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雁 作者:留白一阕(晋江2013-01-24完结)-第1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狐王孙逍遥多年,武学上必有其过人之处,因而能顺利一招伤到他的,应该是他熟悉的人,那样他不会太多防范。”冉叔鉴摸着下巴的胡子道。
“也不一定,不过谢轩英倒是死在了狐王孙的手下。”宛遗辛道。
“青狐掌吗?你们去看他胸口是否有青黑的掌印。”冉叔鉴挥了挥袖子。
一名庄丁应声上前,用剑挑开衣襟,一个青黑的手印正正地印在胸前。
“那么是说,谢轩英偷袭狐王孙成功,但同时也没逃过狐王孙临死的一掌,而青狐掌打中人之后,掌上的毒会令人微笑而死。”冉叔鉴分析道。“然后又有人给他补了一匕首。“
“谢轩英为什么要刺杀狐王孙?”宛遗辛淡淡道。
冉叔鉴一时语塞,半晌道,“小人之间,总有矛盾,同而不合。”
宛遗辛嘴角似是有一丝淡笑,“既然他们自相残杀,那么为什么阿尘的匕首会插到谢轩英胸口上呢?她无需那样做。”
冉叔鉴的眉头耸起,“那么说来……”
“有一类移花接木的武功,冉伯父听说过吗?”
“你是说有人以内劲引得他们的兵器互相向对方招呼,不费力便杀了他们?”冉叔鉴脸色又一变。
“差不多吧。不过那人只是引了谢轩英的剑去刺狐王孙,狐王孙不知其中有问题,见谢轩英持剑来刺,自然要还手,这样给了那人机会,出手给予两人第二次重击,所以谢轩英中了一把匕首……”
宛遗辛话未说完,冉叔鉴已惊讶道,“莫非是郁姑娘?”
“怎么可能?”宛遗辛苦笑,“这期间肯定有旁人来过,只是不知道他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的。”
“宛公子。”刚才那个四十多岁的庄丁抱着一把刀鞘走来。
“谢谢。”宛遗辛向他轻轻点头。
“啊,这是小人分内的事。”庄丁忙道。
宛遗辛接过刀鞘,白光一闪,落鸢刀还入鞘中。
“这是压在刀鞘下面的……”庄丁捧着一张纸,不知是交给庄主还是宛公子比较好。
冉叔鉴瞥了一眼,便看向宛遗辛,神情复杂。
宛遗辛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十个血字:
华山缥月居,独候宛公子。
☆、雁迹飘零客影孤
晚风凄凄,月明星稀。
宛遗辛本来想回玉筚庄去,但他陪着冉叔鉴走到冉家庄门口看到那道投在红墙上的影子时,不得不停下来。
“瞳儿,怎么站在外头?”冉叔鉴问道。
“我,我想和宛公子讲几句话……”冉漱瞳有点支支吾吾的。
“唔,小心莫要着凉。”冉叔鉴说完,带一众庄丁进门去了。
“瞳儿。”宛遗辛轻轻道。
“遗辛,郁姑娘她……她是不是出事了……”冉漱瞳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宛遗辛的心里莫名地抽紧了一下。怎么她会想到?
“嗯,她……瞳儿,瞳儿你怎么了?”宛遗辛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忽然哭起来的冉漱瞳。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关心她……”冉漱瞳取出手帕抹着泪水,哽咽着,“你那日才来提亲,连良辰吉日都选好了,你却又要离开我。每一次她有危险,你都忙着去救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我……”宛遗辛只得伸手环住扑在他身上的冉漱瞳。
“我不是不让你去救人。只是为什么你总是对她这么好?她就算是你同门也应该有个度吧……你们都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还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宛遗辛心里叫苦连天,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极少涉足江湖的大小姐。正在酝酿着安慰的话,忽然冉漱瞳把他一推,把一件东西丢在地上,后退一步,叫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有没有真心对过我?你只是看我可怜同情我吧!你去退了这门亲事,去找你的郁落尘!这个还给你,我不要你的可怜!”
