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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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着,听着着实让人憋闷。
她们都被绑了手和脚,动弹不得,因害怕都把身子缩着,头对头凑到一块儿,瑟瑟发抖着哭泣。八公主在一群女孩中年纪最小,她倒不怎么害怕,脑筋飞快地转着,思索着法子。她看了看对面的女孩,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孩,生得十分俏丽,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只是肤色黑黄,一下子让她黯淡了不少。不是仔细打量,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个不起眼的人物。此刻她紧锁着双眉,泫然欲泣。
“呜呜。”八公主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待吸引了她的注意,目光向下移动,看着她膝盖,下巴抬了抬。
那女孩茫然。八公主俯身,努力将塞了布巾的嘴靠近自己膝盖处,这做起来很艰难,因为她旁边的女孩挤攘着她,几乎坐在了她小小的身子上。
那女孩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们俩从小就在一块玩,彼此了解甚深。她努力分开两腿,因脚被绑住,只分开了一点点。这已经够了。八公主俯身,将露在嘴巴外面的布巾插入她膝盖中间,那女孩收拢双腿,发力向下扯着布巾,八公主向上,两人一番较劲,八公主终于成功地脱离了那东西。
“憋死我了。”八公主长出一口气,小声嘀咕。
☆、昏迷
其他女孩看着她们,纷纷效仿起来。
八公主冲对面女孩说:“来,我给你咬掉。”两人同时倾身向前,八公主张嘴咬住布巾,给她扯掉了。
“怎么办,卿卿?”那女孩一得自由,含着哭腔问道。
“嘘,小声一点,别让他们听到。”八公主嗔怪地低声说。
女孩生生噎住哭腔,连连点头。
八公主苦恼地皱起眉头,偷偷掀开一角车帘瞄去,外头漆黑一片,哪里知道是哪里?
“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她冷静地低声问。
对面女孩愁拢了眉头:“想来是翠屏山,被带到那里就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了,将来嫁不到好人家了。”
“你还想嫁人?”旁边的女孩嘲讽道,“带到那里,我们都别想回来了,说不定还要被卖到青楼里呢。”说着就咧开嘴哭起来。其他女孩一听,都跟着哭起来,车厢里的调子凄凄切切。
八公主腾地站起身,沉声道:“柳湘,我们跳下去吧。”
“不……不要……”柳湘抱紧了身子,往人群里缩,哭泣道,“马车跑这么快,跳下去会没命的。”
“留下来只能受辱!”她盯着柳湘的眼睛,顿了好半晌,淡淡道,“你跳不跳?”
柳湘把脸埋在膝盖里,扁着嘴,一个劲儿地摇头。
八公主扭头向前,伸手扯开紧闭的车帘,喃喃自语:“我是大明的公主,宁死不能受辱。”
她握紧双拳,呼吸因紧张而加重,眼睛睁大,扫视着外面的土地,有全是石头的时候,也有草地松软的时候,但都一闪而过,想要捕捉何其艰难。
“如果我活着,我会找人来救你们的。”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砰”的一声扎在草丛里,翻了个跟头,滚了很远才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卿卿,卿卿。”柳湘泪水流了下来,小声啜泣。
两个马贼反应过来,咒骂一声,接着赶路,心中的恼怒无处发泄,掀开了车帘,对着里面孩子劈头盖脸抽起鞭子来,直抽到她们嗷嗷哭叫着乞求,才骂骂咧咧收回了手。
耳中听到赶马的声音渐渐远去,八公主挣扎着爬起来,一时只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额头磕破了,疼得锥心,黏糊糊的东西顺着额头淌下,滴在睫毛上,她知道那是血,沮丧地嘀咕道:“又破相了。”
“不过还好没死。”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心中的那份狂喜难以形容。
“我没有死!”她冲着这黑沉沉的夜色呐喊,回声一圈一圈荡回来,回响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
不远处的卢象升听到这声音,大喜道:“是公主!”
听得声音就在正前方,众人加紧赶路,没过多久,就看到官道旁的草地里那个凝望着他们的小小身影。
徽媞看见那张越来越清晰的熟悉面孔,展颜一笑,跳起来喊道:“先生!”
