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之门-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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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这是误会。”国正邦捂著被打痛的左脸，试图解释：“我不是存心想骗││”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唐湘湘的一声娇斥打断了借口、解释，也打开了一阵沉默。
国正邦无言地垂首，目光怎样也不敢与对方接触，伸手想搔头，却牵动著伤口，痛得他无法上举，手就停在半空，却被一只纤细滑嫩的手给握住，上下摇晃，像是在握手……国正邦故作无辜地睁大了眼，那副心虚的模样，就像个孩子做错了事被大人抓到。“你真的很皮啊！就是爱作弄人。”
“我也不想啊！自然反应嘛！”
两人目光相接，那唐湘湘的脸上没有任何责怪之意，眼中还有泪珠转动，在泪水滑落的瞬间，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像太阳般灿烂。
“又哭又笑又打人，遇上了你，这辈子真是栽定了。”国正邦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又胡说八道。
唐湘湘蹲下身子，摸著国正邦被打红的左脸，眼中充满温柔：“痛不痛？”“我脸皮厚，反正也挨过你好几下，早习惯了。”国正邦转过右脸，用手比了比：“圣经说：当有人打你的左脸……”
“要连右脸一起让人打是吗？”唐湘湘接了下去，慧黠的双眼闪啊闪地，扬起手来，却犹豫一阵，不知要不要挥下。
国正邦闭上了眼，只希望唐湘湘出手不要太重。
忽然，国正邦感到脸上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带著女儿家芬芳，有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去，他睁眼一看，只见唐湘湘的脸正缓缓离开面前。
“喂喂喂……太狡猾了啦！你是不是亲错边了啊？”国正邦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比著自己的嘴唇，叫道：“这里好吗？嘴巴那么明显，你还给我亲到脸颊去，太没诚意了吧！”
“你果然又想歪了，那只是谢礼。”唐湘湘横了国正邦一眼，起身后背对著国正邦，而眼中却闪著对方看不见的温柔，还有一丝复杂的情感。
“又来这套！”国正邦骂骂咧咧地说著，从口袋中翻出一包变形的香烟，点燃后左顾右盼一番：“奇怪，透明人去哪里了？”
国正邦对著空气喊了一阵，直到发现了地上留著某些旁人看不见的线索，他的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无比。
“阿邦，怎么了吗？”唐湘湘发现到国正邦异常的脸色，关心问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我的朋友很不舒服！”国正邦听见了外面的骚动，也大概猜到公司的同事已经跟著警方过来，又看了地上的郭辅仁一眼，不放心地对死神说道：“臭嘴死神，湘湘拜托你照顾一下。”
死神不答反问：“你想溜去哪？”
“要紧事！”国正邦一手扶著墙起身，每踏出一步，肋骨就跟著刺痛一次；他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而步伐，就跟吴大富留下的血迹一样。
一点一滴，零散洒落在沿途的走道上，一直到左转后的尽头，那扇安全门后方。国正邦走到吴大富身前，只见对方呼吸急促地瘫在地上，就跟他先前中枪后作出的幻觉好相似，血水流满了一地。
“阿邦……我真的……不想死啊……”吴大富抬起头，面如白纸，说话时断断续续，浑身颤抖不休，不断忍耐著疼痛。
“放心，你不会死的。”国正邦拉开了吴大富按著伤口的手，那件衬衫的腹部处多了个小孔，而鲜血正不断地从那里冒出。
忽然，国正邦想起了那个梦││他杀了人，而自己也中枪的梦！
难道未来是在提醒，他的优柔寡断、自以为是的善良，将会害得吴大富死得非常痛苦。但遗忘的罪人，不是连命运都无法记载吗？
的确是这样！但他留下了线索，因为他的命运与遗忘罪人紧紧相连，让未来却布好了局，想令吴大富的死跟那场车祸一样││意外！
