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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下)-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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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她也被惊动。有时她酣然无察。如果她被惊动了,她会说“去睡觉。”
  有时我会睡着。有时我睡不着。有时我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时候,要服药。这天夜里,我服了药;服过药我回到她身边;我没有沉入毫无生气的梦乡,却沉入更纷繁的混乱中。
  我想到近来我为理查德和我舅舅诵读的那些书:此刻,它们又浮现出来,字句零碎,片片段段——覆上了她的唇舌——抓住我的手——臀部,唇舌——半推半就地——握住我的胸脯——她私处的小花瓣——我无法令它们安静下来。我几乎能看到这些字句,于黑暗中,自苍白的书页中升起,汇聚,浮游,组合起来。我将手放在面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我肯定是搞出了点声响,或者动静;因为当我放回双手,她就醒了,睁开了眼。我知道她在察看,尽管这床上非常黑。
  “乖乖睡觉。”她说道,声音有些发闷。
  我感觉到我睡衣中的双腿,一丝不挂。我感觉到双腿交会的那一点。我感觉到那些字句,仍在汇聚。她四肢的温度,从床铺织物中一点一点慢慢传过来。
  我说道,“我怕——”
  这时她的呼吸变了。她声音变的更清晰,更动听。她打了个哈欠。“什么?”她说道。她揉揉眼睛。她拨开额前头发。她若不是苏,是随便什么姑娘就好了!她若是阿格尼丝!她若是书中的某位姑娘——!在书里,姑娘之爱稀松平常。那就是那些书的卖点。
  臀部,唇舌——
  “你觉得我好吗?”我说道。
  “好的,怎么?”
  她觉得我好。曾经,这令我倍感安全。此刻,这仿佛是个陷阱。我说道,“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小姐?”
  告诉我,告诉我解救你的办法。也是解救我的办法。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臀部,唇舌——在书中,姑娘之爱稀松平常。
  “我希望,”我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位妻子在她的新婚之夜里,该如何行事?”开始时很简单。毕竟,在我舅舅的书里是如此的:两个姑娘,一个博学,一个没知识……“他会想,”她说道,“亲吻你。他会想拥抱你。”这很简单。我说我该说的,至于她——得了少许激励——说了她该说的。
  那些字句重新沉入书页中。这很简单,这很简单……
  这时,她坐起,俯身过来将她的嘴唇放在我嘴上。
  以前,我曾领略过绅士们平静干燥的嘴印在我戴了手套的手上,我的面颊上。我曾忍受过理查德在我手心留下湿乎乎,曲意逢迎的吻。她嘴唇有些凉,光滑而湿润:印在我唇上,并不完全贴和,却随即变得更温暖更湿润。她头发落在我脸上。我看不分清她的面容,我只能感觉她,感觉她的味道。她气息略有些酸味,那是被窝味。味道太重。我张开嘴——想喘口气,想咽下唾沫,也许还想移开嘴唇;不过喘口气也好,咽下唾沫也好,移开嘴唇也好,我好象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她嘴唇也张开了。她舌头在唇间流连,与我的纠缠在一起。
  这吻令我战栗不止。这好似引发了某种刺痛,好似剥开了痂的伤口,好似触动了一根新的神经。
  她感觉到我的战栗,她缓缓地,缓缓地,并不情愿地退开,我们湿润的嘴唇仿佛粘在一起,当我们嘴唇分开,就如同撕裂开一样。
  她伏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一阵急速的心跳,我以为那是我的心跳。然而那却是她的。
  她呼吸也急促起来。她也开始非常细微地颤抖。于是我察觉到她的兴奋,她的激动。
  “你感觉到了吗?”她说道。在漆黑一片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你感觉到了吗?”

