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革命-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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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莫德
西婕趴在那种凸出来一截的橱窗外面。她的呼吸在冰冷的玻璃表面上结了一层薄雾,阻挡了视线的前进。于是她就用带着红色线绒手套的小手反复擦拭,直到可以看见里面的发条士兵。它们被很精致的安装在围绕着城堡的导轨上面。每当通过城门的的时候就会发出金属敲击的单调音符。不同的音符连续起来组成了马塞曲欢快的调子,西婕和着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摇头晃脑。这个会动的小型天堂的确很神奇,特别是对一个刚满八岁的小女孩来说。不过吸引她的不仅仅是这些,除了发条士兵,除了马塞曲。还有其他什么让她陶醉其中的。比如那些跳动的颜色,它们是凌乱的,无逻辑的抽象艺术。颜色和音符一样是跳动前进的。螺旋状的的线条,同心圆,锯齿条纹,还有活泼的各色纸屑。间或带点象五线谱或是小提琴形状。所有的音符都有一种颜色与之相对应。〃Do〃是香蕉的淡黄色;〃Re〃是闪烁着奇怪光芒的浅蓝色;〃So〃则让她想起了不爱吃的花椰菜。她彻底的融入了这个由声音和颜色拼凑起来的意识世界,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她母亲三番四次的召唤,直到她把温热的双手搭在西婕的肩上。与此同时玩具店的老板发现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他热情的向她们介绍这玩具店的历史,在这儿没有人比他更早了。诸如此类的招呼。不过西婕听不懂那些语言,在她看来那是一长串暗棕色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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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波波维奇站在国家体育馆临时搭建起来的竞选台上大声宣读着他的竞选承诺。他提到了税务改革;军队职业化;旧政府重组计划;以及人们最关心的社会保障制度之类的。他是个讨人喜欢的英俊小生,并不是指他的年龄。而是因为他比其他竞选人更加充满朝气,赋予一种破旧立新的气质。他梳理整齐的银色头发和男中音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好感。再这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站在竞选台上,站在这个既陌生又和他建立了某种不可分割联系的国家的土地上。他扮演的角色很多,比如优秀的商人,信用卡的秘密高级用户,高尔夫球好手,黄金俱乐部的常客。事实上,他拥有一个庞大的保险帝国。艾尔先生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财富和地位,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呢?所以他给自己加上了总统候选人的头衔。他志在必得,深信美好的未来可以修补他在这个国家度过的不算愉快的童年。他觉得有必要结束人民长久以来遭受的苦痛和动荡的生活。回到饱受战乱的祖国,给他的人民带来自由,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于是艾尔回来了,带着波波维奇一家人。他的妻子凯特。波波维奇还有他的女儿西婕。波波维奇。他决心要把集权政府最后的壁垒彻底摧毁。到现在为止他还干的不错。
“让我们团结起来,为了自由!”他大声的煽动着听众的情绪。
在几分钟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之后,填满整个体育馆的支持者给了艾尔最响亮的掌声,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他们中的幸运尔、佼佼者的身上。他在异地取得的伟大了成就,现在他是他们中的一分子。一个可以让全世界听到的代表他们的声音。人群的集中意志让他感到了某种超越,就象是冲破了层层火网不断上升的凤凰。他举高双手,摆出了胜利的“V”字型手势。丘吉尔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抽雪茄,从不抽雪茄。他眯缝着眼陶醉在人群里大大小小的自由党旗的蓝色海洋之中。这时候他想起了西婕,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会有那些奇怪的想法。她是个与别不同的小女孩。那些淡淡的蓝色真是“Re”的音符吗?他努力的想象,不过还是什么也听不见。也许他对那些旧政府红色的旗帜更加敏感,现在它们即将被蓝色的旗帜所取代。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红色和蓝色,两种颜色交替变换,直到集会快结束的时候,那些场景还是挥之不去。
对情绪高涨的人群来说三个小时只是一眨眼工夫。他们把视线聚焦在这个因为过度投入而身心疲惫的男人身上,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下竞选台。艾尔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分钟也不行,他是上满发条的士兵。他知道他必须毫不留情的用锤子击碎那些被贴上“过去”标签的一切事物。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沙邦尼斯?”过度的疲劳让艾尔变的有点神经质,所以他连续问了两遍。“下一个?”
