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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子楚-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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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颇平稳,雪儿终是孩子心性,先是兴高采烈地掀了车窗帘子看外面景色,过了几个时辰也支撑不住了,扑蝶忙叫了停车,把雪儿送给后面大车里去睡去了。
  我来了兴趣,笑了问这二个人,“我们斗牌如何?”
  扑蝶却白我一眼,“姑娘牌品忒差,我是不来的。”一面俯身,从座位下递过一小坛酒来。一面嘱咐我,“姑娘可省着点喝,这是公主自酿的酒。”
  我拍开封泥,长饮了一口,清洌甘香,不由赞道,“好酒。”又颇不怀好意地打量扑蝶,“你哪弄来的公主的自酿?莫非这一趟出来你还兼了公主的什么秘差不成?”
  扑蝶却冷冷哼道,“姑娘你是睡昏了头了,公主的自酿,现下不给我们喝还能给谁喝?”
  我心下一震,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又灌了一口酒进去。
  却听有人在外敲窗,采茶忙拉开帘子,打开窗户。
  窗外笑吟吟骑了马和我们并排走的,正是世子那个年岁不大,却总似带了三分笑的管事。
  采茶问道,“这位管事大哥有什么吩咐?”
  他却笑,“几位姑娘在里面喝的好酒,勾起我兄弟的馋虫来了,不知有无多余,赐我兄弟喝口则个。”
  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我不由看了采茶、扑蝶不语。
  扑蝶最是机灵,忙从座下又拿了一坛酒出来,“管事哥哥客气,要酒尽有,这个酒也寻常,只因是我姐妹自已酿的,比外面的倒是干净一点。”
  我目瞪口呆看了扑蝶送酒出去,待采茶放下窗户,不由骂道,“我看你才是睡昏头了,公主酿的酒,你拿给外面的臭男人喝?”
  扑蝶若无其事的,“我给他们的是姑娘自酿的酒。”
  我声音转厉,冷笑了道,“你怕是不知道我的酒是做什么用的吧?”
  她却不怕,“反正不是公主的酒就是姑娘的酒,你说我拿谁的给他们?”
  我也没有了言语。
  过了半刻,又听人敲窗,我没好气撩开帘子,打开窗户,“管事哥哥又有何事?”
  他却不介意,只陪了笑问,“听说,你们族中女子自酿的酒都只有意中人才能喝的?”
  我一时气绝,反而陪了笑问,“这位哥哥贵姓?”
  他忙说,“不敢不敢,小的免贵姓路,路庚平,字介之。姑娘叫我小路便可以了。”
  我笑了道,“陆大哥所言不虚,此酒是我酿的,本拟拿了给我未婚夫君喝的。不过路大哥你们是小寒的贵客,莫说是只需受家人一顿责骂的这坛酒,便是再大的物事,但凡奴婢能拿得到,也必为路大哥等人求来。”
  身边的采茶早已经憋得眼泪都出来了,看了他瞪目结舌的告退而去,扑蝶边笑边骂,“采茶你这死妮子,不掐姑娘掐我做甚?”
  我心情大好了,小口小口的品着酒,身边的采茶掀掀帘子看看天色,欲言又止,又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终于犹豫了道,“姑娘,到了。”
  我顿时停住笑,心顿时沉重起来,扑蝶忙叫了停车,那一骑人马不知何事,也勒住了缰绳,那管事模样的人过来,脸上犹带了三分窘意,“姑娘?”扑蝶正了色说,“我们姑娘还有点私事,要在此停留一天,世子若急了赶路,倒不妨沿了这大路前行,很快便能到玉氏的。”
  这管事的回去禀告,片刻,世子亲身过来。也没有废话,简简单单的说,“即一起来的,便一起走吧。”
  车子离了大路,延了小路前行,行得一刻,里面庄子里的管事迎了出来,“姑娘来了,前面已经安排好了,姑娘歇歇吧。”
  我跳下车,那边世子也下了马,我们二个逊谢了一番,终分不出主客来,只得并肩行了。
  我只在留神脚下的石子有无硌脚,听得他在耳边轻声的笑,“听说,你们那酒真的只能给意中人喝的?”