不，他可以帮忙，因为他是公义布道师的继承人，他无法阻止事情发生，却可以左右结局好坏。
死神具有穿越空间的力量，而叶大叔则可以使用灵魂之力救人，他有两个好帮手。“难道……天地之大……也容不下我……”吴大富说出了与梦境相同的对白，可是国正邦的手中没有枪，因为那看似简单的梦境，却提醒了国正邦两件大事：一是国正邦有可能会死于郭辅仁的枪下；二是吴大富将死于搏斗中的流弹。
就算国正邦真死了，“未来”也料到吴大富会失控地想要替国正邦报仇，却被郭辅仁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杀死。
没有一件事能逃过命运的掌握！
国正邦拨了通电话，想要请叶大叔赶来，待对方接通后，急道：“叶大叔，拜托你救救透明人，臭嘴死神可以第一时间赶去，然后第一时间把你送来。”
“阿邦，我不知道遗忘的罪人出了什么意外，但你能作的只有一件事││送他上路！”电话的另一头，叶大叔委婉地拒绝了：“我看不见他，也救不了他。”
“叶大叔，人命关天！”国正邦急得想发火，大叫：“我看得见，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
“没用的，因为对我们而言，他只是空气，让他轻松点吧！”
“叶、大、叔！”国正邦急得把每个字都加了重音：“我知道你能救他，拜托！拜托！”
“你还看不透吗？”叶大叔的音量也提高了些许：“只有你是例外，你可以恨我，这是你的权利。”
叶大叔挂上了电话，留下了绝望的两人。
“阿邦……算了……让我……轻松点……”吴大富一口气接不上来，呻吟了好一会儿，身体又抽搐地一下……一下、一下颤抖著。
国正邦心知没有任何方法能解救吴大富，他也没有权利去恨叶大叔袖手旁观，其实他早该知道，这件事根本无法避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国正邦想像著手中有把沙，而这项能力也从没让他失望过││能把逗留世间的亡魂，或是应死未死的罪人送往最终之门的特权。
看著国正邦手中的沙，吴大富感激地说道：“谢谢……”
“拜托，不要谢我……”国正邦闭眼叫著，脸上泪水满布，他内疚的像整颗心被撕裂；将沙随手一洒，悲痛地大吼：“对不起啊！”
光沙洒落身躯时，吴大富原本难熬的疼痛消失了，神情由痛苦转为安祥，身躯一点一片，缓慢地碎裂，变成一丝丝光芒飘向半空，又如烟般被风吹散……
“谢谢你……”
国正邦听见了吴大富最后的感激，像回音般在耳中飘荡著，也不断提醒著他，自己所犯下的错有多么严重……
“为什么你不恨我？”国正邦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却又感到腹部一阵痉挛，苦涩胃液冲口而出，就在他狂呕的同时，他断裂的肋骨也随著腹部剧烈翻搅而抽痛著，让国正邦饱尝生不如死的疼痛。
杀人是什么感觉？
对国正邦而言，那叫做懊悔、内疚、不甘……
第九章
当国正邦被人发现倒在楼梯间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可是在唐湘湘的形容下，公司里的同事把国正邦当成了英雄；就像电影中的主角一样，不惜被人误会，独自与恶势力周旋，最后揪出了真凶，还爲了拯救一名同事，冒著生命危险，与凶徒展开搏斗，赤手空拳地制服了持枪歹人。
不过大家都很好奇，国正邦是如何连中三枪而不死？
“阿邦事先就放了块钢板在身上。”
唐湘湘巧妙地带过问题，让国正邦成了高瞻远瞩，算无遗漏，智勇双全的少年英雄。
而郭辅仁，本名陈志明的他，将以妨碍自由、诈欺、非法持有枪械、杀人未遂、谋杀等多项罪名移送法办。
只是当警方逮捕他的时候，郭辅仁就像疯了一样，口中兀自狂叫：“他根本不是人，是妖怪、妖怪……”
不过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罪犯的话！
而当记者访问国正邦，想知道他是如何发现郭辅仁的计谋，也想听听当事人对整件事的看法，却没想到，国正邦自责地说道：
“我是杀人凶手！”
国正邦说完后就不理任何人，甚至连医院派来的救护车也不去，在老虎、史特龙的护送下，回到了叶大叔的面店，接受完治疗，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大叔，你说我有权利恨你，其实我没有；可是，我希望能当个几天的懦夫。”
接下来整整三天，国正邦把自己锁在房内，不吃不喝，不睡不眠！
