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等等我-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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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太多的不情愿,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去拿钱给别人做嫁衣。
东西买齐全了,深深开始架衣染料。
玲珑知道深深是染坊出来的人,却没有想到她会精通,到了傍晚时候,一匹雪白的布料被架上了院子中间的晾杆上。
玲珑一生中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白。
白也分很多种,东方日出的鱼肚之白,有梨花偷来的蕊香之白,有美人如玉的肌肤之白,而眼前的这种白色,却从五步之外就透着森森的冷意,即便是呼吸都逃避不了它的圣洁与冰寒,那是千山剑气寂寞雪的绝顶之白,白得晶莹剔透,白得举世无双,白得让玲珑一眼望过去,就把魂魄和精神都丢掉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销魂蚀骨的白色。
如果要有这样的一件白衣,站在人前一定会出尽了风头,玲珑实在忍不住去求深深:“你把这料子给了我吧,让我给你当牛做马也好。”
深深笑了:“不是我不给你,是你不适合它,一个人一生中只有一种适合的颜色,就像我喜欢的男人,你却未必喜欢是一个道理。”
玲珑撇了撇嘴:“小气鬼,根本就是不想给,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深深拿了绣线,在那雪白的料子上比出一个半圆,她越不理玲珑,玲珑反而越是好奇,嘴里恨恨地抱怨着,却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
她也粗通一些针线,然而那是用来骗骗人的,就像碧云轩的姑娘们绣出来的香囊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装东西的袋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深深拿起针线的架式就让她知道了什么叫专业,针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随时可以从绣布上呼唤出来。
这个时候的深深像笼罩了一层奇异的光环,让人觉得没有办法靠近她,或者稍微凑近了些,就会被那光亮灼伤。
玲珑突然一点都不觉得她难看,反而发现那张凹凸不平的脸上,有一种寻常人身上绝对不可能会有的吸引力。她呆呆地看着深深,似乎看得痴了,她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面前这个女孩子一样,为了爱,为了这世上的另外一个人,让自己散发出如惊人的力量。
傍晚时候卫飞衣做完了手里的事情,乐四先出了门,常春却没有走。
他想问问卫飞衣,跟深深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被家里人教坏了,一直觉得男女相爱这种事很羞耻,是问不出口的。
卫飞衣看他扭捏了半天,明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理会。
常春终于受不了那种冷淡的气氛,忍不住说道:“我大哥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打算对一个人好,那就要从头好到底,要不然就干脆不要对人好,否则一起一落,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怨恨。”
他说的是御人之道,跟深深和卫飞衣的事完全是两回事,然而细细想来,却也未必算是说不通。
常春见卫飞衣仍然不说话,叹了口气说:“花姑娘她……其实很可怜……”
卫飞衣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微微一震,她可怜么?或者是太习惯于装可怜,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个需要可怜的弱者?
“她跟我们不一样,她一个女孩子,长得也不美,除了大将军之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常春对这种事懂得本来也不是太多,把自己能说的道理,全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看卫飞衣没有什么反应,就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那间阴凉的客栈小屋里,只剩下了卫飞衣一个人,默默地想着一些事情。
常春的声音始终在耳边萦绕,她跟我们不一样,一个女孩子长得也不美,除了大将军之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不得不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把他抓住。
她很可怜……
卫飞衣微微闭了一下眼,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深深的确是很可怜。
如果放弃一个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她不好,从来没有过,也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痛楚。
已经对她好,曾经那么好过,怎么能够突然间就把手放开?
卫飞衣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傍晚的日光却出奇的明亮,好像要鼓舞人们往外走,他走到了院子外面,那橘黄的日光照在了他的脸上,突然觉得心头微微的柔软了一下。他向深深所住的那间院子走过去。
这也是和平时一样温暖的春夜,夜眼看就要来临了,天空中飘过一只雪白的鸽子。
那种雪色在半明半暗的夜空中显得非常引人瞩目,卫飞衣不由得抬起头来去看它,那只鸽子旋转了两圈之后,似乎能感受到人的目光似的,缓缓地落在了卫飞衣的肩膀上。
这是常青带在身边的信鸽。
虽然在很多传说里听到过这种神奇的递信方式,卫飞衣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那只鸽子见卫飞衣对它无从下手,有些傲慢地抬起了脚来,把脚上的纸条露出来给他看。
卫飞衣解下它脚上的信,其实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写的东倒西歪十分难看,他看了半天才认出上面的字来:
“哈哈,卫大将军,我走到信阳地界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你那个女人为什么看着眼熟了,说起来这件事我还真是不应该忘记,因为有一次我突发其想,弄出来一种毁掉容貌的药,可是拿着那药又觉得没有什么用处,不会任何人想把自己的脸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本来是想把它丢掉的,可偏偏你那个女人要走了这个药,还真的把它吃了下去,我这辈子没有佩服过任何一个人,现在不得不说,我佩服那个女人!”
