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群 翠袖逗情郎-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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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敌手手上的那把剑。
紧绷如急弦,将精神砥砺得宛如锋利的针尖,等待那一刻,最适合出手的那瞬间。
墨阳觉得,再也没有比这刻更愉快的时候了。这样的宁静、温柔,所有的愤怒和痛恨都可以遗忘。只有手上这把剑,和世间唯一值得关注的敌手。
谁也不许破坏这一刻。
闻得脑後风响,状态正值巅峰的无拘;心平气相的还了一剑。炉火纯青的纯阳内力,将他的剑荡了开来,逼得灵虚退了一步,也将无拘脆弱的瞬间暴露在墨阳的眼中。
不是没有遗憾的。他天生武骨,燕府世代都是镖局,黑白两道前辈都常往来。少林掌门喜他沉稳,收他为私淑弟子,也不禁他另外请明师指点。无拘本不拘小节,各门派的武艺总是信手捻来,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兼之修习内功勤谨,出手从无败绩。
後来又入了公门,成了捕快,好武的心只好按下,总觉得无可一战的敌手。
莫论墨阳行事诡谲,与他两次交手,说是惊险,不如说是另一种惊喜。
原本希望堂堂正正的交手,却得败在扰乱者的手里,他是非常遗憾。
但是墨阳却把剑势一收,退了开来。
无拘心觉有异,专心与灵虚交战,灵虚武功远高於他,但是纯阳内力对纯阳内力,无拘又渐渐领悟使用破棺真剑的秘诀,居然可以打个势均力敌。
几度受挫,灵虚渐渐浮躁起来,「看什么看?快结果了这个狗腿子!还等他掀了我们的窝吗?」
墨阳这才提剑上前。
以一敌二,应该更加吃力才是。无拘讶异这两人居然互相掣肘,走位混乱,反而让他找到机会脱逃。
狐疑的望了墨阳一眼,他趁隙飞身上檐。
墨阳含笑的看他,像是无声的说:终有一战的机会。
我很期待。无拘也无声的回答,撂倒几个黑衣人,夺马而去。
「你居然让他走脱!」发现追不上无拘,灵虚怒极,痛斥著墨阳,「你武功弱於他吗?连个狗腿子也料理不了!」
「……我的玄天冰月掌还没练到第八层。」墨阳低眉,「再说,他手里有破棺真剑。』
「你手上的魔剑,是剑师倾注生命打造的!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把剑不如破棺真剑吗?!」
墨阳微微一笑,美丽却森然,「历来邪不胜正。」
灵虚扬手给了墨阳一个巴掌,雪白的脸颊马上肿了起来,「我就是正!正与邪存乎一心,兵器没有什么正邪之分!我害了那些小童的性命吗?没有嘛!他们吃好穿好,受到最好的照料,只是让你练功方便而已。我手下不伤无辜之人,这些叛徒、败类早就该清除了,让你修习太阴经是为了存续武林绝学,我怎么会是邪?好好改改你的观念!」
「……是。」墨阳垂下了浓密的眼睑,「我该去清除宅于里所有的『败类』吗?」
「现在就去,还罗唆什么?」灵虚喝斥,「这些江洋大盗都给我杀了,为民除害!」
* * *
墨阳脸上浮出恍惚的微笑,飘忽的身影进入了大厅。鬼魅般的靠近,还没注意到的已经成了他剑下亡魂,半醉的群盗大吃一惊,前仆後继,却都死在他的剑下。
没有他杀不了的人,没有。大盗或是圣贤,他想杀谁就可以杀谁。
站在满是死人的大厅,多么安静的一刻,却也是多么孤独的一刻。杀了人以後,他的心就空空的,多杀一个,就少了一些什么。在血与惨呼之间,他渐渐模糊了一切……
死人,其实是最温柔的。
帘幕一动,他像是猎鹰一样,扑向无辜的受害者——
「雪公子……」替他偷看病历的六儿害怕的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掐著的手是多么冰冷……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雪公子,你还是给三小姐看看吧。你一定是病了……气色越来越差,这样不行的……」
「……我要杀你呢。」 一些奇怪的感觉,缓缓的流到心里,像是渐渐溶解永寒的霜。
「雪公子,你真的是生病了。」六儿勇敢的张开眼睛,「我看过三小姐治过很多病,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求求你,让三小姐看看……」
「我没有病。」掐紧她咽喉的手却不知不觉松开了。
「……如果没有生病,为什么……」她害怕的看著满厅的死人,「为什么你杀人的时候,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那不是高兴的表情……」
墨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是这样吗?
