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深处花尽落 作者:陌上芊芊(晋江2013.10.31完结)-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哥兴许能想出法子来呢。”
冬雪懵懂的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笑眯眯的道:“到时候我们还跟在小姐身边。”
我苦笑着用手指刮她的鼻子,“小蹄子,小姐若能跟天旅哥走便是大造化了,若再带上咱们,哪里还走得成!”
“啊?”冬雪垮着脸,“难道小姐走了,我们还要回宫里吗?”
我望着炭火幽幽的说,“既进了宫,做了宫婢,便是皇家的奴才,除非主子另有恩赐,否则只能等到了年龄才能放出宫去。”
冬雪掰着指头一算,大大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岂不还要在宫里待上八九年?”
我刚要张口,忽听帐帘一响,寒风一阵,忙转头去看,晴阳正弯腰进来。我们赶紧起身迎过去,帮她摘了风貌去了斗篷,低声问:“小姐,可见着了?”
晴阳搓着手点了点头,眼眶红红的,脸上难掩兴奋。
冬雪端来热姜茶,晴阳接过喝了一大口,边在炉边坐下边道:“真如做了一个噩梦刚醒。若此次没跟皇上出来,我怕是要一辈子活在噩梦中了。”
很久没见晴阳展露笑颜,我也跟着高兴,可心里还是为了他们担忧,“小姐,你们……打算怎么办?”
晴阳拿起手炉暖手,轻叹了一声,“我是一定要跟他走的,宫里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了!只是现下还没想出好法子,能既不连累家里面,又能让咱们三个一走……”
旁边的冬雪满脸兴奋,我心里一暖,苦笑着摇头道:“小姐,如果能有法子不连累老爷,你便只管跟卓公子走,莫要管我和冬雪,我们大不了回宫里面再伺候个几年,到年纪也就放出去了。”
晴阳满脸愧疚的看着我俩,幽幽道:“是我累了你们。”
我微笑着摇摇头,冬雪红着眼睛道:“小姐,你和卓公子能够再相遇,真是老天保佑,我和墨瞳姐都替你们高兴呢!只是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了……”
帐外北风呼啸,帐内三个人围坐在炉边,手拉着手,又哭又笑……两生花开
翌日一早,风雪已停,晖帝下令拔营,十万大军重整出发。我们的马车紧跟在晖帝的车后,我掀开帘子探头向前望去,越过重重车马,远远的看见卓天旅的背影,细想昨日见到的他,似是黑了些,也更结实了,想是军中历练的,当初那个清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如今已成了浑身散发男儿气概的铮铮汉子,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邻家哥哥了。
“看什么呢?”忽觉耳边一阵风过,侧头一看,卢世宁骑在马上,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我问。
“没什么,看山呢”,我微微一笑道:“昨儿那么冷,你去哪儿了?”
“我昨儿白天一直都陪着皇上”,卢世宁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心里一紧,难道昨日他也看见了?转念一想,反正已被皇上撞见,索性说出来,免得更加被动。于是面上装着如无其事,轻松道:“昨个儿早上我本想去找你,没想到碰见了个故人,聊了几句耽搁了。”
“哦?”卢世宁低声道:“昨晚……我倒是瞧见你和一个李将军派来的管带甚是……甚是亲热。”
我心中大惊,紧张的看着他道:“他是我许久未见的一个同乡而已。”
卢世宁阴沉着脸色,哼了一声,压着声音道:“索性天黑没被旁人看见,以后……切莫再胡来。”
我心里咚咚直跳,卢世宁是我在宫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他因晴阳带孕入宫一事,已经是与我们站在一条船上,必是不会害我们,幸好是被他瞧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晴阳听见了我和卢世宁的对话,睁开眼睛紧张的看着我,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脸冲卢世宁道:“多谢师父了,您教训的是,徒弟我记下了。”说完吐了下舌头,冲他一笑。
卢世宁一脸讶异,我撂下帘子不敢再去看。
晴阳抚着胸口,红着脸低声道:“好悬是他。”
我叮嘱道:“小姐,这些天你们轻易不要再见面了。”晴阳连连点头。
大军又行了十几日,终于进了幽州地界,休整了三日后,晖帝便调兵遣将,亲率了八万兵马与蛮王在青城山血战了两天两夜,虽然伤亡惨重,但终是逼退敌军三百里,凯旋而归。
军营里一片喜气洋洋,我去找卢世宁,却又扑了个空,说起来已有几天没见他人影。回到帐中捧了水罐出去打水,刚走出十几步就见桂公公急匆匆的奔来,我停下脚步微微点头算是一礼,他见了我忙紧走两步:“苏姑姑,我正要找你”。
看他一脸紧张严肃,我被弄得有些慌神,莫不是卓天旅的事?只听他轻声道:“也不知哪里传出去的,说敏嫔主子凭借倾国倾城的容貌魅惑君王、欺瞒世人偷偷随王伴驾。方才前方回报,说蛮王契赫雄非但没有递上降书来,反又召调兵马,在边城掳走了两百多名大墘百姓!还递了信给万岁,说是约万岁爷三日后在青城和谈,还要万岁拿敏嫔娘娘去交换被抓的百姓,如若见不到敏嫔娘娘,就还给我们两百多颗人头!然后再一决胜负。”
咣当!水罐摔落,也顾不得旁的,我拉着他急问:“皇上怎么说?”
