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八下 作者: 公渡河-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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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不再提离婚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回家就回家,还想继续扮演他的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却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独守空房。
韩静非常郁闷,所以我轻轻一勾引,她就下水了。
换句话说,即使不是我,她也会和别的男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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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不死心。那个晚上,我坐在那间曾经风月无边的小屋里,等待她的到来。
我想她可能会姗姗来迟。
香烟是我供奉的烟火,小屋成为我祈祷的圣殿。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给我带来惊喜。
我沉沉睡去,却听到她发出放肆的、奇怪的呻吟。
我慢慢地释放能量,如同自燃的煤。
她像一个女妖燃烧我的精神,让我由火红变为灰黑。
我用笔,写下真实的感觉。
有疼痛,有快感,也有压抑不住的几声呻吟。
我是一个孤独的旁观者,一个局外人。
一些事在我身旁发生,他们快活的呻吟敲打着我的耳鼓,我把节奏记下来,面无表情。
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做着成年人的游戏。
在高高的悬崖边,风吹散了我的呼喊。
我弯着腰,用笔支撑起自己单薄的声音。
我累了,我看见他们被裹下悬崖,带着风声。
松软的黄土像一面旗帜,盖住了他们赤裸的身体。
直到今天为止,我没有真正厌恶过韩静。
因为,我也并不干净,不是什么圣人。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总是敞开怀抱,把自己最美的东西奉献给她追求或者追求她的每个男人。
她说我会成为作家,一个好作家,在这一点上,她远比很多朋友更了解我。
所以,直到今天,我还爱着她的身体和她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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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江是个过来人,曾经对我提出过警告。
他说,韩静这样的女人会毁了我,他不希望我越陷越深。
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很难判断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会是一桩被大肆渲染的桃色事件,或是一桩悲剧。
我和韩静的情事最终戛然而止,因为死亡。
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去世了。
我去教育处请假,韩静也在那里,她知道了这件事。
我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韩静来了。
我心情很乱,奶奶得了癌症,我去看过她,那时她已经被折磨得非常干瘪。
但我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样快。
学校的班车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出发。
我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韩静靠着我坐在床上,她没有说话,用抚摸安慰着我。
我忽然想和她做爱。
于是我就做了。
虽然我发现自己不能完全坚挺,但我还是和她做爱。
我当时的心境,一半是为了逃避死亡的恐惧,一半是为了对抗死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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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在一场泥泞的雨中进行,我的心里在流泪,但我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哭?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哭?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我仿佛听见有人不停地在对我说这句话。
我这样送走过我的父亲,送走过我的伯父,参加过太多的葬礼,已经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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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我回到了学校,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起我的热情,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永恒。
我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人能够察觉我内心的变化,他们把一切都表面化处理,归结为过度的悲伤。
除了韩静。只有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了。
我把时间都浪费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我开始无法写东西,我开始无法工作。
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的了。
韩静没有了精神负担,马路没有了我的影响,他们在一起其情恰恰其乐融融,过得像明媒正娶的夫妻。
莫扎特江开始创作一部歌剧,据他说,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不朽之作。
他每天都守着钢琴,弹奏着哼唱着,陷入了疯魔状态,经常把自己唱得热泪盈眶。
咪咪早已经明显地疏远了我。
她很聪明,道听途说也好察言观色也好,已经知道我干的那些勾当,开始讨厌我,因为她觉得我已经不可救药。
并且,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
因为和她同宿舍的苏苏发现自己的爱人是个同性恋。那天晚上,苏苏盯晚自习盯到九点,本来想洗洗睡了。学校却正好有辆车要进市,她就突发奇想,搭车回家,想给丈夫来个惊喜。但出乎她的预料,当她打开灯,却看见两个赤裸的男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她本来以为同性恋是很遥远的事,没想到,近在眼前。
苏苏后来特别不想回家,她觉得恶心。她想离婚。
这个世界怎么了?男人怎么了?咪咪问我。
如此的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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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学校也不太平。
