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系列-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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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是鬼?”因我发出的语意不明的音调,她这么问。声音凄厉。
“与尔同类。”我慢吞吞地回答,四下寻觅我的球鞋。
“你来……也是为了等人?”
“不是。”我终于发现了目标,走过去拎起球鞋。
“哦。”她也看清了我找到的物事。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走吧,别妨碍我。”
“嗯。请自便。”
我往出口走去。
“呃……等等。”身后人似乎踌躇了一秒,忽然叫住我。
“嗯?”我停住了。但并未转身。
“……你……不问我……在这里干吗?”
“你自己说了,你在等人。”
“哦……不过我想他不会来了。”
“让你在这种地方等待的一定不是个值得你等待的人。”
“也许吧。”她似乎在笑,冷笑。
我继续往外走去。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如果他不来,我就死!”最末一字凄厉至极。然后是一片静寂,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哦。”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里是17楼,我保证你能达成所愿。”
她一怔,嘴角弯成讥诮形状:“你真冷血。还是你不信我真敢跳下去?”身体微微前倾,贴住了仅仅齐腰高的凭栏。
“我不冷血。如果我现在出去叫上一大群人看你跳楼,那才是冷血。到时候不怕你不肯跳。”我淡淡地说。目光对上她的。
她呆住了,半晌道:“没错,没错……我跳下去,对谁也没有损失……”
“不但没有,反而值得大众津津乐道。”
“他可能根本不会……为我哀悼……”
“你将成为他炫耀的资本,除此别无其它。”
女孩纤细的身躯慢慢蜷缩,终于崩溃。
她恸哭:“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
“他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稀罕。”
这时我已走到她身边,轻轻一拉,她的身体倒向我怀中。
她抬起泪眼看我,一双大眼纯白无辜:“我心已死。”
“瞧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嗤笑。“下去把脸洗一洗,我买了一块蛋糕当明天早饭,这下便宜你了。”
把她带到空荡的水房,洗好脸,看她捧着蛋糕狼吞虎咽,我笑了:“活过来了?”
她抬头看我:“刚才你真不怕我跳下去?”
“不怕。我掉头走掉,谁也不知我在场。”
她仔细端详我的神情:“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冷血?”
我笑:“说了我不冷血啊。”
她吃完蛋糕,两手一摊:“我叫纪真鸿,你呢?”
“幸会,我是沈凉玉。”
“啊……我听过这个名字……”她有小小吃惊,抬起眼在我脸上又扫视一遍,“你就是那个……”
“克死未婚夫的不是?”我淡淡地道。先前我曾卷入一场谋杀之中,还险些成为疑犯……但天知道,那完全与我无关。
我只是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而已。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希望没有冒犯你。”
“不会。”
她看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你困吗?”
“我明天早上没课。”
“那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老实说我已经有点疲倦。但她眼中恳切神色打动了我——她需要一双聆听的耳朵……好吧,送佛送到西。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死。他答应我会来的。结果,却没有来。”纪真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看着我,“他没有来。他想我死。”
“他并不想你死。只不过你活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已。你的生死,对他来说,不是难题。”我哀叹。能令女子断肠,无非一个“情”字。而我却不知到底是什么让人们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一个人。是依靠那些狂喜,还是倚仗那些恸悲?
在我看来,世间的情爱都是庸人自扰。时空如此辽阔,我们凭什么认定,那人也在此处?
不,我不相信爱情。因我并不相信,这一世,有能与我势均力敌的人存在。因不存在,便无谓错失。
纪真鸿,她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爱上了错误的人。
何必令自己不堪至此?
她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别过头去。
“凉玉,我该怎么办?”
“现在是凌晨,按正常人的作息,我们该在快乐地呼呼。”
“那天亮之后呢?又当如何?”
我看着她。风月惨淡,她并不是不知,居然仍然沉迷其中,不肯就醒。
痴儿痴儿。
“有的时候,真想把他现在爱着的人亲手杀掉。这样,他才会爱我。”她笑着对我说。她的眼有异样神采,我知道,那也许并不仅仅是玩笑。
“原来他已名草有主。”
“嗯。”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了吧。”
“那你再耐心等等吧。不久就轮到你了。”
“嗯?”
“爱情这玩意儿,全靠激素分泌,一年过去,该到头了。”
“凉玉,你没爱过人吧?”
“嗯。”
“爱一个人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爱另一个人的。”
“哦。”
“我想把他抢回来。”
“想知道我的建议吗?”
“你说。”
“不要争抢。男人得到了一个就会后悔失去了另一个。耐心等待,等他们无疾而终。这样,他才会在抱着你的时候不想别人。当然,时效也只一年左右。”
“……”
“别担心,到时候你也会觉得他如同鸡肋。你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
“友好相爱,平和分手。如果做得好,人生可以有几十段真爱。”
“……凉玉,我真受不了你的奇谈怪论。”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真鸿终于笑了:“凉玉,认识你真好。”
“嗯。因为你吃掉了我的早饭。”
“那我明天请你吃更好的。”
“不用了。我困了,放我回去睡觉吧。”
“……好吧。”
离开之前,她握住我的手:“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晚上。你救过我。”
“不,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并未忽略掉那一刻她眼中的哀伤。女孩略为憔悴的容颜,微微仰起脸来,视线不知投注在什么地方,嘴角却弯起:
“我恐怕,已经无药可救。”
我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第二天睡到中午起来时,尽管感觉到学校沸腾得有些异样,也无知无觉地自顾刷牙洗脸。
“听说……尸体还是光着的……”
“是先奸后杀么?”
