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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寒医奇侠记-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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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药没吭气,眼中似乎慢慢涌上了润润的湿意,许久的不言不动,就在卓君都要以为她已经睁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坐起身来,“你的离魂术解去之前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卓君被她吓了一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将她拉回身侧躺下,“你能不能一时半刻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的记忆回来了就是回来了,不要再去想怎么解开的离魂术了,你该……多想想……我……”说着,轻巧的一个翻身已将百里药压在身下,人月两团圆,如此良辰美景,更是久别重逢,人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当然不该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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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极轻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似乎非常小心,门里的人听到那叩门声的感觉是,那个叩门人已经小心到好像门里会突然奔出一头狮子吃了他一样。

百里药冲着卓君无奈地笑笑,申时已过,宫中的夜宴就要开场,这门口的人八成是来催自己的。

“你要去哪儿?”卓君看着百里药披衣起身,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的慌,急急忙忙地拉住她,不想让她走。

“宫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今天晚上宫中有庆典,还设了上元家宴,我不到就算皇兄不怪,太后也会不高兴的。”百里药笑笑拨开卓君的手,穿上衣衫点上蜡烛,稍稍整妆。

卓君快速穿好衣服后,看见百里药正在梳头,便接过她手上的木梳帮她整理起头发,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见那轻细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显得坚定了些,大胆了些,大概是看见屋里亮起了烛光吧。卓君皱了皱鼻子,很不悦地问百里药:“可不可以不理他?”

百里药一笑,拍拍他的手,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卓君见她如此,只好无奈地走去开门。

卓君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少年,嗯――似乎也不是少年,可是成年男子的脸上很少有像他这么粉白干净的。再看看他的衣衫,一身褐色织绣长袍,腰束浅色巾带,手持拂尘,脸上的笑看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却并不令人讨厌。

“元安?”百里药从侧面看到了门口所立之人,他怎么会来?

“奴婢参见百药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元安闻听百里药唤他之名,立即从卓君所堵之门的缝隙中挤了过来,对百里药大礼参拜。

“起来吧,你怎么来了?”百里药看见元安有些奇怪,元安是赵恒的贴身近侍,一般没有重大事故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来唤她入宫这等小事怎么会特地让他亲自跑一趟?

“皇上让奴婢来请殿下回宫,怕殿下误了家宴的时辰。”

“我能不能不去?”百里药看着元安,突然问道。

“这――还请殿下开恩,若是误了回宫的时辰,皇上会重重责罚奴婢的。”元安听百里药竟是不想回宫的意思,急忙跪下请求。

“好了,你起来吧,我马上就走。”百里药苦笑着看向卓君,卓君只是皱着眉头瞪着元安,元安顿时觉得背心发凉,有种被刀子顶着般的错觉。

“请殿下稍候,回宫再换妆怕是来不及了,今天是正式的宫宴,各宫嫔妃娘娘们都会到,得正装出席,皇上怕殿下在外面耽搁久了误了时辰,特命奴婢将礼服也带出来了,请殿下换上礼服直接入宫。”元安起身冲着百里药笑笑,分明看到百里药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的目光又转向了站在他背后的那个青年,听侍卫们说,他就是公主私自许下终身的驸马爷,可是――公主要和亲远嫁之事他知道吗?

卓君被迫再次让开,这回他不但得让开,还几乎被挤到门外去,在元安一声召唤下,一口气进来了十几个女官,每个人手上都捧了个大托盘,上面分别放着中单、袆衣、披帛,腰饰、蔽膝、环佩、花冠、博鬓、凤靴等等一堆堆的公主礼服,还有梳洗用的水盆玉梳及种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玩艺儿。他呆站在一边,有些发怔,百里药透过铜镜在人缝中看到他,看着他那呆怔的表情不禁十分不安,他应该还没办法适应她身份的转换吧?不过现在她没办法安慰他,也没有办法解释,连说话都很困难,因为至少有六个女人密不透风地围上了她,铜镜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他的影象。她现在有些后悔,下午,实在应该更加珍惜一下时间,将她的身份更好地向他解释一下的,只是,当他的眼神里现出往日光彩后,她便错觉地感到好像又回到了他坠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了,一晌贪欢啊……

