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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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宗这些年来将不少末流宗派收归旗下,娄聃岳也曾有耳闻。他虽然修道不上进,炼丹不用功,但好歹受了师父几十年的教诲,于门户观念还是看得比较重的。如果让齐云宗把先极宗给并了,那可真再没脸再去见死去的师父了。
这回赵升平和苗思天摆出一副末学后进的姿态,比前几次更要礼貌,这让娄聃岳心里更加不踏实,于一些小处也谨慎起来。
赵升平说:“家父俗事颇多,没来得及拜见乐丹师叔,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不敢当,不敢当,玉极掌教太客气了。”娄聃岳谦逊几句,让两人坐了下来,说道:“玉极掌教是得道高人,要说也该是我去拜见他。像我这样的,才真是愧对玄门同道。”
苗思天说:“乐丹师叔过谦了。理元堂开办以来,济人无数,实在功德无量。道门中任谁说起来,都是佩服得不得了呢!”
赵升平说:“是啊,理元堂融入了师叔无数心血,我们也盼着它越办越好呢!”
娄聃岳笑着说:“听两位这么一说,老朽的惶恐之意稍减。”心里骂道:“又是搬出你老子,又是以理元堂要胁我,你们齐云宗的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活了几十年,做得最用心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开办理元堂了。这会听赵升平的话语里隐有以此威胁之意,心中不禁冒火,但面子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
三人闲聊半会,赵升平终于开口问道:“不知家父所托之事,乐丹师叔可想到办法了么?”
娄聃岳已经想好了说辞,这时便说:“有了些头绪,不过还差一些关键之处。我已经托师弟从我宗故地带相关典籍来。等他回来后,我们一同参详,相信会有所得。”
赵升平原也没指望他能在短时间内给出方法,经常过来催一催,是让娄聃岳有些压力,不敢懈怠了这事。这时听娄聃岳说有了些头绪,心中暗喜。但听他说还有个师弟,不由有些奇怪,问道:“师叔您还有个师弟?”
娄聃岳点头道:“是先师遗命所收。我师弟年纪虽然比二位还要小些,本事却强于我颇多。我宗之事,也是以他为主。”
“原来如此。”赵升平和苗思天听了都点了点头。心中均想:“原来他师父还收了个关门弟子。那人年纪虽然不大,修为应该不低。有他们两人努力,应该会找出办法。”
对于娄聃岳的信口胡诌两人都不曾怀疑。像先极宗这种不入流的小宗派,根本没有人去关心它有几个弟子。要不是娄聃岳开了理元堂,齐云宗想找到先极宗的人还不太容易。
赵升平笑着说:“有师叔和您师弟共同参详,定会马到成功。只是不知道大概要多少时间呢?”
娄聃岳沉吟片刻,说:“三月之内,应该能有个结果。”
赵升平说:“好!我这便回禀家父,静候师叔佳讯。三月之后,再来拜会师叔。”
娄聃岳听了心里一松,至少三个月之内不用再遭到这两人的骚扰了。至于方法,他相信通过查宗派典籍,再加上秦漠阳那个“先天无极丹”的实验品,三个月之内应该能找出来了。
赵升平和苗思天告辞了娄聃岳,钻进等在楼下的一个小车内,苗思天问道:“师兄,你说那老道的话靠不靠得住?”
“融炼元丹的方法只有先极宗有。靠不靠得住,都得指望他。”
“我怕那老道说大话,掌教怪罪下来……”
“像乐丹那种角色,敢对我们齐云宗耍滑么?”赵升平说着看了苗思天一眼,淡淡说道,“而且这次是我主事,你放心吧。”
苗思天笑道:“说的也是,那就多谢师兄了。上次和崆峒派的事,也是靠了师兄在掌教那里替我说话……”
赵升平摆手道:“你我一同长大,向来如亲兄弟一般。小小崆峒派,以后总有料理他们的时候。这笔账我替你记着呢,眼下先盯紧了先极宗这边!”
