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典型杀人事件篇-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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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庭院,“咦,没有靴子。──借一下这双凉鞋。”
穿上凉鞋,就辟哩啪啦地穿过庭院往主屋走去。白井目送著他走远了才对井上说:“你们组长的想法真幽默啊!”
“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啊?”
颜色鲜艳的地毯上,摊著一堆衣物:洋装、毛衣、裙子、丝袜,甚至连内衣也散置在地上。
松阪由利子直瞪著井上,生气地说:“这就是搜查?变态、窥视狂!”
由利子是松阪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大学一年级。
“不是我做的。”井上无辜地解释。
“不管是谁做的,反正就是警察干的。”
“那是……”井上勉勉强强地点头,“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住手!不要碰它!”
由利子几乎已陷入歇斯底里状态了。
“都脏掉了!内衣要全部丢掉重买了。”
“很抱歉!”
由利子稍微平息了怒火,坐在床上──被单被抓开,底垫整个翻过,如果这样子还算是床的话──看著井上说:“在怀疑我们吗?”
“不,不是的。这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形式上的而已。”
“这样子还只是形式上而已?!”
被她这么一问,井上无法说明上司搜查的方针。
“算了。”由利子耸耸肩,不在乎地说:“说不定被你们猜中了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说不定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怎么有可能!”井上眨眨眼,说:“可是,有人说半夜有访客啊?!”
“我哥说的话你最好不要相信。”由利子很潇洒地说著。
“怎么说呢?”
“我哥是出了名的说谎者。”
井上怀疑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这像是兄妹之间应有的评论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哥哥杀死父亲的罗?”
“我哥哥?”由利子张大眼晴,然后笑著说,“我哥哥才没有那种胆量呢!”
井上还是无法了解由利子口中的哥哥松阪浩一郎。
“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那你得问他本人才知道罗!”
井上觉得好像被戏弄了似的,心中有些不快,可是还是忍耐住,正经地说:“我会问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凶手是在家里面呢?”
“我可没这样说喔!我只不过说不一定而已。”
“但是,那「不一定」应该有所根据吧?”
“因为父亲一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啊!”
井上瞪大了眼。
“对──对你的父亲──不可以讲这么过分的话。”
“哎呀!你上过公民道德课啊?”由利子嘲弄似地笑著说。
“不管父母再怎么不对,也要尊敬他们,不可造次!”
“你有完没完!好像电视广告!”由利子皱著眉头,“想尊敬他也没办法尊敬啊!”
“这怎么说呢?”井上急忙地拿出笔记本,突然想到刚才丢了原子笔,“对不起,能不能借一支笔?”
“可以啊!”由利子拿给他一支K金钢笔,“我妈妈早就和父亲感情不合了。父亲乱搞女人也是一个原因,主要是我妈妈有男人。”
“男人?”
“是的。他叫做河村敏男,比我妈小十岁,自称是个画家,可是我看他根本没在画画。他的目的是从我妈那儿要钱花用罢了!”
“那不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吗?”
“没错啦!可是,我妈想跟我爸离婚。”
“要跟那个叫做河村的──”
“她想跟他结婚。可是,我爸风流是风流,他绝对不答应离婚。还不是因为他在写那些夫妻相处之道这类的文章,如果执笔本人闹离婚的话,那不是会砸招牌吗?!”
“说的也是。”
“所以啦!我爸一死,妈就安心了。既可以省下离婚手续,又可以得到家产。”
“原来如此!”井上似乎不太习惯使用这种高级的笔,写得别别扭扭的。“那么,你哥哥呢?”
“好像需要一笔钱吧!不太清楚要做什么。”
“我再问他好了。”
“我想大概是女孩子的什么开刀手术费吧!”
“手术费?哪一位身体不舒服啊!”井上一脸认真的表情。
由利子不由得地笑出了声,“讨厌!你是在调戏我是不是?”
“什么?”
“收拾善后嘛!”
“哦!我懂了。”井上理解似地点头,“现在的人真的很不得了。”
“对呀!又偷偷地做,不便宜喔!”
“整理成大垃圾丢出去不就得了?”
由利子睁圆了眼睛,说:“你身为刑警的人居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把婴儿装在垃圾袋里?”
井上愣了一会,终于知道她在指什么之后,狼狈不堪地说:“不,我不是那种意思,我没想到是那种收拾善后……所以……”
“你很可爱耶!”由利子愉快地说著。
“那个……那么,你也认为父亲死了最好,是不是?”
“你还没结婚吗?还是在室男吗?”
“请,请你告诉我理由……”
井上拚命地保持平静缓缓地向后退,因为由利子一步一步地往他这边移近来了。
“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类型的男人。”
“你、你、你也需要钱吗?”
