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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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后,那管事的催马过来问,“小娘子与庄里管事的似乎认识?”
我笑道,“都是本族人,见面自然有三分面熟。”
又是一路无话。
离城十余里的样子,我下马,抱下雪儿。那一行人也勒住马,“前面就是宫城,就此别过,诸位自便。”我说完,携了雪儿,便欲离开。
一骑驶近,其余各骑相继退开,“你不去?”一双眼睛炯炯然望着我。
不期间,心头一阵慌乱,却也还是微微笑道“我们草民,入宫不便。”他又问,“那你如何回去?”我笑了说,“我到这边恰好可以看个亲人。”一语未了,只觉鬓边风动,心知不好,抬头望时,那人唇边一抹极得逞的笑,头上佩的一支钗子,被那人拿在手上。
未待我开口,一块玉佩被塞进手头,“如果想换回你的钗子,我希望我回程时,能在原处看到你。”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我说完这句话后,回头打了个唿哨,转过马头,十余骑人马绝尘而去。
进得宫里,已是点灯时分了。
房内众人正围在一处吃饭,见我进门,采茶扑蝶赶紧命人再去叫饭,一面着人去子齐处报备销假,一面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之物,一时里,房里人人都恨不能多长出只手出来,饭也未曾好生吃完。
入沐前,我拿出玉佩,交与两人,将事情择要说了,然后说,“他们现在必在宫内,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出浴时,我要看到钗子,那只钗子你们认识吧?”采茶翻来复去看那块玉,犹自笑了说,“倒是上好的和田玉呢,姑娘一只银钗换来的,可也没吃亏呵。”一边和了扑蝶挤眉弄眼。直到我冷冷哼一声,而个小丫头吐了舌头笑着去了,出得门口还听得采茶多嘴,“投之以本瓜,报之以琼瑶,古人诚不欺我啊!”
相信以这二个妮子的刁钻精明,这样的事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我放下心,整个人沉入水中,一面取了香露,轻轻揉着一头长发,在家的时候,头发一直没放下来过,水气弥漫,倒也看不出长长了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阵,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是出浴的时候了,我着了一件白麻的内衫,出了缦子,自有小丫头们拿进衣服来,一面协助我着装,一面拿了厚软的纱巾将我头发缕缕拭干。
穿了衣服,刚欲出去,幔子被拉开了,两个妮子闪进来,一个牵了雪儿,一个手里俨然便是那只长钗。
我心下高兴,笑了道,“劳烦二位姑娘了。”扑蝶笑道,“我们才去见了子齐姑娘,齐姑娘叫把雪儿安置到凌云阁去,我回道今夜已经晏了,姑娘和雪儿连夜赶路也乏了,齐姑娘答应今晚雪儿在这边宿下了。”
我看看雪儿,刚刚出浴,确也是睡眼朦松的样子,不由笑道,“叫人带雪儿下去睡好了,明儿还要去见公主呢。”又笑道,“我们也该睡下了,明儿再聊罢。”
早上还在睡觉,突然觉得亮的刺眼,然后是满帐的花香。睁眼一看,床头帐子已经被拉开了,一束极艳的蔷薇后面是两张精灵可喜的笑靥。
见我睁眼,两人齐笑,“姑娘可以起身了。”一个过去推开窗子,一个捧了衣服过来。
漱洗过后,采茶端了碟紫姜过来,我含了一块,小丫头们端过早点来,香米粥,梅花攒盒装的细点,精致可口。我笑了道,“今年雪纹生出什么名堂来了?这也叫早点?忒省了罢?”送饭来的膳房的丫头紫芸紫莞齐笑了说,“姑娘这话可是要我们传给我们姑娘?”我大笑,“现在的丫头,奴大欺主呵,奴大欺主。”
一边有人陪了雪儿过来,雪儿不知着了谁的新衣,深青色的外裙、紫色的衬裙,里面是一件白面绿里的裳子,发只齐肩,较家常衣服比去,颇有一点异趣。
