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八下 作者: 公渡河-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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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解释是:春天来了。
我的理解是:春水融化了坚冰,一切水到渠成。
我们一共做了三次,这是有说法的。
相传古代的中国,有个很有名气的道学家,他每次和其妻的性行为,动作如一,历久弥新。他宣称:第一次插入是为人类的繁衍,第二次的用力是为了国家强盛,最后一次用力是为了自己的子孙繁荣,这样动作三次后,就宣告结束性行为,因而邻近的人均认其为〃三冲先生〃。我也是个〃三冲先生〃,不同的是,他是做了三个冲程,而我是在冲锋。
在进行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非常痛恨这件事。
那是一个女诗人,她喊着我的名字,好像是想要借什么东西。
我说,我正忙着呢,你呆会儿再来!
但她不听。
她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她趴在窗户上,透过一个小孔看我究竟在做什么。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一声惨叫。
我和身下的女人都大笑起来,退出了操作程序。
这件事让女诗人好几天都很尴尬。在水房我和她打招呼,她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女诗人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吃东西,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我充满暧昧意味地对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落荒而逃。
女诗人是来B大做访问学者的,来的时候,她已经怀孕。
她也是〃乌托邦〃成员,不过年龄比我们大,显得比较温和。
她的肚子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强烈影响,继续茁壮成长。
我相信她也喜欢做爱,这个肚子就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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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我上床之后,她一直强调自己是处女。
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地主特别欣赏他手下一个叫富贵的长工,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地主帮他们操办了婚事,搞得很热闹。
但他很快发现,婚后女婿似乎很不开心,似乎不爱搭理妻子。
地主努力想弄明白是什么原因,可始终没有头绪。
一天,他实在憋不住,就直截了当地问女婿道:
富贵,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会生气的。怎么啦?难道我把女儿嫁给你错了吗?我女儿不是处女吗?
富贵似乎还在躲避。
没什么,挺好的,我知足了。
富贵说道。
地主看着富贵,想弄个究竟。
说吧,实话实说,她难道不是处女吗?
你知道了?
富贵反问道。
我知道什么,她难道真的不是处女吗?
地主声嘶力竭地说。
富贵看了地主一眼,慢吞吞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能说的就是,我从未听说过哪个处女新婚之夜能够快乐地扭动身体,晃动得像个筛子一样。
我把这个故事讲完,她打了我一下。
你才是个筛子呢!
她说道。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处女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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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女人:第一次做爱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她说我觉得自己原来就像一个小皮球,总是充满了力气,往地上一拍就能弹起来。
但现在我瘪了。
我现在总是觉得腰肌酸软浑身无力,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放光了。
我说:你的感觉是对的,古代皇宫遴选皇后和宫女,就是应用这种原理。
据汉籍记载:皇帝每次征召妃嫔和宫女,都会进行处女测试。负责测试的宫中女吏把研磨极细的灰洒在一张纸上,让接受测试的女人裸体蹲在上面,当然她们不会对她解释这是为什么。然后,女吏用鹅毛挠女人的鼻孔,女人禁不住,就肆无忌惮地打出一个喷嚏来。打完喷嚏,她就会被命令站起身来,由女吏查验女人体下灰的形状与痕迹。如灰保持原样,则此女应为处女;如灰被吹开并呈旋涡状,则此女必不是处女,因为她的阴道和子宫已经被打通了,强烈的喷嚏会导致她的腹肌产生收缩,其阴道因此产生气流,从而把灰吹出形状;如果有女人体下的灰被吹起,迷了女官的眼睛的,则此女必是一个淫妇即俗称的〃大喇〃,女官会将此女直接宣判发付教坊,沦为免费的性奴隶,当众表演跳肚皮舞或是用性器官抽烟的绝活,终此一生。
我说:这就是小皮球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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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是这样,在一个星期或是更长的时间里,我们都不会彼此联系,直到澎湃汹涌的荷尔蒙鼓起我们的勇气。
只有性欲让我们彼此怀念。
那些日子,我刚看完凯鲁亚克的《 在路上 》。
我想,外国人能做的我们一定也能做到,我要去找她。
她正呆在公共食堂,跟一群刚刚洗完澡显得惨不忍睹的女人一起在看琼瑶的言情片,有人还大笑着,从她们张开的双腿可以一直看到她的大腿根和一条大红的内裤,就像从她们张开的大嘴可以一直看到她们粘乎乎的扁桃体一样,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拉上那个女人就往外走。那些女人边挪开她们粗壮的大腿边用眼睛瞪着我。
我问她为什么要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我痛心疾首地说你这是堕落,可耻的堕落,我用了多少时间多少经历才把你培养成这样,现在可好,琼瑶阿姨一部电视剧把你就给毁了,你多让我伤心你知道吗。
她根本没和我废话。她说你跑这么大老远就是跟我说这个,我看你是疯了,再说,我自甘堕落关你屁事。你有事没事,没事儿我进去了。
我说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我有很严肃的事跟你说。
她很聪明,说什么事儿都好办,就是睡觉不行,我这两天不方便。
那什么时候才行?我死皮赖脸地问。
她说等等吧,怎么着也得四五天。你克服一下,要不然你自己解决一下,实在不行,就找你的朋友帮帮忙。你那么多哥们儿,难道这点儿事而还办不成?