桂公公举起袖子擦擦额上的汗,道:“皇上大怒,把几位将军叫到帐里正商议对策呢。皇上特让我知会敏主子一声,明儿个儿一早随皇上到青城山和谈,今儿请敏主子待在帐里切莫出来。”说着他四下看了一圈,又凑在我耳边道:“万岁爷怀疑军中有奸细,怕对敏主子不利。”
我忙点头称诺,桂公公道:“那我就不过去了,姑姑你跟主子禀报吧,我还得快点回去伺候着。”
待桂公公走后,我立在原地,久久迈不动步子,心里疑惑重重。怎么会有这种事?是哪个传出去的谣言?而那蛮王又怎么会提出如此古怪的条件?若说这军中有奸细,知道晴阳是谁的也就那么几人:卢世宁、桂公公,还有那三个小太监罢了。卢世宁自不用说,桂公公更是从小跟在晖帝身边的亲信,那么就只有那三个小太监有问题,可那些小太监即便是奸细,最多也就是宫里面哪个妃嫔安插进来打探皇上动向的罢了,又是怎么会有本事到里通外国?现下,为了两百多名无辜百姓,晖帝会如何抉择?拿自己的女人去交换百姓,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怎能忍受?但作为一国之君,他也万万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如此晴阳岂不羊入虎口……
我忽的拿定主意,抱起水罐往回走,晴阳和天旅哥千辛万苦终于重逢,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晴阳再面对这无妄之灾!兴许……这次是他们二人逃出生天的好机会……
我不动声色的回了营帐,只说皇上派桂公公来嘱咐晴阳军营中混进了奸细,要她今日好生在帐里莫要出去走动。
十一月二十四,大清早,我一个人坐在镜前,细细上妆打扮。眉上青烟远黛,颊上云霞漫漫,唇上一点朱红。打开首饰匣子,捡了一套佃金风钗簪在发上,挑了对孔雀绿的翡翠耳坠子两边戴好。左右顾盼,镜中的人儿唇角勾出一丝苦涩的笑。
起身到箱子里取出桃红色的礼服,上上下下穿戴齐整,这本是晴阳以去御华寺祈福为名出宫时所穿的,竟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转身再看还在沉沉睡着的晴阳和冬雪,按我昨夜下的药量,恐怕她们要到晌午才能转醒吧。小姐,这也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披上晴阳的白狐斗篷,带上风貌,拉起面纱,深吸一口气,我撩开帘子跨出帐篷。桂公公和小太监东子已经等在门口,见我出来,忙一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请上车。”
我微微点头,上了马车。车行了片刻便停下,桂公公在外面轻声说“主子稍等,我去请万岁爷。”
我压着声音“嗯”了一声,脚步声渐远。转头四下打量,晖帝的车比晴阳那一辆更加宽敞,明黄的坐垫和靠枕散发着龙涎香的味道。
忽然车帘一动,一个黑影伴着冷风闪了进来,在看清来人面目的那一刻,我骇得险些喊出声音,拉下面纱压着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卓天旅先是一愣,转而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急道:“你快下去,小姐还在帐里,我替她去!快走!别叫人看见!”说着便伸手把他往外推。
他身形一顿,反手抓了我的手腕:“墨瞳,你……”
我急道:“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我用了些迷药,估计她们得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能醒,你快去守着她,待会儿皇上走了,如果有机会……你们就当机立断吧!”
卓天旅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满眼的震撼和感激,我抽回手推他,“保重!天旅哥,照顾好小姐!”
他郑重的点头,“万事小心!”
