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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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尼,那里不存在性的问题。
吉尔供派角色的人:助理导演、导演以及制片人寻欢作乐,他们所付的微小的
代价,就是让她扮演角色。她在好莱坞城出了名,许多人都想染指。她让他们得到
满足。每当她这样做以后,她心中的自尊自爱就少了一分;仇恨与痛苦就增添了一
分。
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她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城市
要为对她的欺辱、蹂躏付出代价。
以后的几年中,吉尔在几十部电影、电视片和广告片中出现了。她饰演过秘书,
说:“早上好,史蒂芬斯先生”。她扮演过保姆,说:“现在甭着急了。您二位可
以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我把孩子招呼上床。“她也演过电梯司机,说:”下面是六楼。“她还当过穿
滑雪装的商品广告员,让人相信:”我的女朋友们,都使用丹苔丝化妆品。“但是,
什么奇迹也没有发生。她仍然只是群众演员中一张无名的面孔。她在电影行业里;
可又不在。她不能允许自己今后一生就这样地度过。
一九六六年吉尔的母亲去世了。吉尔开着车子,前往奥德萨参加葬礼。葬礼是
在下午将近黄昏时举行的。只有四、五个人来了。这些年头,她母亲干活的那些人
家的太太,一个也没有来。
在场的还有几名经常来祈祷的教徒,包括鼓吹末日审判的信仰复兴派的教徒。
吉尔依然记得她在这帮教徒的集会上,曾如何胆战心惊。可是吉尔的妈妈总会从这
些仪式上感受到一种慰藉,因为她相信折磨她的魔鬼已经被赶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说:“哈罗,约瑟芬。”她转过身,他正站在她的身旁,
她凝视看他的眼睛,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过。她还是他的,而他也还属于她。
几年的时间,使他的脸显得更成熟了,腮上的胡子有点灰白。但是他没有变,他还
是大卫。他的大卫。然而,俩人又如同路人……
他在说着,“知悉令堂去世,不胜哀悼。”她听到自己的回答:“谢谢你,大
卫。”他们就象在念戏中的对白。
“我必须同你谈谈。你今晚能同我见面吗?”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急切的恳求。
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了,想起他如饥似渴的要求,他的许诺,以
及那些梦想。
她说:“好的,大卫。”“湖边好吗?你有车子吧?”她点点头。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你见面。”萨塞正站在镜子前面,光着身体,准备换一
身衣服去赴一个晚宴。这时大卫回到家里。他走进她的卧室。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他可以完全漠然地审视他的妻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她毫无感情。她很美。她很注
意自己的形体。
通过饮食调剂以及适度的锻炼,她的身材仍是无可厚非的。这是她的资本。大
卫有理由相信她和别人分享这一资本。——她的高尔夫教练、她的滑雪老师、她的
飞行教师。但是大卫不能责备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萨塞同床了。
开始他真的相信,当他的母亲故去后,萨塞会同他离婚,但是大卫的母亲还活
着,而且活得挺精神。大卫想不通,当初是自己受了骗,还是出现了奇迹。他们结
婚以后一年,大卫曾对萨塞说:“我想咱们该谈谈离婚的事了。”萨塞说:“离什
么婚?”当她看到他面上那惊异的神色时,她大笑起来。“我喜欢当大卫。肯尼文
的太太,亲爱的。你真的会相信我会把你让给那个波兰小娼妇吗?”他打了她一记
耳光。
第二天他去找他的律师。大卫讲完了以后,律师说:“我能让你办成离婚手续。
但是,如果萨塞缠住你不放,大卫,那你得付出可怕的代价。”
“替我办。”萨塞接到离婚诉讼的通知书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大卫的洗澡间里,
她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结果大卫和那两名仆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厚实的门
撬开。萨塞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两天。当大卫到她住的那所私人医院里,去看望她时。
“对不起,大卫!”她说:“我不想没有你而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第二
天早晨,他撤回了离婚的起诉。
那差不多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大卫的婚姻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的休战状态。他
完全接管了肯尼文‘帝国’,用他自己的全部精力来经管它。为了经营这个‘帝国
’,他跑遍了全世界的各大城市。各处都有他买下来的姑娘,使他在肉体上得到安
慰。但是他从没有忘记约瑟芬。
大卫不清楚她对他的看法。他很想知道,但他又怕真相大白。她有一切理由恨
他。当他得知约瑟芬母亲去世的消息时,大卫前往葬礼大厅,就是为了见到约瑟芬。
他一见到她,就知道一切都没变。他也没有变,多少个年头过去了,往事依旧。他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爱着她。
我必须和你谈谈,……今晚和我见面……
好的,大卫……
“湖边。”萨塞看别大卫从壁镜里望着她,就转过身来。“你最好赶快换衣裳,
大卫。咱们要迟到了。”“我要去会约瑟芬。如果她要我,我就同她结婚,我想这
场闹剧该结束了,不是吗?”
