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 作者:龙筱雨(晋江vip2012-07-23完结-女强文)-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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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养了这么几个月,不说膘肥体壮也是体格松散,张贵一怒,直接把他扔去了赵沛明的踏白军,下了令,往死里整,务必把他这几个月来过的清闲日子全给讨回来。弄得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跟着赵沛明过来,人黝黑黝黑的,折腾得不知脱了几层皮。饭都顾不得吃只拉着赵铭月一个劲的哭诉,虽眼泪没掉下来,可哭腔却是实打实了,赵铭月绝对相信要是边上没墨鸾在,他没准真能抹泪珠子。
赵铭月继续过得没心没肺,只不过在她以为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读书不习字时,结果却事与愿违。没办法,有墨鸾天天盯着,她一样都拉不下。弄得有一段时间她见了墨鸾比见那当初将军府里那位白发苍苍的夫子还可怖,想要绕道走,可偏偏怎么绕也绕不开。亏得他不逼着她学那些最为讨厌的三从四德,每日除了练字较为不甘些以外,那些个额外的兵书兵法她倒是学得甘之如饴,其中数墨鸾同她纸上演练最为令她振奋。从一开始的屡战屡败到能用五千人吃下他的万人骑兵营,这些摆兵布阵之法在她脑里是越来越成型,以至于其后的好几次小规模作战赵铭月的想法都能与将领不谋而合,甚至有时更为胜人一筹。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半年,眼看赵铭月年将及笄。皇廷内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道密令——急召北萧王墨鸾回京。
☆、密诏
“你仅剩五百不到的兵力,怎么可能过得了我三千的围阵?”墨鸾用笔杆子指着两人面前一张已全是圈圈点点还皱巴巴的宣纸上的一处。
“你哪还有三千人?昨夜我一千人偷袭了你骑兵营,已经吃掉了你至少两千兵力。”赵铭月长发微湿披在脑后,换回了她自己的一套墨绿色长衣。
“怎么可能你一千就吃我两千,我的人难道原地不动任你杀!”
“我趁夜潜入先纵火烧你马厩,上不了马的骑兵对我的步兵,我轻易便能将你拿下,待你支援赶到时剩余兵力再与你厮杀下个八百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你纵然吃掉我那一千,却至少能让你损去两倍于我。”
“好,就算这样,那你也不可能过得去,我在这个点还埋了一千人……”
话到一半被赵铭月截断,“你怎么老就想着你的人不会折损?”她指着纸上另一个点,“方才我在这丢了两千咬住你的伏兵,你何来的一千再去埋伏,所以现在与我这五百相对的至多只剩五百人。”
“哪怕真就这五百我也能死守住,大不了两两相败,你怎么可能过得去。”
赵铭月狡黠一笑,一副胜券在握俯瞰天下的姿态,“你别忘了,咱们各自四千人,我偷袭你让你吃去一千,留下两千咬住你的伏兵,除了这里的五百以外,我还有五百一开始就已经安排绕道至你后方,现在你余下的这几百人,我们两头策应,你说吃不吃得下?”
“……”墨鸾沉声半晌,阴测测地道:“赵铭月,你行!”
赵铭月旗开得胜乐滋滋的,站起身就冲他福了个礼,“兄台过奖了。”
“你难道不该说‘承让’吗?”他鄙夷。
“干嘛要说承认,你又未曾让我。”
“你……”墨鸾努力平了平气,“你真当脸皮厚。”
“嘿……”赵铭月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拧着眉,“你要不服气,咱们再来,我让你两千人也无妨。”
她突然凑近了,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沁鼻而来,墨鸾顿觉体内一股热气上涌,往后扬了扬,极不自然地道:“躲开点,身上难闻死了。”
“难闻?”她一下忘了还要气,赶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纳闷道:“哪来的味,你诓我!”怎么可能会有味,刚才张贵叔特意把帐篷借出来,让人烧了好几桶水让她和呼和在里面洗澡。
墨鸾别了别脸不做搭理。
此时,帐内突然冲进一小兵,愣头愣脑的抬头一见赵铭月就没了声,硬是呆了半晌,才在墨鸾的呵斥下慌忙禀报:“先锋,大将军有找。”
“可说何事?”