卢象升心头一块重石落了地,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露出微微一个笑容。
“公主。”离得近了,他翻身下马,踏过坑坑洼洼的草地快步走到她面前,急慌慌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徽媞焦急地看着他,说话都结巴了,“先生你快去救……救她们,你看,就在前方,再不追就让他们跑了!”
她急得直想跺脚,可惜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
“他们跑不了。”卢象升瞧着她额头,淡淡说道。
徽媞扫一眼他身后的千名亲卫军,神情安定下来。
卢象升拔出剑,蹲下身来,观察着紧紧绑在她脚腕的绳子。须臾,他抬起头,看着镇定的徽媞,道:“我要砍了,你要害怕,闭上眼睛。”
徽媞下巴一抬:“砍吧,没事。”
卢象升抿嘴一笑,剑尖迅快而小心翼翼地划过一圈圈绳子,像开瓜似的,绳子从中裂开。
他站起身,准备再给她解除手的束缚。方才一番折腾,那绳子早松了,徽媞吭哧了半天,挣脱了绳子,伸出被勒出红印的手腕给他看,扬起头来,得意地说:“我自己松开了。”
卢象升微笑着点点头,道:“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官道,到了马前。徽媞看了看场中情势,大声道:“先生,我要跟你坐一匹马。”
“好,你先上去。”卢象升抚摸着马背,安抚着因陌生人接近躁动的骏马。
徽媞左手抓住缰绳和马鞍前桥,足蹬马镫,右手握住马鞍后桥,一个翻身坐了上去,轻盈得像只燕子。卢象升随后上去,道:“你先拉住缰绳。”说完又不放心地问:“能拉好吗?”
“没问题!”徽媞笑道,“好久没骑马了,今天真好。”
顾显嘴角动了动,打马跟上他们。
卢象升撕下袖口一截白绫,缠在徽媞头上,在她脑袋后面打个结。徽媞一直保持着安静,等他缠完,她迫不及待地扭头仰视他,道:“我皇兄呢?他怎么没来?”
“他……”卢象升抬头看着前方,目光沉郁悲凉,“他去另一个地方找公主了。”
徽媞扭过头来,笑个不停,“先生你不会说谎,以后还是不要说谎啦。我知道,皇兄肯定是觉得你厉害,所以只让你一个来了。”
“是这样。”卢象升沉重应道。
一队人马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马贼。两个马贼回头一瞧,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间,马头一拐,进了崎岖的山路。那山路荆棘遍地,狭窄难行,并排最多只能走两人。
卢象升火燥脾气上来,挟起徽媞扔给顾显,大声说了一句:“先帮我看着。”接着纵马飞奔出去。
顾显慌忙接着,小心翼翼放她坐好。
徽媞的目光追逐着卢象升的身影,一把拍开顾显的手,怒道:“别碰我!”
顾显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丝毫不挨着她。
快追上马车时,卢象升腾身而起,脚尖点着马鞍,凌空飞了出去,空中一个回旋落到马车上。马贼大惊,拼命鞭打着两匹精疲力竭的马,那马像发了疯,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顾显猛然瞪大双眼,“咦”了一声。
徽媞也看见了,扯开喉咙大喊:“先生小心,前面是悬崖!”
车厢里的女孩和两个马贼全都不安地骚动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卢象升跳到两个马贼中间,一刀砍下去一个。剩余一人嘶叫着扑向他,还未近身,就被一脚踹飞,惨叫着落入悬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用力拉住缰绳,两匹马仰天嘶鸣一声,生生刹住了前奔的势头,掉转过头,停了下来。
卢象升长嘘一口气,向后靠在车厢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徽媞翻身跳下马,飞快地跑到马车旁,急道:“先生,没事吧?”
卢象升轻轻喘着气,淡淡道:“没事。”
跳下马车,掀开帘子,他温言道:“不用害怕,待会就送你们回家。”
女孩们缩在一块瑟瑟发抖,时而拿眼睛瞧瞧他,没一个敢出来。徽媞爬上马车安抚她们。
卢象升放下车帘,快步走回亲卫军队伍,朗声道:“我已决定,今晚要荡平翠屏山!你们可愿跟随?”
