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弹-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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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吉走在这条街上,见到如此妻凉悲惨,心里觉得有种负罪的感觉。
无论如何,若不是他,这场火就不会烧起来,他本该提着水桶来救火的。
但昨大晚上,他提着的却是酒壶,邓大吉长长叹了一声,不禁想起了那小面馆的老板“老金”。
老金是个老实人,一年到头身上总是围着块的油腻的围裙,从早上忙到天黑,赚来的钱却连个老婆都养不起。
但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小面馆已烧成平地,这可怜的老金以后怎么办呢?
隔壁杀猪的王老五,虽然也是个光棍,情况却比他好多了。
王老五还可以到胡俊的店里去喝几杯,有时甚至还可以在那里睡一觉。
再过去那家棉花店,居然没有被烧到,甚至挂着的大招牌,也还是完整无缺的。
还有绸缎庄,及扇子铺也没被烧。
镇上除了飞仙楼外,就剩下这三家店铺没被火波及。
邓大吉正想找个人,问问老金他们的消息,想不到却先有人来找他了。
飞仙楼外的灯笼,居然还是亮着的。
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不停的向邓大吉招手。
这人胖胖的脸,笑口常开,正是那绸缎的老板“武大元。”邓大吉认得他。
这地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邓大吉差不多都认得。
他认为没事的时候找这些人聊聊,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现在就想不出武大元找他干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脸上故意装出微笑。
当邓大吉走进一飞仙楼时,发现他认得的人,几乎全在这地方,胡俊反而偏偏不在。
除了武大元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邓大吉心中不由想道:“难道他什已知道,那场火是我惹出来的?”他微笑着,几乎忍不住想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找他来算帐的?他们的确要找人算帐,不过找的不是他,是石玉。
“自从这姓石的来到这里,灾祸也跟着来了。”
“他不但杀了人,而且还要放火。”
“火起之前,有个人亲眼看见他去找金山伯的?”
“他到这里来,为的好像就是要给他们罪受。”
“他若不是,我们简直活不下去!”说话的人除了武大元和棉花店的花老板外,就是王老五和老金,这一向不大说话的老金,今天居然也开了口。
每个人提起石玉,都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块肉。
邓大吉等他们说完,才淡淡的问道:“各位准备对他怎么样?”老金抢道:
“他既然要我们话不下去,我们也要他活不下去!”王老五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大声说:“我们虽然都是安份守已的百姓,但惹急了我们,我们也不是是好惹的。”
花老板捧着水烟袋,摇着头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人呢?”邓大吉点了点头,好像觉得他们的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武大元又叹道:“我们虽然想对付他,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像我们这样老实人,当然没法子和杀人的凶手去拼命。”
“幸好我们总算还认得几个有本事的朋友。”邓大吉问:“你们说的是全盟主?”
“盟主是有身份的人,我们怎么会去惊动他?”邓大吉皱了皱眉,道:“除了盟主外,我倒想不出还有谁是有本事的人了。”
“是个叫小钢的年青人。”花老板道。
“小钢?”邓大吉沉吟道:“你们说的小钢,是不是钢铁的钢?”
“不错!”
“是不是袁钢?”
“就是他。”花老板问:“邓公子莫非也认得他?”
“我听说过,听说他的剑又狠又快。”
“这一年来,江湖中没有听说过他的人,只怕不多。”
“的确不多。”
“听说连武当、恒山的掌门人,都已败在他的剑下。”邓大吉点点头,笑着说:“花老板好像对他的事很熟悉。”
“嘻,好教邓公子得知,这位了不起的年青人,就是我一门远亲的大少爷。”
“他来了?”
“总算他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穷亲戚,前两天才托人带了信来,所以,我才知道他就在这附近。”王老五抢道:“所以昨晚我们已找人连夜赶去谈了,若是没有意外,今天日落之前,他大概就能赶到。”老金捏紧拳,恨声道:“那时我们就得要石玉好看了。”邓大吉听完,笑道:“这件事各位既已决定,又何必告诉我呢?”
“邓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们一向将邓公子当作朋友。”花老板又说:“但我们也知道邓公子对那姓石的一向不错。”
“你们是不是怕我又来多管闲事?”
“我们只希望邓公子这次不要再照顾他就是。”老金插口说:“我是个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
“你说!”
“你最好能帮我们的忙杀了他,你若不帮我们,至少也不能帮他,否则……”
老金大声道:“就算我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命。”
“好,果然是老实话,我喜欢听老实话。”
“你肯帮我们。”
“至少我不帮他。”武大元松了口气,陪笑道:“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我只希望袁钢来的时候,你们能让我知道。”
“当然。”
“我实在早就想看看这个人了,还有他那柄剑……”突听胡俊接道:“据说他那柄剑也很少给人看的。”他的人还在楼梯上,声音已先传了下来。
邓大吉抬起头,笑问:“他的剑是不是也和石玉的剑一样?”
“只有一点不同。”
“那一点?”
“石王剑还杀三种人,他的剑却只杀一种,活人!”胡俊走下楼梯,苦笑又道:“他和石玉不同,在他看来,世上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不知道他的剑快?还是石玉的剑快?”这件事也正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
但胡俊一直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大家散去,他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
阳光已升起。
镇上的地保土豆,正在指挥着他手下的兄弟清理火场。
屋子里就剩下胡俊和邓大吉二人,邓大吉从窗日外望,笑道:“想不到土豆做事倒很卖力。”
“他当然要卖力,镇上的人都知道,金山伯存下上千两的银子。”
“对,银子是烧不化的,只要能找得出那些银子来,就是土豆的了。”胡俊目光闪动,话锋一转说:“你不是一直想找钟无二吗?”邓大吉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说老实话,我现在真正想找的人,是石玉。”
“你不知道他在那里?”