“没有,但让先锋速速前去。”
“知道了,退下吧。”
小兵临走前还捎带着又看了赵铭月两眼。
“你老看我干嘛?”近半年的相处,赵铭月与众兵士间的男女之嫌几乎连她自己都要忘了,今日难得的换了女装自然让人忍不住注目,唯独她自己还转不过弯来心头纳闷。
小兵被她这一问,紧紧地低下脑袋,逃似的跑了出去。
“他今日有错事了?”她问墨鸾。
墨鸾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边往外边走边轻飘飘地道:“没事穿什么女装。”
*
墨鸾刚踏进将军大帐,就见一身着枣色披风之人原地端详了他片刻后曲膝跪下,“老奴见过北萧王。”
“快请起。”墨鸾将其托起,“两年未见,吴公公可好?”
老宦官热泪盈眶,“承王爷记挂,奴才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敢问公公此来所为何事?”两年多无人闻问,突然间有人来关怀,竟还是皇帝身边最得势的大太监——吴公公。墨鸾心头瞬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吴公公脸一苦,压低了声音,“皇上龙体微恙,特命老奴前来密诏北萧王回京。”
墨鸾眼底情绪波动,沉声问道:“父皇可有大碍?”
“王爷莫问了,只尽快收拾行囊同小的一道回京便是。”吴公公微低着头,除了刚进来时那般审视确认是他后便再不敢抬头对视,礼数之周到,让墨鸾颇为不习惯。
“吴公公,如今你我都身未在皇廷,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这怎么行,王爷到了哪都是王爷,怎可逾矩。”反而更低了。
墨鸾直了直身子,也不再企图劝说,“那就明日一早出发吧。”
吴公公身后不远处的赵劲表情凝重,听及此处,上前道:“我安排人,明日护送你们进京。”
墨鸾颔首,“有劳将军了。”
*
墨鸾没想把自己要走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单把一些较为细琐的事务交代给了往日表现较突出的一个都头,并由他日后替他同大伙道个别。见到赵铭月的时候她正用一把木梳纠结着自己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人性子急,几下梳不顺便又拉又扯,每次梳完头总有大把黑丝缠在木齿之间。
他驻足原地叹了口气才走上去,不声不响接了她手里的木梳。
赵铭月诧异的转头,“你回来了?”
他恩了一声,“怎么连个头发都梳不好?”
说到短处她总是嘿嘿傻笑,要去拿他手里的梳子,“慢慢梳便是了,这又不是大事。”
墨鸾让着手不让她拿,反推着她肩膀让她转过去,拿着木梳直接取代她在那一头黑发上一下下从上梳到底。有的地方略微打结,他便一手轻捏住上端一手再用暗劲轻而易举便梳开了。
“你手真巧,梳头一点也不疼。”她尝到甜头开始夸奖。
墨鸾无声地笑了笑,继续手上的事。
“其实头发那么多,用不着这般小心翼翼,掉了些便掉了些,你说是吧。”赵铭月有些觉得不自在,无话找话起来,“不是说三千烦恼丝吗,正好除去一些。”
他觉得好笑,“这些你倒是记得住,好的不见记得下多少。”
“哪里,我记的可全是好的。你别忘了,方才我还赢了你呢!”她又沾沾自喜起来。
头发已经全顺好了,滑溜溜的青丝铺了一背,说不出的温柔似水,轻不可闻地叹口气,又挑起两旁的几缕顺手往上绾了几下。
“还没好啊?”她有些等着急了,半晌不见他有动静。
墨鸾深呼口气,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淡,“赵铭月,不就用小人伎俩赢了我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的态度一个大转弯,让她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便还击了过去。“怎么算小人伎俩。兵者诡道,我那叫善用计谋。”
墨鸾哼了一声,背手昂头,亦如他当初刚到陌北将军府时那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样。她恨得咬牙,心说果真本性难易。
“赵铭月。”
“啊?”她懒懒地答了一声。
“这几日的字呢?你写到何处去了?”