站在他旁边这个大家伙足足高出了他一个头,光头让他显得很精神。他是艾尔最信任的助手,就是那种能帮你抵挡子弹的值得信任的家伙。只是西婕一直很害怕他,当沙邦尼斯出现的时候,她总是躲在艾尔身后。
“7点种的政治献金晚宴,《历史》杂志有个候选人家庭的专访。我们只能停留两小时先生,然后。。。。。。。”沙邦尼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全家?”他打断了沙邦尼斯的话。
“是的,先生,您得带上家人。”
“噢,好的,当然。”政治让艾尔和家人渐行渐远,在这样公共场合他们也没有办法自然的交流。不过妻子一直对他表示理解,他觉得十分欣慰。只是他的女儿似乎还没有适应新的环境,他一直为之苦恼。也许过了现在,一切就会走上轨道,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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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婕穿行在那些古典风格的带坠饰的吊灯和形形色色的政客之间。象只猴子似的上串下跳,她不是个安静的女孩儿。总会有新鲜的事物能使她入迷。艾尔觉得很恼火,注意力无法集中。因为他还得看着西婕,不能让她走远了。
“听着,小家伙,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叫妈妈回去收拾你。”他威胁道。
“好的,爸爸。”她答道。
实际上她只安静了几分钟,可能更短。这次让她感兴趣的是安插在满屋子棕色符号中的酒杯碰撞声。浅色香槟酒总是被侍者很巧妙的维持在三分之二个高脚杯的位置上。液面的高度相差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怎么知道的?因为西婕听到的酒杯碰撞声都是一个音符。第三小调,第三小调,总是第三小调。轻快又活泼的橙色,她转身看着艾尔。他正在拿起一杯香槟,她轻轻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下一个第三小调。
艾尔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那些人看起来象是记者,也许是《历史》杂志的记者。有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他们把高脚杯放在胸部以下的位置向艾尔走来。那是一本不错的杂志,20块钱的价格吓退了那些想看庸俗新闻的家伙。所以这是一本有影响力的杂志。它的立场甚至能影响一部分政客。一篇关于后选人和谐家庭生活的报道也许可以让这些人转投蓝色的阵营。他一面想,一面迎着他们举起酒杯。只是轻轻的一下,酒杯在空中发出微小的“叮”一声。再普通不过了,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这声音再普通不过了。
西婕猛然睁大了眼睛,脚下结实的橡木地板好象消失了。令人窒息的寒冷取代了快乐的音符。那是在死寂环境里投下的一跟粗大的银针。红色,鲜红色,破坏了轻快乐章的突兀音符,代表死亡和流血的鲜艳红色。这些莫明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她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只是害怕。害怕这些不和谐的调子会伤害到她和她的家人。魔鬼的红色在酒杯里,她可以看见艾尔摇动着那杯血红色的液体,成千上万的痛苦灵魂随着摇动酒杯形成的水流旋转。极度的惊恐开始变成了愤怒和勇气。她忘记了那些叮嘱,尖叫着打翻了艾尔的高脚酒杯。酒杯和地板碰撞的那一瞬间,血红色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又很快消失了。
当碎玻璃的声音消失的时候,传来了几声咳嗽声。艾尔实在无法忍受了。《历史》杂志一定会这么写:“歇斯底里的女儿打碎了候选人的晚宴,多么幸福的一家啊。”他们甚至会质疑这个小女孩是否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他怒不可泄,就快大声叫出来了。“该死,该死, *** !”不过他只是在心理这么喊了一遍,并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那些《历史》杂志记者从他们的黑色礼服里掏出了几只的手枪。他并没有看清楚,或者只是些象手枪的东西,也许是采访用的录音机。在昏黄的灯光映射之下,那些东西只是模糊的一团光影。他就呆站在那儿,象看投影电影似的看着他们完成整个动作。时间过的很慢,他还在考虑他是否身在其中又或者一切都是梦境。
“趴下!”沙邦尼斯大叫道!
他把巨大的身躯挡在艾尔一家面前,背对着那些枪手。这个时候瓦格纳的《尼伯龙根指环》开始响起。紫色的F调,粉红色的第2小调,凌乱的白色三角型重叠在了一起。人群乱做了一团,一些人丧失了绅士风度,互相践踏着疯狂的朝出口涌去。来回穿梭的人群让那些穿黑色礼服的枪手无法很好的瞄准。子弹打在晚宴用的陶瓷餐具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音。还有几枪打坏了坠饰吊灯的和天花板相连接的几根挂绳。吊灯整个沉重的砸下来掀翻了圆桌。好象一切东西都碎了。所有这一切在10秒之内或是20秒之内发生。依然是慢动作,象是缺祯的幻灯片。西婕紧闭着眼睛,但是她仍然看的见。穿过沙邦尼斯的身躯,穿过飞溅的碎片。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子弹被火药爆炸的气体推出枪膛。4只透明的手枪,弹簧和击锤的运作一览无疑,就象是探索节目上看到的3D模型一样。她数着这些可怕的音符,一声,两声。。。。。。。然后是一阵连续的火黄色,然后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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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诉所有信仰自由的人们,没有任何的障碍可以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卑劣的诋毁和肮脏的子弹不能。因为上天赋予了我们神圣的权利。”艾尔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待他的声音在运动馆里的人群中传播开去。然后继续说道:“一星期前我遭到了可怕的袭击,我的对手已经对我忍无可忍,甚至不惜使用最极端的方式。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他们让我躺在棺材之内,即使他们把鲜红色的血腥覆盖了整个蔚蓝的天空…我们还是会联合起来,为了自由!”艾尔举起右手再次做出了胜利的“V”字,另一只手紧紧搂着西婕。人群爆发出响彻天际的欢呼声;他们疯狂的摇动着蓝色的自由党旗。蓝色,还是蓝色。他们相信蓝色最终将会取代红色。
一两个隐藏在高亢旋律中的拙劣音符不是所有人都听的见的,不过在我们的世界上有着这样一些特殊的人,他们有着自然而然的敏锐触角。能看到音乐形状,听见颜色的声音。品尝到甜的或咸的歌曲,触摸到粗糙的乐曲。现在西婕听到了隐藏在那些蓝色音符背后的腥红色调子,再次陷入了不安。她使劲拉扯艾尔的衣角,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不过艾尔已经完全投入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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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号《历史》杂志头版标题:“蓝色革命失败,候选人死于国家体育馆暴徒的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