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明白-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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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宏问道:“什么好事?”
夏母头打着圈子说:“好事自然就是好事,现在说了就算不上什么好事了,现在不说以后就是好事,我现在不说,你以后也会知道,我现在说了,好事也不会马上发生,所以我只告诉你是好事,到底是什么好事,你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啦。”宇宏叹口气,实在受不了更年期人一罗嗦起来就仿佛几十张嘴上了身,一句话非得分解成N句意思完全相同的话来讲。
夏母又拉过宇宏来祭拜夏父,表示感谢夏父天上有知,灵魂在家里飞来飞去,保佑了宇宏被选定出国调研。宇宏拜了拜他爸,想着现在夜都这么深了,人也困乏了,如果鬼也是有睡眠的,他爸今夜大概也被折腾得从睡梦里醒来,要失眠了。祭拜完父亲,宇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月亮,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清芳来。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她睡觉时有没有这么一轮月亮照着她那安静的脸。对了,还不知道她对自己印象怎么样呢。接下去离去美国还有整整一星期的假期,是不是该找她出来?……哎,真奇怪,为什么突然想起她来了呢?难道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即使有,那大概也是他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哎,这一天太漫长了,这些问题太复杂了,还是等明天再去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宇宏还在睡梦中,就被张铭的电话叫醒。张铭通知他早上9点市委有个临时紧急会议,一定要准时到场。宇宏急忙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市委。
到了会议厅,里面闹哄哄的,一望全是人,最前面摇来晃去坐了一行不安分的记者,张铭高高坐在主席台上,看到宇宏,忙招呼他上来。宇宏生平还未有过如此殊荣,乐得腿都软了,傻笑着“爬”上主席台坐下。
宇宏坐下后看了看,他左边坐着清芳,右边立着尊梅云。清芳用手撞撞宇宏:“夏先生,你现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啊。”宇宏深吸一口气,甩尽英雄气概,不屑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市委里这种会太普通了,我对这种场面,都要熟悉得没感觉了。你刚来工作不久吧,对这些场面见的不多,以后你也会像我一样的,觉得这太平常了。”
清芳不相信地笑笑。宇宏又询问了清芳工作的一些情况。原来林清芳在文化局工作,工作时间还不到一年,现在也只是个普通小文员。对于海蜃市文化局宇宏还是有所了解的,文化局是个是非之地,那里美女确实很多,可那些个女人整天往自己脸上涂上厚厚的化妆品,就像是用西洋油画颜料做出来的国画,即使画工再高明,看了也只会让人反感。宇宏一向觉得那些女人一身妖气,要是《白蛇传》里的那个法海和尚在的话,估计会把她们当场收走。文化局里能出林清芳这样精致的天然工艺品实在少见,幸好文化局里男人不多,而且一大半都结了婚,剩下的几个都是丑得只能继续做光棍的命。宇宏想到这心里开心极了,清芳和他一起去美国半年,半年的时间足够任何事发生了,呵呵……
到了9点,会议准时开始,主席台上除了宇宏和清芳外,其他都是市里叫得出名的人物。那些个人物宛如一尊尊文物,面对下面成群的照相机,稳牢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酝酿着半个笑,供台下观众和照相机瞻仰,全没宇宏那种不自然地咧着嘴傻笑。
