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姿态+3番外 作者:郑音(晋江2013-12-12正文完结)-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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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机械地整理东西。徐超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出现在脑海中,仿佛怕她忘记似的。陈可汗,他竟然是微型摩登最大的股东!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吗?哈,应该是吧,她竟然拒绝了她的上司、她的老板的求婚,不,她的上司、她的老板竟然向她求婚了,这对于二十五岁的李时珍来说,应该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天大的馅饼,竟然不偏不斜地啪嗒一声,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难道……他就是她的那个上帝吗?他就是那个幕后推手吗?推着她一步一步向前,为她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荆棘和障碍的那位上帝吗?
李时珍颓然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四肢乏力。从前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从未接过案子的策划新手接下的第一单竟然是国家行政部门的景区宣传策划案,此后,策划案接踵而至,一个接着一个,连续不断地送入她手中。
她忽然笑了,她可不会认为陈可汗一早看上了她,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追求她。她不会这般自恋,更不敢这般自恋。陈可汗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是巨大的恩惠,而这般巨大的恩惠,只会让她感到害怕,感到危机四伏、危险重重。
细细想来,她根本不了解陈可汗,尽管她知道他的年龄、工作、住址、朋友甚至是亲人,然而,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在她的人生里,他仿佛是美好的天气——只是偶尔才会跳出来而已,他会毫不经意地、不露痕迹地跳出来,摆出一张大太阳的脸,逗她开心,为她排忧解难。然而,她与他之间,一直是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无形中,他让她形成了依赖,那个卑鄙的家伙——他甚至把自己变成了她最信赖的朋友。或许,正是因为不了解和需要,她才会如此害怕,如此不安,最终,不肯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爱。
毕竟,在她看来,陈可汗并没有达到为爱痴狂的地步,他不至于推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康庄大道,于是,她更加确信,他的所作所为是出于某种意图。
午餐时分,大约听说了李时珍要搬入独立办公室的消息,餐厅里再次涌起一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感慨,谁能料想到她再次逆转呢?拥有独立办公室这样的事情,只有表现特别突出的员工和总监级别的人物才能够享有。人们不能从她身上看到特别突出的表现,便选择相信她本人大有来头。
这不,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这个角落,现在挤满了人,她的身旁坐着另一组的组长Eric,她的对面则是Eric的两员大将。李时珍心猿意马地跟他们聊着,饭却是不容易下肚的,她吃了很久,才吞掉了三分之一的米饭,菜更是动也没动。
“我吃完了,先走了。”她端起盘子,对那三个人说道。
“我也吃完了,一起走吧!”Eric说罢端着盘子站起身,上一秒他明明还在撕咬着鸡腿。他的两员大将紧跟着他站起来,纷纷表示吃饱了。李时珍轻叹了口气,只好跟他们结伴而行。她本来是想顺着安全梯走上去的,顺便给陈可汗打个电话。
然而,跟随Eric他们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立马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竟然是,黎明笛。
“珍珍?”
“嗯。”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啊。”李时珍想了想,之前跟黎明笛并没有什么严肃的对话,便道。
“你说你会帮助我的,对吧?”
她想起他住院那天自己说过的话,便对着一片虚空点点头,道:“说吧,要怎么帮助你。”
“下班后有约吗?跟我去个地方。”
她答应了,挂了电话后,她叹了口气,给陈可汗打电话也只得作罢。她跟Eric他们告别后如常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那里竟然空空如也,李时珍先是一愣,而后才稍感不适地走向那排独立办公室。室内的装帧让她有些彷徨,厚重的木桌皮椅,全套的真皮沙发,烫金边的油画,这一切皆气派无比。她坐在旋转皮椅上,坐立不安,她试图缓和气氛,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却险些摔下,她只好气馁地从转椅上站起来,叉着腰瞪着油画里那个西方妇女的蓝j□j眼。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御姐苏冲,李时珍慌忙从转椅上趔趄着站了起来,她束着手,笑问:“苏姐,有什么事吗?”