被丢在地上的是那个碧玉豆荚,里面珊瑚制成的红豆在一摔之下散落地上,浑圆似泪,殷红如血。
“瞳儿,你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吗?”宛遗辛走上一步。
冉漱瞳不说话,也不走,只是定定地立着,抽泣着。
宛遗辛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得不说。我的师父让我要好好照顾她,因为他是我师父的兄弟的女儿。如果她被人所害,我怎么向我师父交代?而且我行走江湖,不可以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瞳儿,我与她不过兄妹之情,而我真心在乎的人,便只有一个。”
他去牵冉漱瞳的手,冉漱瞳没有躲闪,他便道,“只有你一个。”
冉漱瞳沉默着,等泪水都干了,才抬起头道:“暂且信你一回。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好好,你看你,鼻子都红了,梨花带雨啊……”宛遗辛笑道。
“讨厌!”冉漱瞳不再生气,
娇嗔着举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宛遗辛的袖子道:“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不会让你堂堂冉家庄大小姐嫁给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丈夫的。”宛遗辛说着拾起地上的碧玉豆荚和红豆,放在冉漱瞳的手心,“以后别这么斤斤计较了。你要嫁了我,阿尘也是你小姑呢。”
“你这个疯子乌鸦嘴。”冉漱瞳骂道,说完却又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垂了头。
宛遗辛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先走了。外头风大,快进去了,你还要好好地等我回来呢。”
宛遗辛举步向玉筚庄走去,走出了百米外,回头,灯笼下红墙上,影子犹在摇曳。
宛遗辛轻轻的摇头,苦笑。
真心?谁知道谁是真心的呢?若非为了那个计划,谁愿意演这样一场戏,徒负了他人的琉璃心。
到头来迷雾散去,不知真心到哪里去寻找。
终不过一场痴妄。
上一次在华山脚下,两人同骑拌嘴不断;这一次,却只留下他一个人孤身涉险。阿尘啊阿尘,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宛遗辛独立在华山缥月居前,看春雪消融,木发新芽,心中浅浅地问。
抬头,任春风吹起白色的发带,凝视着站在身前黑衣蒙面的男子,又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他的身后。但是,没有他想见的人。
“宛公子你好。”黑衣男子语气和善。
“别来无恙了,南吕。”宛遗辛轻轻地带着疲惫地一笑。
“宛公子还记得某人?”南吕问道。
“承您厚爱,差点没把这条命交代在密室里。”宛遗辛微微点头,“芙蕖舫第二杀手南吕,阴冥玄寒掌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第二杀手?”南吕的话音微抬,“哼,林钟在有些方面,也未必及我。”
“你做个杀手,真是可惜了,倒是应该另立门户的。”
南吕却没有接受他正面的挑衅,只笑道:“你的内力也不错,上次交手,说实话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是么?”宛遗辛低低一笑,两个小小酒窝挂在脸上,“若你今日想一决高下,在下定当奉陪到底。”
“那是当然的了。”南吕道,拍拍手,“我知道你挂念着她,我要你看着她安好,那么我们的对决才算公平。否则心里有个缺口,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的。”
“南吕公子很体贴嘛。”宛遗辛依旧是低低地笑,神色里掩不住的疲倦透过笑意浮涌,让南吕也怔了怔。
但是下一刻宛遗辛已全神贯注地看着从屋中被抬出的女子。她静
静躺在一副担架上,一头乌发垂落。
“我封了郁姑娘的昏睡穴。”南吕在一旁道。
“你想如何对决,生,还是死?”宛遗辛只看了郁落尘一眼,负袖侧身,看着南吕。
“我不想你死我活的,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南吕道。
“请讲。”
“鄙人生平爱酒如命,听说宛公子擅酿枇杷好酒,相必也是爱酒之人,不如我们比试酒量,若我先醉了,郁姑娘你尽可带走,无人阻拦;若是公子先醉,那么……”
“一言为定。”宛遗辛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甚好甚好。拿酒来!”南吕挥袖。
“我还有一个要求。”
“请讲。”
“我想先看看她。”宛遗辛淡淡道。
南吕似乎有点笑意。宛遗辛也不顾,径直向担架走去,身前两个黑衣人马上踏前一步,拦在宛遗辛面前。宛遗辛没有说话,静静站着。
南吕的袖子又是一挥,两个黑衣人见主子下令,便垂手退在两边。
宛遗辛缓缓迈步走向郁落尘,抬手覆上她的发,轻轻抚过,“阿尘,等我。”
他回身,看着南吕。南吕站在缥月居门前,招了招手,做个请的动作,又对手下道:“我们在偏房喝酒,你们把郁姑娘抬来室内,别把她冻着了。”
“多谢。”宛遗辛依然一脸淡淡的笑,随着南吕进屋。
缥月居里寂静无人,屋中器物散落一地,窗边暗黑泛红的东西,似是血迹。南吕请他进了偏房,关起房门,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排的酒坛子。两人坐到了那张被砍了七八刀的破桌子边上。
“宛公子不担心这屋里原来的主人?”南吕问道。
“担心?有用么?”
