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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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凝立如山，双掌激荡起两股旋风一般的劲气，交叠挥出，“呼呼”声中掌力一波接一波推去。兰心给他逼下盘浮动，立足不稳，不得不收势退回。子玉笑道：“就凭你这句无君无父的话，凌迟处死都嫌不够，还不及早悬崖勒马！”
兰心几次三番给他从旁阻挠，禁不住怒火中烧，柳眉倒竖，怒道：“你让不让开？”
子玉忙道：“再者说来，习武之人才能成为祭品，长公主她又不会武功，扔她下去也不管用！”
兰心一愣，看白衣少女弱质纤纤的样子，分明就是个生在深宫养在深宫的娇贵花朵，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微一沉吟，直视子玉冷笑道：“她不会武，那你会武没错了？！”
子玉暗自惊心，道：“此言何意？你、你想怎样？！”
兰心哈哈大笑，“既然你一意要英雄救美，那便一命换一命，以自身代替她下去为活祭品好了！”说着，身形晃动，脚底一滑，猱身疾进，两支短剑寒光暴闪，抖出一片夺目剑花冲子玉当头罩下。
子玉不敢怠慢，情知她年岁虽不大，但前晚与孟老头单打独斗，却能战而胜之，足见她的武艺非同小可，连忙抽出腰间玉箫，凝神对敌，急道：“你前天晚上还说我是你师傅选中的人，你胆敢伤我性命？！”
兰心哧哧哧一阵怪笑，道：“参悟万归图之后，我都能当她的师傅了！”
子玉为之气结，听她连这等欺师灭祖的话都敢说出口，由此可见，再无转圜余地，只得抖擞精神，全力接招对敌。
兰心身法疾闪，化作一缕淡淡的轻烟，绕着子玉飞速腾挪纵跃，手中两道寒光招招不离他周身要害。
子玉以静制动，以慢打快，瞪大眼睛看敌人双剑来路，全神招架，惟恐稍一不慎，便要饮恨终生。蓦地看得真切，趁敌人招式稍老之际，玉箫横扫，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在他强横无匹的内功灌注之下，兰心短剑与玉箫一碰即断。
兰心大吃一惊，丢下左手废掉的短剑，越发不敢与子玉硬碰硬。
两人各有所忌，一时间相持不下，堪堪斗到五十招开外，兰心趁子玉离地跃起之时，剑芒一挑，哧的一下子，毫无花巧径取子玉中宫。
“来得好！！”子玉精神一振，暗叫你自取死路，须怪我不得，一振玉箫，带起一股凌厉劲风正正迎上。
却不料，兰心右剑纯属诱敌，她身躯一侧，左掌倏地穿出，这一掌来得好快，后发先至，结结实实印在子玉胸口，他便叫打得倒飞出去。
按说以子玉强到变态的护身神功，加上兰心仓促变招，未能运足全力，是以这么一掌难以将他伤到怎样，可他身后便是深潭，这一震之力足以使他整个人直摔下去。
只闻“扑通”一声水花响处，子玉当即被流光溢彩的诡异潭水所吞没。
兰心暗叫侥幸，胜也只胜在他临敌经验不足上。双目注视烟雾弥漫的水面，静侯神功图谱的显现。
忽闻身旁不远处，一个悠闲的声音轻轻笑道：“你们习武之人还真好骗呢！原来我算不得最笨的，咯咯咯……”
兰心不期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霍然转身，望着依旧静坐抚琴的白衣少女。
这少女白纱白衣白肤，流动的光影沾染襟袍，在五颜六色的光芒掩映之下，越发衬托得秋水为神玉为骨。她浅浅一笑，道：“你听谁说祭品扔下去后，万归图便会自个儿呈现了？敢情你还真以为万归图是一幅图画来着！不然，不然，这一池离奇潭水就是万归图，正确的做法应是扔了一个人下去为祭品后，你自己也随后跳下去，到那时你为奇水一浸，便会神游户外，感觉进了一个太虚般的缥缈境界，从而超脱世俗，灵智大开，届时能领悟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谁知你扔祭品下去后，不但自己不下去，反而将那轻浮小子打了下去，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嘻嘻，我说一人不够再扔一人你就信了？！那小子得天独厚，前者在我手中逃过了杀身之祸，后者又给你亲手送了他这件奇遇，你想害他，到头来却成全了他，怪得谁来？嘻嘻，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她言笑晏晏，看得出心绪大佳。
