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宰-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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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实在是令人感动。施蒂纳放弃了他在科学界的发展前途之后,继续研究动物心理,按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业余爱好”。
三楼的中央,占去整个楼层三分之二的面积的是绘画陈列馆,这是戈特利布骄傲的资本,也是行家们耻笑的对象。在这儿,拙劣的赝品科里卓可以和安德烈·德尔·萨托的真迹并驾齐驱,无名画家的涂鸦之作和达·芬奇的铅笔画不分上下,它们就跟施蒂纳豢养的动物一样亲如一家,看了倒也令人为之动容。
所有的画都装在同玻璃墙保持垂直的画架上:戈特利布认为,这样摆能使它们受到“合理化照明”。
画馆大厅除了正中央的台子上摆了一架钢琴外,四外全是空空荡荡的。每逢举行盛宴,就得从仓库搬来戈特利布精心设计的合理化组合桌,这些桌子不用时可以拆开来放,在仓库里占地极少。可把它们安装起来却是件苦差使:仆人们常常被这些无穷无尽的木块、木板和木条折腾得发疯……这活儿就像中国的益智图一样叫人伤透脑筋。有时零件对不上号,搭起来又散架;有时样不对槽,干着急安不上;仆人们焦躁不安,戈特利布火冒三丈。
“喂,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挺简单吗!”于是他就跑上前去,亲自动手,又是拆,又是装,又是摆的,结果一不小心砸着了自己的脚,火冒得比谁都高。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往事,拆得七零八落的桌子都老老实实待在仓库里,就像它们不幸主人的残骸长眠墓中一样。大厅空空荡荡,因此从这儿进入相邻的室内花园——冬园就显得格外方便。宽大的棕树叶下摆着一只大鱼缸。假山上爬满藤蔓。鲜艳的兰花绚丽多姿,令人赏心悦目。
月桂和盛开的夹竹桃丛中,有舒适的软椅可供人在此小憩,听听飞来飞去的鸟儿啁啾。
大厅的另一侧是藏书馆。藏书馆位于戈特利布设在二楼和一楼的两间办公室上方。 这3个房间由摆着圈椅的电梯连通。馆内藏的全是封面烫金的豪华版图书,戈特利布喜欢在工作之余坐着升降圈椅“飞进”图书馆来吸支雪茄。但那些书他是从来不读的。偶而抽出一本,也只是为了打开浏览一下插图而已。
“眼镜猴,Tarsius Spectrum……竟有这种怪物!真跟戴着副眼镜似的!呸,真恶心,叫人看了准得做恶梦!”于是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在忙了一天之后,惬意地伸个懒腰。
两间顶头的房间空着,一间在故世的戈待利布的卧室上面,另一间在施蒂纳房间上面。
施蒂纳领着埃尔莎走进这最后的一间房间之后,整个的视察就结束了。
“这些全是您的产业了。我想您在这儿一定住得很舒服。整座大楼都跟这儿一样,阳光和空气都很充足,难怪您的遗嘱人会保养得气色那么好,红光满面的。”
一提到遗嘱人,埃尔莎浑身一震,一丝难以觉察的阴影从她脸上掠过。
施蒂纳皱起了眉头。
“埃尔莎,”他板着脸说道,“难道这一切不能使您高兴?要知道您现在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您可以满足您的任何奇思异想。要是您不喜欢这栋房子,那您可以在城里属于您的26处房屋中任意挑选。您还可以住到您在尼斯、芒通、奥斯皮塔累特、迈奥尔克和阿尔及尔的别墅去,别处还有,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不知想了想什么,又接着说道:“但是您应该喜欢这儿,”
“是的,我应该喜欢这儿,”埃尔莎回声般地应道。
“您的女仆将来就住在隔壁房间。您这间同其他所有的房间都一样,电铃按钮比家具上的钉子还多,而电话则比电铃还多……您用不着离开椅子就能要什么有什么。传送带会直接把咖啡送到您面前……一会儿见!”