苏姐在她对面坐下,说:“我想了解一下Wonder Hotel案子的进展。”
李时珍在桌上的文件里找来找去,最后她抱歉地对苏冲道:“对不起,刚搬过来文件还没有整理,给我几分钟,我找到文件给你送过去。”
“那怎么可以?”
“本来就该我去找你汇报,你是我的上司啊。”
“很快就不是了,”御姐苏冲的笑容明丽,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站起来,说:“那我等着你的文件。”
“苏姐慢走。”李时珍站起来,望了眼苏冲的背影,这才有些疲惫地坐下。人要学会适应环境,她记得从前苏姐对她这么说过,苏姐的确也是这么做的,那么,她李时珍是不是也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会隐忍,学会接受事实。忍受,才是适应环境的真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晚了一步?
下班之前,也没能找到Wonder Hotel的资料,李时珍有些泄气。六点的时候,存欣和志明从Wonder Hotel回来,她先是询问了情况,存心笑了笑,她便知情况很乐观,于是三人收拾了东西一起下楼去。
在电梯上,存欣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大早就去了Wonder Hotel,中午听说李时珍有了独立办公室,她生性直爽,快人快语,“珍珍姐现在是总监了吗?”
李时珍笑笑,摇摇头。
“但是你有独立办公室啊。”
“此事说来话长。”她勉强笑笑,话语讳莫如深,听起来有些刺耳,这非她本愿。
“那就以后再听珍珍姐说了。”存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也许,我很快就会从办公室里搬出来呢。”李时珍冲存欣和志明无所谓地笑了笑,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她正欲走出电梯,却愣在原地——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竟然是……黎明笛?
“珍珍!”他眉清目朗地唤她。
她不自然地笑笑,道:“你来了。”随后,她回身向一脸不解又艳羡的存欣和志明道别,这才跟黎明笛并肩走了。
“我要怎么做?”李时珍刚上车便问他。
“明天有时间吗?”黎明笛不答反问,明天即是周末。
“目前还很闲,你打算怎么做?”她说。
“有很多事只想过,却没做过,”黎明笛说道,李时珍转头看向他,她只能看到那白净的侧脸和挺拔的鼻翼,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听见他继续道:“明天一天,我想把想过的事情都做一做,我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婚姻恐惧症。”
李时珍的黛眉紧皱,她思索了半天,才道:“你想结婚了吗?”
黎明笛摇摇头,却道:“或许吧。”
“那……明天我要怎么做?”她问。
黎明笛扭头看向她,笑了笑,说:“打扮漂亮点就行了,就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模样就不错。”
“我以为你很讨厌那个模样呢。”
黎明笛点点头,“当时我的确不太喜欢。”
“为什么?”她有两层含义,一是为什么当时不太喜欢,二是为什么如今又喜欢了。
黎明笛浅笑一声,道:“也许是有什么变了吧。”
李时珍愣愣地盯着他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转头看向灯火辉煌的窗外。
黎明笛在小吃街口停了车,“从前,她一直想来这里吃凉皮儿,我却总是因为嫌这里的食物不干净而拒绝。”
“你从来没在这里吃过东西吗?”她问他。
他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没吃过,我对食物格外挑剔,只吃家中做的菜,饭店也只去少数几个食物质量过关的。”
“那你一定会做饭。”
他点点头,有些骄傲地说:“我很会做,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她受宠若惊,点点头,笑颜如花,“接受邀请!”