她站在那儿,眼怔怔地瞧着他。镜子里照出她赤裸裸的身体。
“让我先穿上衣裳,”她说。
大卫点点头,离开了房间。他走进宽敞的客厅,踱来踱去,准备进一步同她交
锋。肯定,经过这么多年了,萨塞不会还想赖在这徒有虚名的婚姻上了。何况他可
以给她所要的一切。
他听到萨塞汽车的发动声,然后听到汽车歪歪扭扭地猛冲出自家车道时,汽车
轮胎擦碰路边的吱吱声。大卫冲向前门,向外边望去。萨塞的玛斯雷蒂牌轿车正向
公路上疾驰。大卫赶紧钻进自己的汽车,紧急起动,然后冲出车道。
当大卫到达公路上时,看到她的汽车刚在远方的视线中消失。他加大油门。但
萨塞的玛斯雷蒂开得比大卫的罗尔斯还要快。大卫拼命的追,加速:70……80……
90。 但她的汽车已无影无踪。
100 ……110 ……仍看不到她的车子。
大卫把汽车开上一个小山坡。在那里他看到远处萨塞的汽车象个小玩具车一样。
这时她的汽车正急转弯,由于车速过高,车身向一边倾斜,另一边的车轮已吱吱地
离开了地面。玛斯雷蒂颠簸不稳地摇晃起来。刚转过弯,车子便控制不住了,一下
子冲上路旁,然后象射弹一样窜入空中,接着在田野里翻了两翻。
大卫刚把萨塞失去知觉的身体,从汽车里拖出来不久,裂开的汽缸就爆炸了。
外科主任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对大卫说:“她死不了啦”。这时已是次日清晨
六点钟了。
吉尔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就来到湖边。她把车子停在水边,关上了发动机。她
悠闲自在地听着那阵阵的晚风,听着落日余辉中天空中各种柔和的声响。“我真不
知道,过去什么时候我有过这样的幸福,”她想。然后她自我纠正。“有过,在这
里,同大卫在一起。”她还记得,他压在她身上时的那种感觉。由于渴望,她浑身
瘫软了。现在,一切破坏他们幸福结合的障碍,已经没有了。她一看到大卫,她就
意识到:他还在爱她,她知道。
她望着那血红的骄阳缓缓地落下,隐人远方的湖面里。天完全黑下来了。她盼
望大卫快点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两个小时。空气冷了下来。吉尔静静地坐在汽车里,望着
那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发出惨白的银光。她细听寂静黑夜里,四周发出的哪
怕一点点响声,她都会自己对自己说:“大卫来了。”吉尔在那里坐到了清晨。直
到黎明的太阳又重新从地平线上升起。她开动起汽车,径直回到好莱坞。
第二十四章
吉尔坐在梳妆台前,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已。在她的眼角上已发现了一条隐约可
见的皱纹。她皱起了盾头。这是不公平的。她想。男人可以完全不在乎,他们可以
有花白的头发,大肚皮,脸也可以象张交通路线图,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儿。但是女
人要是有了一丝皱……她就必须注意使用化妆品了。好莱坞高级化妆师鲍勃。席弗
曾传授给她一些技巧:她不象从前那样先涂粉了,而是先涂油质粉底箱。
(因为粉干燥皮肤;油膏滋润皮肤)。开始时先画眼睛,下眼皮下的眼影要相对淡
一些,这样可以显得柔和。吉尔轻轻地在上下眼皮处,涂上了一层眼影,整个眼睛
四周的颜色显得深了。然后装上假睫毛,使睫毛向上翘——四十五度,再刷