由利子冷不防地抱住井上,嘴唇凑了上来,“嗯……嗯……”
井上虽然想继续查问,却无法言语。就在这时候,门突然“碰”地一声被打开,门口站著白井刑警。
“那个……组长好像有话要跟你说。”他说著说著却张大了眼,“很抱歉你正在忙著……”
下了一楼,就看到大贯站在客厅中间;如同进出舞台中央的主角,眺望著每个人的脸。
“组长,有什么……”
“你在上面干什么?全部的人在等你一个!”
“对不起,在问由利子许多的事,所以──”
白井故意地咳嗽几声。
“算了!你坐在那儿!小姐,你也坐下来!”大贯以傲慢的语调命令著。
沙发上已坐著刚守寡的未亡人松阪笑子;脸上涂了五颜六色,打扮得很时髦,一点都不像是刚丧夫的人。还有浩一郎,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呢?”笑子问他。
“没错!”大贯得意洋洋地回答她,“我刚刚又把现场搜查一遍。当然啦!我的部下应该都已做过彻底的搜查。可是我这个人呢!不自己亲身调查过是不会安心的!这种精神才是当个优秀警官的条件。”
井上不耐烦地真想说:在这种场合还在作什么宣传广告!
大贯满面春风地说:“因而,我在沙发下面,发现了一项被疏忽遗漏的重要线索。”
最后这一段他提高了音度,你可以想像成这一段是正在吹喇叭时的那种音度。
白井悄悄地对站在身旁的井上说:“好奇怪!”
“奇怪什么?”
“我们在搜查的时候,绝对没有那种东西。这可不是推卸责任。是真的没有那东西啊!”白井虽然压低声音但却很肯定地说:“如果那种东西掉在地上的话,我们不可能没看到才对啊!”
“到底他找到什么?”
白井正要回答这问题时,大贯开口说话了:“我发现的东西就是这个。”
大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用手帕包著的东西,然后打开让大家看。
井上一看不自觉地发出声音。大贯得意洋洋地拿出来的东西是刚才井上滑落掉的原子笔。
第二章井上躲在电线杆后头偷看。──大贯脚步不稳地晃到右边,又荡回左边,只走几公尺也足足花了五分钟之久,可说是超低速了。
理由很简单,大贯已经彻底地醉了。大贯会酩酊大醉的情况只限于一种,就是用他人的钱喝酒的时候才会大醉特醉。
今晚付酒钱的不是别人,正是井上。
“从今以后要请你特别给予指导。”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今天晚上我请客。”
一说出口,大贯如饥饿的鱼拚命地咬著饵不放。大贯的字典里没有客气这两个字。
一家喝过一家,井上喝到脸色发青的时候,已经第三家了,这才踏上归途。
付了酒钱,井上的钱包里只剩下够坐电车的一些钱,可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一切都是为了那支原子笔。
大贯把那支笔当做宝贝似地慎重地放在胸前口袋中。因为是自己发现的重要线索,所以在未交给警局监识指纹之前,不交给别人,就放在自己的身边。
“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井上下定决心,所以才自掏腰包请大贯喝酒。
计划等大贯喝醉了,睡倒在路边的时候,才上前去拿回原子笔。
可是,搞到现在,井上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那时候不说:“啊!组长,那是我刚才掉落的,很抱歉!”呢?
可是,毕竟那时候没有说这种话的气氛。井上尚在惊愕之际,大贯已问松阪太太说:“太太,你先生是不是很讲究他所用的东西呢?”
“对啊!他是高级品主义者啊!”
“这就对啦!”大贯满意地点点头,“可是,这支笔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是很便宜的东西,可以说是在超级市场中打折买得到的便宜货。”
井上一听,才回过神来。的确,那支笔是便宜货。可是,也不必说得那么过分啊!
“来拜访松阪的人,会用这种便宜货吗?杂志社的人?──不错,杂志社的人是常常会带著笔记文具之类的。可是,笔记文具对他们来说,相当于武士所使用的武士刀。”
这句话是夸大了些。“他们会用这种便宜货吗?绝对不会的。他们绝对不会用这种便宜货!那么,到底是谁用这种东西呢?”
是个便宜货、便宜货,井上被说得不敢说出那便宜货正是自己的东西。而且,“大概是穷学生,或流浪汉之类的人在用的吧!
大贯又再加上这么一句,井上更不敢说出来。至于说流浪汉需要用原子笔,那就太不合情理了。可是,大贯是顺著讲话的气势随口乱编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席话的结论是扯到哪里去了。
“松阪先生有这种朋友吗?”大贯又询问太太。
可是未亡人笑子摇摇头,说:“嗯,好像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外面的人了?”
发问的人是浩一郎。井上第一次听到浩一郎的声音。虽然已是大学生了,可是那说话声调像极了小孩子撒娇的声音。
“由种种迹象看起来是的。”
大贯把搜查家宅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了。大贯的头脑里面一有新的想法,以前的想法就像在听电唱机一样,后头的音一出现,前头的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不是看到半夜有人来工作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