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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旁观者系列-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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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死的信念,她开始引着你诱导她自己……”凉玉下了结论。  
  对方低下头。两人之间弥漫着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久久。  
  谢逸秋终于开始说话。  
   “没错,我是喜欢宗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这将是我对他、对自己一生的承诺。”女人一字一顿地道,语气比凉玉更冷,“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既然知道是你自己的妄自揣测,那就最好不要到处乱说,否则,我也绝不会放过你。”姣好的脸蛋上有阴影一闪而逝,最后只剩下若无其事的笑容:“宗旭有我。不管怎样,他有我。”  
  这女人……危峻心脏一阵收缩,目光却没有错过女孩嘴角露出的冷冽讥诮。  
  “放心。我,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女孩倾身过去,凑在警告者耳边,危峻需得屏息凝神,才听得清寒之音在女孩口中跳跃:  
  “你将永生守在一个不会爱你的男人身边,眼睁睁地看着,被夺走了幸福的你最爱的人,和你一起,一生将要活在苦痛的深渊。”女孩在夕阳余晖之下仰天而笑……危峻从未见过女子有这般张扬神态……“这才是愿生,不,是你自己,对自己的恶诅。”  
  女孩说完,眼光一转,看着树后已目瞪口呆的危峻,嘴角上扬,露出促挟笑意。  
  然后她抛下已石化的女人,往医院门口走去。  
    
  “明天去衡山医院报到,你可不要迟到啊……”路上,危峻没话找话。  
  “你才是。”凉玉笑着接口。  
  “呃……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会改变主意管这闲事了。”  
  “哦。那是因为有人冲着人家大喊大叫的模样又难看又好笑。”  
  “……”危峻决定闭嘴。也许还是申请不要和她一个组实习好些?  
  然而他转过脸去看见女孩儿抿嘴忍笑的样子……  
  好吧。也许,和她在一起实习一年,并不是真的那么惨……  
  
后记:  
  我从不吝以最坏的打算去揣测人类的恶意。  
  然而又真的相信人性的温暖,值得那真心关注的人,用永生去回报和感激。  
  而黑暗与清明之间,我们总是可以有所选择的。  
    
  在凉玉与新伙伴之间,爆发的冲突却让两人靠近。  
  却不知凉玉难得一见的让步到底是出自何种目的呢?  
  可以想见,他们并不是同一类的人。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去了解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危峻会如何适应和接受凉玉的存在。反之亦如是。  
  但,他们二人之间,绝不存在感动。  
  因为,即使晴空暖日,也融化不了那颗顽固的心。  
  要记得。她并非坚冰。  
  她乃凉玉。


《旁观者系列05顽疾》

“如果有一样东西,让人不惜抛弃了身份、财富、名誉、地位,也要去得到,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呢?” 
  “呃……是信念吧。”我沉思了一会儿,答道。 
  他似乎是对我的回答有所意外似的,倒愣了一愣,既而笑道:“小女孩,你果然不一般呢。” 
  “哦?为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的 
  “因为拿这个问题去问与你同龄的女孩子的话,她们绝大多数的回答,都应该是‘爱情’呢。” 
  “哦。爱情,也是信念的一部分吧。因为同样包含了希望和勇气。”的 
  “没错没错。”他哈哈大笑起来,“小医生,和你聊天很有趣呢。好啦,你该去工作啦。” 
   