他们都不让我办,我说。
她笑着要打我,我避开了。
骑着自行车我悻悻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谴责自责反思反问说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堕落得满世界找女人,难道这就是你来北京的全部目的吗?我说你错了。后来我就想起了很多比如董存瑞炸药包黄继光机关枪什么的,差点儿后悔得哭了。
我后来又笑了,我说瞧你,别充大尾巴狼了,别深沉了,不就是没满足兽欲吗?装得跟事儿似的,要是得逞了,你才不想这些呢!
我说你离高尚远点儿吧,离思想远点儿吧,离深刻远点儿吧,离优秀远点儿吧,何苦来哉?
你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我说你也是个俗人,整根儿,从头到脚。
我觉得那天特别有收获,自行车带给了我思想,自行车带给了我方向,自行车也锻炼了我的膀胱。
她长得不漂亮,但长得极富挑逗性,总是让人充满欲望。
我们在一起不谈爱,只做爱,并且一定要做通了、做透了才肯罢休,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做爱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还会不会勃起,会不会动情。
所以我们也就不用客气。通常我们见面的前三分钟还都端着,三分钟过去,我们两个人就忙作一团,一会儿就进入亚当和夏娃的临战状态。
我比亚当只多一个天然橡胶的套子。
我总是有很多要求,她一般都是尽量满足;所以当她提要求的时候,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倒显得大家不生分,挺好。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就扯些不咸不淡的闲篇儿。有一个原则,就是谁也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带到床上来,怕影响情绪,影响发挥。
她问我说你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
我说怎么样?
像这样对他们,花样百出?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我觉得你没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我觉得我像是一只鸡。
我说这才说明我们是全力以赴的。
我点着一支烟,脑袋空空的,看她在我的腹部忙活。
她在缩短我的不应期,追求的是我单位时间的产量。
我们的爱情没有明天,我们不怕涸泽而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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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B大的食堂吃饭。
饱暖思淫欲。
吃完饭,我的欲望开始变得强烈。
我们向湖边的小池塘走去。
这个地方还不错,有凉亭,有石桌石凳,光线很暗,很安静,除了地上有大团的卫生纸看起来比较脏之外,几乎无可挑剔。
她背朝我坐着,扶着面前的石桌。我们装模作样地聊了几句,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扭扭捏捏可不是我们的一贯风格。
还好,她穿的是裙子,一切都藏而不露。
印度神话说,湿婆与乌玛性交,持续了100年之久,宇宙为之震荡;诸神恐惧,求他停下。于是湿婆紧急刹车,把精液射到了地上,地上陡然而起一座大山。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地上有如此多的卫生纸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是环保主义者,不想平地里生起一座高山。
后来我看一个访谈节目,是采访一位健在的B大的国学大师的。
采访在户外进行,惠风和畅。
大师精神矍铄,说了很多话,罗嗦了半天,不明所以。
他还提到了很多历史名人,提起了很多轶事,看样子是把自己和他们像一捆烂芹菜似的一起供到先贤祠里,不准备让人择开。
我吃惊地发现,那个地方我似曾相识,尤其是那个颇有古意的石凳。
我终于想起来,大师发表高论的所在居然就是我和她常去的那个凉亭。
我想:大师如果知道这个地方的其他功用,应该会有很多想头。
他如果知道那些卫生纸的用途,一定会口吐鲜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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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也会去她的宿舍,因为那里比较安全。
她的床下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安全套。
她告诉我,那都是她自己买的,未雨绸缪。
我却发现里面有几个品种,我从来没用过,包装却是打开的。
我一直怀疑,我不去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和别的男人也做这件事。
这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我从没点破。
后来,她告诉我,她得了病。
得了病之后,她开始有所收敛。
而在这之前,我们总是放纵自己,身体经常出现过度劳损的症状,稍一接触就有痛感。
每次性交前,她都会给自己抹点东西。
杀菌的,她说。
她得的是〃盆腔炎〃,好像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病。
从她住的地方望出去,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监狱。
你能看到铁丝网和探照灯,还有岗楼里大多数时间站着不动,偶尔走来走去的警察。
那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穴,屋顶上还覆盖着钢筋铁骨焊成的栏杆,形成巨大的笼子,让每个囚犯插翅难逃。
我看不到任何人在下面活动,也没有任何声音。
看着这个地方,我总觉得不祥。
我并不知道,几年以后,我的一位朋友将会住进去,他会被关在这个铁栏下面。
他的视线里没有天空。
维特根斯坦在他的《 哲学研究
》里说过:意义即用途。我想,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就是为了让你感到它的用途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