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魔比斯环 作者:[美] 让·纪劳-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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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农场的谷仓，坐落在山后的树林里。谷仓同维尔农场其他的房舍、工棚一样，色调黯黑，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中显得有些颤颤的，确实有些陈旧，需要粉刷了。但是，农场的事情太多，又没有钱请帮手。卡罗琳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
维尔家的谷仓门前，摆着一张木板，木板上放着十几件陶器。
卡罗琳正在忙着给顾客们介绍她的陶器，由于过于操劳，所以脸上爬满了疲惫。陶器非常漂亮，颜色、造型、姿态各不相同，很可爱，都是中国式的。不过，都是些“形似神离”的冒牌货。所以价钱非常便宜，几美元就能够将它们其中之一带回家。这些陶器浮在玻璃里，外面包裹着一层好像珠宝一样的盒子。陶器是妈妈特地到离维尔农场好几十公里的小镇上买回来的。那个小镇上有好几个来自中国江西省的制陶商。
杰克了解中国，首先是从认识中国武术开始的，其次就是这些陶器了。
卡罗琳从中国商人那儿买到这些陶器，然后又转手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来贴补家用。卡罗琳认为最宝贵的却是那些胡萝卜、茄子和花菜。在她的心目中，它们不仅胜过那些可爱的中国陶器，甚至于胜过一切昂贵的珠宝。因为这些蔬菜，是卡罗琳亲手种出来的，它们通常能卖出不错的价钱，而且非常抢手。
当卡罗琳从谷仓里又分别搬出一筐胡萝卜、茄子时，一个太空勘探者立刻走了过来，他个儿不高，有些胖。身上穿着银色发光的太空服，手里拎着太空帽。他分别将这两种蔬菜拿起来闻闻，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显然，他对那些蔬菜非常感兴趣。
“可以卖给我两吨吗？”太空勘探者问。
“没问题！”卡罗琳答得非常爽快。卡罗琳没有理由不高兴，今天看来运气不错，遇到了这么一个大顾客。
“那么现在就是价钱问题了。”太空勘探者说。
太空勘探者报了一个价钱，不过卡罗琳觉得确实低了点儿。这家伙又想要好货，又嫌价钱高，真是难侍候。至少，卡罗琳没遇到过一次机会去实现这美梦！卡罗琳显得有几分疲惫不堪，她实在太累了，一大早干活干到现在，一刻也没停过，现在，还要和这个吝啬的家伙为价钱而费口舌。但不管怎么样，卡罗琳想做成这笔买卖。所以，卡罗琳打起精神和勘探者讨价还价。
就在讨价还价刚刚有了点儿眉目的时候，杰克跑到了卡罗琳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妈妈，我要和你说几句话。”杰克仍然喘息急促。
“等一会儿。”卡罗琳仍然在忙着和太空勘探者谈论买卖的事。
“不，不能等！”杰克站在卡罗琳和那个太空勘探者之间，面对着妈妈，打断他们的谈话。
太空勘探者对杰克的介入显得有些不快。卡罗琳注意到了这点，她把杰克拉到一边，不理他。她可不想让杰克毁掉这宗差不多成交的生意。
“杰克，让我在这里安静一下，行吗？”卡罗琳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于卡罗琳来说，杰克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爸爸还活着！我刚刚和他说过话了。”杰克看着妈妈大声说道。
“我没有时间！你难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卡罗琳这时真想让杰克赶快闭嘴。她觉得杰克是在胡说八道。
“我也没有时间！你到底想不想做这笔生意？”太空勘探者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显然，太空勘探者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当然想。我们现在就称重量去吧……”卡罗琳觉得过意不去，赔着笑脸说道。
杰克被妈妈撂在一边，气呼呼地站在旁边看着妈妈。
卡罗琳把那些蔬菜一筐一筐地往秤上搬。然后拿着一个小本子记下它们的重量。当卡罗琳搬第三筐胡萝卜时，突然听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卡罗琳？维尔？”一个男人远远地叫着卡罗琳的名字。
卡罗琳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联邦官员正朝她这边走来。他长得又矮又胖，像个圆球。一身的肥肉恨不得把他那身制服给胀破。