“说得也是。宛公子一向是明白人。”南吕笑着取下了面纱。
宛遗辛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南吕把面纱放在桌上,拿起酒坛往两人碗里倒满酒。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是如此俊俏的少年……”宛遗辛幽幽道。
南吕感觉自己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宛公子你……过奖过奖,咳咳……”
“第一碗酒。”幸好宛遗辛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举起碗放在唇边。
“干!”南吕一饮而尽,亮了亮碗底。
宛遗辛也喝了,只是比南吕要慢,喝罢也亮了亮碗底。
“这些我偷偷藏的,也不是什么陈年佳酿,所以我倒不可惜我们这么喝法。”南吕笑着说。“难得找到一个人陪我喝酒,要喝个痛快!”
“你若想痛快,又不吝
惜酒,干脆整坛好了。”宛遗辛笑道。
“嗯?对啊,就这样吧!”南吕拍案而起,随手拿过两坛酒,把一坛抛给宛遗辛。“宛公子真是爽快!”
“非也非也,我只想节约时间,时间可宝贵得很。”宛遗辛接过酒,拍开封泥。
南吕觉得自己又被呛了一口。果然竹隐苑下的人行事古怪说话气死人不偿命,江湖传言还是有其可信之处啊。“请!”
“我敬南兄一坛!”宛遗辛直接仰头灌酒。
南吕怔了怔,心道自己又不姓南,却见宛遗辛已经喝起酒来,那坛酒倾泻而出,尽数倒入宛遗辛口中,无半点溅出。
宛遗辛一口气喝完一坛酒,“啪”一声把那酒坛子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片。
南吕也微笑,抱过酒坛喝完,砸得粉碎。
“痛快!”南吕俊俏的脸上泛起潮红。
宛遗辛却神色如常,“一碗加一坛,我们来第二坛。”
春天的阳光暖暖地映着缥月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太阳渐渐躲进了云层后。
“晚上也许有风雨来袭。”宛遗辛放下酒坛,看看天,又看看满地的碎瓷片。
南吕抬手又摔碎了一个酒坛子,“一碗加三坛,我现在肚子里都是酒了。”
宛遗辛浅浅地一笑,他喝了一碗加三坛的酒,竟还是神色如常,“来,第四坛。”
“你……”南吕有点无奈的笑,“厉害啊宛兄,你要再喝半坛我就服你,你把郁姑娘带走。”
“这可是你说的。”宛遗辛笑着拍开第四坛酒的封泥,仰头便喝。他放下酒坛的时候,南吕红红的脸上眼睛都直了。
“你!你喝了整整一坛!”
宛遗辛轻轻一抛,坛子落地碎成一地珠声。“服不服?”
“服了!”南吕大笑站起,戴上面纱,“我输了,但是平生有你这么一个能喝酒的朋友,是南吕的荣幸!”
“我们现在算朋友吗?”宛遗辛轻声问。
“朋友与敌人,不过一步之差。有我这样的敌人,总好过有一个虚伪的朋友。”南吕意味深长地看宛遗辛一眼。
“你倒是很自信。”宛遗辛笑。
南吕忽然凑过来,“林钟不及我的地方,就是没有朋友,甚至不知道如何对待感情。”
“为什么告诉我?”宛遗辛看他的眼。
“我不想看你死在林钟手上。”南吕也看他的眼,“往后若有闲暇,必定再邀你同饮。”
“好,我若成亲,也会请你来喝喜酒的。”
南吕又笑了,“我这辈子还没喝过喜酒,就等你
那一回了。”
他走出去,对着外头叫道:“弟兄们,走吧!”
风拂过云,吹得破门微微颤动。宛遗辛倚在桌边,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呕吐着。他的胃好像被烧着一样,刚喝下的酒都被呕了出来,甚至包括午饭吃的馒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烈酒。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