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爱他-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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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梦,曾经被小小的,虚荣的空姐光环给遗落了。
照片,也就定格在那一瞬,小伽托着照相机,她卷起手里的书本,对着他就吼:“同志啊,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让我跟着大部队,一起向大学里前进吧!”
……
本是斗志昂扬的表情,被处理成黑白的复印体。
黑色的,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她的现在,有了茉茉,一切亲情友情,全都断了,是她太不懂得念情吧。
如今乍然再看见这张照片,不知怎么搞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堵在眼眶里了,隐约里,她还记得每天晚上,小伽努力的陪她熬夜,背书,只可惜大学,他考去了很远的东北。
如今,那些属于青春的,美好的记忆和友情,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三)
“这张照片是你吗?”
民警的问题突然把她飞走的思绪及时拉回,亭梨皱了皱眉,忍住有些酸涩的鼻子,又点了点头,是她,高中时代的她,其实她不太爱拍照。
“你家人到派出所报案,报你失踪了,两……”
“你说谁?”
亭梨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家人,可能吗?她到现在都不敢忘记自己对父母带来的伤害,更忘不掉父母赶她出门的决绝,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她怕那样的眼神,真的怕。
“你父母在派出所报了人口失踪,两个月前,你正好在我们所里备案做过记录,所以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既然确定了身份,你把这张表格填了。”说着,民警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资料纸,“我们会尽快通知你父母。”
尽快通知么!
亭梨盯着眼前的资料表格,眼神有些游离。
如果真要通知的话,又怎么需要民警,家里的电话号码,一直就储存在她大脑的最前沿,太多太多次,这几个熟悉的数字即将在她手下呼之欲出,然后最终,远远的那一端甚至还没接通,她就立即匆忙断掉。
她一方面觉得愧疚,觉得无颜,另一面,她又恨,心底无意识的恨,为什么自己这生最亲最爱的人,一开始就不能原谅她的错,不能大度的接纳她跟自己的女儿,是太传统守旧,还是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
又怎样!
然后,后来,她习惯了,习惯了没有父母,习惯了……
晚上,亭梨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还没坐下,白老太太就过来问:“怎么朱先生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开门?”
亭梨摁了摁自己发涨的大脑,无奈的回答:“他昨天一夜没睡,早上他有朋友来过,你起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会他大概还睡着。”
“一夜没睡?”白太太的表情有些不悦,“干什么去了,一夜没睡,你也是吗,看看你,眼睛红红的,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对了,今天菩萨过生日,空了要记得到我房间磕个头。”
“不吃了,下班前我在卖场吃了碗面,我有点困,先上去洗澡。”
说完,亭梨上楼,白老太太又在背后念叨了一句,一会洗完澡,要记得给菩萨磕头。
其实对于菩萨,对于佛教,不能说她完全的不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好说,因为人实在是渺小,谁知道除人之外还有些什么样的生命呢,只是那些生命,又关她什么事呢,人为雕刻的东西,人类自己的一相情愿。
除了自己,谁会保佑你?
楼上卧室,门果然如白老太太所说,关着的,亭梨过去轻轻旋开门把,里面一片暗沉,窗帘被紧密的拉上,遮盖住外面已经微弱的光线。
走进去,初时眼睛还不能适应室内的黑暗,到窗边,正准备拉开窗帘,谁知,突如其来的一个阴影,倚靠在窗帘边上,吓了亭梨一跳。
等看清楚人的轮廓,她才愣愣的说:“我以为你还在睡。”
(四)
人,有谁敢说自己不自私!
人之将死,能想到的是什么!
