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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天眼 作者:彭见明-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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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龙不是龙 
  是虫不是虫 
  有路不走路 
  指西要往东 
  久病下猛药 
  打铁锤需重 
  一声号角起 
  拨雾见东风 
  你这话的关键在那“一声号角起”,我猜不出,竟是老洪给猜透的,他说丰富这孩子,从小就想当解放军,这“号角”声不就是军号在召唤吗?这么调皮的孩子,也只有部队的“猛药”和“铁锤”可以治他。你这判词,是指引要丰富去当兵。去当兵倒是不难,老洪有门路,他的一个妻弟就在队伍上,给一位将军当秘书。他交代他妻弟,孩子到了队伍上,就是折骨断筋,也要把他给调教好。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妻弟便晓得怎么来修理这个调皮孩子了。老洪发财后,把他老婆一家子都带发了,他的妻弟没有给家里操过一寸心,他是要回报姐夫、完成好这个小小的任务的。 
  部队真是一个熔炉,当兵三年,丰富被安排去过雪域高原的边防哨所;在只见蓝天和鸟的海岛上站过岗;还让他读了军校,活生生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是把一块废铁炼成了一块好钢,也不算很夸张。转业后他没要地方安排,跟着老洪做生意。 
  丰富成才后,老洪把自己过去和他爸的恩怨一丝不漏告诉了丰富。老洪没有把千万家产分给几个女儿,而交给了丰富这个干儿子。当初有人提醒老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敢撇开亲生的而相信带养的?要不找老何他们看一看,丰富这人是不是靠得住?老洪说不必了,他们也已看过了,这事他心里也有底。 
  老洪交班时,把你老弟给丰富判的几句话,请一个书法家抄写了,用镜框子装着,送给丰富,让他挂在厅里,那是要告诉他,朽木也能雕的道理。 
  再就是交代要丰富把你娘给找到。 
  老洪替你找了好多年,他到公安机关调看过周边三省四县的户口簿,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废矿上的半本花名册,还找到一些当年幸存的矿工,请他们一起来回忆,但都没有结果。 
  至于你失散了几十年的母亲是怎么冒出来的,连丰富也不知道。一天他的手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你母亲在一个什么什么地方。待接电话的明白过来这事重大,打算记住提供线索的人的名字时,电话已经挂断,后到电信局去查询,是一个国外电话,看来,外国都有关注着你的友人。接到电话后,丰富只是做了一件事:他当即就派人按照线索去调查落实了,然后给接出山来。你娘住的那个地方,好像不是解放了的中国。他们请了一顶轿子四个人,抬着你娘整整走了十二个钟头,才送到公路旁边。 


  老洪没有看错丰富,丰富比他老子做得更好,他已经不满足于小帮你,而是要大帮你,把你们十八里铺的养猪业扶起来,拿钱出来修路,都是看在你们父子俩的面子上呵…… 
   
  第三十九章无尘无念时 月朗星高处 
   
  刘铁的老板在某疗养院幽居后,刘铁每个季度必去看他一次,陪他下一天棋,不谈政治,不谈工作,不谈省里的人事变化,只下棋。沧海桑田,变化万千,一晃几年就过去了,他们之间的这个节目照常进行。 
  省里关书记自担大任之后,来他曾经管辖的了丁县检查过三次工作。最后一次,趁着身边没有其他人,关书记故作轻松随意地问刘铁:据说你雷打不动,每个季度都要去看一次你的老上级? 