第75章 杀意汹汹

就在一堆宫女簇拥着她想将她打包回宫之时,百里药顿住脚步,“你们都先出去。”

“可是――”元安急步上前,这时辰可是眼看着就要到了。

“我有话要和卓君单独说,请元公公行个方便。”百里药话说得极为客气,但语气极之坚决,元安一怔,哪敢不行这个“方便”,急忙一边口中称着“公主恕罪”一边带着众宫侍退至院中干着急去了。

小小的室内再次只剩下百里药和卓君两个人,可是看着大服朝冠的百里药卓君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刚才恨不得扒开众人挤到百里药身边的冲动突然烟消云散。她……是百里药?为什么一转眼竟变得这么陌生?百里药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这样奢华的衣裳、这样美丽的珍珠朝冠,满身的金玉珠宝,这――这怎么会是百里药?她――应该是一身布衣,简单的发式,打着补丁的衫裤,背着药箱,带着青丝,一脸温和的笑意,对!她那温暖的笑容呢?为什么此刻她的脸上只有掩不住的疲倦与无奈的苦笑,她那个能暖入人心窝的笑容到哪儿去了?

“药……”卓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有些犹豫。

“我得回宫了,这些日子恐怕不能再出来,你的伤过几日即可痊愈,也不用我再做什么,等你伤好之后就直接回洛阳吧,你这么久没回去,金伯父一定很担心。”百里药见卓君不动,便上前了两步。

卓君皱了皱眉,听出百里药话里一些不对劲的东西,“不急,义父知道我的性子,回头我会托人向他报平安,而我――会在这儿等你,要回去,咱们一起回去。”

“卓君――”百里药咬了咬唇,“我――我们的婚约……作罢吧。”

“什么!?”卓君看着百里药,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极勉强的笑容,“你说什么?”他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太震惊于百里药这样的形象而出现了幻听。

“我们的婚约作罢吧。”百里药痛苦地转过身,完全不敢看向卓君。

“你在胡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卓君虎目贲张,急步冲上,一把攫住百里药的肩,用力将她转向自己,“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百里药稍稍别转头,微叹了口气,他的手劲可真不小。

“为什么?难道――”卓君瞪着百里药,突然一把推开她,“我知道了,你是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平头百姓,所以――我根本不配娶你,是这样吧?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卓君的声音蓦然拔高,双目赤红如血,推门就要向外走,百里药大惊,他在愤怒之下似乎又要触发伤势。

“卓君!”百里药十指连弹瞬间封住他从肩井至环跳十数道大穴,令他就以一种僵硬的姿态被定在了门槛内外。“我是那样的人吗?”百里药拖着又厚又长的祎衣,缓缓走到卓君身侧,“我大宋必须送一个公主去和亲辽国,太宗一脉本就子息单薄,现今的皇室之中除了明玉已经没有适龄的未嫁公主。明玉你是认识的,她年纪还小,又是太后的亲女,皇兄的嫡妹,再加上她的性情一向任性惯了,若是嫁入辽国恐非两国之幸。如今皇家宗族牒谱中,尚未婚配,位份够高足以代替她的人只有我,所以太后才会提出由我前往和亲辽国,你要知道,这――非关儿女私情。”百里药实在诧异自己居然能够如此平静地向卓君述说这件事情。

而卓君一边听着脸色也慢慢由赤红变作苍白。她在说什么啊,辽国!她要去和亲!这――太荒谬了吧!她不过是皇帝的养女不是吗?她甚至没在皇宫里长到成年,凭什么要让她去承担这个责任?那个什么太后的,不想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要牺牲别人的女儿吗?百里药……她只是个走方的郎中啊,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宋公主呢?不过,她现在的这个模样倒着实威仪赫赫,令人眼生得紧。

“卓君――”百里药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轻轻唤了一声。

卓君没应,百里药没点他的哑穴,可是他却觉得嗓子里好像厚厚地堵上了什么,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想冲着天大吼几声,把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全部喊出来,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是不是在作梦?