“不知道啊……”
“好可怕,竟然有这种事……”
在食堂里居然听到了如上对话,我皱了皱眉,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
好吵。
“你们懂什么?”一个男声如横空出世,“这是明显的伪装,哪有什么色魔!凶手,应该是女子!”
“不会吧……”
“怎么可能……”
“我可是发现尸体的人哦,我亲眼看到了,尸体虽然被脱掉了衣服,身上却没有挣扎的瘀痕,是死后才脱掉的吧,太明显了……”
我挤在买饭的队伍里,没有回头。我讨厌公众场合大放厥词的人。
“是你发现的尸体?”
“真的是裸体的么?”
“那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怎么死的,听说是刺死的?”
“具体的细节无可奉告,这是警方的要求!”
“切……怎么这样……”
“耍什么酷啊……不就发现了尸体嘛,有什么了不起……”
我买好了午饭,想找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坐下吃饭。扫了几眼发现完全不可能,到处是……一开一阖的嘴巴。我的头开始痛。只得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最大的嫌疑人是死者的情敌——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纪……对,纪真鸿!”
我伸向饭菜的手停滞了。什么?我慢吞吞地回过头去。
这下终于看到了强暴我耳朵的罪魁祸首——一个高瘦的男生,小眼睛,大嘴巴,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模样。
我走过去。
“同学,你刚才说嫌疑人是谁?”
“……你……你是谁……”我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他却缩起了脖子——我的嘴脸有这么骇人吗?
“啊……啊……啊……你是……你是那个……沈……沈……”
原来我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出名,我点点头,提醒他:“沈凉玉。”
“你想干吗?我对你没兴趣。我可不想被克死……”
周围起了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
我的眼眯了起来。
“同学,你刚才说嫌疑人是谁?”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纪、纪真鸿啊……”他大约也感受到了我的怒气,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胡说八道的吧。”
“什么?!”他一伸脖子,“我胡说八道……警察都把她叫到校办去了,那里是临时审讯室,我亲眼看见的。”
“哦,原来不是你的推理。”
“……怎么不是,是我向警方提议她的嫌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我回头看我放在餐桌上的午饭。原来真鸿不止霸占了我的早饭,连午饭也不让我吃得安生。
我低头思索了一阵,终于迈步往外走去。
“喂,纪真鸿有嫌疑管你什么事啊……喂喂,别走啊……我在问你呢……”身后传来令人厌恶的噪声。接着是一声哀嚎,“完啦,先是看到尸体,现在又和灾星说了话,我要倒霉三年了……”
我并没有去校办,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凉玉,你回来了?有人找。”舍友正从里面出来,看见我,叫了一声,她看我的眼神除了一贯的忌惮之外,现在又多了一点畏惧。我“哦”了一声。
进门一看,一个警察坐在那里。还有点眼熟。
“沈同学,好久不见。”
“咦,是你?”原来是上次杀人事件中所遇到的刑警队长,好像姓楚来着。
“没多久吧,才两个月而已。”
“呵呵。你好像看到我并不意外。”
“嗯。我在食堂里听到了议论,知道如果我帮得上忙,警察会主动来找我。”
对方审视着我:“什么样的议论?”
“有尸体发现者说,纪真鸿有嫌疑。”
“他真多嘴。”楚队长笑了。
“确有其事吗?”
“嗯。死者是本校三年级学生,名叫邱心悦,据同学说,她个性直率可爱,没什么仇家,除了一个觊觎她男朋友的女孩。”
“纪真鸿?”
“嗯。”
“不是发现时是裸体吗?排除了强奸杀人?”
“嗯。并没有强暴的迹象。衣服是死后被脱去的,没有抵抗痕迹。”
“看来只是为了羞辱死者。”
“有可能。”
“死因和死亡时间可以告诉我吗?”
“死因是刀刺中了脾脏。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11点到1点。”
我看着他:“大约?”
“尸体被丢弃在校园的操场草坪,那里的气温、湿度都会影响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我们回去还会进一步检验……”
“是第一现场吗?”
“不,从尸斑的形成来看,死者是2点前后丢弃在那里的。”
我摆摆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纪真鸿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
“这不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么?”我讨厌警察的明知故问,“因为差不多的那个时候,我和她在一起。”
“你确定?”
“嗯。”
“你和她早就认识?”
“昨晚才认识的。”
“哦?请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好么?”
和警察打交道就是麻烦。我相信纪真鸿一定已经和他们说过,偏要再听一遍,看看有什么破绽可寻。
当下我把昨晚的事件叙述一遍。
他仔细听完,问了几个问题。
“去收球鞋,是你突然想起来的么?”
“嗯。”
“想要自杀,是她自己这么说的吧。”
“不,我看她的第一眼,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哦?”对方吃惊。“可是据你所说,是她叫住你的,然后说她要死。”
“没错。”
“你说你看到她就已知道,那你不拦着她?”
“我拦着她干吗?她也说了,别妨碍她。”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救她?”
“是她自己的觉悟。”
“……就是说,你救她,并不是见义勇为?”
看来我过高地估计了对方的智商,我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回答:“非亲非故,我救她干吗?不要也被她拖着跳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