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你是我的毒 作者:嬴雅(晋江2012.06.09完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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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却不满意,道我太过朴素,连寺人都要比我好看。最后我拗不过,只得任由她摘了院里正盛放的一朵梅花斜插在鬓上。
跟随带路的宫人穿过庑廊和庭院,我和珍再次来到宫门口,当时我们下车见到庚的地方。
宫门两旁早已站满了人,除了宫人们,还有许多盛装打扮的美人。时至今日,我才见到虢侯的后宫粉黛,果然如秀容夫人曾夸耀的个个美艳动人。
迎接的队伍排得有如长龙,完全不似我当日来时的寒酸模样。却不知是为迎接虢侯,还是为了想争先一睹君主婧芳容?
我微低着头,站在众美人身后,不理珍的提醒,执意不肯往前一步。
来到这里迎接国君,是我的义务,迎接完毕,我只管回到我的小天地。既如此,何以抢到前面白遭人眼?再说,我也不想被他看见……也许,他早就在见到君主婧后,把我给忘了。
“见过国君!”众人恭敬地齐声道。
我跟着裣衽行礼,头微低,心想着我的装扮在众美人面前毫不起眼,虢侯应注意不到我。正想着,前面的美人不知怎的竟往一旁退开,接着眼前便见到了一双沾有泥尘的锦履。
心里一格登,我身子更躬,头垂得更低。
锦履的主人既不往前走,也不说话,就定定的站在我面前。身旁的美人和宫人们想必眼睛已朝我望来,都在心里议论我了罢?
就在我腿酸腰酸快要站不稳时,一袭好看料子极贵的裙裳出现锦履旁,裙摆下稍稍露出精致的绣花鞋,接着便听见婉如燕莺的甜美嗓音道:“国君……”
锦履再度起步,裙子也已从眼前过去,我却依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脑海里尽是那贵气的衣裙、如莺的娇嗔。
“君主……”珍碰了碰我的手。
我回过神,勉力微笑,提步跟在众人身后。
首次进入后宫国君与妃嫔齐聚谈欢的荣喜堂,我远远地坐在最下首的位置,静静地听着虢侯将君主婧介绍给众美人,然后众美人一一上前叩拜敬礼。
那君主婧甚娇美,也甚识礼,明知她是太后所赐身份尊贵,对每一位美人皆淡淡微笑,亲身回礼。
所有人都行礼了,堂上只剩下我。
我知道虢侯正在看着我,众美人也在看着我,君主婧同样在看着我,就连那些宫人们都瞪大眼地看着我。
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或许在那些美人的心里,正在揣测我为何敢对未来的正夫人挑衅。
一时间,堂上寂静无声。
我仍然没有动,我连起身的意愿都没有。
第十三章 陈婧
站在我身后的珍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微微一笑,装作不知道。
本来我并不想如此做,只是忽然想起了天子亲善关切的面容,以及王后说我在虢国能否做正夫人就要看我本事的话。
我是虢侯亲自从王畿接来的,按礼数,我将以最虔诚的姿态问侯虢侯,以最卑微姿势向他行礼。可对于众美人,对于君主婧,我跟她们毫无关系,我为何要给她们行大礼?
日常间的礼貌是应该的,可今天这个场合我绝对不能放软姿态。
好看的裙裳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低垂着眉眼,等待着君主婧的发怒。
“你是……”她想必是见我发饰简单衣着朴素,以为是个不受宠的美人,声音轻柔,莺转呖呖,丝毫没有不悦之色。
我微微一怔,略微点头以示礼貌,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堂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我甚至能感到身后珍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可是我不能后退,退了,便一切都输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君主婧的声音依然轻柔,不知为何,我总感到那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满。
任你狂风暴雨,我只当阳春白雪。
我起身,正式看了眼令虢侯迫不及待亲身赶去迎接的陈国美女,她装扮华丽,服饰贵气,貌美如花,与秀容夫人有几分相似。此刻俏脸上,隐有怒气,偏生嘴角含笑。在旁人看来,只会道她宽容敦厚、温柔沉静,而我不懂礼数罢?