他们并排走在小吃街上,大约是天寒的缘故,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许是这样的寒夜,人们想要相互依偎,所以才会舍弃高档的饭店而选择喧嚣热闹的小吃街吧。
黎明笛要了炒凉皮,他在路边的矮桌矮几上坐下,李时珍则像陀螺一般四处转着采购食物,她先去买了两大杯珍珠奶茶,又去买了一块烤红薯,再加上一小碗关东煮,最后,她要了一份海鲜炖锅。
她端着食物回来的时候,黎明笛几乎看傻眼了,直到李时珍有些嗔怒,叫道:“黎明笛,你好歹接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接过她手中的海鲜炖锅,忍着烫砰地一声把锅子摔在了桌上,幸好砂锅耐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子正中间。
她的到来,把空荡荡的桌子骤然填满,食物摆满了桌面,而她的笑声和责备声却不绝于耳,几乎将他的耳朵塞满。
“谢谢你,珍珍。”他忽然说道。
李时珍正在揭红薯皮,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一滞,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轻松自如的笑了,她道:“这么件小事就动用谢谢了?那明天你可要怎么表达谢意?”
黎明笛挠挠头,想了半天,却没个结果,只好嘿嘿笑两声,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李时珍了。”
她眼睛一亮,兴奋道:“说来听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时时刻刻都是那样得珍贵。”黎明笛说完,羞赧地低下头。
李时珍听到这话,脑中忽然吡地一声,画面全无,声音也全无。隔了两分钟,她听到黎明笛的爆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阴着脸埋头吃海鲜,“就知道你在逗我。”
“你还真容易上当。”黎明笛继续大笑着,李时珍翻了翻白眼,趁着他傻笑的空当,筷子吧啦几下,他碗里的凉皮已经悉数进了她嘴巴里,待他回过神来,碗里只剩下一层厚厚的黄色的油,瞧着可真是恶心。
李时珍冲他吐吐舌头,道:“我就是教育教育你,吃饭的时候莫说话。”
“啊,路边摊果然不能吃,”黎明笛嫌恶地把碗朝外推了推,“瞧这油,八成又是地沟油,幸好你替我吃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李时珍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饭是吃不下去了,可惜了那满满一锅的海鲜,她接过黎明笛买来的水,漱了漱口,回想起那残留在碗底的黄色的油,啊,她真后悔抢了他的凉皮。
“走吧。”黎明笛叫她。
“去哪儿?”她一边吐水一边快速跟上。
“吃饭啊,不是没吃东西呢嘛。”
“我不吃了,”李时珍摇摇头,“谁还能吃下啊。”
“走吧,就当是陪我吃。”
黎明笛驱车到了郊区,下车后,经过李时珍仔细辨认,这里是一个农庄,她吸了口空气,真是清新,因为下午下过雨,所以空气里还有泥土的清香,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黎明笛,想,他可真挑剔。他的挑剔,她大概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有所觉察了吧。
这里没有菜单,完全按照客人的意愿点菜,主人能做便做,不能做便不做,一道菜主人做得好就是你幸运,做得不好你也只能活该倒霉。
“蒜蓉菠菜,青椒肉片。”黎明笛点菜完毕之后,一抬头忽然看见了他对面那女人的笑,眼神放空,两颊却含笑,他看了看她的脸,跟着笑了,仿佛理解了那笑似的。
“对了,两个二锅头!”他冲厨房喊道。
“二锅头?”李时珍叫道,“你要喝酒吗?”
黎明笛点点头,道:“重新开始的日子当然要拿酒庆祝了。”
“可是……我不太会开车。”
“一起喝吧,珍珍。”
“那怎么行?一会儿谁来开车?”
黎明笛笑了笑,道:“放心喝吧。”
李时珍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一紧,想起了昨日的种种,心底突然燃起一场大火,喝吧,索性喝吧,大醉一场,借酒消愁会不会好过些?
主人很快端来两盘菜,两个馒头,两瓶二锅头,两个碗,两只杯子,两双筷子。李时珍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眼睛一湿,“有种家的感觉。”
黎明笛一愣,旋即颔首,说:“吃点吧。”
李时珍听话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菠菜塞入口中。不知那是什么滋味,反正咽下后,从味蕾到喉咙再到整个食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蔓延开来。她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黎明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吃饭。
李时珍吃得津津有味,两盘菜快被她吃完的时候,她才大叫一声,诧异地问他:“你怎么不吃?光我一个人吃了!”
黎明笛并不答话,却给她倒了一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