亲卫军统领马齐拱手道:“皇后娘娘有令,一切听卢大人指挥。既已决定,我等无不听从。”
“那好。”卢象升翻身上马,举剑指天道,“今晚就取马翩翩项上人头为陛下祈福!”
*
一路颠簸,天启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旧的血块凝结,衣服和肌肤粘在一起。张嫣手忙脚乱地给他捂着,好像她这样捂着,那雪就不会再流了似的,可是最后连她莹白的手指也染了个血红。回到庄园,内侍把天启抱到屋内。随行御医听到皇帝受伤的消息,慌忙从床上爬起,提着药箱火速赶到。 张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神情凝肃,一双大眼睛里饱含忧虑,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昏迷的人。
御医剪开天启的衣服,清洗伤口,拔出箭来。张嫣掩口看着,情不自禁捂住自己心口上方。拔箭的时候,天启皱眉呻。吟了一声。张嫣立即站起身,惊叫着“陛下”上前,可他并没有醒,瘦弱的身板无力地倒回床上。
上完药,缠上了绷带,内侍小心翼翼扶皇帝躺下,盖上被子。
“御医,”张嫣走上前,轻声问,“怎样?”
年老的御医愁眉叹气,摇了摇头,拱手黯然道:“娘娘,微臣斗胆说一句,情况不太好。陛下往常身体清虚,今日失血过多,没有立即诊治,若是个强健的,打熬打熬也就过去了,可是……”
“你这是什么话!?”张嫣情绪失控,尖声质问,猛然响起天启还在身后躺着,后面的话硬生生被她压低了下去。
“连这都摆不平,要你们何用!?”她拂袖出了寝屋,浑身散发着怒气。
御医惴惴跟了出去。
“能醒来吗?”张嫣低低问。
“陛下吉人天相,得上天庇佑,应该……”
“别说这些废话!”张嫣怒气冲冲地打断他。
御医大气也不敢出。他伺候皇家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跟皇后打交道。皇后一向和气温婉,所以他方才才敢大胆直言,谁知今日却点了她的炮仗。
张嫣无力地跌坐到椅子上,满眼期盼地望住御医,小心翼翼地说:“应该能,是吧?又不在心口上,陛下虽然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大病,用心调理,应该能的。你们太医院藏龙卧虎,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皇后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御医觉得可怜,只好顺着她的话麻木应道:“是,陛下吉人天相,二祖列宗会保佑他的,娘娘且宽心……”
“去吧,御医。”张嫣烦躁地捂住头。
御医唯唯退了下去。
张嫣支起额头,注视着幽暗的摇曳的烛火,好长一会儿,她吃力地起身,一步一步折回屋里。那脚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身影映在地上,虚虚晃晃。
她走到床前坐下,又觉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面容,便往前挪了挪,坐到床头。皇帝面色苍白清冷,安静得像个婴儿。
张嫣伸手摩挲着他的脸,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中。等她平静下来,才听到外面滴滴答答在响。原来老天也在陪着她哭泣。她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天色蒙蒙亮,正是破晓时分。
“娘娘。”帘外响起内侍阴柔的声音。
张嫣心中一动:“可是公主回来了?”
“是。卢大人荡平了敌寇,把那些姑娘也送回了家,现在护送公主回来了。人人淋得湿透,正换衣服呢,说待会儿想来看陛下,差奴婢来问问娘娘怎么说?”
“来看就来看吧。”张嫣淡淡道,“待会他们来了,你直接通传。”
☆、神医
徽媞一看到天启那不知死活的模样,哇哇大哭起来。她不能不伤心,当年她见到朱常洛时,他也是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如今她姥姥也是这样,现在她哥哥也是这样。
张嫣拉过她,给她抹着眼泪,木然道:“哭什么,你皇兄会好的。”
“会……会吗?”徽媞眼泪汪汪地问。
“一定会的。”张嫣坚定地回道。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无言的卢象升开口道:“还是让李清和来看看吧。”
张嫣默了片刻,面色有些松动:“就是那个神医?”
“是。”卢象升点头,沉吟道,“也许他有办法。”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张嫣喃喃自语。主意已定,她提声道:“事不宜迟,马上把他接来。”
徽媞撇了撇嘴角:“这个时候,他还没睡醒呢。什么神医,没看出来有多大本事,架子还摆的挺大。他都说了,不给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