「你……」想叫她躲好别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六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瘫软的趴在他的怀里,没了气息。
一抬头,灵虚铁青著脸,「我不是叫你清除所有的人吗?这是鬼医的人,医治世间败类,该死!」
六儿死了。更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勾起回忆……当知悉姊姊死的时候,他似乎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他忘记很久了——或者以为自己遗忘了。
「……我想问她鬼医的下落。」他的表情更霜冷,机械式的回答著。
灵虚自悔孟浪,可下手太快了。「她说了吗?」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轻轻的将六儿放下,拂上她还张开的眼睛。她死得太突然,眼睛还留著担心。
为他担心。
灵虚走了出去,他顿了一顿,推倒了油灯。烈焰将帘幕烧了起来,将六儿的遗体围绕在温暖的火焰中。
起码你可以乾净的去,火可以净化一切。
回到武当山,许久不作梦的墨阳,居然作梦了。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
他回忆起当初见到六儿的时候,夜探鬼医宅居然被这小丫头撞见,他想杀了六儿……六儿却要他去看大夫——
「雪公子……你气色太差了,给我们三小姐看看吧?」
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拚命恳求他,完全忘记自己可能会丧命。
他跟六儿说的话不多……但是从不见外人的他,跟别人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跟六儿说的多。
他想不起来为什么没有杀她……或许她眼睛的那种担忧,和体弱的双胞胎姊姊很像。
他要病历,六儿就去默记起来,抄给他,然後一再的恳求他——
「看病历是没用的,雪公子。我想你也是受了寒掌吧?让我们三小姐看看……虽然现在还没有药救,但是三小姐……」
「我们是陌生人。」他心里的异样越来越扩大,「我要你去偷病历,而且还想杀你,这不是好事。」
「我想你有你的理由吧?」单纯的六儿满眼的担忧,「我以前是跟二小姐的。二小姐说,人性本善。每个人生来都是好人,只是环境天命种种,走了险路。我跟了三小姐,看了很多别人说是坏人的人。但是他们也是很好的,只是想法有点不对而已……我笨,我说不清……如果二小姐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开导你的……」
「我没有理由,我就是坏人。」他淡漠下来。
「既然如此,你的眼神为什么要这么悲伤?」
他不懂。为什么有人愿意这样相信别人?愿意这样为别人担忧?
不想杀她的……从来没有这种心情。他一点点也不想,不想杀掉那个说他眼神悲伤的小姑娘。
醒来时,月华如霜冰冶。他起身,铜镜里倒映出来的眼神,的确非常悲伤。
六儿说对了。他很悲伤,一直都很悲伤。
* * *
林大夫人和丽郭去了金陵,丽刚却去了峨嵋。
她依旧笑嘻嘻的去峨嵋挂单,却暗地查访武当的异样。考虑再三,她决定趁灵虚和墨阳尚未的空档,再探探灵虚闭关处。
夜潜进武当後山,仔细搜寻,发现了和自己家格局相差不远的机关暗室。她愣了一下,心里有了较量,走过弯曲的地下通道,可见是山腹挖空了,跟林医府的避难所相类似,连催动灯光的机关都一样……
晚了一步。找到了隐藏在幽谷的密室,已经人去楼空,地上有凌乱的玩具,可见走得非常仓促,她拾起一个波浪鼓,心情非常沉重。
这些孩子……几时可以回家?
