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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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娇道:“你为什么要救她?”来人不答,只是冷冷地笑。梅月娇道:“如果我一定要杀她呢?你是不是还要插手?”来人还是未答,他的冷笑已是一种最好的回答。梅月娇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谁?”来人这次却开口了,淡淡道:“我姓白,别人都叫我白无迹。”
梅月娇身子一震:“你,你就是双花盗之一的白无迹?”她忽地狡黠一笑,道:“怪不得你要救她。好,我就把她留给你了,你慢慢享用吧!”白无迹皱眉道:“你的心未免太狠了,对自己的亲妹妹也会如此歹毒。”
梅月娇纵声狂笑:“亲妹妹?哈哈,她若真是我亲妹妹,我又怎会杀她?母亲又怎会恨她?”说罢身形一纵,向路旁掠去。白无迹正要追上挥掌击下,却听花溅泪叫道:“住手,白兄要害我做杀姐的罪人吗?”
白无迹硬生生停住身形回头一望,只见花溅泪神情凄然,眼神迷离,身子一斜已昏了过去。他凝视着她那苍白的脸与紧闭的眼,脸上如霜般的笑容已开始融解,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蹲下身轻轻扶起她,摸着她的脉看她伤势如何。
忽听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从远处传来:“语儿——”白无迹脸色顿时一变,抱起花溅泪正要走,忽又摇摇头将她放在路边草丛中。犹豫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我岂可夺人之美——”
萧雨飞的呼声已越来越近,他一咬牙,飞身藏在了一丛灌木丛后。看那白色人影大步奔来,看他脸色大变,一把抱起地上的她,颤声呼唤——身子也不禁地微微颤抖,已不敢再看,转身默默离去。
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奔驰。车厢已重新铺过了,更柔软更暖和,匕首已取下,敷上了冷香宫最好的伤药。但花溅泪一直未醒。她的呼吸已弱,弱如游丝。
已是黄昏。马车不快不慢地徐徐前进,名扬天下的贾神医就住在此去苏州必经的镇江。她伤势极重,如不能尽快赶到贾神医府上,必死无疑。但赶得太快,却又怕震动了她的伤势。萧雨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紧紧握住她手,怕她就此离去。
“吁”,马车忽然停住。惯走江湖的老车夫高举双手抱头跳下车走开了,走得远远的。萧雨飞心知有异。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宝贵,但马车却偏偏停了下来。他明白,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若在平时,再大的麻烦他都不怕,但此时他又怎能不在乎?掀开帘子,便看见了四个人。
当头一个黄衫白发的老人,手中拿着一柄黝黑的铁拐。这不是一般的铁拐,乃是拐身形似单刀,拐端似枪尖,短柄端处似钩镰的索莱拐,能使这种兵器的人身手必定不凡;
在持拐老人身旁是一个衣衫华丽、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眼角虽已有皱纹,神情却如少妇般妩媚,手中拿着一柄钢骨桃花扇;
两人身后站着的却是两个少年人。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衣着身形也一般无二,一望可知是一对双胞胎。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根十三节的水磨钢鞭。
萧雨飞脑中飞转,把父亲平时给他讲的江湖奇人逸事想了一遍,顿时把这四人的来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持拐老人乃是名震江南的“拐无双”展奇。此人十六岁就闯荡江湖至今五十年了,身经百战,鲜有敌手。那持扇男子乃是以暗器成名的“桃花公子”。此人举止怪异,有些不男不女,传闻其私好男风,因此为名门正派所不齿。但除此之外,倒也无甚恶行劣迹。那孪生兄弟则是昔年“一鞭震九州”的神鞭王之双生子王成麒、王成麟。眼见这四人神色不善,心中暗暗吃惊。
第七章 萁豆相煎2
他跳下车,抱拳道:“不知四位因何挡了在下去路?”展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你就是萧雨飞?”萧雨飞道:“在下正是萧雨飞。不知展老英雄有何见教?”展奇沉声道:“萧少侠何必故作不知,我且问你,你把那孽障藏到何处去了?”