我望着她,不语,脚向一旁挪了一步,意思很明显,我要走了。
“你……”君主婧似没想到我会无视她的话,声音略微提高。
“她是齐雅。”就在此时,虢侯竟然开口,声音淡淡地传来,既不喜也不怒。
君主婧瞪大眼地看着我,不置信地道:“你就是天子赐给国君的齐国君主雅?”
她的话一出,那些原本在看好戏的美人们连忙齐聚在旁,朝我行礼。
我没想过要她们行礼,我略微点头谢礼,然后越过君主婧,走到堂中央,朝坐在主位上的虢侯行礼,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若无事,雅先行告退!”
上头,虢侯的目光灼灼视来,稍顷,方道:“去罢。”
我再次行礼,便由珍扶着走出中堂。
路上,珍一直闭着嘴,脸上却抑不住的紧张,待回到我们的庭院,她终于松了口气,道:“老天,刚才吓死我了。”
“我又何曾不害怕,只是……”我轻轻说着,想到虢侯望向我的眼神,忍不住轻微叹气。
“对了,君主,刚才你为何要那样做?”珍疑惑地道:“她可是陈国君主,又是太后赐婚,也许还是未来的正夫人,你今日给她难堪,万一她日后……”
“正因为不想以后纠缠,才有今日之事。”我简短地道。
“君主,你不开心,珍看得出。”珍沉默了会,忽道。
我讶异地看着珍,忽略她脸上的关切之色,笑道:“累了一天,你也去休息罢。还有,晚食不必端来,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可天色尚早……”珍见我已躺在榻上,动了动唇,终道:“诺。”
珍严守礼节地躬身退出,无论我说多少次没有外人不必拘礼的话,她依然严守本份,从不越礼。
而我,是越礼了,对么?
可我若不如此做,岂不承认我是虢侯众多妾侍之一,那日后我就必须每日给君主婧请安,甚或给其他妃嫔请安。
我愿意以宫人的身份服侍君主婧,服侍众美人,但要我以虢侯妻子的身份与她们见礼,就意味着我将和她们分享同一个男人。
虢侯,你如今可还会逼迫我?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是天子赐给你的,又进了虢国宫门,我绝对不会对你不敬,更不会失礼于人,替你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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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然尚早,我却有些累,感觉比在镐京王宫做寺人还要累。
也许,我生来就合该是劳碌的命……却不知母亲怎么样了?还遭继父欺侮么?几时我才能有机会去看看母亲?以前还指望着不出错,成了老宫人时求个恩典离宫,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渐渐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终于放弃了思考离宫的事,沉入梦乡。
“掌柜的,我看得很清楚,是那泼皮闹事,若不是这位大哥本事,酒肆里的器皿定要打烂无数。”
梦里,我穿着酒肆打杂的衣裳,疱中的活不做,跑到前堂起哄,惹得闹事的泼皮越发大怒,就为了要跑堂的酒女陪酒,跟黑衣少年打架。
“雅,就算你看到的是真的又能如何,打烂的这些东西谁来陪?”掌柜苦着脸问我。
我立马指着身形挺拔的少年道:“他能打,能搬,能抬。最重要的是,头两个月他要给您白做!”
“白做两个月也抵不了这些物什……”掌柜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三个月,从第四个月开始每月十贝。”
“没问题!谢掌柜大恩!”我大声道。
“嗯,那开始干活罢。”掌柜正要走,忽对少年道:“对了,你叫甚名字?”
“小人叫子煦,谢掌柜大恩。”
等掌柜走远,我蹦到子煦旁拍了拍他的肩,得意地道:“怎样?我就说能成。”
“明明是你先惹那泼皮,如今反倒是人家的错,你就不怕掌柜知道责罚你?”子煦无奈地看着我,但显然他是高兴的,明明嘴都要笑歪了。
我鄙夷地看着他道:“那泼皮常到酒肆惹事生非,掌柜早就看他不顺,今日不过是借你之手小惩一番,你又何须介怀?反倒我小人似的。”
“是是是,蒙女侠相助,有一个避雨之所,还得浆食吃用,大恩大德子煦无以为报,惟有做牛做马任凭女侠差遣!”说毕,还深深鞠了一躬。
我白他一眼:“终于有个落脚地,就好好干活罢,又没个正经。”懒得理会这小子骤然的嘻笑,我可不想被掌柜骂,疱中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鼻子有点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把自己打醒了。
好美的梦,竟然梦到了以往,如此甜蜜,可真不愿醒来呵。
“你醒了?”清朗浑厚的声音蓦地在一旁想起,我侧身一看,虢侯不知何时坐在榻席边上,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笑。
却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笑了多久?是在笑什么呢?不,不管他笑什么,都和我毫无关系。
我掀开被子,跪在榻席上,恭敬地道:“国君万福!”