“啊?!!”这下她傻眼了,“这几日不是,不是都和你讨论兵法演练布阵了吗?哪有空闲再写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些字是我早就布置下的,演兵之前你怎不说你没写字?明日一早交给我,否则下次别想再让我陪你演兵。”
“那么多,你让我如何写得完?”她企图拖延时间。
“再加一倍。”
“墨鸾你不讲理。”
“再加两倍。”
“好好好,我写,我写,明日交给你便是。”眼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赵铭月再不敢讨价还价,只得蔫蔫地答应。
一想到晚上还有那么庞大的活等着她,她什么心思都没了,招呼也懒得打,转身就要走。
“喂!”墨鸾突然一把拉住她腕子。
“做什么?”她只觉满心苦楚,无力再与他斗嘴。
墨鸾咬了咬唇,他终是怕这一去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下了决心似的,道:“其实我是……”
正欲开口,巡逻的兵士突然过来了,硬生生把他的话给逼了回去。他咽了咽吐沫,对上面前那双憨憨的眼眸,真的很想将她揽入怀中抱一抱,可他却只是将手中的木梳递还给她,“你的东西。”
她哦了一声接过去,“那我走了。”
他点点头,不得不松开手,掌心一空的刹那他几欲将她拉回来,却终是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了句:“铭月,我走了。”
赵铭月昨夜写到一半便趴在案上睡了过去,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看着旁边那只写了一半的纸张,她憋了憋嘴,打定主意今天得躲一躲墨鸾。随便洗漱了一下,她探头探脑的揣着写好的小半摞画符纸就出了帐篷,期间想到了各种墨鸾现在可能在地方,避了又避,还真让她一路上没遇着,暗自窃喜,还想着最好他别去练兵场,那下午她还可以赶赶工写完剩下的那些。或者……干脆就说今日她本来带着这些个字去的,可没见着他,练了练兵的时候便给不当心扯坏了一些。嘿嘿……如此一来便可只给他这些了,谁让他说好的今日一早自己却不守信。怪不得她呢!
愿望也不知何时变得真当如此灵验了,这一上午果真没见到墨鸾,赵铭月忍不住咯咯的笑。惹得一旁看的人十分不解,过来问她笑什么。
她摆手,打哈哈,“没什么,只是萧先锋今日未到,想必睡过头,哈哈……”
对方两人一听这话,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其中一个试探着问:“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以为是什么军中八卦,狗腿子地凑近了些。这种事情在军营也不少见,男人间说起八卦有时候不比女人差多少,这半年多她就从这些八卦中听过不少的稀奇事,有些时候不经意的,还听到过那种在家娶过媳妇儿的人讲的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那人顿了顿,面露难色,“萧先锋今晨已经回京,说是家中急事,咱们自明日起合并到刘副将阵中操练……”
☆、此别
时近中午,回京的车队急行了一上午此时停靠在路旁稍作休整。
换下战袍的墨鸾轻便得浑身不自在,那一身甲衣在过去近两年的日子里替他挡下不少长矛短剑,不知不觉中已从沉重的负累渐变成了与己一体的存在。如今乍然脱下,还不出半日却怀念起了那股当初觉得呛鼻的铁锈味。
“公子,吃点东西吧,早上你便什么都没吃了。”吴公公拿出干粮递给他,“委屈公子与老奴同乘了。”
“吴公公说的哪里话,你服侍父皇多年,那金銮殿都同出同进得,何况只是与我共乘车马。”原本墨鸾是不打算坐在这车内的,马匹都备好了,无奈吴公公不敢受这王爷骑马自己乘车的殊荣,坚持陪同一道骑马代步。可那颤颤巍巍的老身子骨连上个马都让人心惊胆颤,若是数日颠簸,只怕是回不了京了。
“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王爷早上是该吃点东西再让队伍出发的。”吴公公自己也嚼着半块饼,伴着白水有些艰难的下咽。这穷山恶水之地,想找点吃东西的店家几乎不可能,烧饼干粮的又是得吃个好几日了。
墨鸾莞尔并不作答,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熟识的味道萦绕满口。他撩开帘子朝外看了看,满地昏黄的沙土,风卷来,扬起一层迷蒙的尘雾。曾经他多么想离开,闭上眼睛想到的全是满眼绿油油的湖光山色碧波美景,此刻放下帘子,心中忆起的却只是那一抹清浅的倩影倔强的容颜。
现在她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