萧雨飞道:“令郎现居何处的确是我一手安排,但我对令郎承诺在先,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所以还请展老英雄见谅。”展奇冷笑道:“冷香宫虽为武林盟主,但也不能管我展家家事。你若把那孽障所住之处告诉我,以前的事念在你爹爹面上我就不再追究。否则,就算萧威海亲来,也少不得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萧雨飞道:“此事与我爹和冷香宫无关。只是天南兄乃是展老英雄亲生骨肉,展老英雄难道真要置之死地而后快么?”展奇道:“我展奇一生英名,岂能让孽子沾污。上次若不是少侠多管闲事,我早已清理门户。”
萧雨飞道:“上次之事晚辈多有得罪。但令郎或许不孝,却未必该杀;至于那谢秋娘,本非武林中人,又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好女子,展老英雄就更不该苦苦相逼。”展奇怒道:“萧少侠是在教训老夫吗?”萧雨飞道:“不敢。晚辈只是想替天南兄和那谢秋娘向前辈救个情。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
展奇神色稍稍缓和,叹了口气道:“上次你将我门下弟子打伤七人,也是为了救他二人性命,我且不来怪你。但我却绝不能容许他二人活在这世上。俗话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给他订下的亲事他胆敢回绝,并在迎亲前夕与那青楼女子私奔,此事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污我声名,败我家风。我若不清理门户,以后有何面目去见武林同道?那谢秋娘乃烟花巷中卖笑的风尘女子,下贱之至,你倒夸她好女子,当真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萧雨飞道:“谢秋娘乃秦淮名妓,一笑千金。多少豪门巨富、公子王孙想强求为妾,她都宁死不从,此之谓贞烈;她误落风尘五载,所积金银珠宝无数,却愿一一抛弃,只求遵守与令郎的海誓山盟,此之谓忠信。似这等贞烈忠信的女子不是好女子还有谁配为好女子?而令郎宁可抛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家财性命以不负谢秋娘委身之情,也是个有情有义敢做敢当的好男儿,前辈何不玉成其好事而非要追杀不可呢?”
展奇道:“自古婚姻之事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那孽障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我与他的父子之情早已断绝。老夫一身行事光明磊落,不想老来却养下如此孽根祸胎,实乃家门之大不幸。老夫若不清理门户,展氏一门再无颜立足武林。少侠若还懂礼法规矩,就请不要再插手我展家家事。”
萧雨飞眼见展奇满面风霜,须发倒竖,怨怒之中夹着掩饰不住的悲痛,心道:“展老英雄爱惜声名胜过爱惜自己的儿子,幸亏爹爹不是如此顽固不通情理之人,否则我岂不也只能带着语儿私奔。”一想到这不由脸上微红:“如真是这样,也不知语儿是否还愿不顾一切随我浪迹天涯。她是那样矜持,赡前顾后,不管心中有多么爱我,但只怕为了冷香宫的名声,宁可痛苦一世也不会再理我。”心下不由暗自庆幸。但一想到花溅泪现在身死未卜,不由心烦意乱起来,不敢再和展奇纠缠,道:“展老英雄,晚辈说服不了你。看来,咱们的事是难以靠语言来解决的了。”
展奇喝道:“正是。所以我们都不必多说,直接手底下见真章。你若胜了,我就当从此没有天南这个儿子,随他怎样都不再过问。我若胜了,你必须马上带我去找他,并从此不得再插手。”萧雨飞道:“一言为定。”他转向桃花公子道:“阁下难道也是来讨公道的吗?”
桃花公子一脸怨毒之色,道:“正是。上个月你在去梅谷的途中,是不是救了黑面罗煞丁显通一家?” 萧雨飞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救过一家姓丁的人家。丁家老少十三口均被一种奇门暗器所伤,身染剧毒,垂垂待毙。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瓶冷香丸全都送给了丁家,以致后来自己不小心中了马家四蜂的寒血蜂毒,却已无药可治。
桃花公子道:“你实在太爱管闲事了。我与黑面罗煞丁显通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与他是光明正大地决斗,他用罗煞棒,我用暗器,有约在先,非死不休。他输了,自然该死,你为何要赠他家人冷香丸,解去我所下之毒?”