用过早点,一房人向公主那边过去。
一路走,一路聊起大家销假的事来,采茶笑的诡异,扑蝶笑道,“前儿大家在议,谁到的最晏,谁亲自做点心大家吃,不想今儿要吃姑娘手做的点心了。”
我皱了眉头,“前儿要我做饭,差点烧了小厨房,今儿要吃我做的点心,早点去药房那边叫人取了药来才好,可莫叫点心毒死了。”
到了公主房外,还未待里面人打起帘子,两个妮子已经窜进去了,我在帘外就听到两人的笑语,“公主,我们姑娘……”语音突然打住。
我心内一动,向身后的小丫头们使了个眼色,上前拉开一丝帘子。偷目张去,和公主分主客坐的,正是那一行男子。
采茶扑蝶似已被吓住,垂首立在当地,那为首的男子望了她们,眼里似有火冒出。
看样子,两个妮子得回钗子的方法并不正道,我不由好笑,我若再不进去,两个妮子可有得罪受了。
却也没有法子,身后的小丫头纤儿织儿不经传唤,是不得入内的。
正在着急处,回头一望,看到九姬里的春水、秋水嘻嘻在打横出楹廊。我招过二人,让她们代为进去传报,两人从帘子里看了采茶扑蝶二人的窘态,浅笑出声。一个自做主张,牵了雪儿出去,一个嘻嘻地掀帘子进去,附在公主耳边告知我的意思。
我向后做了个手势,纤儿织儿站过一边,跟了传报完出来的秋水去了。
公主轻柔圆润的声音从帘内传出“采茶、扑蝶,你们姑娘在外面,你们还不快去打起帘子来?”听得两个人如获大赦地应声“是”,而后是公主的声音,“我们宫人散漫惯了,倒叫世子见笑。”那边也有人说了几句谦语。
帘子打起来了,我略一扫过,是两个妮子挤眉弄眼的情状,是公主如冬日般温暖的笑容。
我心里亦浮上一层暖意,不急不徐地走进去,眼角扫去,那一行男子或瞪目结舌或倒吸冷气,这么多人在看着我,反觉有一弧笑意在嘴角扩大。
“臣妾销假来迟,今儿向公主请罪来了。”我含了笑,盈盈拜下去,“恭祝公主”一语末了,已被人持手扶起,“罢,罢,连你也这样呕起我来了。”我抬头,和公主对视一眼,无限的意会,尽在这一眼之中。相视一笑。
公主回座,执役的小丫头们搬了椅子来,我自坐了,采茶扑蝶也低眉顺眼,侍立在我身后。目光扫去,接触到一对含了询问和忿怒的眸子,我只做不见。
公主笑了问我几句家常,又笑,“听说你带了你家小侄女来,如何不见?”我欠声答,“本是随我一块来的,见公主房内有客,不敢打搅,已经叫人带出去逛去了。”
公主醒悟,笑道,“我今儿可是乐昏头了,有贵客在呢,也忘了叫你见过。”说毕,转脸向那边“可巧了,世子才说要找两个宫人,楚姊妹恰是管宫人事务的,只问她正好。”
那边那人脸难看到可以,身后是极力忍不住的一声轻笑,我懒得说话,回头扫了一眼,两人立时噤声。
我目询公主,公主道,“楚姊姊过来见过世子,这是北安王爷的世子,一直代王爷镇守北疆的,今次是奉王爷命来给长公主祝寿的。”
我站起身,待公主说完,向了那边,遥遥行下一礼,“小寒宫婢子楚见过世子。”起身后,含笑道,“世子至小寒宫内,若见有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则个。”
那边亦起身回礼,道了声“不敢。”抬起头来,一双眼霎也不霎地在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本也不该劳烦姑娘,只是在下有一件心爱之物,本是时刻不离身的,昨日却不小心遗失了,还望姑娘替在下找一找。”
我心下杀机已动,面上却笑得愈媚,愈静“不知世子是什么宝物,婢子必尽全宫之力,替世子效劳。”
那边长眉一轩,缓缓地开口,“我要找的,是一支银钗,钗身打造成飞燕模样,钗尾两股,短的一股有个‘楚’字”。
房里顿时静下来了,众人的眼光都望向我,连同公主带了关切和询问的眸子,我心下一酸,面上仍是浅笑盈盈。“世子既记得如此清楚,这便好了”我转过头,向了采茶扑蝶,“吩咐下去,叫各房里人回避,随身不许带了一钗一环出去,着人各处细细搜查。”
采茶扑蝶看了我的面色,正低声说是,公主却发话了,“无需这么着忙,你只记得叫人留心注意便是,世子在华族还要住些日子,你这么大张旗鼓地闹起来,倒叫世子不好住了。”
霜纹在我房里悠悠闲如在她自己的中庭散步。我皱了眉问,“公主什么意思?”