在这段时间里，又有另一件新闻引起了众人关注，一间平时以公司行号为幌子，私底下却是某堂口的所在地遭人捣毁，一共有将近百人受到轻重不等的伤势。伤者中，赫然有一名堂主级的通缉要犯；而现场除了伤者外，各式枪枝、毒品散落一地，目击者只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大汉，如飓风般摧毁了那个堂口。
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叶大叔看到这则新闻，回头望了老虎、史特龙一眼，发出会心一笑，故作讶异道：“想不到除了阿邦外，还有人敢正面与黑帮冲突啊！”
两人相视对看，咧嘴大笑，一者憨厚朴实；一者粗豪不拘，打了哈哈后道：
“对啊！不知道是哪个带种的？”
“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他们是谁啊？”
“不过，叶老板，那个臭小子没事吧？”死神望了天花板一眼，说道：“他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
“也是时候了！”叶大叔说道：“引路者，你送我和阿邦去个地方。”
“没问题。”死神听叶大叔这么一说，也知道后者已经想出了办法。
可是叶大叔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个小时后，在死神与叶大叔半拉半强迫下，才把国正邦带到了一处公寓前，可是后者面容憔悴，下巴处冒出了杂乱短须，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叶大叔问道：“阿邦，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
“没兴趣！”国正邦连想都不想，懒洋洋地答著。
“如果这里住的是吴大富的家人呢？”
乍听此语，国正邦整个人精神一震，连忙问：“你怎么会知道吴大富？”
“人类的遗望罪人死后，只要能顺利前往最终之门，他的一切还是会被人想起。”叶大叔微笑地解释著：“你帮吴大富解脱了，让他的亲人得已吊念。”
语顿，叶大叔又道：“他们住在三楼，想知道他的家人过得好吗？”
国正邦点了点头，缓步走上楼梯，只是才到三楼，就发现斑白的墙上被人喷漆，写满了大字，内容不外乎“欠债还钱”等警告字语。
“吴大富死后，他的家人的确领到了一笔保险金，却不足以支付庞大的负债。”叶大叔把吴大富一家人的现况娓娓说出：“他们过得很苦。”
国正邦听完后更加自责，但是在金钱上，他也爱莫能助，黯然道：“那你还带我来干嘛？”
“你就算放弃了继承‘公义’，但最终之门并未关上，你仍然是。”叶大叔露出神秘一笑，“你若认为自己对他们有亏欠，那你要怎么帮助他们？”
“原来如此！”国正邦并不是傻子，一听之后，他已经知道该怎么作了，他想了一下，说道：“给我一本吴大富他妻子的存折。”
死神伸手一探，拿出一本红色的小折子，能够穿越空间的他，隔空取物自然并非难事。
国正邦接过存折后说道：“全国有两千多万人，每个人借个一块，这样应该不过分吧！”
叶大叔笑而不答。
国正邦翻开存折空白的一页，暗想著这笔天文数字的金钱，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本存折仍旧没有变化。
叶大叔出言提醒著：“阿邦，觉悟，你到底有多想帮助他们，将决定这件事会不会成功。”
“觉悟是吗？好！”国正邦点头一咬牙，毅然道：“死神，把你的名单写上我的名字，死因是被人乱刀分尸，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后。”
一听见国正邦的要求，死神皱起了眉头，正想开口拒绝，却听见国正邦说道：
“与其愧疚一辈子，我倒宁愿血债血还。”
语顿，国正邦凄然一笑，道：“这三天，我不敢睡，我甚至怕梦见吴大富死前的那一刻，我不怕他索命，我反而怕他向我道谢；我宁愿他恨我，也不要这样活著。”
两人闻言纷纷大摇其头，却也不知该如何改变国正邦的想法，死神只好照国正邦所说的，写上了死因、死期，同时丢下一句：“遇上你这小子，我不知违反了多少规矩。”
“习惯就好。”国正邦再次想像著那笔金钱，希望能够出现在存折里，让吴大富的遗孀能够还清债务，可是令人遗憾的，国正邦以命相博的作法并没有成功。
叶大叔叹了口气，毕竟国正邦开启最终之门不过月余，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