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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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柳非烟振臂拨刀,冲前两步,柳叶刀遥指容若:“你敢自称能赢我爹爹。”
容若双手连摇:“看看,看看,我才说了一句话,柳小姐就要把我斩成两半,我要真赢了前辈,还能有全尸吗?”
柳清扬微笑着按低柳非烟的手:“容公子放心,你我一战,只是切磋,双方点到为止,岂会伤到和气……”
容若望着气得娇躯乱颤的柳非烟,伸伸舌头,做出害怕状:“话虽如此,可是……”
柳清扬长笑一声,慨然道:“公子不必在意,此战只是你我二人间事。苍道盟中一众弟子,若敢战时插手,战后报复,便算我败如何?”
容若立时应声:“既是如此,敢不从命。”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冲了过去。
柳清扬宗师身份,自然不会抢先出手,看容若一撩而至,脸上犹带微笑。
容若自袖中擎出一把匕首,对准柳清扬扎过去。
这一扎,奇快奇速,如流星闪电。
柳清扬却是下盘纹丝不动,身子略略后仰,不多不少,以毫厘之差避过去。
容若诡异一笑,手上微微一晃,匕首尖上竟又冒出一大段寒森森的锋刃,一把匕首即刻变成长剑,往下扎去。
柳清扬在武林中身份奇高,与容若这样的后辈动手,自然是不肯失了分寸,每一下闪让,都拿捏得分毫不错,才显风度,就是遴让,也只是刚好遴过,绝不会拉开大的距离。
这一下匕首化剑,距离忽然大变,柳清扬一时竟不能从容闪让。
再加上容若得明师性德,武功虽不好,一招一式施出来,却都是绝妙高招,就算是柳清扬,临战之时,也不敢托大,情急间,一掌拍出。
以容若身法之快,剑法之诡,竟是被柳清扬轻易一掌破开剑影,直接击中胸口。
容若眼看躲闪不及,竟是不闪不遴,反而双臂一张,一副任君击打的样子。
柳清扬微微一愣,容若身份虽不明,却绝对高贵,他只想试出容若的真本领,绝无打伤他,枉然结仇之意,这一掌越是轻易击中容若,他倒越不好真的用力了。
要不然,在旁人眼中看来,倒是他柳清扬以大欺小,出手打一个不闪不遴的人。
这一掌只是在容若胸口虚虚一按,内力全未吐实,只以一股巧力击出去,容若的身体应声被击得飞跌丈外,方才落地。
容若一挺腰要站稳,只觉胸口一阵血气翻腾,往后退了一步,忙注力双足,要待站住,却觉身软筋疲,又退一步。他深吸一口气,功聚下盘,一时间竟是头晕眼花,内息不顺,身不由主,再退一步。
接着是一晃,二晃,三晃,终是站不稳,直接跌到地上。
好在容若武功不好,人却精灵,发觉最终把不住桩,干脆顺着掌力往地上一躺,却又奇快地一个筋斗翻过来。
本来是被柳清扬掌上巧力,逼得站立不住,旁人看起来,却是他自己藉着翻筋斗消掉了对方的掌力。
直至此时,容若方才站稳,心中却是一阵暗惊。
柳清扬这一掌内力之宏大,运力之巧妙,实在让人心惊,把他推出一丈有余,一掌之力,犹凝而不散,徐徐发作,叫他立足不稳,迫得他,连续三退,又再三晃,仍不得不跌倒在地。可是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不曾伤他分毫,这分气力拿捏,简直匪夷所思。
容若心中虽惊,口里却没有半点耽误,忽的仰天大笑起来:“柳前辈你中计了。”
柳清扬一掌逼开容若,便自袖手微笑,等着容若再攻过来,实在是一派高手风范,此时听容若这么一说,倒是一怔。
容若手指柳清扬,冷笑道:“柳前辈忘了我刚才凭什么胜过蓝夫人了。我束发冠上有赤蝎珠,领子上是碧麟粉,胸前有鹤顶红,穿的是雪芒鞋,袖子上有火炼散,你竟敢用手碰我的衣服?”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集 明月风波 第五章 巧破机关
容若拿出来的只是一叠普通的纸,不同的只在于,每张纸上都画了不同的画。
这最上面的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人物全身像,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高举双手,张嘴瞪眼,一脸惊惶,分明就是萧远的图像。
可明明画的是萧远,但是眼睛太大,眉毛太歪,嘴巴太尖,耳朵更是乎扇乎扇的主耳朵。画得这样稀奇古怪,走形走样,偏偏又能让人一眼认出,这的的确确就是萧远。
柳非烟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回头望望屋子下头正坐在石凳上的萧远,眼神奇怪,倒引得下头一干人也奇怪起来。
萧远一直悠然而坐,自斟自饮,冷眼看热闹,瞧着好戏连场,这个时侯,也不由连连低头,打量自己一身上下,不知道哪里引得柳非烟这样,再三注目。
