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弹-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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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早上就走了。”邓大吉皱了眉头,道:“我倒什么没有看到他回镇上来?”
“那别的人呢?”
“别的人也没有回来,这里根本没什么地方可去,他们若回来了,我一定能看见的。”海遇春听了脸色一变,抬起头,朝那楼上看了一眼。
“胡老板在楼上,你是不是要去问问他。”海遇春迟疑了一下,霍然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正有十几辆骡子拉大板车,从镇外走上长街。
板车上装着的,显然是棺材,每辆车上都装有三口崭新的棺③。
一个脸色苍白的歪头,骑着头黑驴,走在马车旁。看他的脸色,好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海遇春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这些棺材是送到那里去的?”歪头上下打量他两眼,才露出大黄牙笑道:“看这位大爷的装束打扮,莫非是盖世堡的人?”
“正是?”
“这些棺材,也正是要送到盖世堡的。”
“嘎,是谁叫你送来的?”
“当然是付钱的人,他一共订了二百口棺材,小店里正在日夜加工……海遇春不等他说完,一个箭步窜过去,将他从驴背上拖下,厉声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是个老太婆。”海遇春怔了怔,又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老太婆的人在那里?”
“就在第一辆车上的棺材里躺着,是刚才进去躲雨的,想必是睡着了。”海遇春冷笑着放开了歪头,走过去渴起了棺材盖……棺材里是个人,但并不是老太婆,也不是活人,是个死人,死了的男人。
这人满身黑衣劲装,嘴角的血痕已凝结,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显然是被人的以内力震伤而死。
邓大吉站在石阶上见状,忍不住失声叫道:“快脚先生!”这尸体正是快脚先生没错!快脚先生死在这里,石玉、史不了和金衣大少呢?海遇春河着歪头,厉声道:“这人不是老太婆!”歪头全身发抖,勉强的点了点头,道:“不……
不是。”
“你说的老太婆呢?”
“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海遇春突然出手,急抓歪头的右肩。
歪头本来全身发抖,现在他突然不抖了,反而出手斜削海遇春肩骨。
“哼,果然有两下子!”
“哈哈,彼此彼此!”歪头哈哈一笑中,人已冲天飞起,纵上对面的屋脊上,身法竟是快得惊人!可惜,他的对手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一鹤冲大”!歪头身形掠起,海遇春如影随形,一把扯下广他头发,露出光得发亮的头顶。
歪头趁海遇春一楞之际,射出二点寒星,急打海遇春的胸腹。
海遇春急急闪避,再看歪头,已在远远地方,不一会儿,就已看不见了。
“想不到‘光头’钟无二,竟会又在这出现。”邓大吉摇着头,道:“我实在也没有想到是他!”
“你也知道这个人!”
“这人隐迹了十余年,忽然辛辛苦苦的送这么多棺材来干什么?难道他也和你们的那些仇家有关系?”海遇春脸色很凝重,却没有说话。
“快脚先生难道是被他杀死的?为的又是什么?”海遇春瞄了他一眼,冷冷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的。”
“你问我,我去问谁?”邓大吉忽然笑了,目光移向长街尽头处,哺哺道:
“也许我应该去问问他。”长街尽头处,有个人走了过来,竟是石玉。
只有他一个人,史不了和金衣大少还是不见踪影。
邓大吉迎上他,笑道:“你回来了。”石玉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没有死。”
“别的人呢?”
“不知道,他们都走在我前面。”
“走在前面的人,为何还没有到?”
“你怎么知道他们定会回来这里?”
“你知道最先回来的是谁?”
“不知道。”
“是快脚先生,但已是个死人了。”
“哦!”石玉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又道:“我有些话要问你。”
“好,你问。”
“不是现在。”石玉说完就走了,连看也没看棺材里的尸体一眼。
此刻,海遇春正在盘问那些车夫。
邓大吉懒碍去听,他忽然一瞥眼,瞧见快脚先生的手上,紧握着一样东西。
“快脚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他说着扳开他的手,拿走手里的东西。
那辆八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居然还停留在镇上。
全香兰她们的人呢?邓大吉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人影。
只见到石玉坐在小饭馆里吃面。
还有见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走出来,将手里一张红纸,贴在巷子的墙角。
红纸上写着:“此屋出租。供早膳,月租纹银十二两,先付,限单身无孩。”
这老太婆早上刚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房租,好像尝出了甜头,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间房子,也租给别人,而且每月的租金还长了二两。
他见老人婆走了,走过去将那张红纸撕了下来。塞在靴子里。
他靴子里好像还有个硬梆梆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
街上有栋最矮窄的一扇门,就是这里的销金窟。
窄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标志,只悬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灯亮起的时候,就表示已开始营业。
邓大吉打了个呵欠,疲倦着推门进去!暗沉沉的屋子里,居然有个人,居然是他到处找不着的人一全香兰。
邓大吉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全香兰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邓大吉知道这位大小姐,已等得生气了。
他只好坐下来,等她气消了再说。
全香兰冲门到口,突又驻足回头,瞪着邓大吉,问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来找你。”
“来找我?现在才来?你以为我一定会等你?”
“你现在不是在等我?”
“当然不是。”全香兰道:“我在等姨娘。”
“姨娘?”邓大吉一怔,道:“她也要来?”
“你以为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来?”
