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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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赵仪早抱剑远远躲开,任她们在原地如何狂叫乱舞,也沾不到他们的衣角。
楚韵如轻轻舒出一口气,才对容若道:“看来你给我打的金针,果然派上场了。”
她看似镇定,其实手心早已满是汗水。刚才一听容若的话,她立刻应声发出飞针,此时回想起来,却犹觉双手发抖。如果这飞针没射准呢?如果真让这两个少女扑上来,让她们像对待别人一样伤害容若,那……
这样的后果,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全身寒冷。
容若笑道:“当初看到柳非烟用暗器,你觉得有意思,我就为你打造了一些,本来是为了好玩,没想到,真能救命啊!”
说完这句话,他提高声音大喝:“这些女子的弱点是眼睛,你们专攻眼睛就好,她们的武功其实很弱,只要找到弱点,非常容易对付。”
其实他就算不说,别人看到这种情形,也知道该怎么办了,纷纷全力出手,攻向诸女的眼睛。这些不俱刀剑拳脚的女子,尽皆用手掩住眼睛,努力躲遴,身法渐渐笨拙缓慢。
被秦白衣逼到下风的李大龙、仇大佑,也是精神一振,齐声大喝,倒把局面又扳回三分。
秦白衣冷笑一声:“你们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败我们?”
苏良大声说:“就算现在只是相持不下,只要我们也加入战团,要你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仅则平和地说:“纵然我们不能立刻击败你们,但只要时间一长,城里听到消息,摄政王必会派人来援,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的。”
楚韵如端然正色,清喝一声:“在楚国的土地上,还轮不到你们秦国人来放肆!”
“是这样吗?”
阴冷的声音,并不是战局中任何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传自身旁,传自耳边。
楚韵如忽觉全身一凉,只如冰浸雪淋。
苏良、赵仪忽的脸上失色,飞跃扑来。
凝香、侍月齐齐惊叫,挣扎着站起,要冲过来。
自大战忽起,就站在容若身旁,紧跟着他进退的谢醒思,脸色一片阴沉,一把泛着紫光,明显淬有剧毒的短剑握在手中,正抵着容若的脖子。
“想要他死,就过来吧!”
一句话,吓得刚站起来的凝香和侍月差一点又跌了下去,苏良和赵仪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住脚步。
楚韵如面无人色,手按着袖中软剑,却只能微微颤抖,不敢出鞘。
谢醒思用力大喝:“要他命的,就别动!”
在苦战中的几个人,都被这一声震住。
李大龙、仇大佑心神一分,被秦白衣当胸一掌劈得跌飞出去。胸骨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一起响起,两个人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略略挣扎一两下,就没有再动弹了。
赵大有、孙大为面沉若水,左右分开,不再缠斗。
剩下两名护卫,也是面色惨白,急急抢攻几招,逼退少女后,再连退数步,持剑以待。
容若看到每个同伴的脸色异常难看,只得尽力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谢兄,我不明白?”
谢醒思咬着牙道:“你们知道我父母双亡,我父亲是济州首富的独子,但我母亲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难道……”容若想了想,一个念头忽然浮了上来:“她是秦人?”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五集 生死断肠 第四章 美人舍命
“不错,她是秦人。萧遥在济州刻意经营,不过是七八年前,可是秦国,早在十多年前,就派出许多暗探,深入楚国,潜伏在不同的人身边。我爷爷是济州最有生意头脑的人,而当时济州是南方交通要道,又掌盐茶之利,秦国早看出我爷爷将来必拥足以敌国的财富,所以很早就派了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到我爷爷唯一的继承人身边。”
容若轻轻叹息一声:“你母亲是秦人,可是你父亲是楚人,你生在楚国,长在楚国……”
“错了,我生在梁国,长在梁国。楚国在这里的根基还未满十年,我完全没有必要忠于它,但我并不想出卖它。我娘病死后,秦国一直暗中派人和我接触,希望我能为秦国效力,将来执掌谢家,以所有的产业投往秦国,但我一直拒绝。我是济州长大的人,我是谢家的孩子,我只想一生在济州快乐地活下去,这个国家,不论是楚国还是梁国,我都希望它兴旺强盛,可是这个国家,到底给了我什么?”谢醒思愤怒地大叫了起来。
他叫的时侯,手指都在颤抖,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他,唯恐他过份激动,一不小心,让那有毒的短剑,擦破容若一点油皮。
“萧遥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自以为是情痴的王孙公子,又要喜欢女人,又吃不了苦。我们谢家欠了他什么,他要费尽心机,谋夺我家的产业,陷我于必死的罪名。萧逸又是什么东西,什么摄政王,什么一代贤王?他早就知道萧遥打的主意,他早就可以动手,可他就是不干,为的是让萧遥把济州的有钱人全拖下水,他好来把所有人的家产查抄,顺利把盐茶生意,收归国家,大家还要对他感激涕零。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主君,为什么还要忠于他。我谢家经商,诚正不欺,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秦王许我举族荣华,合家安乐,我为什么不答应?”