“是的！”卡罗琳应声道。卡罗琳打量着这个男人，她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找她会有什么事情。老实说，卡罗琳可不想跟穿着任何制服的政府部门的人打交道。那意味着有麻烦。这个人的到来，多少让卡罗琳感到有些不安。
“我是波儿警官，星际调查局的。”波儿先简单地作了个自我介绍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相关证件，递给卡罗琳，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的电脑账号侵入了‘权限数据库’吗？”
这个自称为波儿的警官，使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却完全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卡罗琳讨厌这家伙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卡罗琳想，她可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也没干。
“你一定搞错了，警官！”卡罗琳把证件还给了波儿，然后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说。
“正好相反，维尔太太！我敢保证，我说的这些正确无误。”波儿也胸有成竹地说。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进入我的账号，但是，我……”卡罗琳说到这儿，眼睛无意中落到站在一旁的杰克的身上。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目光正好与杰克相遇。只见杰克一副非常局促不安的神情。
是他，没错。卡罗琳可以肯定。她太了解杰克了。杰克与生俱来就不是会说谎的孩子。
卡罗琳恼怒地看着杰克，目光迟迟不肯收回。卡罗琳心里清楚，私人电脑如果没有得到联邦调查局的许可，擅自闯入权限数据库，将会带来严重的麻烦。比如，入侵者会被送进监狱，或是被罚高得吓人的款。想到这点，卡罗琳的心怦怦地乱跳起来。
“听着，维尔太太！如果你还想做这笔生意的话，请立刻给我个答复。”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太空勘探者走过来，非常不耐烦地说。
“请不要走！”卡罗琳对勘探者说完，立刻又转向波儿警官，说道：“请给我时间，我很快就会把事情解决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勘探者觉得自己又受到了冷遇，所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看到勘探者离开，卡罗琳的心一沉。但是，两件事情比较起来，她和波儿之间的问题可能更大些。卡罗琳将注意力集中到波儿身上。
“侵入权限数据库属于三级犯罪，在调查还没有结束前，我要吊销你的营业执照。”波儿板着脸，并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
“那么，我靠什么生存？”卡罗琳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发火，她可不能得罪这个家伙。卡罗琳说的可是大实话，如果没有农场，她和杰克就只能睡大马路上，喝西北风去了。
“你这是在同我商量吗，维尔太太？”波儿警官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
“是的。”卡罗琳说道。
“同时，我要软禁你。如果你擅自离开这里，你将立即被逮捕，并被送进监狱。”波儿不理会卡罗琳说什么。仍然漫不经心、冷漠地接着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卡罗琳终于忍无可忍地冲波儿大吼大叫道。
“所有的细节都在这里，祝你愉快。”波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卡罗琳。这是一张传票。上面还写着关于惩罚的条例。
但这张传票跟普通的传票有所不同。这张纸上有个会动的而且还会说话的官员的头像。当卡罗琳从波儿手里接过时，纸上的那个头像就开始说话了。
“我有权抵押你的财产，禁止你买卖、转让或者……”纸上那个会说话的脑袋发出这些令人讨厌的声音。
卡罗琳又将目光转向杰克，充满愤怒。她生气地把传票拧成一团。这时，纸上又传来了会说话的脑袋的声音。
“不要折或者是动歪脑筋毁掉它。我再重复一遍，不要折……”卡罗琳无视于它的警告，把它捏成一个团，狠狠地朝杰克扔了过去。
“这下你该高兴了？”卡罗琳恨恨地说。卡罗琳简直气坏了，杰克不仅让她弄丢了一桩生意，而且，还把那个可恶的警官引上门来。
杰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刚才那个可恶的波儿警官对妈妈所说的每一句话，杰克都听得一清二楚。说真的，杰克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可是，在杰克心里，没有比爸爸更重要的事情了。