“我什么都没有以为,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所以满街在找你。”
“你一直都在找我?”
“不找你找谁?”
全香兰“噗嗤”一笑,骂道:“笨蛋,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来呀?”
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要避人耳目,走后门进来哟!““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后门。”
“不是我要走,是姨娘。”
“她也来了,人呢?”全香兰向左面的第三扇门呶了呶嘴,道:“在里面。”
这扇门里,正是红薇的香闺。
邓在吉瞪大了眼睛,讶道:“她在里面?在里面干什么?”
“你以为她在里面干什么?当然是聊天罗!”
“跟红薇聊天?”
“她们是朋友,姨娘每次到镇上来,都要找她聊聊的。”全香兰突的脸一扳,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红薇?你也认得她?”
“好像见过一次。”
“是好像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真的见过!”
“你是前天晚上来的,前天晚上你住在那里?”
“好像……好像……”全香兰不等他说完,醋劲大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邓大吉能怎么办呢?也不知过了多久,全香兰又推门进来,在邓大吉对面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说,怕又说错了话,惹你生气。”
“你怕我生气?”
“怕得历害。”全香兰眼波流动,又“噗嗤”一笑,温柔道:“笨蛋,不该说话的时候,嘴巴叽叽喳喳个不停,该说的时候反而不说了,今天早上别人问你昨晚上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
“人知道,你是怕连累了我,怕别人说我闲话。”全香兰温柔道:“你难道不怕他们真的杀了你。”
“不怕,只怕你生气。”全香兰嫣然一笑,温柔得可以令冰河解冻的春风。
邓大吉盯着她,又有些醉了。
全香兰又问道:“我爹爹早上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嗯!”
“他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走,要我离开这地方。”邓大吉道:“我没有答应,因为这里有人在等着我!……”全香兰深情的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邓大吉点了点头。
全香兰笑了,眼波迷蒙,甜甜的说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过话,从来也没有人拉过我的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以后你可不许随便生气罗!”
“其实有时候对你生气是假的,不过,以后你若敢再住在这里,我可真的生气了。”邓大吉什么话也不说,从靴子里拿出了那卷红纸。
全香兰打开来一看,脸上立刻笑了。
邓大吉见她真是个可爱、天真的少女,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她的粉脸又红了,红得发烫。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轻咳一声。
全香兰一见姨娘,脸更红。
姨娘微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嗯!”
“我先到外面去等你!”姨娘出去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又回眸向邓大吉一笑。
令人销魂的一笑。
邓大吉当然不能将这种感觉露出来,所以才又问道:“你们每次到镇上,坐的都是那辆马车吗?”
“是的。”
“像那样的马车,你们一共有几辆?”
“只有一辆,这里的人,都比较喜欢骑马。”
“唉,就因为你们要坐这辆马车,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回来了。”
“他们是谁?”
“昨天晚上跟我一起的客人。”
“他们又不是孩子了,自己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叹气?”
“因为他们十一个人来,现在死了一个,不见了九个。”
“死的是谁?不见了的呢?”
“死的是快脚先生,不见的是史不了、金衣大少和六个跟班。”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邓大吉没有回答,忽又道:“我能不能随你们的马车到前面去?”
“当然可以。”全香丝不解道:“你到前面去干什么呢?”
“去找那些不见了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附近?也许他们从别的路回去呢?”
“不会的。”邓大吉肯定道:“有个死人告诉我的。”
※※※※※※
海遇春把快脚先生的尸体,运回了盖世堡。
快脚先生紧紧握着的双拳已松开,手指弯曲而僵硬。
全德仁站在棺材旁,目光炯炯盯着那双手。
“你们看出了什么?”罗天北和海遇春互望了一眼,沉默着。
左太斗不以为然道:“这只不过是死人手,和别人的死并没有不同之处。”
“有。”全德仁答道:“这双手本来握得很紧,后来才被人扳开来的。”说完,他看着海遇春又道:“下次你最好记得,死人能告诉你的事,也许比那些车夫还多,而且还可靠。”
“是。”
“他这双手里,必定握着东西,这样东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就是他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当时你若找到这东西,现在我们或许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下次我一定留意。”全德仁脸色这才和缓了些,又问道:“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棺材附近?”
“还有邓大吉!”海遇春眼露光芒,道:“他好像对这尸体很有兴趣,站在棺材旁看了很久。”全德仁冷冷笑着道:“哼,我有点低估了他。”左太斗忍不住道:“这人只不过是个飞贼,他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这人虽是个飞贼,却是个最精明的飞贼,他对别人的观察十分准确仔细,只要一出手,必定万无一失,所以,我才花了一一万两银子,特地叫人找他到这里来。”
“请他来干什么?”
“请他来替我暗中侦查,谁是来寻仇的人。”
“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别人对他的警觉自然就比较疏忽,那他查出真相的机会,自然也比较多。”
“可惜他什么也没查出来,就死了!”
“他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不会死!”
“哦?”
“就因为他已发现了凶手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杀了灭口。我们只要找出凶手是谁?就可以知道谁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人了。
因此,他手里握着的线索,关系才如此重要!““我去问邓大吉,那东西是不是他拿走的?”
“不必。凶手不会是邓大吉,他也不会告诉你,他拿了东西。”左太斗听了,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全德仁沉吟着,又问道:“他临死之前,是谁跟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