我感觉到了。我觉得就好象是一阵坠落,自高处落下,如同沙漏中的沙砾。这时我动了动;我不象沙砾那样干燥,我湿润如丝,我流淌起来了,如同水流,如同墨水。我也开始,象她一样颤抖着。
  “别害怕,”她说道。她声音有种诱惑力(catch)。我身子又动了动,而她也动了动,她更贴近我了,我一把揽住她(and my flesh gives a leap; to hers。)。
  她比先前抖得更厉害。她是因靠近我而战栗!她说道,“多想想瑞富斯先生吧。”我想起理查德,留意着她的反应。
  她又说道,“别害怕。”——然而,似乎害怕的人是她。她声音仍旧带着一种诱惑力。
  她又亲吻了我。然后她抬起手,我感觉到她指尖颤抖着抚过我的脸。
  “看到吗?”她说道,“这很简单,这很简单。多想想他。他会想——他会想抚摸你。”
  “抚摸我?”
  “就是抚摸你,”她说道,那支颤抖的手滑到下面。“就是抚摸你。象这样,象这样。”
  当她掀起我的睡衣,手摸索到我两腿之间,我们二人都停住不动了。
  当她的手又开始摸索,她的手指不再颤抖:她手指湿润了,滑入我的身体,游走着,正如她嘴唇在我的唇上摩擦,鼓舞着我,引领着我,将我的心魂汇聚,从这黑暗中游离出来,从我的原始形态中游离出来。从前我以为我渴望她,此刻我领略到一种如此强烈又如此汹涌的欲望,我怕这欲望是再得不到满足了。我觉得这欲望将会膨胀,再膨胀,膨胀到令我疯狂,令我一命呜呼。

她手上动作仍旧轻缓,她在我耳边轻语。“你多么柔软,多温暖!我要——”那支手动作更慢了。她开始用力。我屏住了呼吸。这令她稍事犹豫,随后更加用力。终于,她手中力道令我体会到上天赐予我身体的礼物,我感觉到她在我身体里。我想我叫出声了。这时她没有犹豫,而是靠过来紧贴着我,身体全部压在我身上,手里又开始用力。
  她是多么轻盈!——而她的#臀#部#浑#圆,她的手#结#实#有#力(blunt),她斜倚着,她推进着,她移动着#臀#部和手,仿佛在应和一种节奏,一个拍子,一阵愈来愈快的鼓点。她触到了。她真的触到了。她抓住了我的生命,我悸动的心:很快,我的。身。体似乎只剩下由她掌握着的那么一点儿。随即,“噢,是这儿!”她说道。“就是这儿!哦!这儿!” 我从她手中迸裂爆发,四散开来。
  她开始抽泣。她的泪珠儿落到我脸上。她吻掉那些泪珠儿。你是珍珠,她边#吻#边#说#道。她声音嘶哑。你是珍珠。
  也不知我们躺了多久。她身子落回到我身边,脸枕着我的头发。她慢慢抽回手指。我#大#腿#上她紧贴过的地方还#湿#漉#漉#的。羽绒床垫在身下包围着我们,床上又闷,又高,又热。她拽过毯子。夜仍旧深沉,房里依旧漆黑一片。我们的喘息依旧急促,我们的心跳好大声,尤其在这愈来愈沉寂的静默中,在我听来,更显急促大声;这床,这房间——甚至这所宅子!——仿佛都装满了我们耳语和叫喊的回响。
  我看不到她。但是过了片刻,她摸到我的手,紧紧攥住,将我手拿到她嘴边,亲#吻#着#我的手指,将我手心覆在她面颊上。我感觉到她面颊的分量和形状。我感觉她眨着眼。她没说话。她闭上双眼,面孔在我手中更有分量了。她抖了一下。热气从她身上飘散开来,如同某种香水气息。我又伸手拽起毯子,小心仔细地替她将毯子掖好。
  一切的一切,我对自己说,都改变了。以前我以为自己是行尸走肉。现在她已触到了我的生命,我的本质;她令我起死回生,她开启了我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我仍然感觉她,在我身体里。我仍然感觉到她,身子压在我大腿上。我想象着她醒来,遇到我的目光。我想,那时我就会告诉她。我会说,“我本打算欺骗你。现在我再不能骗你了。这都是理查德的阴谋。我们可以让它按我们的意志进行。”——我们可以主导这个计划,我觉得;要不然,我们也可以完全放弃这个计划。我只需从布莱尔逃出来:她能帮我逃脱——她是个小偷,她聪明得很。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伦敦,去拿到我们自己的钱……
  我如此算计着,她头枕着我的手,仍在沉睡中。我心跳再次加剧。我心中满满当当的,好象充满了色彩和光线,充满了对我们未来共同生活的憧憬。然后我又睡着了。估计是在睡梦中,我肯定是翻身离开了她——要么是她翻身离开了我——然后她醒了,被日光刺醒,她就起来了:因为我睁开眼睛时,她已经不在了,床也凉了。我听见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水流的哗哗声。我从枕头上坐起来,胸口的睡衣敞开着:是她在黑暗中解开了睡衣带子。我腿动了动,我仍旧是潮湿的,出于她的手的游走和按压。
  