《魔比斯环》作者：＇美＇ 让·纪劳
第九章
夜幕已经降临，晚风习习。喧闹了一天的维尔农场，此时也像个倦怠的妇人，无精打采而又迫不及待地蜷缩进夜色之中。四周寂静无声。
卡罗琳处理好谷仓的工作之后，便拖着一身的疲倦朝家里走去。紧跟在她后面的是杰克，杰克心事重重，却又苦于寻不到机会尽情倾诉而心烦苦闷，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卡罗琳好几次看到杰克想跟她谈西蒙的事，但卡罗琳不想给杰克任何机会。她已经够烦、够累的了，她想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点儿。
所以，只要杰克一副欲言不止的样子，卡罗琳就会扭过头去，或者干脆说，够了，够了……卡罗琳才不想听杰克说的那些近似梦呓的故事呢。那纯粹是杰克过度想念爸爸才产生出来的幻觉而已。卡罗琳自己也曾在西蒙失踪的头两年里，产生过无数次诸如和西蒙对话的幻觉。
这对母子乘着夜色，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各自都绷着脸，也不说一句话，好像都在跟自己或者对方赌气。
杰克的心里，因为一直没法放下白天见到爸爸的情景，神情看上去也有些恍惚。西蒙的音容形貌始终占据着杰克的身心。杰克甚至认为，失去维尔农场也没爸爸这件事重要。而且令杰克耿耿于怀的是，妈妈似乎并不想听他提到爸爸的事情。妈妈始终认为爸爸不可能还活着。
“妈妈，你听我说……”杰克觉得自己非说不可。所以从后面绕到妈妈的前面，一本正经地说。
杰克已经是第十次绕在卡罗琳前面挡住她的去路了。但卡罗琳仍然固执地推开杰克，她拒绝听杰克说任何话，杰克已经够伤她的心了，不但不帮助她干点儿家务活，反而弄砸她的生意，将星际调查局的人惹上门来。她还在气头上呢。难道杰克还嫌他惹的麻烦不够多不够严重吗？她无论如何也要惩罚一下杰克。
卡罗琳躺在床上，却始终也睡不着。这是因为卡罗琳想起了波儿警官和那个“会说话的脑袋”所说的话。卡罗琳想到波儿的冷酷和不讲情面，便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令人讨厌的官僚主义者。他除了知道削尖脑袋向上爬和关心自己在局里的地位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关心的。
波儿警官所说的那番无情的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一旦找到卡罗琳的电脑侵入“权限数据库”的有力证据后，也就是他们将那些听起来好像是危言耸听的“条例”一条不漏地兑现的时候。
卡罗琳想，如果维尔农场被没收、执照被吊销……她和杰克该怎么办？靠什么生活？卡罗琳想不出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来。事实上，如果真的让那帮人找到了证据，那就只有被没收财产、吊销执照或者蹲监狱……想到这些，卡罗琳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披了件外衣，独自来到院子里。
当卡罗琳来到院子里时，看见杰克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同时，她还看到杰克被灯光投影在窗帘上的影子。“这么晚了，杰克怎么还没睡？”卡罗琳若有所思地想。
虽然到现在，她对杰克的所作所为仍然感到生气，但同时也感到难过和内疚。卡罗琳突然觉得：“我今天是不是对杰克做得太过分了点儿？”最后，在伟大的母爱作用下，卡罗琳终于迈进了儿子的卧室。
卡罗琳推开杰克卧室的门，看见杰克正双臂抱膝地坐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伤心难过的样子。当杰克看到妈妈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先是怔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妈妈，你听我说……”杰克非常郑重地看着妈妈说。
“不，是你应该听我说才对！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实在太过头了，杰克，它让我们付出了整个家作为代价。”卡罗琳知道杰克要说什么，所以立刻打断他的话。
杰克并不去接妈妈的话。他对那些不感兴趣，现在即使是整个地球要爆炸了，杰克也不会去过问什么的。没有什么比爸爸的事更重要。
“妈妈，我知道这听上去也许很荒谬，但是，我说的是事实！”杰克极力想获得妈妈的信任，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争取到妈妈听他说这件事情的耐心。于是杰克滔滔不绝地讲起事情的经过来，“有一个能量场—— 一圈儿光环。爸爸试图从那圈光环里穿过来。他几乎就要穿过来了，妈妈！”杰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