萧雨飞道:“在下也知道丁显通杀了你全家,吞并了你的家产,实乃万恶不赦之徒,死不足惜。而你苦练多年为的就是复仇,我乃局外人本不该插手。但你既已杀了他,就算报了仇了,又何苦斩尽杀绝?他虽是罪有应得,可是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十三人又有何罪?是以在下才解去他们身上所中之毒,实在并非要与你作对。”
依他本性,本不愿多费口舌解释,但此刻不敢任性,若是四人同时出手,他虽不惧,却难以护得花溅泪周全,而且现在每多耽误一点时间,花溅泪就多一分危险。他心思缜密,暗想这四人天各一方,怎地突然知道他的行踪、同时在这危急关头出现?显然背后有人在使阴谋。此人必定就是谢谨蜂。若此时谢谨蜂就在一旁窥视,那可就危险了。一念及此不由冷汗直冒。
桃花公子道:“那我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又有何罪?他灭我满门十五人,我纵杀了他一家十三人还不解恨呢。更何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若不心狠手辣一点,他年他儿子来找我复仇,那时你是否能阻止?”
萧雨飞道:“阁下杀戮太过,其曲在你;他年黑面罗刹之子不问情由就找你复仇,其曲在他。江湖男儿,恩怨分明,岂能为了担心后患就先大开杀戒?何况黑面罗刹性残嗜杀,以至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连亲人子孙也被人憎恶,阁下何必效他行径?”
桃花公子怒道:“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我十年苦练,为的便是求那割取仇人头之快,又岂能听你一番言语就放过丁显通的家人?冷香宫的规矩你也知道,我若不服你冷香宫的处置,大家就必须以武定胜负,再以胜负论道理。你若能胜我,就算你说得对。”
萧雨飞暗暗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后面的那对孪生兄弟:“二位少侠可是神鞭王的两位公子?”王麒道:“不错。我们是来找你印证武功的。听说你在扬州酒楼之上,一招便镇住了青衣门首座弟子程傲然,我兄弟二人好生钦佩。因此特来向你讨教一二。”
萧雨飞皱了皱眉,已知自己胜了程傲然之事已传遍江湖,若有人再胜了自己,就可在江湖中一举成名。所以王氏兄弟才会专程赶来找他比武。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可此时哪里是与人印证武功的时候?想了想道:“不比也罢,我认输便是。”
王氏兄弟呆了一呆,江湖中人,莫不爱惜名声,岂有不接受挑站便先行认输之理?王成麟瞪着眼道:“你这是什么话?输赢都是打出来的,岂有口说的?你简直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说着手中长鞭一抖便要出手。萧雨飞道:“好,既然四位找来了,在下也知道不能善了。只是在下本有急事在身,此时已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几位可否通融通融,容在下改日再奉陪?”
展奇见萧雨飞神色慌张不肯动手,甚至不惜软语相求,还以为他胆怯了,大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四处惹事树敌。现在后悔岂不迟了?也罢,只要你告诉我天南现在什么地方,从前旧帐就一笔勾销。否则,嘿嘿,老夫好不容易找来了,岂能被你几句话就打发了?”
四人相互望了一眼,身形展开,已将整个道路封死。萧雨飞心中暗暗叫苦,笑道:“各位是想车轮战还是一起上?”展奇怒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岂会不讲江湖道义。我们自然是与你单打独斗。每比试一场,我们会等你休息两个时辰再试第二场。”
萧雨飞看那天色,夜幕已将降临,心中更是焦急:“不必这么麻烦,你们一起上吧!”四人齐声喝道:“好狂妄的小子!” 萧雨飞苦笑道:“非是在下狂妄,在下有要事急着赶路,实在没有时间与各位缠斗。”正在这时,忽听车厢中传来轻微响动。他脸色一变,拱手道:“请诸位稍候,在下失陪片刻。”纵身掠回车中。
只见花溅泪身子急剧地辗转着,挣扎着,似有一双看不见的魔爪扼住了她的咽喉,忽地坐起,口中凄厉地叫道:“你杀了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突然住声,眼中满是迷茫之色:“你,你是谁?”尖叫一声缩在车角,连声道:“不,你不要杀我,我还不能死!云飘,救我,救我啊!”萧雨飞揽住她肩,道:“语儿,你看见什么了?别怕,那只是梦,我是云飘,我在这里呢,你连我都不认得了么?你仔细看看我啊!”花溅泪目中恐惧之意渐渐褪去,哽咽道:“云飘!”扑在他怀里。创口迸裂,涌出的血又沾在了他的白衣上。
他慌忙又点了她伤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