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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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若然少林门下,被误为犯了清规大戒的,准许申辩。对监寺所判,不服者可邀请证人,
到嵩山申述评理。最多许以一月为期。少林这条“家法”,用意是怕有人受了冤屈,监寺误
判,以至沉冤蒙白的。要知少林门人甚多,江湖上良萎不齐,有时不免误受牵累;监寺护
法,有时察看也容有不周,所以立法以宽济严,不像其他各派,做掌门的便可生杀予夺,具
有无上权威。
王尊一此言一出,本无禅师右手一松,把拂尘收回,睁眼说道:“我亲眼见你同党劫夺
少女,献来与你,你乃是采花案的主凶,难道我还诬你不成?”王尊一夷然自若,只是微微
发笑!
本无大师见师侄不理不答,变色说道:“既然你要申辩,我便许你一月为期,任你邀请
证人,上嵩山评理!你若以为有人作你靠山,妄想逃匿,那你可办不到!”王尊一傲然笑
道:“我为什么要逃?一月后我准到嵩山便是!”本无大师见他态度雍容,毫无胆怯之意,
好生奇怪!心想若非自己亲自破案,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采花案的主使人。看他儒稚威武两俱
有之,面上不现半点邪气。谁料他会做出这种最犯江湖之忌的下贱之事。
当下本无大师再对易兰珠道:“到期也奉请女侠上山作个见证,这几位朋友也一并请
了。”易兰珠笑道:“这两位便是了因的师弟师妹,白泰官和吕四娘。”本无大师道:“那
更好了,咱们先走!”这时门外火把如林,山东巡抚田文镜亲率兵丁把大厦团团围住,王尊
一挥了择手,哈布陀出外一阵,王尊一道:“师叔,请恕小侄不远送了!”本无向外一望,
只见门外兵丁,霎忽之间已退得干干净净,冷笑说道:“看你不出,原来你还勾结满奴,是
钦差大人的贵客!”王尊一朗然说道:“请师叔一并记在小侄帐上,该杀该剐,到时请主持
和武林前辈判菲便是!”本无大师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摆拂尘,往外便走。易兰珠碍于王尊
一是少林派的人,既有本无大师出头,自己只好放手。
五人回到了玄妙观,本无大师向易兰珠一再道歉。谈了两天武学,各自钦佩。两日后本
无大师自回嵩山,白泰官则邀吕四娘去访甘凤池,准备先上邙山祭扫师父之墓,然后再到嵩
山作证。
易兰珠计算路程,山东与河南相邻,从青岛到嵩山,以她和唐晓澜的脚程,最多半月可
到,使叫唐晓谰在玄妙观中留下,先传他内功的吐纳之道,唐晓澜在杨仲英门下五年,所习
本是正宗,有了根底,再经易兰珠一点窍要,顿时意与神会,上手甚易。
半月之后,易唐二人从青岛南下,经临沂再向西折,从曲阜直下济宁,进入河南商丘,
再过几天,来到嵩山。只见那少林寺屋宇连云,鳞次栉比,果然不愧是一个佛寺的大丛林。
进到寺门,早有执掌室经堂的僧人,到知客堂接引,经过大雄宝殿,进入罗汉堂,本无大师
也已亲自出迎,说起日期,原来明日就是。当下本无替易兰珠引见少林寺的新主持无住禅
师,无住禅师慈眉善目,一看就知是个有道的高僧,无住虽然是本无的师弟,但他对佛经潜
心研究,善说上乘之法,武功虽略逊师兄,道德修行,却是阎芽第一,所以做了主持,但这
无住禅师的长处也正是他的短处,他力主清腹,不问俗事,虽然不许门徒与官府往来,但也
不鼓励他们与官府作对。他只求造遥化外,宏扬佛法,便认为是求正果的不二法门,这且按
下不表。
且说唐晓澜进了少林寺后,自有知客带他到禅房安歇。唐晓澜住的禅房正在罗汉堂侧
边,堂中一盏巨大琉璃灯,悬在殿顶,灯焰足有碗口大小,放出缤纷异彩,神桌上点着粗如
儿臀的巨烛,烛焰窜起半尺多高,唐晓澜盘足跃坐禅床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觉万籁俱
寂,只有堂中烛焰,偶而发出“必剥”之声。唐晓澜心想,这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听白泰
官说,它有三十六座殿,五百多僧侣,入夜之后,居然如此寂静,的确是个戒律谨严的寺
院。正思量间,忽闻得外面有轻微的声息,唐晓澜悄悄下了禅床,在门隙一望,只见大堂上
竟然有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裸着双足,金环束发,两双玉雪可爱的小臂上,也束着两双金
环,就如《西游记》中所描绘的红孩儿一般,在大堂中手舞足蹈,向这个罗汉伸一拳,向那
个罗汉踢一腿,忽而口中讷讷有辞,忽而昂头向天长笑,形状诡秘!唐晓澜大为讶异,如此
庄严肃穆的少林寺中,怎么忽然会钻出这样一个孩童,而且罗汉堂的重要又仅次于大雄宝
殿,为什么少林寺的寺僧,又容得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此撒野?