  我正待措词时,恰有声音入耳,“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方思。”声音清亮舒徐,若有所指。我们不由一起抬起头来,却是一个年轻的书生,着了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竹布衫子,手里持了一卷翻得卷了角的诗书,似末留意到这边的喧闹,径自在摇头晃脑地颂读着。
  采茶皱了眉喝道,“兀那腐儒!给我闭嘴。”
  他方才抬头,看见采茶,两眼一亮,口里竟又吐出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采茶一张脸儿涨得通红,啐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跑过来了。他的两眼只跟了采茶过来,和我正在打量他颇见玩味的目光一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终是气馁,黯了神色,讪讪的低了头。不一刻,却又高声读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仰首挺胸地去了。
  世子骇笑,“这是太祖皇帝说的‘天下英雄,俱入吾觳中’的英雄了?怪道我朝积弱,稍有点实力的异族都想欺侮一番了。”
  我心下直觉的反击,朝廷不积弱,你抚远军又是怎么来的?这话却很聪明的咽了下去,再也不可以惹事了。
  我招过庄子的管事,询问那个儒生。管事回了道,“这是今春落第的一个秀才,说是访友不至,盘缠用尽,流落到我们这边来的,人还老实,学问上也还来得,学里的张先生也辩他不过。就是嘴里喜欢掉了几句酸文。张先生怜才,就留了他在学里。他说家中无人,反正是四海为家,也安心住下来了。”
  我沉吟了不语,自有人请了世子他们进去奉茶。我只借口乏了要休息,一边换了衣服,叫采茶扑蝶准备好东西,就欲往后山而去。
  二个丫头面有难色,只是不肯去准备东西。扑蝶陪了笑道,“姑娘,明日早起再上山也是不迟。今日本来就晏了,你又不曾洗浴……”
  我知她们的意思,不便强迫。终是去心似箭,想法子打发得她们二个过去北安王世子那边,我也极快地闪到了后山。
  此地我待过半年不止,这二个丫头又不识地形,即便看到了此时也阻不过我去。
  暮色四合,虽则普通人家还舍不得点灯,招待客人的那一进屋子,早就透出晕黄的光来。村妇们寻觅小儿归家的呼唤,赶鸡鸭的声音,那屋子里主客相谈的欢声笑语,我一路上山,一路听得这些声音愈来愈远,终至渐不可闻。
  入山越深,头上扑扑的倦鸟归巢,巢中的雏鸟在叽叽啾啾地迎接着父母。我怕惊扰了这一家团聚,脚下愈加的轻快。
  遥遥地,看见我所行的目的地。岷枫,岷枫,我来看你来了。
  风起来了,打得旁边的树叶哗哗的响,岷枫,是你知我来了,迎接我来了么?
  我轻轻地坐下,我这一年尚好,我家二哥娶了新嫂嫂,你家里也捎了信来说父母安好。大哥娶了安平宫,我没有去看,我不喜欢大哥这样子。公主大概是很伤心的,可是我也看不出来。岷枫,如果你在,你总有法子不让这一切发生的罢?岷枫,山中岁月,你可也知道冷暖?为何梦也不曾给个给我?可知我一直挂记了你的。
  我不敢多呆,怕等会她们大张旗鼓地找来,坏了此地清静,岷枫,我明天再来看你罢。
  有多情的藤蔓钩住我的裙幅,我弯下身子,轻轻地拉开它,这是岷枫在留我罢?手下轻一点,再轻一点,只怕拉痛了他。
  我恋恋地下山,采茶扑蝶二人已在面带忧色,坐在房内。见我回来,也未说话,就端了饭菜上来,我略略吃了点点心,早早地就睡下了。
  却是心无旁骛,一夜好睡。
  早早地起床,梳洗毕。我们三个人一起往后山去。
  昨日来时,天色已晚,今日再走了熟悉的路,才发现这几年的经营,树木,好鸟相鸣,修整的十分齐整。虽然只是山间小路,路上竟见不到杂草,山石上新牵了些藤萝,顽童们踩坏的地方也补种了香草。
  那年秋天,我们一行出来狩猎,来到此山。我落了一支发钗,被岷枫找到。岷枫笑了道,“他年我若死了,你们就把我葬在此山,也完成了一段佳话。”我呸呸地啐着,嫣然彼时在学风舆,却极认真地道,“此地地气甚好,树木青郁,山势蔓延至此如龙虎合围,倒也是个佳城呢。”
  遥遥地看得见墓碑上的几个字,“江岷枫之墓”,我脚下一软,再也走不动了。旁边伸过一只手,用力搀住了我。