施蒂纳一走,埃尔莎便疲乏地坐到圈椅里,垂下头,双手捂住脸。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钟声,低沉的钟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萦绕回荡。
埃尔莎一动不动,呆呆地坐了许久。
她在回想着自己颇为奇特的生活。她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双亲早逝,撇下她孤苦伶仃,打小她就尝尽贫困之苦,也出落得异常美丽。美貌给她的生活带来许多欢乐,也带来许多痛苦。
孤身一人的富孀贝克尔老夫人在孤儿院里看中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就把她领回家去。 当时埃尔莎只有12岁。她在贝克尔夫人家里住到了17岁。这5年的时光是她生活中最美好的时代。老太太钟爱她,娇惯她,让她受到良好的教育;埃尔莎也像依恋母亲一样恋着她。
不料老太太突然暴死,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亲属们像丢给野狗一块骨头那样,随便给埃尔莎分了点儿,她不堪受辱,拒绝接受这种施舍,开始自己谋生。
两年艰辛的岁月使她见识了世态炎凉、人情险恶。凭着她的姿色,本不难在商店里找个事儿干,而且她也的确干过一阵,可每次都因为老板露骨地垂涎她的美色而不得不早早逃之夭夭。
她决心另谋生路,便去上夜校学速记,她很幸运,学成之后便在戈特利布那里找到了事干。她就是在这儿跟绍尔相识,而且爱上了他,唯一原因就是他十分尊重她,总是那么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接受遗产之后,她的生活就越出了常轨。
她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拒绝遗赠之后,又全盘照收。
“为什么?为什么?”她暗暗问自己。
突然,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平静。眼睛微微合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好几分钟。终于,她像一个从憋气的地方突然来到新鲜空气之中的人那样,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这时,她惊讶地感觉到,先前的那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愁思和苦恼,竟然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站起身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麻木的四肢,开始好奇地打量起房间来。
“是啊,这儿真不错。地毯上的图案多有趣!光线多么充足!呼吸起来多么轻松!”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带着一种新的,比以前更加敏感的好奇心,开始细细打量自己的新居:藏书馆、画馆和奇妙的冬园。
“这一切全都是我的!……”
她第一次想到:“还是施蒂纳说得对!我真幸福啊!……”
第九章 加薪百分之五十
施蒂纳离开埃尔莎后,匆匆下到二楼。在私人秘书室里他碰到了绍尔、埃玛·菲特和女管家施米特戈夫太太。
绍尔极不友善地望着他,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的目光则显得惊惶不安。
自从埃尔莎·格柳克成了权力无上的主人之后,他们大家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相处。
“你们好,诸位!”施蒂纳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刚从新主人那儿来!什么也用不着担心:我已经同埃尔莎……格柳克小姐谈过,你们全体留用。这会儿诸位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我们漂亮的女主人对银行业务毫不熟悉,因此,埃尔莎·格柳克银行的管理重任就落到了我们——主要是我和您,绍尔——的肩上。”
“请您别代替我作决定,也用不着您安排我的职务。”绍尔恼火地说。
“好吧……要不然怎么办?行,这我们以后再谈。我得去办件急事。”
施蒂纳走进办公室,匆匆走到戈特利布的写字台前,趴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把写好的东西往抽屉里一塞,再用钥匙锁好,接着就走进自己房里。他随即又从房里出来,重新坐到戈特利布的写字台前。
埃尔莎走进办公室,随后绍尔、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也走了进来。
埃玛和女管家感谢埃尔莎留用了她们。
“啊!格柳克小姐,欢迎光临!”施蒂纳说道,“您身体可好?”
“谢谢,很好。”
“您喜欢这房子么?”
“喜欢死了!”她兴致勃勃地答道,“顶层整个洒满了阳光,到了那儿就觉得是在阳光的大海里游泳似的。而那个冬园简直就是个迷人的小世外桃源。说真的,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绿油油的小天地,又何必再跑到尼斯去呢!”