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他要死了,可是母亲依旧健康,原本不甘的,但是试过了,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女人,他恐怕就真的溺在水里了,现在他信了,有谁敢劝他说手术,又有谁敢保证,他满目疮痍的心脏还能支撑他一年,两年……
人要死了,他能求谁,又能寄希望于谁……
这个女人,或许她对自己的女儿百分百的真心,但是凭什么,她会义无返顾的替他照顾自己的母亲,满怀关爱的,且又诚心挚意的。
她目前是单身,但是又凭什么一辈子单身,如果她有了新的家庭,那么,她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一门心思的,只爱自己的女儿。
站在窗口,迎面正视她背后从卧室外透进来的光氲,朱印的双眼,始终眯着。
看他不说话,顾亭梨也习惯了。
径自拉开一半的窗帘,“哗”的一声,窗外的光线立即穿射进来,照清了卧室里的摆设,也照清了他身上的淡蓝色睡衣,绕过他,亭梨拿了衣服去卫生间。
与卧室一样,卫生间里同样宽敞异常,隔音隔光效果也非常的出色,所以一个人躺在浴缸里,亭梨浑身绷紧的神经是立即的一个彻底松弛。
有时候想想,她,顾亭梨此刻能意外的享受如此的舒适,倒真亏于自己的女儿,只是这样的舒适,不属于自己的,也就不怎么叫人心里塌实。
不敢泡太久,怕自己睡着,只十多分钟,亭梨就迅速的穿了衣服出来,卧室里灯开了,朱印倒已经不在,抬眼看四周,空荡荡的,惟有落地窗外,蓬勃开来的梧桐大树有些生意盎然。
盯着偌大的空间,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先去白老太太的卧室,到她那一角佛台前,给正在生日的菩萨磕上一个头。
出门,经过隔壁的小书房,一眼就瞥见高大挺拔的朱印,斜靠在书柜旁,亭梨走过去,不想,很突兀的,他竟忽然出声问了句:“空吗?”
真是太,意外!
亭梨下意识停住脚,转身向书房,表情是惊讶的回答:“我……不忙……”
他放下手里刚才随意翻动的书,走到飘窗上坐下,又说:“我最近头一直疼的厉害,你过来替我按摩几下。”
“现在吗?”亭梨更惊讶了。
“恩!”他点头,将窗台上的一只靠枕垫到背上,又是赤脚。
“那我去叫凤乔婶拿两只水袋。”亭梨虽然疑惑,但还是准备下楼去泡水袋,头疼的时候,冷热敷交替的效果比较好,不过朱印却摇头,说,“不用!”
既然如此,毕竟从内心深处,亭梨还是有几分想要讨好他的。
真的,他,有不少她需要讨好的理由,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即使自己昨天一夜没睡,即使她又忙了一天,忙到晕头转向,即使她大脑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比如说关于自己的父母,关于他们的报案,关于逝去的友情……
现在,这所有事情,都只能暂搁一边。
至于头痛,其实最先按摩的应该是肩膀和颈部,亭梨走到他身边后,就将食指和大拇指重重的压在他肩头,当然,这些动作,她做的并不专业,也没有特意学过,但被人按摩,他总会舒服没错。
“这些方法,你都是从哪学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偏头痛。”
他再次开口,声音犹豫飘在水面的细雨,淡淡的却不冷漠,今晚的他,看起来似乎有种刻意交流的味道。
“我这个人,有时候喜欢胡思乱想,初中吧,经常看漫画,小说,一看就是两三天,熬夜,很疯狂。”
那时候看的太耗神,不敢光明正大的,都是用语文书的封面包着漫画的绘本,偷偷的看,夜里还要钻在被子里,举着小电筒,看完还要想入非非,现在回想起来,不免又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看到自己头痛,以为是学习压力太大,不仅去医院找了中医帮助按摩,买了缓解眼睛压力的视贴,她妈每天还要煮一大锅子鱼汤,鲜白的。
后来她只要放学回来,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她妈就学中医,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摩……
“偏头痛也分很多种,像我那种,其实是用脑过多,情绪影响,还有青春期内分泌失调,像你……”说到这,亭梨突然顿了一顿,看看他,不确定的反问了句,“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也是偏头痛吧?”
朱印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片刻,他微一点头。
果然!