  初见岷枫,我刚进宫不久,江夫人每年都要带了二个儿子回小寒省亲,一住是就一季。我那时刚学会下棋,一日就是赖了公主她们教我下棋,被吃得全盘没有一个活子也不放人走。楚枫、岷枫在旁观战,楚枫是君子,观棋不语。岷枫棋艺本就高些,性子又跳脱,看得着急,在旁边早就忍不住,跳了脚“拆三”、“小飞”地乱叫。我当时正慕了公主,在学魏晋人物的淡定斯文,对了他的大呼小叫只不理睬。
  后来,慢慢地,也混熟了。楚枫是长子,一直跟了公主在学帝王之道,岷枫找不到玩伴,一群人里面,也只有我入宫晚些,还有三分野性。于是就拖了我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无所不为。
  再后来,我们都在长大,姐妹们的笑声里我也知了避忌,面上恭恭敬敬的礼节毕致,但是私下,每日里不见了一面总不甘心。见了面什么话也不会说,傻傻的看着,相互塞点小物件,才觉得放下了一桩大事。
  再后来,长公主和江夫人当了面笑话我们,公主和楚枫开始回避。岷枫却趁机强牵了我手,走到二位长辈面前,“请长公主和母亲成全!”我羞得只愿地上生个洞钻进去,心里却甜甜的无限的欢喜。
  泪眼朦胧中,我只看见岷枫碑上的字在放大,是岷枫生前最爱临的柳体啊。
  岷枫得病的时候,开始只是伤了风小咳,他只以为是风寒,逞了身子骨好,并不在意。等到家人知道延医请药时,又怕我担心,不让人告诉我。等到楚枫遣人来接我时候,他已经是在大口地咳血了。我每日里穿得漂漂亮亮的陪他说笑,替他尝药。晚上疯了一般地翻了医书,然后是整夜的垂泪。
  岷枫昏迷之前的强忍了巨咳说了一句话,“大哥,你把母亲和阿楚送走,我不要她们看着我走。”
  我接过采茶手中的酒坛,华族旧俗,凡是女子每年都需自己酿酒送给意中人喝,我一直不会,岷枫催了二年,开始激我,“阿楚,你不会做饭也罢了,我们家反正也不缺厨子,可你不会酿酒,说出去人家都会嘲笑我的。”看我急得要哭,又柔了声道,“阿楚,这辈子我总要喝到一回你亲手酿的酒才罢。”
  我现下终于酿得一手好酒了,还是你最爱的汾酒,你尝尝看,欢喜不欢喜?
  我拍开封泥,将酒一沥而尽。
  扑蝶递了一个包裹给我,我将包裹铺在地上,打开。
  袍子、袜子、丝履、从定亲后,每年二套,给他送去。日里怕姐妹们嘲笑,不敢当了她们的面做。只有在夜里,身畔无人的时候偷偷地做,饶这样,每年他生日的时候收到,也从来没有迟到过。
  姐妹们老是拿了我打趣,我脸薄心热,一肚子的气只有对了岷枫发。岷枫总是笑笑不语。岷枫,总要到日后我才知道,能得姐妹们这样的嘲笑是我多大的福气。
  我眼泪终于流出来了,晃了火折子,点着了衣物。
  风助火势,衣服将近燃尽,采茶过来挽我,“姑娘,节哀罢。”
  岷枫,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等我做完了,我就回来陪着你,再不分离了罢。我狠狠心,站起身来。
  我向了密林深处行下礼去,“不知哪位在这里帮仲亭打理了埋骨之所,未亡人谢过了。”
  不承想里面却有人回应,“是谢家小娘子罢?”入耳凤鸣龙吟,林中走出个人来,却正是昨日那儒生了。他面目生得不恶,此刻神气轩扬,昂藏如鹤。虽则仍是昨日的那身衣服。却俨然已是另外一个人了。“我与仲亭偶尔相交,一见如故。本有今年再聚之言,我在家末曾等到仲亭,知他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再访至华族,方知天妒英才,仲亭竟因病去世了。我也只有结庐于此,尽尽朋友之义了。”
  我行下下礼去,“可是孟国仪孟公子?仲亭游历江南,回来后与我说起多次。”
  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不止此吧?”
  “阁下孟宾于,山东名士,今科举子。本来已经议点了探花,结果阁下在殿试之时,抛开了钦定的题目,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写了一篇《论藩镇之祸》,此文一出,四座皆惊,哪个还敢留你?你为着避祸,一路潜行而至华族,是吧?”
  我静听不语,心下确是一惊,北安王好强的探子报。
  他的脸上却毫无惧意,“君子为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此来除了来访仲亭外,正要设法叩见几位公主。华族身为国戚,世受皇恩,方今朝廷势微,正当竭心尽力,报效国家之际。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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