过了一会,仍不见有寺中僧人出来干涉,唐晓澜一时好奇,伸手拉开门闩,正待出去,
忽然眼前一花,罗汉堂的檐顶,突然落下一人,那小孩冲着他一笑,那人一打手式、小孩突
然在怀中摸出一包东西,哗地打去,那人伸手一接,回过头来,却是天叶散人。唐晓澜手拉
门闩,急忙闩上。天叶散人怪啸一声,那小孩忽然喊道:“有人来啊!”天叶散人遥击一
掌,禅房房门如中铁锤,如受巨风,突被震开,唐晓澜跌在地上!
唐晓澜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只见罗汉堂四面,已赫然的立着四个僧人,唐晓澜只
认得一个是久己入寺的知客僧悟虚禅师。悟虚禅师开声喝道:“咄,你是那里来的?少林寺
中的罗汉堂,岂容得你随意乱闯么?”天叶散人哈哈笑道:“请你们的主持无住大师打
话。”四个和尚同声斥道:“我们的主持,不见你这无名之辈。”天叶散人一阵狂笑,朗然
说道:“你们连我都不知道,真是丢尽少林的面!”拔身便起,傲然说道:“你们不把主持
叫来,难道我不会自己去找么?”四个僧人也不见怎样腾挪作势,已倏地四面齐上,把天叶
散人围在中间。天叶散人又是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双臂一振,两名僧人直掼出去,另两名
僧人也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天叶散人掌力厉害非常,幸在这四名僧人都是现下少林第二辈中
的高手,要不然更受不住。天叶散人得意洋洋,正待前闯,冷不防大堂东面,人影一晃,天
叶散人正待回身,肩头已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道:“阿弥陀
佛!”天叶散人吓了一跳,未敢回头,先行躲避,急忙向旁横跃三步。
天叶散人左掌护胸,足尖一旋,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合什说道:“阿
弥陀佛,天叶散人不远万里,远来中土,可有什么事赐教么?”天叶散人道:“请问大师法
号?”那老和尚稽首答道:“老衲正是散人欲找之人!”天叶散人道:“无住禅师名不虚
传,果然是个谦冲有适的高僧。只是你门下四位僧人,忒是无礼。”无住禅师笑道:“他们
四人怎知是散人来到,他们只当是江湖上狂徒!就是老衲,若不见散人的灵山掌法,也不知
道是你黑夜到来。散人请遏怒气,贫僧在此赔罪!”这番话亦软亦硬,明是道歉陪罪,实是
暗责无叶散人不该蔑视武林规矩,擅闯山门,天叶散人的灵山派与少林派虽然远隔万里,门
户毫不相涉,但天叶散人的师傅灵山上人五十年前曾到少林寺听过无住的师父说经,奉以
“半师”之礼,所以若认真排列起来,天叶散人比无住禅师却矮了半辈。乱闯长辈门庭,说
起来先是自己不对,尤其无住禅师如此谦虚,天叶散人倒不由得不收起骄狂之气,当下还了
一礼,拱手说道:“令师侄王尊一道德武功,江湖推重。贵监寺本无大师不察,加以罪名,
但虽半生闲散,也看不过去。令师侄明日便到嵩山请罪,俺与几位武林前辈,也愿在少林寺
中得一旁听之席,断此是非。”原来按武林规矩,本派清理门户,外派不得干预。但若事出
非常,而受整肃的门徒,又公然不服者,也可请别派宗祖,参与评理,只是此种事情,百年
难遇一次,事由若有如此不服本派长老的门人,纵许评理得直,感情已伤,非脱离本派另立
门户不可的了。
无住禅师“哦”了一声,仍然平静说道:“我们少林寺千百来年都以戒律自持,绝不包
庇门徒,也绝不妄责门徒。但古语有云:兼听则聪,偏听则蔽,天叶散人与别派武林宗祖蓦
然肯来,共断曲直,那贫僧是求之不得!”天叶散人道声“得罪!”转身便走,侧门一启,
忽然闯出一人,合掌一揖,叫道:“天叶散人远来,恕我们不送了!”天叶散人突觉巨风震
撼,合掌回揖,竟自抵挡不住,身不由已,直退出堂门!天叶散人素以掌力自鸣,不料却敌
这人不过,定神看时,原来却是本无大师,道声:“承教!”再也不敢多说,疾忙下山。
那个金环束发的孩子,当无住禅师与天叶散人对话之时,始终在旁静听。无住禅师送走
天叶散人之后,轻抚他的头发,爱怜说道:“没有伤及你吗?”小孩道:“没有!”本无大
师道:“谅那厮也不敢。”对小孩道,“好了,你回去歇息吧,今晚不必练功了,你的师傅
等着你呢。”小孩应了一声,转入后堂。唐晓澜本想问那小孩来历,但自己既是初来,辈份
又低,却是不便擅问,只好纳着一肚子闷,自去睡觉。遥遥听得外面本无禅师声调高昂,似
在和无住禅师争辩!