  刘铁当时心里一惊,但在一秒钟之内就平静下来了,他从容答道:是的,没错,我经常要去看看他。不过,我可没有在单位报销过机票,自己也没有掏过钱,有朋友给我买的单。 
  关书记说:哦,公家不出钱,自己也不出,这个办法好。 
  关书记三次来了丁县视察,都和刘铁见了面。有一次刘铁在大青山里回不来,关书记还是要求把他找了回来。他晚上十一半点才一脚泥一脚水赶到县城,这时关书记还在等着他,关书记询问了他的工作情况,而且问得很仔细。刘铁的长处是:只要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无论怎么追问,都能够对答如流。但关书记问完了,他马上便告退了,每次都是这样。了丁县的干部们都明显地感觉到刘铁对关书记的态度有点不冷不热。 
  现在的官场,早就没有多少秘密可以保守了,领导和领导、下级和上级之间谁和谁铁、谁和谁走得近、谁和谁有矛盾、谁和谁面和心不和,大家都了如指掌。关于刘铁的老板与关书记的关系,各种版本在省内的流传,早在老板被停止工作的那一刻起就传得沸沸扬扬,尽管版本很多,但内容基本上差不多──都说刘铁他老板的下台,与关书记有直接的关系。 
  有一次刘铁在省里正式办回来一个“五十万亩油茶生产基地”的扶贫项目,县里班子成员都高兴,集体吃了一顿饭,从不喝酒的刘铁因是头号功臣,怎么也要喝上两盅。两盅酒下肚,他打电话给本寂,说他要代表县委政府和全县人民去感谢他,并要本寂拿出十五年的普洱茶来,以茶代酒庆祝一番。 
  待刘铁东倒西歪拎着一袋水果来到心念堂时,本寂也备下了好茶。 
  本寂很高兴,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拿下,他也是出了大力的,这个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需要一位领导同志出来说说话,这位领导同志也愿意说说话,但这个话并不好说,因为好多个类似的项目,都等着他说话,如果都说呢,便等于是白说,三个包子十个人吃这怎么吃?僧多粥少,没有那么多经费来支撑,说了也是一句空话,那么谁先上谁后上,便看谁的手长了。刘铁毕竟做过如此项目的把关者,深谙其中的奥妙。刘铁打听到这位领导同志的夫人退休后,慢慢地成长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而且她曾经十分含蓄地表示过:希望有机会能一睹了丁县阳山寺本寂手中的光盘《佛光万丈》,想欣赏一下一代宗师慧觉圆寂的影像。这可是个极其重要的信息,一来这位领导同志的夫人无论是在丈夫还是同事的心目中都很有威信,她一般不说话,说话不一般,她说了话,不就是领导同志说的话么?所以由她来说话,既有用,又回避了矛盾,也替领导同志分了忧解了难。二来送一只光盘,不属于行贿,连送礼都谈不上,而对夫人来说,可说是无价之宝。为此刘铁马上与本寂协商:请他支持一下县里的这项大工程!本寂很想支持,但有很大的担忧:他担心这光盘流出去后,会被人复制,现在的技术太先进,复制千张万张,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在他看来,这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如果泛滥,成为俗物,就没有价值可言了,也对不起一辈子不事张扬、低调事佛的师傅。多年来,本寂顶住各种压力,曾有人愿出十万块钱买一张,他也不同意。本寂这个忧虑在情在理,刘铁完全可以理解。那么,总不能叫夫人到阳山寺来看片子吧,就是她想来,先生也不会让她来,这绝不是一个宗教信仰问题,而是个政治问题,自从老板在阳山寺烧头炷香栽了跟头后,再也没有省领导来拜佛了。为此刘铁专程去省里找几个头脑好使的昔日同事来想办法。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开诚布公向夫人讲明白了:如果她能以佛的名义担保这光盘不会外流,便可促成此美事。刘铁想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而且谁去说也不合适,只能以他这父母官的身份去面谈。这办法很奏效,夫人很高兴地接待了刘铁,夫人通情达理,承诺以佛的名义保管好这个带子不外借、不外传。至于刘铁的要求,她当即就给打电话。 
  这天刘铁代表县委政府,一连敬了本寂三杯茶。 
  自百八十里街至十八里铺的公路开通两个月后,本寂告诉刘铁:阳山寺参与重修阴山寺的部分款子已经落实到账,今年春节头炷香的收入,将全部捐献出来,可以修建十八里铺到阴山寺的游路,可以开始做修复阴山寺的规划了。 
  刘铁当即把这个极好的消息告诉于长松,政委高兴得用一只脚也跳了起来。 
  这条游路的开工典礼在十八里铺举行。 
  县委领导来了一个副书记,政府领导来了刘铁,顾问还是于长松。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和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再就是几个捐了善款的老板,还有施工方的代表,一共也就是十来个人,说是仪式,不如说是个工作会议。这是为菩萨办事,大家都同意不搞排场,少吃一个菜,就能多买一块铺路石。本寂和尚也来了,他是必须要来的,善男信女们以及捐资者,都希望他能以佛教的仪式,在开工时祈福保平安,有一个良好的开头。 
  于长松没有按本寂的风水方案修那条上山路,一路上本寂也没有看出来,他都忘记了他当时说了些什么。 
  仪式在老孔家举行,他家稍稍宽敞一些。 
  开会时何半音他妈在小店里打麻将。回家吃中饭时,江秀兰附着儿子的耳朵说:今天开会,我听到一个为主讲话的人,他的声音好,我看他马上有好事。 
  儿子说:什么为主的呀。 
  母亲道:就是会上布置工作的那个人。 
  儿子说:那是刘县长吧? 
