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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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崧奉命来谒军师!”彭逸差点气破肚皮,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步崧大步走进,道:“在下今日奉命陪伴薛姑娘,经过情形如此这般……”他把一切细节和闲谈的话都说出来,最后道:“在下认为薛姑娘不会有图谋!”
权衡道:“不错,我刚才也这么跟彭兄说的,彭兄因怕她别有用心,而她却是彭兄带入府中,干系甚大,所以心中不安。我对彭兄说薛姑娘年纪甚轻,天真纯洁,不是有心计之人,绝对不会有问题,万一真有问题,也怪不到彭兄头上。”
这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彭逸正在讶异,权衡又道:“星宿海高手刘如意三日后就将赶到,此人的武功路数恰好克制住淳于靖,英雄宴上行见穷家帮帮主命丧青海高人手底。此外,还有一个人极为重要,那就是阴山剑派高手告天子今日已经到达,淳于靖若是约来崆峒李不净的话,这两个宿仇死敌一场大战终当难免……”
步崧听得甚是神住,彭逸却暗暗疑心,忖道:“军师何必把这些秘密告诉步崧?”不久,步崧离开了,彭逸便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权衡道:“我先强调薛姑娘不会有别的企图,便是教步兄放心,好把刘如意及告天子之事转告薛姑娘。”
彭逸大奇道:“军师故意借步兄之手泄露秘密?那也不妨直接告诉他啊?否则万一步兄不对她说,这番心机岂不是白用了!”
权衡发出得意的笑声,道:“须知咱们的计划若是事先教步兄知道,则他跟薛姑娘说话时之口气神情便不一样了,这一来薛姑娘信不信大成问题,现在彭老师该当晓得其中深意了吧?”
彭逸叹道:“军师的才谋真是高深莫测,在下万分佩服!”
权衡道:“现下我把第一部分的计划告诉你。首先我派人送信给裴淳,这信是假借薛姑娘之名,约定秘密会晤的地点和信号。”
彭逸道:“这话说来容易,但做起来困难万分,裴淳纵是老实愚笨,可是他身边还有不少朋友替他参详。”
权衡道:“此事何难之有?我已选中一家布店的掌柜送信,那封信写明穷家帮转交裴淳拆阅。我已请追魂判官白元亮主持这事,由他陪伴那掌柜走到穷家帮总坛门外,算准时间,点了他的穴道。这掌柜入门后说不到十句话就突然气绝毙命,这就是第一条人命!”
彭逸本来是聪明杰出之士,一点就透,叹道:“军师神算真非凡庸之士所能窥测,不错,这掌柜若是只有说十句话的寿命,这十句话自然只够说出是谁差遣他来的理由,不待对方反诘,已经毙命,再也露不出破绽。”
权衡道:“由于薛姑娘在城中各处游逛过两趟,她的确到过这间布店,穷家帮若是查得出,更加深信不疑。他们一定认为咱们这一方之人发觉有点不妥,所以暗中点了掌柜死穴,恰好在掌柜送信之时发作毙命,这么一想,定要中计无疑。”
他略为停顿一下,又道:“待今天色黑齐之后,我命本府一个人送信给薛姑娘……”
彭逸讶道:“本府的人送信?她怎肯相信,还有军师你使他们双方当真联络上了,咱们机密尽泄,以致将来英雄宴上不能如愿,国舅爷岂不追究?”