苗思天点点头,说:“那老道心眼也真多,我们叫他师叔,他死活不敢应承。像他们那种小宗派,跟我们齐云宗扯上渊源,真是太抬举他们了。”
赵升平说:“我们和先极宗的渊源倒是不假。听我父亲说,两宗几有同源之义。先极宗的人都是药痴丹狂,于修道一途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才能成就我们今日之事。”
说完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车子开进了齐云宗在京城的驻地:一处位于远郊的大庄院。两人刚下车,就有人来报,齐云掌教有玉简传到。
在通讯越来越发达的现代,一些传音、传影的功法已经不是有太多的人去修炼了,但一些传密之法,却传承了下来。
赵升平接过玉简,思感涌入,便见到了父亲留给他的密讯。看完喜道:“思天,今晚随我一起回山!”
苗思天一直侍立在旁,这时便问道:“师兄,什么好事?”
赵升平轻声说道:“齐云法阵将开!”
“……既集于体,真元鼓动,是为初发;上通乾海,下至坤域,天地交征,浩然之气无不为我所用……刚柔并济,无所不融,久蓄神丰,奋之而出,及远至强,……”
秦漠阳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屋顶,屋顶正中有个八卦图案。
柔和的光线自屋顶射下来,和之前没有半点区别,这里又没有阳光什么的透入,他无法据此判断自己晕过去了多久。不过晕倒之前刚啃过一块面包,现在仍没感到饥饿,应该时间不是很长。
他看着屋顶正中的那个太极图,见正中的阴阳两极竟然在缓缓转动,似在演示阴阳五行的参化。心想:“这应该是一直就有的,只不过我先前没有留意到。”
眼中看到的是太极图的阴阳参化,缓缓转动的感觉却发自体内。秦漠阳感到一股强劲充沛的真元在胸腹之中流转,就像是头顶那太极图案一样,五行之气轮转,生衍不息。
如果说以前的元息像是一条小溪的话,那他现在体内的真元便是一条奔腾的大河,较之过去不知浑厚了多少倍,而且这真元并不安于膻中或是气海,整个胸腹都被其占领。
他手撑了一下地面,体内真元随之流动,身子轻轻弹起,飘飘然如柳絮。
“终于成功了!”秦漠阳立于大殿正中,仰面看着头顶那个太极图,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竟然没有了狂喜,胸襟中全是淡然恬适。五行融合的过程中,他便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地狱般的一段折磨,使得这结果变得有些理所当然。
想起昏厥前真元上涌直冲脑际,他微笑想道:“还好,只是昏迷了一会,并没有变成白痴。”随即又想起醒来时盘旋于脑海中的那一大段文字,仔细回忆了一下,竟然字字句句都记得非常真切。
在秦漠阳的印象中,这段文字应该是修魔道的那本无名书最后几页中的,将书拿出来印证了一下,果然字字不差。这段内容应该是讲述魔道功法要领的,秦漠阳因为练不了,当初看的时候只是翻过一遍,没想到这时却清楚的记了起来,“真没发现,原来我的记忆力会这么好。”他翻了翻又把书收了起来。抬头继续看着那个太极图。越看越觉得那太极图和体内的真元运转相似,不由有些怀疑那太极图和功法有关。
第二卷 龙抬头 第020章 满载而归
“这个太极图一定代表着什么,也许离得近一点可以看出些门道。”
其实以秦漠阳的视力,这十多米高的殿顶看得相当清楚。可那太极图缓缓转动之下,像是隐藏在迷雾之中,让他生起到跟前一看究竟的念头。
他运起真元,使出从无名书上看来的身法,身子冉冉升起。
这门身法需要五行真元驱使,比他过去运用的那些简单的纵跃自然是高明多了,其间的繁杂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但秦漠阳感到驭使真元比过去控制单一的元息还要来得容易,他只是心中一想,真元便生出相应的变化。身法虽然是初次使用,却像是熟练已久。
靠近太极图看了看,他忍不住伸手去触了一下不断旋转的中心,顿时感到那里面传来一股吸力。没等他做出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身体从太极图中穿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正中便是他穿过来的那个太极图。上方皓月当空,月光洒将下来,却只照亮了平台,台子之外一片漆黑。平台好似把这附近的月光都吸纳了过来,在那个太极图上方,竟然形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光柱,月辉泻入了那缓缓转动太极图中,像是一股清泉在不停地流入。
在太极图周围一圈的八个方位上各有一个圆形的小石台,看上去像是供人练功是打坐用的。八个圆台不知立在这里多少年了,有多少人在上面坐过,石台表面溜光平滑,几可当镜子来用。
平台上寒风凛冽,幸好秦漠阳自吃了“先天无极丹”后就寒暑不惧,现在又有真元护体,对这些全然不在乎。
“原来这太极图竟然是大殿的门,通达这个平台。周围的月华都注过来,应该是受到阵法的吸引。《玄元真诀》上说,月华旺盛的地方五行之气特别充裕,因此多有灵兽、异兽出没。先极宗到底还是修道门派,除了炼丹制药,打坐练功仍是必修课吧!”