“其实你之前的发作,我就猜到应该是偏头痛,”
只不过偶尔怪异了一点,不过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看出他原本就是古怪冷淡的个性,让人琢磨不透,换了手指,亭梨又继续说:
“你的好像严重了一点,我以前查过资料,有些偏头痛疼起来很剧烈,还伴随呕吐,气闷,不过睡觉休息后就立即缓和,还要注意饮食,生活规律了,也会渐渐好的。”
(五)
“哦!”
他又点头,双眼不经意的扫向她,不似以前那么凌厉,相反有些眯离,有些幽深,还有……呃,对,还有些那种纯属于男性夜晚,那种魅力的诱惑,尤其在灯光下,显得灼烈烫烁。
不禁,叫人不再敢对视了。
下意识低头,专心于自己手里的动作,亭梨又随口问道:“对了,平时从来看不见你锻炼,你有没有练过气功,太极,瑜珈什么的?”
“为什么要练?”他摇头。
“知道吗,这类注重调整呼吸养息的运动,有助于缓解压力,情绪紧张,焦虑,失眠,精神创伤,所以你应该练,现在这样的教练很多,可以去健身房找找看,你要消除精神紧张和压力,还有失眠。”
经常看他夜里不睡。
“我有什么压力?”他反问。
“是人总都会有压力,有病总会有原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亭梨耸肩。
时间,在淡淡的交流和按摩中流淌,大概半个钟头后,他突然一按顾亭梨的手指,仿佛是很自然的,让她停止按摩的动作,轻说:“到楼下厨房,吧台里有些酒,去拿瓶威士忌。”
“酒?”亭梨惊讶,喝酒容易导致头痛,
“再拿只杯子,如果你不需要的话。”
这个人,是自己太累了吧,隐隐的,嘴角似乎还在勾着弧度,这样一个成熟的男人,晚上,就坐在自己面前,斜靠在飘窗的靠垫上,迷离的眼神,透露一份平时见不到的懒散,赤着的双脚,随意的踩在地板上,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的。
突然惊觉,她竟真的跟这样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同一个屋檐下。
……
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了。
亭梨应了一声,几乎是带着某种怪异的尴尬,迅速的走出小书房,从来没见过他酗酒,况且书上也说过,临睡前喝点酒,反而有助于睡眠,有助于延缓衰老,只要不过量。
下楼,白老太太还在客厅里坐着,背对着楼梯,像是在打盹,偌大的屋子,确实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亭梨轻轻的靠过去,果然闭眼睡着了。
“白太太!”亭梨唤了一声,她立即弹了弹眼皮,睁开,片刻,有些茫然。
“白太太,也晚了,回房间睡吧!”亭梨说。
“哦,是你啊!”她动了动脖子,习惯性的抬眼看看墙面上的钟,又低声嘀咕道,“朱先生还没吃饭,厨房里有汤。”
“哦,我一会跟他说。”
“他要是饿了,你要叫他下来吃,一定要叫他吃,知道吗。”
白老太太最后嘱咐了句,便起身,慢慢的往自己房间走,六十多岁的人了,即便还算矍铄,但看背影,还是已经略微显出老态。
人总是这样,年轻时,用不完的青春朝气,人到中年,就大多沧桑,到了老年,惟有让人想到凄凉,萧瑟,然而世上,有谁不老,不过人的一生。
而已!
拿了威士忌上楼,朱印依然靠在软枕上,亭梨将酒放在飘窗上,他随手倒了半杯,轻抿一口,眉头便立即皱起,像是忍着身体的某个部位的不舒适。
亭梨问:“头还疼?”
他摇头,忽然指了指书柜的最上面一层,说:“这些书,为你选的,记得要看,女儿……我已经替她安排了所有生活,你不需要额外改动。”
“什么意思?”骤然提到女儿茉茉,只一瞬间,顾亭梨的神经,立即全部紧觉,“你说过的,会把她还给我。”
“……”
一阵沉默,他眯眼,又喝了一口手里的威士忌。
“你……”等不及他回答,亭梨正要又开口,谁知,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