突地,她自然而然的一避,一招「欲迎还拒」滴溜溜的转了开来——
无拘扑了个空。
见他安好,丽刚倩然一笑,「大哥,捉迷藏吗?躲在这儿吓我一跳。」
一击不中,就不用试第二次了。他这个侠盗娘子,轻功恐怕无人可及。
「妹子,随我归案吧。」他无可奈何。
「大哥,你好不知轻重。」丽刚抱怨,「现下是抓我要紧呢?还是先救孩子要紧?抓了我赴京,还得去刑部折冲,我偷到皇家去了,少不得要让皇帝亲审。皇太后巴不得剥我皮呢。这三下四下耽搁,这些孩子恐怕得奈何桥找去了,你怎轻人命重自己清白?」
无拘被她的话堵住了,「我不是重自己清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成。」丽刚俏皮的娇笑,「咱们成亲,算是成家了。家规可定了没有?还没定家规呢,很是该现在定一定了。」
「夫是天出头,当然是听我的。」无拘板起脸来。
「阴阳阴阳,阴在前,阳在後,当然是听我的罗。」丽刚狡黠的眨眨眼。
「当举案齐眉。」无拘搬出东汉孟光送饭食给丈夫梁鸿时,总是将木盘高举,与眉平齐的故事。
「然而画眉张敞。」丽刚用汉人张敞为妻子画眉,整个长安城内都知道他为妻子画眉画得妩媚动人的故事顶回去。
说一句顶一句,无拘没了办法,「妹子,你不听我的?」
「大哥,是你对不起我的。你都不让我……」丽刚委屈的扁扁小嘴。
无拘啼笑皆非,「我哪里对不起你来著?」
「……你先看光了人家,又、又……又还没成亲就把人家……女子贞节重於一切,若让我爹爹知道,别说成亲了,他会先逼我上吊的。攸关性命,怎么说对得起我?」
被她再一堵,他明明知道不是这样,急切却想不出话来。
丽刚看他被自己难住了,忍下住噗嗤一笑。她和二姊白马非马的切磋过,这样灵透心思,哪是这个聪明却刚硬的大哥及得上的?
「我是犯了国法,」丽刚很爽快的承担了下来,「没错,我就是侠盗神隐。但是我可犯家规么?家规都没定呢,当然说下上犯下犯。既然下犯家规,大哥你又没写休书给我,自然没有该听你的道理。若说犯国法,大哥,你跟我都是通缉在案的,你怎么不投案去?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是么?」
被她这样一混,无拘笑了起来。句句都是瞎说,偏偏都强词夺理。 「照你说呢?放你去?」
丽刚咯咯一笑,「这样你怎肯?木头大哥……抓我的事情先放一边,咱们谈谈案情,交换交换情报。你那票手下呆是呆,办案都算勤谨的。说不定探问出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也把我知道的跟你说说。」
他考虑了一会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在峨嵋住著呢。」丽刚眨眨眼睛,「禅房很清静,我想我们可以秉烛夜谈唷。」
到都是女人的峨嵋……他迟疑了一下,但急切又想不出什么适合的地点……点了点头,和丽刚去了峨嵋。
* * *
峨嵋惯住的禅房是个小小的院子,专供千金小姐和官家夫人进香用的。
丽刚笑吟吟的坐了下来,「举案齐眉太假了,喝茶吧,大哥。」
这样俏生生的小娘子,他实在对她生不出气来。「……查到了些什么?你这一路过来才多久,能够查到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发现……」丽刚眼睛转了转,「大哥你又发现什么?」
「墨阳……跟灵虚关系匪浅。」他整理一下思绪,「灵虚三十年前正值壮年,却卸下掌门给师弟,云游四海,十二年後才回去。回到武当就闭关修练,足不出户。没多久,武当山区就传出雪女雪子的传说,据说见到他们,就会发寒而亡。而一名已经盲眼的老婆婆,说曾经在武当山替女人接生……」
丽刚眨眨眼睛,「……她还活著?那位婆婆……」
「呵。她不懂中原话,救了她一命。她是西藏人,被接生的产妇也是西藏人……刚好必安的母亲来自青海,跟这位婆婆有些关系,也算是无意探访到的……」
西藏?丽刚沉默了一会儿,「……大哥,你可知道《太阴经》?」她详详细细的把祖母说的典故说了,两个人将事实比对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灵虚寻著太阴门掌门的路子,也找到西藏去?」无拘越想越惊,「他手上有著《太阴经》?应该是残缺不全的吧?既然已经毁去了……」
「我想,他手上的《太阴经》的确是残缺的。」丽刚缓缓的说,「大胆推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