女生宿舍里开始流传女鬼的故事,说有一个白面女鬼彻夜在黑暗的走廊走来走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习惯于梦游的女生。
两个女生在上厕所时休克过去。两个人被送进医务室观察了整整一夜,处于昏死状态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们和太阳一起醒来,她们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上厕所时发现一个黑衣人,然后她们就昏过去了。校医把这件事解释为青春期高血压引起的暂时性休克,说一切都会正常起来在她们长大之后。
守门的大爷是本地人,他告诉我,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座大庙,离庙不远的地方,就是〃义庄〃。我知道所谓〃义庄〃就是乱坟岗。他说,学校原来是兵营,阳气很盛,所以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成了学校,那些孩子年龄太小,所以就会有东西乘机作祟。我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我返回宿舍,在操场上我看到血红的太阳正在升起。看到太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冒起了一阵寒意。
这件事还没有完,男生宿舍又发生了群殴事件,一个骄横的男孩被人暴打了一顿,他没有看见那些打他的人,他是在睡梦中被蒙上了被子,然后就有棍子和拳头噼里啪啦地落在他身上。他好像一条被裹在网里的鱼任人宰割。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除了他身上和脸上还在疼痛。他掀掉被子,发现同宿舍的同学都在睡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孩子没有报告老师,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学校。我借了一辆摩托车,费尽气力才找到他。他已经在游戏厅打了一夜的游戏机,眼睛熬得通红。
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什么都没说。
校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疏于管理,不负责任。
我的教师生涯仿佛走到了尽头。教育处主任找我谈话,向我亮起了红灯,希望我能端正工作态度。
政教处也把我叫了过去,兴师问罪。
我在桌上看到了他们从宿舍收缴来的裸体扑克牌、香烟、强力防风打火机和几把刀子。
政教处主任说这都是你们班学生的,同志,要严加管理,不然,这样下去,要出大乱子的。我怀疑他还听到了某种传言,认为我道德败坏,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样的老师带出什么样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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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在我还没有缓过味来的时候,又一桩恶性事件发生了。
一个学生在一次打斗中被人踢伤了睾丸,校医作了初步的检查,结论是后果严重,可能会影响到这个孩子今后的生活,尤其是性生活。政教处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应急方案。主任看到我赶来,脸色铁青,好像被踢伤阴部正是他本人。我一开始还很庆幸,出事的不是我班的学生。后来才知道,参加这次群殴的并踹出关键一脚的,正是我的高徒。
校方把孩子送进了医院,在得知医院确切的检查结果之后,没有通知家长,也没有和我说这件事。因为他们担心我会和那个学生事先串供,沆瀣一气。
学校想在小范围内解决这件事,那个受伤的孩子由政教处主任亲自做工作。
那个孩子铁青着脸,不说一句话。
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儿,知道这件事是一个很大的耻辱,对他的未来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打破了学校的信息封锁,给家里打了电话。学校的努力以失败告终,家长最终知道了整件事。家长对校方提起了诉讼,在媒体的炒作下,开庭之前,这件事情被渲染得沸沸扬扬。
校方理所当然地输了这场官司。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学校的声誉和生源都受到了致命的影响,学校最后垮台也和这件事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因为我已经离开了那所学校。
莫扎特江和咪咪、苏苏等同志还在坚守教育阵地,和我同时被踢出学校的,是马路和韩静。老校长早就对马路横刀夺爱的行径大为不满,借着学校整顿的美好契机,索性把这对儿野鸳鸯也来了个扫地出门炮打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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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学校之后,我去了很多地方,换了几个工作。
我在山东济南呆了一年多的时间。我干的是驻外业务代表,比当老师的时候清闲很多。我经常和司机一起,开车买来成桶的〃趵突泉〃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打牌,抽着一种叫做〃大鸡〃的香烟。我听说过趵突泉、漱玉泉、珍珠泉、黑虎泉,但我从没有特意去看过。隔着栏杆,我也看见过大明湖,看见过〃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春色半城山〃的名联。
济南的老城区也是曲径幽深,走在里面,和在北京小胡同很多的感觉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你经常会看到杨柳和碧绿的水,还有误打误撞碰到的〃七十二名泉〃。
我还渡过黄河上的泺口浮桥,看见过黄河母亲的巨幅沙雕。那个沙雕已经被风雨冲刷得残破不堪,一副邋遢模样。我还去过曲阜邹城,从孔府孔庙孟府孟庙的门口经过,却没有想去拜谒。我还吃过微山湖的松花蛋和咸鸭蛋,吃的时候,我感觉,微山湖的松花蛋和咸鸭蛋确实好,而八百里水泊梁山纯粹是扯淡。
后来,我又去了沈阳,呆了大概半年时间。
我没有去东陵公园,没有去张学良故居,没有去沈阳故宫,我想,今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终于没有机会和时间。
我住的地方,临近沈阳空军的直升机训练场。
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起降。
我站的地方,草非常密,机翼掀起的巨风刮过来的时候,蒿草随风舞动,好像一张巨大的毛毯。
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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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和一个外号叫裁缝的朋友偶尔出去吃一次烧烤,我没有别的娱乐,也没有女人。
那段时间,我过得清心寡欲,好像一个苦行僧。
裁缝说,这样下去,你会阳痿的。
这可不是说笑。那段时间,我感觉真的有些阳痿,看到漂亮女人不再蠢蠢欲动,面对女性挑逗,坐怀不乱。
裁缝告诉我,我可能是罹患了心理疾病。
他是很有经验的人,他说治疗阳痿很简单,如果你对一个女人阳痿的话,换个女人。
如果你对所有女人都阳痿的话,那就换成男人。
他说:从解剖角度来说,男同性恋的性行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