兰心只气得两眼发黑，一时冲动便想跳进这邪门的潭水中看个究竟……
却听白衣少女续道：“万归图每天只能开启一次，你现在冒冒然跳下去必遭不测之祸！不过呢……咯咯，没准儿我这话也是骗你的，你自个儿掂量着办。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兰心天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怒不可遏，挺剑朝她攻去。暗自打定主意，这小姑娘所知极多，先将她擒下，给她一顿苦头吃，不怕她不乖乖吐露真情。
却见白衣少女不慌不忙、不惊不逃，好整以暇伸手向石桌黑乎乎的桌面底下，开动机括，“嗤”的一响，一点金光激射而出，飞向正疾奔而来的兰心。
兰心见这点金光来势又快又疾，其所指的方位时机恰好封住自己去路，若不停步，便等于自己送上去挨暗器，只得身法顿了一顿，便在此时，“嗤”的又是一枚金光射来，却是难以想像地指向自己挡无可挡的空门，她没奈何，只得退了一步。尚未等她重整攻势之际，第三枚金光已至，又是射向她非退不可的方位，她心头发寒，便又退一步。
就这么一枚接一枚暗器射出，白衣少女招招料敌先机，无一遗漏，兰心疲于应对，叫逼得一步接一步退去，离白衣少女越来越远。
白衣少女盈盈笑道：“我虽什么武功也没能领悟出来，但好歹参悟十载，除开能以琴音扰人心神外，还有一桩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好处，便是世间一切高深武学在我眼里再无奥妙可言。就以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你一动我就知道你要出什么招，以我看来你全身上下尽是破绽，取你性命易如反掌，还不退下！”
兰心骇然无已，虽明知她所言非虚，但眼看着江湖至宝万归图触手可及，怎能甘心就此收手，她江湖阅历丰富，稍一动念，便欲将手中短剑当作飞刀甩手掷向白衣少女，她不是不会武功么，到那时看看光凭暗器救不救得了她自己。
兰心将短剑一收势时，白衣少女目中寒芒一闪而逝，一点金光已射向她手旁空挡处，兰心甩手掷剑之际，无巧不巧正好将手腕送到暗器来处……
只听“噗”的一声，血光迸溅，金光入腕，“当啷”短剑坠落在地，兰心鬼叫一声，掉头便跑。
犹闻身后白衣少女声音远远传来，“那小子毁我朝夕相伴的琴儿，我本有意以言语撩拨于他，假若他起一丝恶念来害我，早已尸横就地多时，谁知他竟无动于衷，莫非他竟是个好人？那小子嬉皮笑脸，言行轻浮，怎么看也不像好人呢……”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九十七章
子玉与兰心相搏，吃亏就吃亏在临敌经验不足上，给她使诈卖个破绽，一时不察，胸口便结结实实中了她一掌；再者也是他自恃功力远胜，眼中只顾盯着敌人右手能要人命的短剑，并未如何将她的拳脚放在心上所致。
待被她一掌震得倒飞离岸，身不由主向下面奇异深潭中直跌下去，方才惊觉大事不妙，他前时亲眼见到那九曲刀魔给她扔下去之后，整个人再不见浮起，水面上方倒腾起一片触目惊心的绯云红雾，自己掉将下去，哪里还能逃得命在！
他在半空中无处借力，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止住下坠之力。人力有时而穷，纵是世间轻功第一高手，也难以凌空踏虚停留一时半刻，踏波而立更属虚妄之说，传说中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已是登峰造极的境界。
但见乳白色泛动的水波蓦开蓦合，“扑通”一声水花响后，子玉已叫吞噬得无影无踪，雾气四合，水面上一切恢复原状，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子玉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全身轻飘飘暖洋洋的，四肢悬浮不着力，浩浩缈缈，周身万窍无不舒畅已极，飘飘荡荡也不知是升上了仙界，还是坠入了阴曹地府。
猛然，空白得一事也无的脑中轰然炸响，诸般记忆一古脑儿向他涌来，他灵魂深处激凌凌一阵颤抖，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他一刹那隐隐约约好似触摸到了什么，再回头一思量，却又一无所得。