容若平静地说:“那么我呢!我欠你什么?我真心对待你,我救你的性命,我保全你的妹妹,我帮助你的爷爷,我欠你什么?你说你恨萧遥,因为他把自己的失意,变成仇恨,加诸于别人头上,那么你呢!你现在的做为,和萧遥又有什么区别?放下手,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我知道你一生安逸快乐,忽遭变故,家业飘零,难以适应,心中积郁难消,可是这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放下手,我放下手,就能脱得了大罪吗?我不信你不追究,就算你真的不追究,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报上去,萧逸可以放得过我们谢家吗?”谢醒思恨恨而笑:“怪只怪你是楚王,不管你有没有实权,都是秦王势在必得之人。”
容若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有些难过。原本他见谢醒思飞马来送,暗自欣慰,还以为真的交到了一个朋友,还以为这场挫折让这少年公子,真正成熟起来,原来恰恰相反。
本来,他不过是个富家娇养,有些任性但本性不坏的公子哥儿,一旦受了挫折伤害,不能适应,无法忍受,为了找回过去的荣华富贵,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先是萧遥,后是谢醒思,人性中的恶,就这样容易地被勾了出来。人的本性,就真的如此丑陋不堪。
容若黯然叹息,谢醒思却吃吃地冷笑起来:“怎么样?想不到吧!楚王陛下,没想到你施恩救下来的小人物,能把你逼到这步田地。我本来忌着萧性德,只敢带着毒酒来想毒倒你们再说,可是酒却全洒了……”
容若恍然大悟:“酒洒出来的时侯,性德应该已经发觉有毒了。可是当时那个武功高得吓死人,又蛮不讲理的家伙忽然出现,害性德没有来得及把情况告诉我,他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让我小心你,可惜我没有听清楚。”
“这么说,那人还有识毒之能,这我倒不知道了。不过,幸亏萧性德也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抓走,这是天意要助我立下大功。”
谢醒思放声狂笑起来:“有萧性德在,他们根本不敢靠得太近,就怕被你发现。只是很多人远远跟着,还要隐踪匿迹,以免被你的一帮跟屁虫发现。萧性德被捉走后,我立刻偷偷放出和秦国人用来联络的暗香,告诉他们是下手的机会,让他们围拢过来,才能让你陷入现在的困境中。我知道你手下这帮人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可是都肯为你拚命,但是,你现在人在我手上,他们有十条命也不敢拚。我知道你的身上有宝衣护体,不过,脖子护不住吧!我知道你的把戏多,不过这把短剑上淬了剧毒,只要刺破一点皮,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药可解。你有胆子就试试,看能不能让我连手指都来不及动一下就制住我。”
容若挑挑眉,叹口气。他自知武功低微,又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所以出宫之前,弄了一身机关,无数秘宝在手。可是宝衣果然护不住脖子,虽然在短剑架颈的那一瞬,他已经无声无息按住藏在袖中的机关暗弩,却迟迟不敢发力。毕竟剑上有毒,只要划破一点油皮都足以要了他的命。就算他偷袭成功,只要谢醒思没有立刻毙命,手上微微一颤,自己的小命也得交待在这里。
这时听谢醒思这番话,竟是连自己的暗器机关,他也早防着了,看来果然无可乘之机。容若只得轻轻松开袖中悄悄按在机关暗弩上的手指,在心中无力长叹。
果然,真正的武功才是最保险的,别的一切取巧手段,真碰上大问题时,往往一点用处也没有。