天叶散人走后,无住禅师与本无大师携手同入“初祖庵”中。这初祖庵乃纪念达摩禅师
的建筑,(相传达摩禅师,在南朝梁武帝时,自印来华,一苇渡江,在河南嵩山少林面壁十
年,创立禅宗,是为“初祖”)少林寺有重大事情时,首脑人物,才入“初祖庵”中相商。
无住禅师坐定之后,微笑说道:“师兄姜桂之性,火气至今未敛,今晚何苦与来人为难?”
本无大师笑道:“我也不想成佛,那学得师弟你的涵养功夫。天叶散人明知我寺是武林的泰
山北斗,居然擅闯佛门,不给他点厉害,他还以为我少林寺僧是可欺之辈。”无住禅师道:
“他既按武林规矩,要替王尊一撑腰,明日便是日期,事出非常。他早一晚通知,虽然不够
礼貌,也不必怪责他了!”本无大师道:“我在青岛去捉王尊一时,已知有许多武林高手,
与他助纣为虐,只料不到天叶散人也在其内。王尊一既然不服管束,且又淫暴下流,明日会
后,废了他吧!”
无住禅师低眉阁目,良久良久,才低声说道:“师兄,这事太不寻常!”本无禅师叹
道:“料不到我们大师兄最宠爱的徒弟,今日变成这样!”本无的师兄本空乃是前任少林主
持,在武林中威望,远在两个师弟之上,所以江湖中人提到少林,十九只知本空,不知无住
本无,当年王尊一乃是了因保荐来的,那时本无就疑王尊一来历不清,劝师兄不要收他。但
本空见王尊一相貌非凡,聪慧异常,非但不听师弟之劝,而且把一身本领,都授了给他。
无住道:“我说这事太不寻常,不只是因为王尊一乃是我们师兄的爱徒,而是为什么有
那么多武林高手替他撑腰?”本无禅师默然不语,无住继道:“你想纵使王尊一是后起之
秀,他出师才有几年?有何德何能,居然令一派宗祖的天叶散人,也如此倾倒。还有那凶僧
了因,自恃是江南八侠之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怎的竟似给他做了保镖?”本无禅师沉
吟有顷,一拳击在掌上,拖长声音说道:“莫非他……”无住禅师面色惨白,截住本无的话
说道:“我们不要随便猜测,骑着驴儿看唱本,走着瞧吧!只是我有一言奉劝,师兄你性子
较暴,明日之事,说不定有关少林劫数,你要忍着些儿。”本无禅师愤然说道:“师弟,你
是一寺的主持,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愚兄听你吩咐便是。”无住禅师一笑起立,说道:“咱
们兄弟,说这个干嘛?师兄,你别多心。”两师兄弟携手走出庵堂,看三十六殿浸在溶溶月
色之中,无住禅师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求佛祖慈悲保佑,这大好基业,不要毁在我的手
里!”
第二日一早,少林寺的大雄宝殿,香烛撩绕,达摩祖师的佛像摆在正中,等待举行一个
不平常的仪式。
唐晓澜以见证人的身份,也被邀请参观,只是他乃晚辈,不似易兰珠白泰官等由上院高
僧接待,列席的席位也有不同。招待他的仍是昨日接引他的知客僧悟虚。唐晓澜一早起来悟
虚就请他沐浴净身等候,午牌时分,悟虚带他走出禅房,只见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