“卓君――”百里药走到他的身边,顺手拍开他封闭的穴道,然后轻轻拉起他的手。卓君顺着她的手目光慢慢移回她的脸上,他的躁怒骤然平息,因为有两潭沉静的湖水涤去了他心头所有的嗔怨,他紧绷的神经略略松驰了少许,语言能力好像重又回到他的身上。看着百里药脸上满满的担忧,他不禁心生惭愧,是他应该保护她吧,可是一直以来似乎都是百里药在保护他,从一开始的舍身为药,到后来夜闯红衣门,在梦白山庄相陪左右,扶危挤困,一直以来,都是百里药默默地守护他,和亲辽国是多么重大的责任,他没办法保护她,没办法替她分担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让她为他担心,这次――就换他来保护她吧。

“我没事。”卓君反手捉住百里药的手,“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和亲。”

“你真的没事?”百里药略感讶然地看着卓君,这样的表现可不太像他。

卓君淡淡一笑,捧起百里药的双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没办法放开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们已经有一次几乎错过这一生,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和你分开。”

“卓君――”百里药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复杂又矛盾的心情看着卓君,眼中隐隐泛出泪意,可是很快理智又促使她摇头,“不行,除非辽帝同意变更盟约,否则皇兄亲口许下的承诺是不可以不算数的。”

“那――如果那个辽国皇帝死了呢?”卓君剑眉微蹙,眼中隐现杀意,为了百里药,刀山火海他也敢去,龙潭虎穴他也敢闯,只要能阻止百里药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就算是要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去杀了辽国皇帝他也愿意。

“你在胡说什么!”百里药惊呼一声,急忙捂住卓君的嘴,“不要打这个念头,就算你的武功再高十倍,皇宫禁苑也不能擅闯。更何况,这并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两国好不容易才有此休兵的机会,不能再擅起战端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你去?你难道没有告诉皇帝和那个什么太后的,你已经定亲了吗?”卓君想起刚才她所说的皇室牒谱之事。

“咱们之间的婚约只是私下盟定,无媒无妁,更没有皇上的御旨许诺,在太后眼中是没有任何效力的,说了,徒然是自取其辱罢了。”百里药摇头,正待再说,却听门上传来一阵又急又轻的敲门声,是实在等不下去的元安壮着胆子过来催人了。“殿下!时辰已到,还请殿下速速回宫。”

卓君正在气头上,哪管元安是谁,听到他的这句话,三层火冒得有七丈高,猛地一下拉开大门,抓起元安的衣襟就将他甩回了院中,“我与百里药自有话说,尔等休得罗嗦。”

“卓君!”百里药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安被高高甩出一个筋斗,再呯地一声跌坐到院中泥地上,好在卓君气虽气,手下到底还是留了分寸,而且院中地面不算太硬,想来顶多有些疼痛,不至伤筋动骨。可是场中众侍卫和宫侍们可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元安是谁?那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贴身太监,皇上特别加恩赐封的内臣极品内侍省都知啊。“元公公,您没事吧,伤着没有?他是个粗人,您别见怪。”百里药当然知道像元安这样的人是绝不能得罪的,一边赔礼,一边更是急忙亲自上前相扶,给足了元安颜面,同时亦回头嗔怪地瞪了卓君一眼。

元安苦笑着站起身,赶紧摇头告罪,恭敬地躬身退后,示己无事。自从十年前随龙侍驾以来,还真的从没这般狼狈过,今天这一跤可是摔得好没来由啊,不过,他是个明白人,他可不敢有什么见怪之意,不看僧面看佛面,摔他这跟斗的可是两位当朝公主殿下一起看上的娇客,而这两位公主又都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疼在心尖上的宝贝,他就算有怨怼也不敢表现出来啊。更何况,百药公主还亲自赔情道歉,玉手相搀,给够自己下台阶的面子,别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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