市长陆云祥是条五十几岁的汉子,他是农民进政坛的,一望就是扑面而来的文盲气息。他站起来朝着众人摆摆手,做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开始像念儿歌一样唱道:“时代在改革,社会在进步,政府不走回头路。”全场响起了他预料中的掌声,他用手势镇压了一下掌声,继续说,“为了提高执政人员素质,学习其他先进城市做法,我们海蜃市决定派五名同志去美国调研。”台下闪光灯又亮成一片。“目前其他省市官员出外调研,都是直接把官员送出去的。我们海蜃市委在研究后决定,我们的官员先在贫困山区里生活几天,体会到中国贫困地区的贫困,再送到美国,体会两者生活的对比,这样更能深化我们调研的目的……”
宇宏听到这,才知道出国前还得去山区受回折磨,轻声对清芳说:“林小姐,听见吗?这其实就是我们所谓的一星期假期。”清芳轻笑着:“夏先生,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个懒男人了,确实该让你这懒汉去山区吃点儿苦头。”宇宏听她叫得这么亲密“懒男人”,心一下子像躺在了席梦思上,柔弱地直打滚,舒服极了,别说区区在山里生活几天,就是去长征打仗,只要有清芳在身边,他也不会觉得累。
陆云祥的话讲完,“你方唱罢我登场”,另外一些领导也一尊接一尊上去讲几句,鼓励他们五人在美国要“刻苦调研”。有的人鬼头鬼脑地引用拉姆斯特朗的话:“别看我们的一小步,这必将成为海蜃市的一大步!”要是拉姆斯特朗当年登月时知道自己的话今天被引用到这里,难保不从月亮上掉下来。还有的人引用牛顿话说:“青年的词典里没有失败这个字眼!同志们呐,你们在美国时要敢于面对挫折和失败的挑战啊!”———可惜五人里称得青年的就宇宏和清芳,他话这样一说,倒让梅云这很不年轻的女人攀上青年称号,得意地偷偷直笑。
诸位领导把各自话一说,就到12点多了,大家都是饥饿加疲倦了。总算等到市委吴书记的压轴讲话了。吴书记年近六十,依旧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一上来就是快人快语:“现在由于时间关系,我不耽误大家时间了,我只讲重点,我要讲的只有三个方面。”全场听出快散会的气氛了,全都抖擞起精神,壮烈地鼓起掌来。吴书记继续说道:“其中的第一方面包括一、二、三、四、五,五个小点,在讲这些小点之前,我先给同志们讲两个小故事。……”
在一片抱憾终生的叹息中,所有人只能又忍耐了半个多小时。散会后,市委请客,五人去饭店吃饭,回来后,张铭嘱咐大家回家整理整理,行李不要多带,山区不方便,弄个小箱子就好,晚上早点儿睡,养足精神,明早7点市委集合,去山区过几天“桃源生活”。
宇宏回到家,和林则、之恒通了电话,说了去山区受苦的事。他们俩都笑宇宏身在福中不知福,去山区和林清芳一起过几天苦日子,最容易在困难环境下磨练出感情,单身了这么多年,是该找个女朋友了。这个时候更要“消极生活积极对待”。宇宏笑他们俩看得这么长远,带着憧憬和幻想睡了。
第二部分:在市委工作的日子去山区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宇宏就赶到市委,张铭招呼大家上车出发,这次市委极慷慨地派出惟一一辆豪华加长型轿车,坐着非常有质感。张铭坐在前面,盛荆文夫妇坐中间,宇宏和清芳坐后面。上车后宇宏才注意到清芳穿了身很旧的学生装,他笑着说:“林小姐,你看看你今天打扮,又不是劳动改造,不就是去山区住几天嘛,干嘛穿这么旧的衣服?呵呵……”清芳笑笑说:“夏先生,你看看大家都穿了旧衣服来,你的西装在山区穿几天回去,估计专业干洗店都烫不平咯。”张铭笑着转过身,捋起自己的衣服,指着上面的几行补丁说:“小夏大概没去过山区吧,我这件衣服以前下乡时穿的,本以为就一直收藏留纪念了,没想到时隔几十年又用到了,小夏,你到山区后就后悔咯。”
宇宏大不以为然,他看看其他四人,除了梅云穿了件猩红的外衣外,其余人都穿着若干年前的老衣服。反正是去住几天,又不是去劳动改造,穿西装还不是一样。
汽车一路奔波,眼前看得见的地平线都在时间的推演里划归为身后的地平线,前方又显现出无数条新的地平线,仿佛人生无穷尽的绵延,车里人在疲惫中似乎永远看不到终点。