柳非烟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这个啊!叫漫画,是把人物的特征做适当夸大的趣味性绘画形式,柳小姐瞧着如何?”容若摇头晃脑地说。
柳非烟不再说话,开始翻看这叠奇怪的漫画。
第二张是萧远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第三张是萧远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做癫蛤蟆状。
第四张是萧远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哀叫不止,而一个美女一只脚踩在他身上,一把刀正对着他的鼻子,正冷冷训斥。
细一看,那美人分明就是自己。柳非烟再也忍俊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自她被掳得救之后,又被何修远猜疑,心情郁闷,这还是第一次展颜而笑,艳动百花,倒看得屋上屋下一干人一时都有些失神。
柳非烟这一笑,心中的郁闷大多尽去。她虽恼容若,毕竟最恨萧远,看了这一堆画,实是大大出气,一时间,倒也不好再追着容若要打要杀,可要这么放过了他,又觉脸上挂不住,不免瞪了容若一眼:“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一句问话,她自觉还算凶狠,却不知语气早软了下来,只有嗔,并无恼。
容若暗中好笑,他自己也是吃尽了萧远的苦头,暗自画了不少萧远的Q版画来出气,私下里幻想自己神勇无敌,一次次打得萧远狗吃屎,连声讨饶,哀叫连连,偶然兴动,便把受过萧远欺负的柳非烟也画了出来,没有想到,这些自己画着好玩的东西,居然真能派上用场。
他心中得意,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我上次见柳姑娘用暗器,手法精妙,想来平时一定经常练习,要练暗器嘛……这个,自然需要靶子,你看……”
柳非烟至此已是心领神会,也觉有趣,再也顾不得找容若晦气,一掠下地,来到院中一处大树前,从那一叠纸中,挑出一个最丑最难看最好笑,整张纸有一大半被那丑化的萧远式大头占满的图,用银针钉在树身上。
这才退后几步,细细欣赏,满意地一笑。
这时众人也都看到了那张图,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滑稽有趣的漫画,一愣之下,又觉好笑,好笑之余,全都不约而同去看萧远。
萧远自己对着那张画,也是目瞪口呆。
明明画的就是萧远,所有人都一眼能认出这是萧远,偏偏把人物五官,夸张丑化到极点,让人不能想像,萧远有可能长成那样。
大家一会儿看看萧远,一会儿看看画,人人都有放声大笑的冲动。
柳非烟站在画前十几步外,装模做样,抬抬手,对对准,然后挥手发出一镖,正好插在画里萧远的鼻子上。
众人都是一怔,柳非烟已是连连挥手,转眼间,萧远的尖嘴巴被密密的细针扎满,左眼一朵金梅花,右眼一朵墨玉花,两只平扇耳朵更是各插了三支镖。
柳非烟却还觉不解气,喃喃地骂一句,又挥出一件暗器。
四周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不知是由谁开始,哄笑成一团。
这笑声又把房里的人惊得探头来看,看过之后,也是笑成一片。
几个日月堂的弟子,一直远远关注此处,见这里笑声不绝,也跑来看热闹,观此情形也是笑不可抑。
前院那些声名稍低的江湖人,也远远地望来,有人好奇得跳上屋顶,爬上大树,伸直了脖子张望,实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就连柳清扬这样的修养,也忍笑忍得几平背过气去,哪里还有力气去教训女儿不要胡闹。
一直悠然自得的萧远,在这一阵阵笑声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猛然拍案而起,见柳非烟挑衅的眼光望过来,却又拚命按撩着别去自取其辱。
柳非烟大可自称练功、练暗器,随便画的靶子而已,除非他真的承认,画上那个难看的四不像就是自己,否则实无立场来干涉。
萧远僵着脸站了半天,最终一拂袖,大步回了明月居为他安排好的房间,把房门重重的关上。
众人见他吃了这等闷亏,更是大笑。
柳非烟自与萧远相识至今,吃尽苦头,难得有占上风的一日,只觉扬眉吐气,心中一片开怀。耳边传来容若的大叫声:“柳姑娘,干得好,加油加油。
回头望去,屋顶上,阳光下的容若,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对她挥手大笑,她竟然不知不觉回以一笑,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原来并不是真的那么可恶的。
一直坐着的性德,这时忽然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往屋顶上一扫,冷冷说:“闹完了,下来了吧!”