权衡道:“彭老师一万个放心,薛姑娘若是不能与穷家帮连络上,你便无法奇兵突出,占取她的芳心,咱们走着瞧好了。”
这天晚上,薛飞光刚刚吹熄了灯正要就寝,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弹指之声,当即走到窗边,这时房中漆黑,外面反而较亮,瞧得见一个人影站在窗外。
她脑筋一转,想道:“这厮若是朴府之人,怎会鬼鬼祟祟?”更不迟疑,推开窗户,借着星月微光一瞧,认得这人竟是朴府中一个黑巾武士。
那黑巾武士迅快地塞一张纸条给她,随即腾身纵上墙头,院墙那边传来一声低喝:“哪一个?”黑巾武士露出张惶失措之状,振臂跃上屋顶。
但见一道人影迅疾如离弦之箭般打黑暗中冒起,追上屋顶。薛飞光连忙跃到院子瞧看,只见那人一下子就追上黑巾武士,出手攻袭。剑光如毒蛇出洞,手法阴毒无比。她在傍晚时已听步崧说起阴山派高手告天子抵达本府之事,此时一瞧便猜出是告天子。
那黑巾武士这刻已作夜行人装束,掣出长刀应战,刀法极是雄浑勇猛。告天子连攻四五剑都不曾得手,阴声道:“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惊人能耐,胆敢夜闯本府……”黑巾武士刀光决荡,想冲出剑圈逃走。
告天子险险失手,怒哼一声,剑招陡然加快,那黑巾武士似是急于逃走,刀法更加凶猛,告天子也全力出手,剑剑指向对方要害。眨眼间激战了二十余招。薛飞光瞧出不妥,正待出手,却见剑光蓦地攻入刀圈之内,刺中黑巾武士胸前死穴,黑巾武士惨哼半声,骨碌碌打屋顶滚下,掉在地上之时,发出响亮的声音。
薛飞光亲眼看见这幕惨剧,不由得闭上大眼睛。但她立即警觉,返身跃入房内,就在窗边借外面微光瞧看那张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敝帮已查悉姑娘暂居朴府,除转告裴淳外,并特奉告以两个通讯之法,一是红叶流水之法,把说话写在纸上,用油纸包好,丢在朴府外的一条水沟中,自然有人捞截。二是从此刻起,朴府左方第二条巷子内,日夜有人蹲坐守候,只要说出暗号,那人即带路前往会见裴淳。暗号是“窈窕深谷,时见美人”,一个人说一句,以为凭证。
最后写明请她阅后立即把纸条毁去,免留痕迹。她正在寻思如何毁去纸条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步声。接着彭逸的话声传入,叫道:“薛姑娘……薛姑娘……”
她应了一声,点上灯火,顺便点燃纸条。等到纸条化作灰烬之后,这才开门让彭逸进来。
彭逸陪笑道:“打扰姑娘清睡,实感不安!”
薛飞光没有好气道:“有话快说,哼,步崧直在自夸朴府稳如泰山磐石,其实事故频生,教人无法安眠。”
他碰了钉子,讪讪地说了几句话,看看四下没有什么异状,便告辞了。薛飞光暗自寻思今晚之事,推想那黑巾武士无疑是穷家帮的奸细,今晚传递消息之时,不幸隔壁恰好住着阴山派高手告天子,被他毙死。
她想了许久才睡觉,次日彭逸来陪她,她跟他要了一些油纸,觑个空把星宿海的刘如意及阴山派告天子应约而来的消息写上,又说朴日升即将举行的英雄宴将有阴谋。写完用油纸封好,出外散步之时暗暗丢落水沟。
一切都很顺利,彭逸从早晨开始便陪她。用过午膳,他带她到一座楼上,里面不但陈设古雅,而且有万卷藏书,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薛飞光问知这是朴日升专门为云秋心所设的书房,让她得以浏览解闷,便笑道:“我定要瞧瞧这位云姑娘是怎生模样的人物!”
彭逸道:“以在下瞧来,她远比不上姑娘了,她终日颦眉含愁,郁郁寡欢。姑娘却如春花初放,充满活泼生机……”
她格格笑道:“我向来无忧无虑,天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若是性格深沉之士,一定不喜欢我这类女子!”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朴日升,登时话锋一转,道:“你们说过朴日升将要亲自出手,他出手对付谁?”
彭逸沉吟一下,才道:“我可不能骗你,他将出手对付裴淳,放眼当今天下武林之中,值得国舅爷出手之人可真没有几个,足见他何等重视裴淳了!”
薛飞光道:“朴日升未必赢得过裴大哥,我倒不替裴大哥担心。不过既然他们动手,我非去瞧瞧不可!”
彭逸道:“使得!英雄宴款宴的是大江南北各路英雄,人数虽然不多,这是因为够得上让国舅爷邀请的人甚是有限,再者纵然有人得知此讯,但胆敢卷人漩涡之人极少。所以这个英雄宴只不过是穷家帮以及有限的几个人赴会而已,姑娘要开开眼界,须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他居然提出条件,大出薛飞光意料之外,当下问道:“什么条件?”
彭逸道:“姑娘从如今起,不得暗助对方。在我来说,我已经屡次帮助裴淳,他若不识进退,自讨灭亡,我也无法再帮助他。在国舅爷这方来说,姑娘既受到礼遇,自然不应暗助对方。若然被他们发现,只怕那札特大师亲自出手,那时在下纵然不惜反叛抗拒,结局也只有陪姑娘同死而已!”