“你知道吗?”
“他当然不会离开这地方,但他在这里又很难再找到欢迎他的人……所以,只有那些既没主人,门也从来不关的地方可去啦!”
“譬如说那些地方?”
“譬如说,关帝庙……”闻言,邓大吉眼睛亮了,站了起来,道:“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这位关夫子,早该到他庙里去烧几根香了。”
“最好少烧几根香,莫要烧着了房子。”
“幸好关夫子一向不开口的,否则很有这种可能。”
※※※※※※
烧焦了的尸骨已清理出来,银子却还没有着落。
土豆歇下来,正用大碗在喝着水,大声吆喝道:“大家别偷懒,银子若找到了,大家都有一份的。”邓大吉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着,忽然低声说:“听说有些人,总是喜欢把银子埋在铺底下的。”土豆精神一震,连声叫道:“对对对,我早该想到这种地方了。若是找到了,邓公子你在这地方的酒帐,全算我土豆的。”
“那倒不必,我只希望你替死人,弄两口薄皮棺材。”
“棺材是现成的,而且用不着花钱买。”
“哦,这里居然有不要钱的棺材,我倒从未听说过。”
“你莫非忘了,前几天不是有人送了好几副棺材来。”
“棺材岂非要送到盖世堡的?”
“这两天盟主正在走霉运,谁敢把棺材往那里送?”
“棺材呢?”。
“本来就堆在后面空地上,昨天起火的时候,我才叫人移到关帝庙去了,只便宜了这两天死的人,每天都可以落一口。”
“看来这两天死在这里的人,还真是死对了地方。”
“唉,但没死的人耽在这种穷地方,却真是活受罪。”
“谁说这地方穷,说不定那边就有上千两的银子,在等着你去拿哩。”
“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去拿。”土豆卷起衣袖,赶过去,忽又回头,道:
“公子你若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土豆一定选口最好的棺材给你。”邓大吉看着他走开了,也不知这是好气还是好笑,苦笑着道:“看你这小子倒真他妈的够朋友。”※※※※※※邓大吉走出这条街往左转,再往前面走没多远,就可以看到那间破落的关帝庙。
庙里的香火并不旺,连关帝老爷神像上的金漆都已剥落。
大门也快塌了,棺材就堆在院子里,院子并不大,所以棺材只能叠起来放。
邓大吉一走进去,就见到石玉躺在神案上,正在瞪着他看。
“我说过,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我!”石玉道:“这地方只有两种人,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木头人,你来找的总不会是木头人吧!”说着,石玉翻身下来,走了出去。
“喂,你这这就走啦!”
“我实在受不了你。”石玉走出了院子,邓大吉并没有留他,也没有提起袁钢的事。
袁钢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才能来,他不愿让石玉增加压力,再说,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警告石玉,而是为了院子里的棺材。
棺材本来是全新的,现在有的却被烧黑了。
若不是土豆心血来潮,这些棺材只怕也会被那一把火烧光。
也许那放火的人,本就打算将这些棺材烧了的。
邓大吉捡一大把石子,坐在石阶上,将石子一粒粒往棺材上掷过去。
石子打中棺材,就发出“咯”的一声。
这棺材是空的。
但等到他掷出的第八粒石子,打在棺材上时,声音却变了。
这口棺材不是空的。
棺材里有什么呢?而且不空的棺材,居然有好几口。
邓大吉好奇的走工去,将这几口棺材搬出来打开棺盖,里面果然不是空的,棺材里竟有个死人。
棺材里有死人,本不是件奇怪的事。
但这个死人竟是刚才,还在跟他说过话的老金。
他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身上那块油围裙,总算已被脱了下来。
但他刚才明明还在镇上,身上明明还系着那块油围裙,现在怎么已躺在棺材里?更奇怪的是,武大元,王老五,花老板,和街着那粮行的陈掌柜,居然也都在柜村里。
这些人刚才明明也都在镇上,怎么会都死在这里?是什么时候死的?摸摸他的胸口,每个人都已冰僵硬,至少已死了十个时辰。
他们若已死了十来个时辰,刚才在镇上和邓大吉说话的那些个人又是谁呢?
邓大吉看着这些尸体,没有惊讶,反而满意的笑了。
难道这件事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邓大吉将这些尸体,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将他们拖出棺材,藏到庙后的草丛中。
接着,他又把棺材摆回原来的地万,而他自己则藏在屋顶上等着。
他在等谁?没多久,就见光头钟无二急驰而来,四下扫了一眼,见附近都没有人影,遂放火烧棺材。
火一燃起,就烧得很快。
将这些棺材带来的人是他,烧棺村的人也是他。
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将这些棺材带来,又放火烧了呢?※※※※※※邓大吉回到镇上,就见一堆人围在街上议论纷纷,其中赫然又有武大元,王老五,和老金,邓大吉一点没觉得奇怪。
但他却没有想到会看见全香兰。
“关帝庙为火怎么会烧起来的?”有人说:“一定又是那姓石的小子放的火。”
“有人亲眼看见他睡在庙里的神案上。”这时,全香兰也见到了邓大吉,脸上表情很难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与他打招呼。
邓大吉却已向她走了过去,笑道:“你好。”
“不好!”全香兰脸色苍白,看来瘦了很多。
“你老爹呢?”
“你问他干什么?”
“我只不过问问而已。”
“用不着问。”
“那么我就不问。”
“我倒要问问你,你刚才到那里去了?”
“我既然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问我?”
“我高兴。”
“我也很想告诉你,只可惜男人的事,有些是不便在女人面前说的。”
“哼,看来你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幸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