韦小宝何等精明狡猾,又兼身怀火枪暗器、宝剑宝衣,被内奸拿刀架住一样一筹莫展。
只是,他还有个高贵的建宁公主,可以出手相救,自家此刻却去哪里寻能让谢醒思顾忌的人物帮忙。
谢醒思狂笑连声,容若面露无奈之色。
楚韵如已是心神纷乱:“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请诸位一起到秦国做客而已。”秦白衣漫步走过来。
容若冷笑:“我不答应。”秦白衣冷笑一声,对谢醒思使个眼色。
“只怕由不得你。”
谢醒思微微做了个挺送短剑的姿势:“所有人放下兵器。”
四周一片静悄悄。
谢醒思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或者你们想看到我用短剑划开他的脖子。”
楚韵如神色惨然,袖中软剑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良和赵仪神色愤然,抬手要把剑扔到地上。
容若却又大喝一声:“我说过了,我不答应。”
秦白衣满脸讥嘲:“我也说过了,由不得你。”
“那却未必。”容若哈哈一笑,忽的往那短剑上狠狠撞过去。
四周一片惊叫之声。
楚韵如娇躯一软,直接跌坐到地上了。
谢醒思也是一声怪叫,急忙把手一缩,拚力不肯真的刺死容若,却又不敢让短剑离开容若的脖子,让他得回自由。
分寸拿捏之间,极难掌握,谢醒思一颗心猛得一跳,吊到半空,虽重新落下,却已是满身冷汗,尖声大叫:“你不怕死吗?”
“我怕,怕得很呢!”容若冷冷道:“可是,我的活,若要用他们身陷图回来换,我便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了。”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明明是自己拿刀胁制着容若,谢醒思却是气急败坏,倒像落在下风的人其实是他。
“容若,你,你怎么能……”想到刚才的情形,楚韵如还是吓得两腿发软,只是用一双泫然欲泣的眼,望着容若。
容若心中一阵不舍,忙笑着安慰:“没事的,像我这样的身分,活着比死了有用不知多少倍,杀了他们的头,他们也舍不得让我擦破点皮的,要不然,我怎么敢这样大胆。”
“不错,我们的确希望能把公子完完整整带回秦国,可要实在做不到,只好退而取其次,带回公子的人头了。”秦白衣阴沉着脸,一跃到了谢醒思身边,明显对于谢醒思能否控制住容若,一点信心都没有:“公子不会以为,以死相逼,我们就只能放了你吧?”
“我当然不会这么傻,我被你们制住,他们就不敢反抗,这样,你们就可以轻易把所有人的生死掌握在手中。可是,我要是死了,他们全会找你们拚命,哀兵必胜,死的只怕是你们。不如,你们不要捉他们,只带我一个人走,这样,你们也不用为难,我也不用死,大家都好,不是吗……”
“不行。”
“不可。”
“我不干。”
一下子,好几个人一起叫了出来。
容若头疼地皱起眉头。有没有天理,被人拿短剑架着的可是他啊!为什么做思想工作的事,还要由他自己来。
他不得不堆出笑容,面对楚韵如等所有人:“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想去秦国啊!有秦王亲自招待,就更好了,对不对?”
凝香和侍月一起叫出来:“我们死也要跟着公子。”
“想甩开我们,太过份了吧!”这是苏良和赵仪的心声。
但是楚韵如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直直地盯着容若,眼也不肯眨一下。
这不错眼的凝视,让容若一阵心虚,咬了咬牙,才有勇气对着楚韵如说:“我们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可绝不是一起做囚犯,一起任人宰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