他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并且透露札特大喇嘛已返此地的消息。薛飞光毫不介意地笑道:
“你为什么要为我反叛?”彭逸只轻轻叹一口气,没有回答。
薛飞光心中一软,不再找他麻烦,又问:“这个英雄宴是不是想把穷家帮一举歼灭?”
彭逸点头道:“还有裴淳,从国舅爷种种布置瞧来,当真有取他性命的决心。”
薛飞光面上第一次消失了笑容,沉思片刻,道:“假如我现在离开这里呢?”
彭逸道:“我问过权军师,他说你年纪轻轻好奇心盛,一定不肯走开。这儿不但可以见到圄舅爷云姑娘以及许多名震武林的高手,还有一位紫燕杨岚姑娘也是你想见见的……”
她点点头,低声道:“这个狗头军师可真厉害,竟看穿我的心意!”她顽皮地笑起来。
彭逸眉间却微视忧色,道:“权军师真了不起,他还说你若是叫他狗头军师,那就一定会设法通知对方准备,但愿你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薛飞光心中好笑,却装出吃惊的样子,道:“他敢情是活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彭逸道:“薛姑娘还通知不通知对方?”
她摇摇头道:“我还敢么?”
彭逸舒一口大气,道:“那就好了!”
但这天晚上,薛飞光悄悄穿院越屋,摸到朴府最左方的围墙,四瞧无人,便一跃而出。
她日间已借故走过一趟,虽然不曾跃出朴府围墙之外,却已探明地形,知道何处会有暗桩岗哨。是以晚间这一次行动,居然避过所有的监视。
出得朴府,奔到第二条巷子内,只见一个褴褛乞丐蹲在墙根。她低声道:“窈窕深谷。”
那乞丐站起身道:“时见美人……是薛姑娘么?”
薛飞光道:“正是!”忽然觉得这句喑号好像有谐谑自己的意思。
那乞丐道:“薛姑娘要捎口信抑或命小的引路?”
薛飞光忖思一下,微微一笑,道:“两者都要!”
那乞丐怔一怔,道:“这话怎说?”
薛飞光道:“假若中途有人拦截,你不必理会我,尽管设法逃走,把口信带回去。倘若平安无事,这些消息就让我自己告诉他们!”
她随即把有关英雄宴之事告诉对方,着他转告裴淳提防朴日升毒手,说完,便随他走去。
先是在巷子内转行,继而须得越过大街。薛飞光拦住乞丐,道:“且慢,让我先走!”
她探首四瞧街上无人,便提气疾奔过街,忽见对面屋顶上冒出两道人影,其中之一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刷地掠下截她去路。人未到,一点寒光袭击而至。薛飞光柳腰微折,让过那件暗器,却显得手忙脚乱,身形不稳。
那道人影脚尖才站地,刷的一刀劈出,竟是欺她身形不稳施以急攻之意,哪知刀势才出,几丝寒芒已射到他面门。这原是刹那间之事,那人手中之刀发出一半,面门五官都已被银针钉入,登时翻身栽倒,连惨叫之声也不曾发出,便已气绝毙命。
另一道人影也是个劲装大汉,手提鬼头刀。他本是凝神注视着薛飞光来路之处,似是等着截击其他的人,这刻忽然听到刀坠人倒之声,转眼一看,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厉声喝道:“来人啊,这小子手底好辣!”
他虽是惊魂不定,可是也不敢就此撒腿逃生,仍然跃落街上,压刀缓缓迫去,口中又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到本府刺探?”
喝问之时,已迫近到两丈之内,忽然瞧出竟是薛飞光,不禁哎一声,道:“原来是你?”
薛飞光心想此人务须尽快杀死灭口,当下左手准备好五支银针,右手打小腿上拔出一把手叉子,正待上前,却见那人陡然转身疾奔。她反倒吃了一惊,心想这厮好生机警,一旦认出我的身份,便改迎战之念为逃走。
她连忙一伏腰飕飕追去,百忙中回头一望,那乞丐不曾出现,知他听话绕道回去,便大为放心。目下只须一心一意追上这个朴府岗哨,杀死灭口,就仍然可以保持秘密。
两人一前一后霎然间已奔出七八丈,前面黑暗中陡然又出现一个人,冷冷道:“站住!”
前面那劲装大汉认出来人口音是谁,连忙停步道:“彭参政大人来得正好,那姓薛的女子竟是奸细……”
话未说完,薛飞光已奔到切近。一瞧来人竟是金笛书生彭逸,芳心不禁微感难过。暗想他对我深情款款,我却扯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