  以上,和我进行这番对话的对象,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而从他对我的称呼来看,读者应该毫无疑问——没错,他是一名病人。 
  这是我来到医学院附属教学医院实习的第2个星期,所在的科室是肾脏内科。内科的实习几乎都是被查房和写病历充斥着,如果还有什么是有趣的话,和这样的病人聊天可谓是其中一部分了。 
  当然我并没有完全把他当成一名简单的病人看待。中科院知名教授的身份让这位名叫曹岭的科学家成为病房的上宾,并因此可以享受高级单人病房——我爱来找他聊天的原因,一半是因为他学识的渊博,另一半便是为了床畔舒服的沙发。 
  身患糖尿病数十余年的曹教授,身体已经被病魔侵袭到了绝境——他的肾脏器官已经接近于衰竭。不需要再花大量的笔墨来描述他的苦痛,只需看一眼他黑黄的面孔和疲惫的眼神,就明白他正经历着什么。我退出病房,轻轻叹息。身为医者,却只能看着病人逐渐被病魔吞噬而无能为力,这种滋味也不太好受。 
  穿过走廊,一眼看见危峻又在和小护士调情。他泡妞的招数好像没有什么翻新,却总是有傻乎乎的女孩上钩。作为和我一起实习的医学生,他对自己的本分工作未免也太懒散了些。 
  我眼光一转,已看见住院总医师——同时也是我们的带教老师,正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走出来,于是轻咳一声——就看见危峻立马变了一幅脸孔——“28床的生化报告出来没有?”  
  住院总医师毫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穿过。危峻舒一口气,对我露出感激笑容——然而前者突然毫无征兆地回头:“同学,28床并没有做什么生化检查。” 
  显然是看穿了实习生小把戏的医生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责备的话就扬长而去了,留下一脸猪肝色的危峻恨恨地道:“这冷面木头,和我有仇么?” 
  端木辰,我们的住院总医师的名字,似乎在学校里我就已经有所印象了。而其表情缺缺的面目也确实无愧于“冷面木头”这个称号。我在暗笑危峻给他起的绰号实在恰如其分的同时,不知怎的,内心又有隐隐的不安。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会知道“端木辰”这个名字的原因,便是因为当其还是一名学生在校时有过“少年名侦探”的美誉,据闻还曾屡次协助警方破案。我是知道这一类的人的,如同我之前认识的某人,喜欢当“侦探”的人总是喜欢自寻些是非的。的 
  我讨厌侦探这个滑稽的称呼,连同他们带来的连锁效应。当危峻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向我投来的兴味的眼神,意思是说:“看,他和你是同样的人!”但其实不是,我厌恶人类自我掩饰失败后表露出来的狼藉面目,哪怕我明白其存在的真实和必然性。但,和“侦探”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他会怀着悲天悯人的自我陶醉感去揭露并且强迫旁人面对。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此次事件发生时,我表现得更加隔岸观火的缘故。因为知道必然会有人来处理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拿出纸笔,做一个简单的纪录者吧。 
  探访的时间一到,家属便涌进了病房。 
  从一个病人有没有人来探视,可以窥见其在家庭乃至社会中的地位和身份。曹教授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探访人员络绎不绝,以致给医生的正常工作都带来了影响。当然在其病情逐渐稳定之后,渐渐的,社会人员少了而只剩下家属。要知道,稳定,在医学上是个很有趣的词,它并不意味着所受的病痛结束了(当然有时候是如此),大部分的情况下,它意味着恢复健康是个遥遥无期的工程。稳定,它的大概意思就是,好不了了,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曹教授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病房了。期间,因为对其肾功能衰竭所能施与的药物治疗几无效果之后,他开始了透析。然而,就像打呵欠并不能解决人们的困意一样,这样的治疗也只是延长生命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的手段。医学昌明到今日,高血压、糖尿病、肾衰竭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绝症,一旦获得便无法根治,就像杀人犯再怎么澄清也是凶手一样。 