秦漠阳一边想着一边到最近的那个小石台上坐了下来,闭目调息。虽然身体里已经融合了五行元息,却还是感应不到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这个结果多少让他有一点失望。
他在台子上转了一圈,没看出阵法的所在。台子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这个地方仿佛是悬于虚空之中。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圆月,似乎比平常所见要大了不少。
没有更多的发现,他伸手触了一下台子正中的太极图,倏忽一下就进到了大殿里面。再进到丹房将玉貔貅放进大丹炉中,如同进来时一样,身子一震,到了那间有一半陷入山壁的房中。
出得房来,山谷的景色却让他一愣。刚才在平台上还是明月当空,山谷中却是艳阳高照,似乎还是正午。不由想道:“难道那个大殿和玉貔貅一样,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先极宗的前辈们可真不得了啊!”
道行高深的修士可以辟出空间,或以心意相通,或以阵法带动,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像玉貔貅中的空间,就算是靠阵法带动的。若是修为到了极深之处,不但所辟空间极大,更可在其中衍生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便像是创造了一个世界。
秦漠阳原本对这些说法将信将疑,这回在那圆形大殿中走了一遭,不由有些相信了,并对开创出那个空间的先极宗前辈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不知道那个大丹炉能不能带走,要不然每次进去也太费事了。”他回到房内,将手按在丹炉上,心意一动,大丹炉便从原地消失了,进到了玉貔貅里。更奇的是硕大的丹炉进入玉貔貅中后,变得如同普通香炉般大小,并没有像秦漠阳之前想的那样,占满了玉貔貅中的空间。
带上这个丹炉,等于是把秘境中的所有东西都带在了身边,秦漠阳满意的笑了笑,自语道:“这样才对嘛!”返身向外走去。
牌楼外的一块平地上有一座土坟,坟前石碑上写着“先师苦尘之墓”,看字体是出于娄聃岳之手。秦漠阳进来时便看到了,当时急于寻书,只是匆匆一瞥。这回出谷便到了坟前恭敬的磕了几个头。
这番进谷,因机缘巧合,受益良多。寻其根源,皆是拜先极宗所赐。向作古的先辈磕头行礼也是理所应当。
“这小子病刚好就不安分,太过分了!”蓝月一边吃一边说道,丝毫不顾忌大庭广众这样做有损淑女形象。天冷之后,她们又回到了食堂就餐。
“是太过分了。”坐在她对面的梁晓雅附和着说。批判秦漠阳的逃课行为已经成了这些天她们两个吃饭时的保留曲目,梁晓雅也由开始的不置一辞到现在的小声附和。
两人边说边吃,似乎这样很能增进食欲,突然听到有人说道:“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
梁晓雅听到这个思念已久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神采奕奕的秦漠阳。蓝月却头也不抬,装作没有听见。
秦漠阳笑了笑,在梁晓雅旁边坐了下来。梁晓雅问道:“你上哪去啦?又不上课。”
“上课?今天有课么?”秦漠阳听得有些发愣。
“嘿,他连学都不想上了,还上什么课啊!”蓝月嗤笑道。
“不就是一晚上没回宿舍嘛,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严重么?”
“一晚上?你蒙谁啊?”蓝月上下扫了秦漠阳一眼,非常不屑地说道。
秦漠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梁晓雅,问道:“我很久没上课了么?”
“差一天两个星期,也不是很久。”蓝月说。
第二卷 龙抬头 第021章 丰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