“好极了!这么说,一切正常喽?”施蒂纳笑呵呵地说道。
然而,埃尔莎意想不到的兴致和喜悦给绍尔留下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印象。他紧张起来,疑虑重重地望了她一眼,咬开了自己的嘴唇。
“现在您可以卸去肩上的事务重担了,”施蒂纳说道,“我按照您的意愿,已经拟好一份给我的全权委托书……请您俯允签字吧。”
绍尔、施米特戈夫太太,甚至连天真的菲特都大吃一惊。大家原以为埃尔莎会把委托书交给自己的未婚夫绍尔,或者起码会把事务的管理权分别委派给他和施蒂纳两个人,这才合乎情理。
“好,好,”埃尔莎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说着便拿起笔来。
“等一下!”施蒂纳按了一下电铃,一个上了年纪的公证人带着两个证人走进门来。
“对不起,”施蒂纳起身相迎,“惊动您啦,可按照老规矩,只得请您上门……”
老头儿客气地连连点头。
埃尔莎签了委托书。几分钟内手续就办完了。
“一切都得办得合乎手续。非常感谢!诸位可以走了。”施蒂纳说道。
公证人、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都走了。
“绍尔,您继续留任法律顾问。不过我们新的银行家要比老银行家仁慈,决定给您加薪百分之五十。您好象是这样吩咐的吧,格柳克小姐?”
“对,对!”埃尔莎回答。
“承蒙您这样看得起我,谢谢!可是我不想接受您的加薪,我要辞职……”绍尔铁青着脸说。
“这是为什么,奥托?你开什么玩笑!”埃尔莎望着未婚夫说道。
“好吧,您在这儿同女主人继续磋商吧,我可没有时间奉陪。得到楼下银行去一趟,多亏卡尔老头发明了这种巧妙的交通工具。”
说完,施蒂纳一按电钮,便降了下去。
“你是在开玩笑吧,奥托?”埃尔莎又问了一遍。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同绍尔两人时,她温柔地碰碰他的手。
绍尔却厌恶地把手一缩,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我们俩究竟是谁在开玩笑……我觉得是您,格柳克小姐……”
“奥托!……”
“只不过您的玩笑像是在侮辱……是对人格、爱情、信任和友谊的侮辱!”绍尔的话里含着满腹委屈。“埃尔莎!你这是怎么啦,埃尔莎?你口口声声说你拒绝接受遗产,可到头来你却骗了我……为什么?”
“奥托,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只能这么做呀!难道在法庭上替我辩护的不是你吗?”
“是的,我辩护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辩护……就像中了什么邪似的……不过话说回来,是你请求我这么做的,于是我就这么办了……因为我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可你呢?你欺骗了我!你成了个百万富婆,是你唤醒了我内心所有怀疑的恶魔,让它们来折磨我。这遗产玷污了你清白的名声,也使我们的爱情蒙羞。这还不够:你又突然把委托书给了施蒂纳!……你这样做又会引起人们什么样的恶意猜疑?……你跟他狼狈为奸。你……是他的人!你是他犯罪的同谋。你这是像逗孩子玩似的耍我。”
“奥托!”
“住口!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的名字现在已经成为丑闻的中心,人们用脏话耻笑你,脏水早晚会从外面泼进来,就算这座黄金垒起来的大厦也保护不了你。你同他住在一栋房子里,你……”
“消消气,奥托,我求求你!”
“不,我的气消不了!……你嫌这一切还不够。你还想作践我,竟然给我来了个加薪百分之五十,哈哈哈!……爱情和尊严就值这百分之五十!”
绍尔歇斯底里地狂笑不止。
埃尔莎大惊失色,一筹莫展地望着他。她的内心里正进行着一场可怕的斗争。终于,她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绍尔渐渐平静下来,神经质地抽抽搭搭,时不时发出几声长叹。
“我真不幸啊……我真不幸啊!……”他坐在椅子里,双手抱头低声说道。
埃尔莎走过去拥抱他。
“奥托,难道你真把我想得那么坏?要知道我是真的爱你!好啦,你消消气,我的宝贝,亲爱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做……”
“真的?”
“真的,”埃尔莎坚定地说,“别怪我,我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绍尔站起身,埃尔莎随即也站了起来。
“我不要财富,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