我灿然一笑。
他趁侯在外面的小太监转头之际,跃下马车悄然而去。我轻轻挑开一道缝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忽觉有道异样的目光,我斜眼看去,却见小太监东子迅速的垂下眼眸,神色诡异。
我心中一惊,忙挡好车帘,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我复又拉起面纱,整理衣裙垂首端坐。少顷,车内光线一亮,冷风灌进,一袭银色戎装的晖帝弯腰进来,我忙欠身行礼,晖帝一挥手,示意我坐下。
他甫一坐下,便冲外面吩咐起驾,鞭声破空,马车行进,只听蹄声隆隆,我微微掀开车窗帘子看去,只见清一色的骑兵,帝驾四周都是御林军,前后是骁骑营开路和殿后,原来晖帝将骑兵带在身边护驾,步兵均留守在营地,不道卓公子能否带晴阳走成。
正暗自盘算,感觉有目光投向我,心中祈求晖帝千万晚些时候再发现我是假冒的敏嫔,好让他没时间再折返回去找晴阳。忽闻晖帝道:“晴阳,此番带你去和谈实属万不得已,你只放心,朕不会将你交给蛮王的。”
我忙轻轻点头,使劲儿压低脑袋。
“你……今儿怎没带个侍女?”晖帝轻声问,似是欲言又止。
“咳!咳!”我假借咳嗽,以手掩口,边咳边说“昨儿我们主仆三人都感了风寒,索性留她们在帐中休息。”
忽然手腕一痛,晖帝一把攥住我,我大惊失色,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扶面纱,却被他一把扯掉,晖帝捏着我的下巴,眸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本慌张,可见他那副表情,没由来的觉得好笑之极,脸上神色一时变换不定。
晖帝眯眼,眸中精芒闪烁,手下力气加重,压着声音道:“你这个丫头!胆敢欺君!”
我左右再无牵挂,倒放松了精神,也不再怕,直直看着他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家主子确实身体抱恙,此刻还在昏睡,奴婢也是怕耽误了万岁爷的军机大事,故而冒死罪装扮成主子,替主子顶灾罢了。”
“你……难道不怕?不怕朕把你送给蛮人?”
“奴婢怕,就是因为怕,所以才不愿主子受难,甘愿以身替之。”
我倔强的直视着他,仿佛仍对着那日一同在草原上纵马的丘山。
他看着我,眼中仿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落尽深潭,只漾起层层涟漪,一波一波终化作无声。
突然,他俯身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龙涎香的气息随着他的心跳声笼罩着我。隐约听见他喃喃道:“这半年来你害得我好苦,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
我鼻子一酸,脱口而出道:“我的苦又有谁人知!”话刚出口顿觉后悔,只僵硬身体着不敢再言语。
“你说什么?”头上传来晖帝的询问。
我叹了口气,推开他,摇摇头。
晖帝低头看着我的泪眼,眸中闪着似曾相识的柔情,“第一次见你打扮自己,真的好美。”
方才紧抿的薄唇此刻微启,堪堪就要覆将上来,我下意识攥着他胸前的衣袍用力推挡,戒备的看着他。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晖帝低咒一声,松开了手,我忙向后靠去。
良久,他忽然冷声问道:“那个姓卓的管带你认识?”
我心下一颤,脸上不自觉的闪过苦笑,点头道,“回皇上,他确是奴婢同乡旧识。”清冷的声音同时冰冻了我自己。
“旧识?”晖帝轻轻哼道,“他便是令你对我以死相拒的原因?”
经他这一问,我方自嘲的思量:细究起来,卓天旅还真的是最根本的原因!若果不是因为他,晴阳虽然仍旧会带着我进宫,但不会朱胎暗结,那晚我便不用去找卢世宁,那么,是否我还会偶遇“丘山”?
我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晖帝挑了眉等我回答,眼中碧水浓的化不开,我暗暗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似乎只有尖锐的疼痛方能让我有勇气说出下面这句话:“回万岁,确是因为他。我与他……青梅竹马!”
车里静的落针可闻,两人久久不语,我双手缩在袖中,轻轻抚摸着那只白玉扳指,空气凝滞,呼吸艰难。
突然一双手搭上我的肩膀,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那个“丘山”一贯的惫懒语气轻轻在我耳边响起:“墨瞳,为何你总是这么让我出乎意料?偏我就是欣赏你这性子,今后我再不为难你就是了。”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只见他唇角勾起醉人的弧度,戏谑道:“以后没旁人时,你还是当我是太医丘山的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