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陡。梅云跟盛荆文说她想吐,急得司机马上停下车来,对梅云说:“梅主任,要不你先到车外休息会儿吧,这车是市委领导刚买的,接待外宾专用,市委里就这么一辆,要是车里吐脏了,很难清洗的。”其实梅云并没有想吐,她只是在盛荆文面前佯装想吐来博取怜爱,听了司机这么一说,就说:“没关系没关系,你继续开车好了,我可以忍住的。”司机不大放心地说:“那梅主任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又继续开车。
司机仍不大放心,开车时不停看反光镜,看到梅云翻来覆去的姿态,不晓得这是她几十年来苦心经营,装娇作宠的秘诀,还以为她真要撑不住了。梅云吐死吐活与他无关,可车子弄脏了领导就要骂了。于是司机把车开到前面路口,停下来找个借口跟大家说:“几位,前面路很陡,车子开得不如人走得快,大家坐在车里也是活受罪,很不舒服的。晚上市委领导还要用这辆车,我看不如就在这下车吧,你们要去的村子就延着前面这条盘山路绕到山后就是了。”
他们五个坐了半天车也坐累了,正想出来走走,听司机这么一说,就说让汽车先回去,他们走路去村子好了。张铭又详细问了去村子的路,司机像仙人指路一般,手在空中乱打几个大圈,一句话把剩下的十几里山路精简到:“喏,就在山背面。”———妙在山背面这个范围是个哲学上的概念,半个地球也可以说在山背面。他们五人顺着他那个“喏”的方向,仿佛看得见村子了,欣然前往,趁着春光明媚,野外闲步,也不失一大乐事。
五人下了车后,面对满眼春色,梅云显然被吸引住了,一下子成了四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前面东奔西跑。———据说男人的智慧长在眼睛,女人的智慧长在臀部。就凭梅云走路的风姿,可以百分百断定她是世上最聪明的女人。她一边跑,还时不时摘朵鲜花插在头上,转过身,对着盛荆文回眸一笑:“好看吗?”———漫山遍野的野兽顷刻间跑光了。
宇宏受不了看着她这副模样,来到清芳边上一起边走边闲聊。
大家聊着聊着就到了山背面了,前面盘山路转眼间一分为二,一下子就到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妙境,怎么也望不到村子的影子。五人把司机大骂了一通,没办法,司机狡猾,没留下电话供他们打回去骂,幸好张铭记下了那村子的电话。拨通村子的电话后,是村长接的,张铭说明了他们正在路上,不知道走哪条路了。村长倒是热心人,说道:“你们城里人是走不来我们这里的路的,这样好了,你们在那路口多等半个小时,我们马上派车来接你们。”张铭惊奇了:“你们村子还有车接我们?我们一共有五个人呐,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下。”村长大气十足地说:“那你们也太小看我们村了,别说五个人了,就算十个人也完全没问题啊!”
打完电话,宇宏也惊叹山区村子里还有专车接送。盛荆文笑宇宏年轻人不懂这里面的道理,说道:“小夏,你这就不懂了嘛,现在越是贫困叫得响的地方,越是富得流油,地方领导待遇好得不得了呢。弄几辆车子算什么,飞机坦克都买得起呢。刚才听电话里这么一说,估计那村子也是这么回事。我还听说山里人嘴最叼了,山珍都吃腻了,当零食吃,这次去山里我也要好好尝一尝了。”
大家原地等了大半个小时,来往不见一个人影,电话又打到村里去,没人接,这下大家急了。
这时,前面远处摇摇晃晃开来一辆破山卡,行进的速度就仿佛孔子所说的“欲速则不达”。张铭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跑上去拦住说:“老乡,能不能帮个忙啊,把我们带到前面的村子去,我们给你钱。”山里人憨厚,说道:“不行啊,村长要我去接城里来的考察团,不能带你们啊。”张铭欢喜地说:“我们就是啊!”山里人看看张铭这身破旧装扮,似乎不相信他是城里人,又看看身后四个,刚好五个,这时才如梦初醒地说:“哎呀,原来你们就是啊,来来来,快上车咯!”
大家无限失望,原来村长说的车子就是这么个破铁皮包个发动机,期望与现实落差太大,就像看了征婚照片去相亲,事实上的真人总是完全不同于照片,给相亲者的期望过大的打击。可是现在大家没办法了,只好不情愿地上了山卡。上车后,五个人挤成一堆,鬼才知道“十个人也没问题”是怎么坐下的,除非另外五个人是站在小山卡顶上的。清芳被挤到了最外侧,屁股几乎悬空,艰难地扎了个马步;宇宏更是烦恼,旁边摆着个梅云,一屁股就占走一个半位子。由于空间的限制,省去她搔首弄姿的烦恼,她只能来回左右叹气,口气一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