他神志恍忽，无人无我，神游户外，早不知身在何处。
他来到一处难以言喻的奇异所地，四面八方尽是层层烟霭，就如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雾气之中一般，溶溶无垠，混沌初开，看不见任何物事，脚底亦是一团团迷雾，他根本就未曾踩实，倒像是孤身一人在虚空中行走。
“咱一准儿是在做梦！”他自言自语道，右手伸过来，在左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不由“��哟”一声，痛得龇牙咧嘴，敢情不是做梦来着，不惟掐时疼痛不过，就连眼中所见也是这般真实，他更知自己清醒的很，但……不是梦，又是什么？！
他惊疑不定，一时正没做理会处。忽见前方一个铁匠装束的人背对他而立，上衣解开缠在腰间，露出精赤的上身一身古铜色肌肤，正有一下没一下挥动大铁锤，像是打铁。
子玉心中一动，恍惚中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迟疑着走近了一些，见这铁匠浓眉深目，方脸高鼻，生的很是威武，眼眸中隐隐现出暗蓝色，一望而知身有西域胡人血统。
子玉心头一颤，脱口大呼：“拓跋前辈！您老怎地在这？”他已认出原来这人却是拓跋魇。他忽觉有些儿别扭不对劲，回视自身，只见自己身着银白儒服长衫，腰系碧玉红��带，还吊着几个玉坠小饰物，衣饰富贵非凡……腰间尚挂了一柄长剑，凝目一瞧，赫然竟是本该在穆笳小姑娘手中的离秋宝剑！……此情此景，竟尔跟数日前初会拓跋魇时一模一样！他心底不期然升起一股子寒意。
拓跋魇闻声回过头来，看了看子玉，突然间暴怒起来，横锤戢指着他大骂：“你们蒙古人豺狼心性，数年间竟以我族鲜血将大夏国土涤荡了一遍，老夫与你们仇深似海……你今日休想生离此地！！”言罢，挥舞着手中沉重的大铁锤，疯了一般冲子玉攻来。
子玉大惊失色，他这话听来好生耳熟，好似数日前听他这么说过，只不过那天狼阁蒙面杀手换成了自己。子玉忙不及道：“前辈且慢动手，你看清了，是小生我啊！我是王子玉！”
却不料拓跋魇置若罔闻，大铁锤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呼呼声里，狂风暴雨般杀将过来，铁锤挥动之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子玉无奈何，拔出宝剑凝神应敌。当日他身处局外，旁观拓跋魇与蒙面人厮杀，尚不觉如何，此刻亲身较量，甫知拓跋魇武功相当可观，比之神蛇苗君也只稍逊半筹而已，与九曲刀魔当在伯仲之间。
子玉从未踏踏实实拜师习过武，于武学一道，还只是初窥门径，空有一身举世无双的内功，一旦遇上高手，便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战到分际，拓跋魇使一招“泾渭分流”，大铁锤“啪”的一声，正正砸在子玉脑门。
子玉脑中嗡的一片异响，登时剧痛钻心，眼前发黑，翻身一头栽倒于地。
他脑中忽地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响，一丝熟悉的感觉穿梭心中，脑瓜子里似乎轻了好些，灵窍一时大开，仿佛道家一朝顿悟，醍醐灌顶，念头电般飞转，灵思如狂潮汹涌，迎面扑向自己，进入一种妙到毫颠的玄妙状态，物我两忘，一瞬息间把握到武学的真谛，一法通百法通，而后武学诸般精微玄奥，莫不一一迎刃而解，豁然贯通……
他慢悠悠爬起身来，神清气爽，隐隐流露出顶尖高手的沉稳风范，真气随意而动，游走全身经脉，只觉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如弱柳拂风，似片羽盈水；明净透澈，光华闪烁。他确信不可思议的变化已然在自己身上发生，就如同蛹化为蝶，脱胎换骨，虽是小小的一步，前后却有如两个世界。
拓跋魇挥动大铁锤，又杀将过来，子玉看着，只觉他的动作缓慢而清晰，嘴角缓缓荡漾出一丝浅浅笑意，身形似乎化作缕缕思绪，随风飘，随云动，无不如意。
他脚底闪电般一滑，步法如行云流水，再一旋转晃身，已闪至拓跋魇身后，手中宝剑随意一挥处，但闻“嗤”的一声，剑锋陡起半尺剑芒，青光耀目，霎时间剑气纵横，青蒙片片飞舞。神来一剑，震绝当世。
拓跋魇仓皇回身之际，震慑于这惊世一剑之威，不知所措，只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