定型剂。为了使睫毛看起来更浓密,她又在自己的下眼皮上画了细微的几笔。这样
一来,她的眼睛显得妩媚,而又有神采。最后吉尔涂上了口红。涂完口红后又在脸
部淡淡地拍上了一层粉,再涂了第二道口红。在两腮上又搽上了一点点胭脂。当然
眼睛周围是不扑粉的,否则会使淡淡的皱纹,显得分明。
吉尔重新坐下来,端详镜子里的效果。看上去,她仍是那么风姿绰约,娟秀迷
人……当然,总有那么一天,她得求助干贴胶条的办法。感谢上帝。那还得好些年
以后的事情了。吉尔知道有些女演员,使用这种‘技巧’。她们把那些细细的苏格
兰胶条压在发际的下面。胶条上连着好多极线,她们把线紧紧地缠在头上,松懈下
来的皮肤就全被绷紧了。那些细线用头发遮住,一点也看不出。这样的做法一来,
使她们不必花钱受罪去找外科医生做整容术了。
类似的方法,还可以用来掩饰干瘪了的乳房。她们把胶条的一端贴在乳房的一
侧,另一端贴在前胸更坚实的肌肉上,这也可以使问题暂时得到简易的解决。……
当然吉尔的乳房还是坚实的。
吉尔梳理好她那柔软的黑发,最后又向镜子里瞥上一眼,看了一下表,她才知
道必须赶快了。
今天她在“托比。坦波尔节目”中有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
第八部分
第二十五章
埃迪。贝列根是托比节目选派角色的导演,他是有妻子的人。但他安排好,每
星期有三个下午,使用他的一个朋友的公寓住宅:一个下午留给他的情妇;另两个
下午,留给他所谓的“老人才”和“新人才”。
吉尔。卡瑟尔是个新人才。好几个朋友曾对埃迪讲过吉尔如何迷人。埃迪早就
急于试一试了。现在,有—部短片里有个角色对她挺合适。这个角色只要求外表风
骚,然后说上几句台词就退场。
吉尔读给埃迪听,埃迪很满意。她不是凯瑟琳。赫本,何况这个角色也不需要
那样的大明星。“你来吧,”他说。
“谢谢您,埃迪。”“这是你的台词。明天十点正开始排练。准时到这里,把
台词背熟。”
“当然。”她等待着,看有什么吩咐。
“呃——今天下午,和我喝杯咖啡,好吗?”吉尔点点头。
“我有个朋友住在阿勒屯街阿盖尔大楼,十三层九十五号,那里有套房间。”
“我知道那个地点。”吉尔说。
“丁6 号公寓。三点钟。”排练进行得很顺利。它很有希望成为一部优秀的影
片。影片中人才济济,包括:轰动一时的一支阿根瓦舞蹈队;一个颇有名气的摇滚
乐歌舞团;一位能把一切东西变得无影无迹的魔术师,以及一位第一流的歌唱家,
现在只剩下托比。坦波尔没到了。吉尔向埃迪。贝列根询问托比缺席的原因。“他
病了吗?”埃迪冷笑了一声,“他病得象只狐狸。乡下佬排练时,他向来是待在舞
会上。他只在星期六录相时才露面,然后分赃。”今天是星期六,上午托比。坦波
尔来了。象个国王似的飘然而至。吉尔从舞台的—角看到他到来时的那副气派。后
面跟着三名侍从;兑里夫敦。劳伦斯,和一对老牌小丑。吉尔对这种场面十分反感。
她知道关于托比。坦波尔的一切。他是个自大狂,谣传说,他曾经夸过海口,说他
玩过好莱坞所有漂亮的女演员。没有人能对他说个“不‘字。哦,不错,吉尔清楚
知道这个伟大的托比。坦波尔。
影片导演是个神经质的矮子,名叫哈里。杜金。他向托比介绍全体演出班子里
的成员。托比同大多数人共过事,好莱坞是个不大的地方,面孔很快就都熟悉了。
但托比以前可没见过吉尔。卡瑟尔,那天她穿了一身淡黄色麻纱的衣服,素雅而又
飘逸,看上去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