她却捻了一块芙蓉糕,回眸反问,“倒想问你呢,你又是何意?”
“我何意?”我怒极反笑,“他辱我在先,我小小回报一下罢,还有何意?”
她却皱了眉,“你平日里最清明的一个人,如何去惹抚远军的小世子?”
我苦了眉头看了她,“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算得到他是抚远军的人?”短短十数年间,从抚远镇到抚远军,从节度使到北安王,北陲重地,全靠他们支撑。这样一时无二的人物,我若早知道是他们,不早早躲了开去才怪。
霜纹顺手撩了一物到我怀里,“诺,世子说了,这是贼人留下的线索,叫给你从中追查,还特意吩咐了不要丢失了。”
我苦笑一声,不用看也知道,就是那块玉了。我顺手拾起,系在腕上。心下有些着慌,不由问道,“你说,公主会不会把我送给他?”
霜纹却慢悠悠的沉思了道,“要公主主动把你送给他那倒不会,但是如果他向公主要你,那就说不得了。”
“可是我不喜欢。”我转而向往地道,“如果公主要给,也应该把我许给林奕人才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霜纹却丝毫不见反应,“如得你为妇,倒是奕人的福气了。”
我就服她的这个静,如神仙般的淡定。我就做不来。我团团在房里打转,思想对策。
她却笑,“我可要走了,公主吩咐还要差人往玉氏迎安平宫呢。”
我眼前一亮,忙笑了道,“好姐姐,我就知道姐姐疼我。”又叫道,“采茶!我前儿得的明前呢?你昏了头了,拿这个茶给霜姑娘喝?”
她只催我,“罢罢,赶明儿再来喝你贴已的明前罢,你快开给我出宫门牌,我还有正经事呢。”
她接了牌子,袅袅婷婷,婀婀娜娜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二日,我就跑去嫣然那边讨了这事,又忙了带人收拾包裹,二日好忙,公主处请安都未曾去得。
公主却着人来唤我,我心怀鬼胎,战战兢兢过那边去。
公主只笑,“你这二日好忙,连过来陪我说说话的功夫也没有?”
我陪了笑道,“公主不知,我本来是准备送我家侄女去玉氏学绣,可怜这孩子还小,交给别人我实不放心,就向嫣然讨了这趟差事,公主就准了罢。”
公主沉吟了一刻,我忙又下杀手锏,“公主也知道,公主就算不准假,我每年这时候还是要报假往那一路去一回的。”
公主的脸上显出几分恻然,沉思了道,“你去吧。”
我大喜,又礼节性的问,“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脸上却显出几分狡浍来,我心下一惊,真真不该多这句嘴的,硬了口皮听她开口,“可正有话吩咐你呢,北安王世子前儿正跟我说了要去各族逛逛,我正愁没个合意的,这一路有你伺候我也放心了。”
我却正色把丑话说在前头,“公主,我一不会煮饭洗衣、二不会铺床叠被、三不会端茶送水,伺候得贵客不好,公主可不要怪罪于我。”
公主却不生气,“呀,可是我说错话了,世子哪里会要你伺候?我只要你一路同行向导罢了。”
我哪里斗得过公主去,只得灰头土脸地辞了出来。
这一趟差事,只不说别人,象这些小丫头均是难得出外族见识的,兴奋的不得了。我冷眼看了采茶雀跃了折衣服,不由骂,“好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过去一趟玉氏罢,轻狂成这样?”
采茶皱了鼻子,“我哪里是去玉氏高兴?只是难得出去一趟,全当踏春罢。”
我正等了她这句话,笑了道,“是啊是啊,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采茶红了脸说,“姑娘口里,就没一句正经话!”扑蝶笑了过来,“你理姑娘呢,她现在心下不痛快,正找人伐子呢。”
我们是一行四辆马车,那边仍是他十余骑人马。浩浩荡荡的也是大阵势了。
我只是笑,“不过是去玉氏接安平公主而已,这么大架势,不是等着叫人抢的么?”
雪儿全身一颤,不由偎紧到我身边,扑蝶白了我一眼,抱过雪儿,“雪儿,休听你姑姑胡说,我们华族,可还没听过抢匪这样的话呢。”
我颇尴尬的一笑,竟没想到会吓到雪儿去。于是住了嘴不语。
车子颇平稳,雪儿终是孩子心性,先是兴高采烈地掀了车窗帘子看外面景色,过了几个时辰也支撑不住了,扑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