  你是珍珠。她曾如是说。
  这时她过来了,遇到我的目光。我的心要蹦出来了。
  她视线转开了。
  开始,我以为她只是笨。我以为她害羞,
  她静静地在房间里忙碌,拿出我的衬裙和裙子。我站着,好让她给我梳洗更衣。我想,现在她要开口了。可是,她没有。当她看到我胸前的淤青,那是她嘴唇留下的痕迹,还有我两腿间的潮湿,我好象看到她身子一震。到这时我才开始感到恐慌。她叫我到镜子跟前来。我望着她的脸。她的脸在镜子的反射中似乎有点怪异,带着些不老实和忐忑的神色。她将别针别到我头发上,眼睛却始终落在她自己那双忙乱的手上。
  我想,她一定是害羞。于是,我开口了。
  “我睡得多沉啊,”我说道,我声音非常轻。“不是吗?”
  她眼睑扇动。“你是睡得很沉,”她答道。“没做梦。”
  “没做梦,有一个,”我说道。“不过那是个——美梦呢。我觉得你在那个梦里,苏……”

她闻言色变;我看到她脸渐渐红了,再一次,我感觉到她亲吻我时的压迫感,我们那些卤莽的,不完美的亲吻的撕扯纠缠,她手上的急切探索。我原打算蒙骗她。现在我不能再骗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说,“你以为我是好姑娘。我不是好姑娘。但是有了你,我可以开始学着做个好姑娘。那都是他的阴谋。我们可以主导这个计划——”
  “在你的梦里?”最后她说道,她从我身边走开。“我可不这么想,小姐。不是我,我应该说,瑞富斯先生。瞧!他在那儿。他香烟快抽完了。你要错过他了——”她磕巴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你要还是等着,那就要错过他了。”
  我头昏目眩地坐了片刻,仿佛被她甩了一记耳光;然后我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望着理查德,看他度步,抽烟,撩开额上的头发。我一直站在窗前,他离开草坪,进了屋,去找我舅舅,我还站在窗前。如果天色够暗,我就能看到自己的面孔;不过我还是看到了:我深陷的面颊,我的嘴唇,太丰满,太鲜艳——为苏的嘴唇亲吻过,此时比以往更加丰满鲜艳。我想起最初我舅舅的话——“我已将毒药点在你嘴唇上了,莫德。”——还有芭芭拉。我想起斯黛尔太太,她将熏衣草香皂抹在我舌头上,然后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一切的一切都已改变。什么都没改变,压根儿没变。她曾将我的肉体复归原位;然而肉体会封闭,会密封,会结痂会变硬。我听到她走进我的客厅;我看到她坐下,两手捂着脸。我等待着,可她看也没看一眼——我想她再也不会以诚实无欺的目光望着我了。我本想搭救她。此时,我清晰地看到,假使我搭救了她——假使我从理查德的阴谋中抽身而退,将有何事发生。他会从布莱尔走掉,身边伴着她。她凭什么留下呢?她也会走,我会留下来——留给我舅舅,留给书籍,留给斯黛尔太太,留给某些新来的恭顺姑娘,她们可以任我欺负……我想到我的生活——想到构成我生活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还有那些在我面前伸展开去,仍需度过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我想到那些时光会是怎样的——没有理查德,没有钱,没有伦敦,没有自由。没有苏。
  
  于是你看到了,到最后令我伤害到她的——并非蔑视,并非恶意——是爱,只是爱。


第十一章

  我们走了,正如我们计划好的,在四月的最后一天。理查德的差事业已结束。我舅舅的藏画都裱好订好:他让我去欣赏那些画,作为一种奖赏。
  “精细活儿,”他说道。“你说呢?莫德?”
  “是的,先生。”
  “你看了吗?”
  “是的,舅舅。”
  “是啊。精细活儿。我想我要给霍粹和哈斯捎个信儿。我要让他们过来——下周?你觉得如何?我们是否该为此举办一次盛会?”
  我没答话。我在想那间餐厅,那间客厅——而我,在某个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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