  而经过一个多月的了解和观察,我对曹教授的家庭结构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半年前,曹教授的夫人许善美女士因为肝癌晚期而去世,留下七十高龄的老教授和其的四个女儿。除了身为教师的大女儿曹远清已经离异之外,其余三女都无婚配。作为知名的学者教授,我只能认为他并算不上一个成功的父亲。不是对女儿们过于宠爱就是未善加过问。光鲜名誉的家庭背后是怎样的疮痍场景?就算我不加探寻也能窥知一二。 
  这一次的探视,出乎我的意料,曹家的成员居然全到齐了,而一般情况下,她们是分批来探望的。大概是曹教授有什么事情交待,比如遗嘱之类。理智的学者是能善待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现实的。 
  二十分钟以后,是二女儿曹远琪满面怒气地摔门而出,其声势之大,连在护士台察看医嘱的我都耳膜一震。 
  “老家伙疯了!神经病!”她这样叫嚣着。旁边病房的人们被惊动,已有不少人在那边探头探脑。我眉头一皱,走过去:“病房需要安静,请噤声。”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口里继续谩骂:“老疯子!”声音倒也轻了不少,只是怒容犹在。此时高级病房里又有人冲出,是大女儿远清,拉着她手臂埋怨:“你嚷什么?”和曹远琪不同,她脸上呈现的,更多是惊惶,仿佛是有什么大祸要临头似的。 
  “大姐,你说他是不是在发神经?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曹远琪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过分,也压低了嗓子道。二人同时看了我一眼,显然是不想说什么被我听到。我便自觉退后,不愿闻人家丑。 
  二女又在那里轻声嘀咕了几句,曹远清似乎是想劝曹远琪回去再商量,而曹远琪明显不想再面对父亲。我也兀自纳罕:德高望重的曹教授到底是说了什么,竟惹得女儿称其为疯?就算是遗产分配对二女儿不公,也不至于让其嚷嚷“神经病”吧? 
  很快曹远琪还是怒气冲冲地走掉,又过一会,曹教授剩余的女儿也从病房鱼贯而出。除了小女儿曹远舫表情轻快、满不在乎以外,曹远清和三女儿曹远珉都是面如死灰。 
  之后的连续几天,曹家女儿们不分白天黑夜地来到病房面见父亲,进去以后便是长久的商谈。我亲眼看见曹远清眼睛红红地从内走出,也见到曹远琪和曹远泯脸上的愤恨、暴躁和无奈,曹远舫倒是只来过一趟,而且很快吹着口哨出来。难道父亲的决定只对其一人有利?而看其表情,又好像是事不关己的轻快。而之后我走进病房,只看见老教授双眼紧闭,靠在床头喘息。他的身体情况更差了,照此下去,便连透析也无法进行。 
  他也不再愿意与我聊天,和我的对话也寥寥无几。常常是我问三句才答一句。我也是不爱开口的人,于是也就配合地保持缄默。 
这一天,高级病房又来了新探视者。 
  是曹家唯一的第三代,曹教授15岁的外孙女——何晓婕。 
  女孩儿脸有不豫之色,背着书包走进外祖父的病房。 
  上次看到她,是和她母亲一起。这次,明显是背着曹远清偷偷来的。 
  看来兹事体大,竟关系到曹家上下。 
  女孩儿待的时间并不长,15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走出。 
  我倒无意窥探,只是曹教授透析的时间已到,看到她出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女孩儿临去之时,回头看了病房一眼——这一眼教我暗暗心惊——女孩分明对祖父怀有恨意。 
  那不是简单的恨意。似乎是深埋在心中积聚已久的怨怼。 
  待她离去,我立刻走进病房。 
  老教授靠在床头,面如死灰。 
  我不方便询问,只有轻声说:“时间到了。”示意老人家去透析室。 
  老人低下头来,似乎在瞬间苍老了十年。 
  “我错了吗?错了吗?”我听见他喃喃自语。 
  现在想来,那是我所听到的,他最后的自白。 
   
  第二日上午查完房之后,因病人出入院较多,我忙得手脚不停。 
  待想起曹教授时,已是近午饭时间。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去看看他今天的情况。 
  查房的时候他还睡着,不愿惊扰他,大家也就退了出来。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高级病房去。 
  轻轻推开门—— 
  只一眼我便大惊失色——如果你了解我,那你该知道这并不是能轻易使用在我身上的形容词——老教授躺在床榻之上,床铺凌乱,枕头盖住头脸,人一动不动。 
  我慢慢走过去。 
  轻轻掀开枕头。 
  没错,老人家口鼻出血,嘴唇青紫,显然已断气多时。 
  如果我看的没错,他是被枕头闷住,窒息而死。 
  我默默看了一会,心里觉得有点悲伤,正待去叫人,却瞥见老人脑袋下面,还有什么物什。 
  那是一本书,大概原本是塞在枕头下面的,现在枕头成了凶器,这本书便显山露水了。 
  这是一本叫做《纠正上帝的错误》的书。 
  我望着那书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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