容若一缩脖子,居然乖乖从屋顶上跳下来了。
萧遥看了性德一眼,也一撩而下。
性德连瞧也不瞧二人,只冲苏良和赵仪道:“别跟着他们闹,我们进房休息。”
他一向少说话,可真要开了口,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于违逆他。两个对着容若随时可以冷嘲热讽的大孩子,乖乖跟着性德,也进了明月居为他们安排的房间。
本来明月居一共给了他们两间房,一间性德住,一间容若住,苏良、赵仪是随从身份,按一般规矩,只在外铺服侍,不用单独备房的。
两房彼此相连,左边邻着萧遥的房间,右边正好是萧远的房间。
此刻性德信步迈进其中一间房,容若转转眼珠,也跟了进去。萧遥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鬼,一声不出,也跟进去了。
这么一来,外头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柳清扬等三人没有走开,而柳非烟还在那里对着萧远的漫画像甩暗器。
何修远终是按撩不住,对柳清扬道:“世叔,我看,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不走。”柳非烟闻言回首道:“我就想看看,容若和他那三哥,会在这里搞出什么事来?”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对容若和萧远太有兴趣,还是存心和何修远做对,所以才这样大声地表达反对意见。
原本,柳清扬根本就不可能想当明若离的徒弟,被邀前来,是为做见证,也是给他这济州大豪的面子。
柳清扬自己肯来,一是不愿得罪明若离,二是也对明若离这次的大张旗鼓感到惊疑,有心来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本来也是和谢醒思一样,到场亮个相,打个转就走的。
可是容若的出现,以及一连串的表现,倒真的让柳清扬感到有趣起来,此时听得女儿说出这番话,竟不喝斥,反而悠悠一笑:“也好,咱们就在这儿住一夜。我有预感,今天晚上,肯定也会有趣事发生的。”
“世叔……”
何修远还待再讲,忽听一声无比响亮的大喊,从容若的房里传了出来。
柳非烟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何修远一愣。
柳清扬却猛然起身,快若闪电,直扑往容若的房门。
同一时间,整个明秀阁,各处房间,开门的开门,开窗的开窗,满天人影乱闪,飞掠如风,俱都直扑容若的房间。
容若进了房间,就东张西望,左看右瞄,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
这般行径,看得萧遥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容若挤眉弄眼:“兵家讲究地利,到了一个地方,当然要细细观察敌情。”说着又往四周细看。
一会儿摆弄一下花瓶,一会儿掀起墙上的画细看,一会儿又搬动墙边柜子上的书,一本本抽出来又放回去。
萧遥感觉他在寻找什么,只凝目望定他。
苏良和赵仪也愣愣地望着他不说话。
性德袖手冷眼看了一会儿,忽然迈步上前,随手将墙角摆花瓶的矮几稍稍搬动一点,露出从墙角地底伸出来的一截铜管。
萧遥眼中异色一闪,苏良和赵仪一起好奇地瞪大了眼。
容若笑嘻嘻冲性德一伸大姆指,这才慢悠悠踱到铜管前,弯下腰,嘴对着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