良久,头顶传来轻轻叹息:“雅,你果真要如此疏远我?”
我抬头,望着虢侯有些哀伤的脸,心里一阵恍惚。
梦里,子煦很开心,也很多情,我也开心,我也多情。可为何那种开心不能延续?多情反似无情,刺得我心深深的痛,以致后来不能忘记!
敛了敛心神,我伏首道:“雅不敢。”
“你不敢?你有甚不敢的,当着所有人给陈国公女难堪,这份胆量跟在宁遂酒肆时无甚分别。”顿了顿,他声音忽然转柔:“你梦到我们过去的事了么?你笑了,梦里面你一定很开心。”
“国君若要责罚,雅自当承受。”我对他后面的话只能装作没听见,低下头,忽然很怕看到那张会扯动我心弦的脸庞。
“你可是还在因为那日我在驿馆丢下你,而去陈国亲迎君主婧之事恨我?”他的声音里竟似有些落寞。
我依然低着头,没有吭声,他并不需要听我回答。他是国君,想怎样处置我都行,何必在乎我是恨还是不恨。
实则,我没有恨,自打被天子赐婚的那日开始,我连怨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数,想爱谁便爱谁,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能办,惟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独守在王宫一角,奢求所有人都忘记我的存在,让我有个能呼吸的地方。
“怎么不出声?放心,我不是来责罚你的,我有甚资格责罚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只要你不视我为洪水猛兽,不再恨我,肯与我说话,便是好的了。”低沉温柔的声音徐徐说道,只是那落寞的感觉更重。
我在心底轻轻一叹,恭谨却又陌生地道:“诺。”
“今晚盛宴本是为你准备,刚刚让庚派人送了些过来。你吃点罢,饿伤了身体就不好了。”虢侯站起来,伸出手递向我。
我起身,穿鞋,一直未看那双手。
手的主人顿了顿,收回手,在前带路。来在外堂,他走到搁着食器的案几旁坐下,指着几后面设在中间的茵席道:“你且坐此。”
“雅不敢。”我低声道。
“我已经吃过了,只是想在一旁看着你。吃罢,再不吃就凉了。”
“诺。”我坐下,低头吃食。
这餐食我吃得甚慢,平时我吃得不算慢的,可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很快的吃完。一旁,虢侯望着我,偶尔的亲自动手用豆帮我切肉,再拿匕舀出肉酱,一样一样的递到我手里。
我本装作未看见,奈何手中簋里堆得满满的,只得道:“国君如此,雅如何能食?”
我话音未落,堂外忽听见君主婧的娇嗔:“原来国君在此,教婧好找。”
随着声音,君主婧翩然而至,笑意盈盈地行礼道:“婧给国君见礼了。”
随后又向我微微点头道:“原来此处是雅的住所,比婧的别致。”
“你找寡人做甚?”虢侯瞬间像变了个人,淡淡的微笑着,可你却感觉不到他笑里的温暖。
“适才饮酒,国君还未至三巡便离席而去,婧担忧国君,特来看看。擅闯雅之住所是婧的不是,请国君原谅!”
君主婧一付温柔笑意,言辞恳切,我纵不喜她进我之地,也因这笑恼不出来。
反正我本就不怎想吃,干脆起身道:“如此,雅送国君出去。”
“你……你居然……”君主婧瞪大眼睛地看着我,笑容微僵,她转而望向虢侯,“国君……”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她的表情倒也有趣。我微低下头,保持着裣衽行礼的姿势。
“如此,雅勿送,寡人明日再来。”虢侯道。
我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虢侯朝我注视的灼灼目光。
待虢侯走下堂阶,我才起身,却迎上君主婧神情莫名的眼眸。
“婧告辞了。”她忽道。
我略微倾身施礼,将来时在辟雍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