  母亲:是的,是的,有人喊他县长的。 
  儿子就笑:咳,他还能有什么好事。当官嘛,好多年前,我和爸就给他判了的,他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很不错了。发财么,他不会,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行政官员么也发不了财,要是发横财,就会坐牢。孩子呢,他只生了一个,不能再生。他不会有蛮大的好事了。 
  母亲:不信?你等着看。 
  半音突然觉得不对头,母亲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忙问:妈你也会看相啊? 
  母亲:不会。 
  儿子:你刚才还说刘县长会有好事。 
  母亲:我听他的声音不错。 
  儿子:音容笑貌,言行举止,无一不是相,妈你还说不会看相。 
  母亲:现在说这个人有好事,怕是早了些,到时候看看吧。 
  何半音并没有在意母亲的话。 
  一个月后,省委组织部来了几个人,专程考察刘铁,考察只花一天时间,找了十几位同志谈话,谈话时开诚布公,说是组织上考虑要提拔使用刘铁同志,特来征求意见。 
  这时刘铁正在山里落实“五十万亩油茶基地”的规划、布点。当同事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时,他说:你们莫开我的玩笑。 
  很快刘铁的名字上了省报,进入了省管干部的公示榜。 
  公示期满,刘铁还来不及办理工作交接,来不及与各方人士告别,关书记的秘书一个电话打来,说接他的车子已经上路了,马上让他去接手新的工作。他在车上看完一堆材料,算是进入新的领导岗位。由他为主组织一支高规格的招商引资队伍,开赴香港。这个代表团,省里带队的是分管领导关书记。 
  刘铁的荣调,在了丁县的干部心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凭他的能力和资历,早就应该安排的,他是陷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事、政事的漩涡中而被耽误了。 


  但这个消息传到何半音的耳朵里,他一下子便蒙了。他当然是希望刘铁得到他该得到的,在百八十里街,还没有谁能像他这样为刘铁的进步而高兴。但他多么不愿看到他和他父亲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失误。而这失误,竟是属于常识性的失误,居然还是误在那句连外行都会说的话:“相随心变”、“相由心生”。刘铁从自小饱受民间巫术熏陶到不再相信命运,这心性大变,往往可促成命运大变。何半音因抱着昔日成见,而忽视后来的观察,这种失误,有如在门槛上摔了跤,阴沟里翻了船,使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何半音不得不对他的母亲刮目相看。但凡这相术,不外乎是根据人之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方面来审视推断吉凶祸福、贵贱夭寿。除了看,还有摸骨相的和听的。看的和摸的,尚可建立在有形的基础上,所谓“看得见摸得着”。而听的,便是无影之风,无形之水,无米之炊,就凭人之大同小异的声音,就能判出贵贱祸福,非高人所不能及。父亲也曾教过他,但他的所学,与母亲比、与刘铁曾经讲过的一个叫王瞎子的比,还只止于皮毛呵。 
  看来外公是有这个本领的,只是他没有完全传授给他父亲,而是把高招留给母亲。想到这里,半音心里不禁一阵狂喜,想母亲有此等本领,迟早也就会传授于他。 
  刘铁荣调后,何半音告诉母亲:妈你真厉害,那个刘县长真是有好事了。 
  母亲:我没有听走火呵。 
  儿子:什么时候,妈你这一招,可要教我呵。 
  母亲:这有什么好教的。当年我跟着你外公过日子,在一边听着玩。 
  何半音当然不会相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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