卫飞衣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万只手抓住了他的头拼命的摇晃,眼前的字似乎从纸面上全部浮了出来,他定了定神,才能把那张纸条接着往下看去。
“我一直以为这种药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也没找人试验过,没想到用在人身上的效果还算不错,真的能把脸毁成那个样子。下次在别人身上也试一试,哈哈哈哈……”
卫飞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张纸条在掌心慢慢地被攥成了一团。
这些天来他一直怕深深伤心,所以从没有问过她的脸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她竟连这种事都可以拿来做文章,腿伤是假的,发烧生病是假的,现在连毁容都是她自作自受,卫飞衣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是真的,真心真意,毫无杂念,那个很多年前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深深,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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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收获了一长串的负分,殴打你们这帮想死的。就算你们不喜欢深深,也该喜欢桂圆同学吧,凭啥不喜欢她要给我打负分啊。
既相弃,永不见
深深打了一个哈欠,雪白的料子上的绣花已经将近完成,只剩下裁剪了。她赖在卫飞衣身上无数次,所以就算按着印象,去裁剪这块料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凑到他身边去占占便宜。
深深脑子里转着坏念头,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半成品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在傍晚的日光下面泛着令人惊叹的艳光,那是一片片的血色火焰,在雪白的衣料上,似乎要掀起一起血雨腥风。
冷到了极至的白,衬着烈火如歌,只要让人看上一眼,就似要被那强烈的光芒夺去了呼气。只能呆呆地看着它,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玲珑至少看了有半个时辰,才慢慢地掉转了眼光:“你要拿它做些什么?”
“战袍。”
玲珑微微一震,这样的一件战袍,到了战场之上,先不用杀敌,已经夺去了敌人的三分魂魄。
她忍不住伸出去手去摸它。
手还没沾到,深深轻呼了一声:“不要碰。”
玲珑只觉得心头血气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扑面压过来,人在凳子上坐不稳,退了两步,砰的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深深笑起来:“就告诉你不要碰嘛,这是上古的绣针之技,看久了会产生幻觉的……”她笑着伸出手去,想把玲珑扶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另外一双手挡住了她,有一些戒备地扶在了玲珑的肩膀上,那双手很大,似乎也非常有力,竟让深深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太过于复杂的内容,似乎是厌憎,又似乎是心痛,更多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块势脚石你要踩多少次才肯罢休?”
深深全身一震。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傍晚里显得那么突兀,她才突然发现自己说什么其实都已经是多余的,那两道目光足以杀她一千次。那双曾经深深深深地凝望过她的眼睛里,为什么会长满了令人畏惧的荆棘?
那目光刺得她坐立难安,刺得她全身的毛孔都疼痛难忍。
玲珑以为卫飞衣误会深深推倒了她,急忙分辨:“大将军,不是深深……”
卫飞衣却沉声打断了她:“一次又一次,就算石头再坚固,踩这么多脚也是要粉身碎骨是不是?”
深深全身都颤抖起来。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是不是要踩到她粉身碎骨也不作休?
那憎恶的眼神……戒备的双手……
他竟然是怕……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她自以为做的有多么精妙,可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错了,开头就是错,所以后面步步错,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纠正的机会,“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卫飞衣却只是看着她并不出声。
深深越想越觉得惊怖:“从玲珑冒雨跑到营地上,叫出答案是包子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是我在后面指使她对不对?”
“你留下玲珑,根本就是在等着我自投罗网,看我像小丑一样在你面前做各种手脚,这种演技是不是让你很开心?”
“大将军你是不是很满意?我是不是又丑又笨又瞎又坏又恶毒的女人?你现在完全明白了吗?是不是该让我去以死谢罪才趁了你的心?”
她叫得声音那么大,歇斯底里,完全失控,抱着头像一个要糖的小孩子一样跺着脚,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恨不能拿起刀来砍向自己,杀掉自己,让自己死得面目全非才能发泄心里的愤懑。
她不恨谁,她只恨自己,她恨得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咬着牙拼命地咬,伤害自己,把血一口口地吞进自己的齿逢里。
卫飞衣却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
熟悉到了极点的陌生人,她是深深,似乎又不像深深。
“我只是希望……”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春夜里响起,和她的哭叫声重合,却又能听得那么清晰,“不要打扰你,让你自己有一天完全信任我的时候,能够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这一句话就让深深定住了。
“可是我始终也没有等到。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肯用了那么多的心,却从来不肯看看我的心?”
为什么要像中了魔障一样,从始至终在自己的世界里垂死挣扎?
深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她望着他,掉下了两滴眼泪。
然而到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已经不能再打动他,就像那个一直喊着狼来了狼来了的小孩子一样,哭泣和受伤的次数太多太多,终于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厌倦了她,再也懒得去理会她了。
卫飞衣转过身离开了这间小院子。
夜晚的黑瞬间就吞没了整间院落。
然而深深站在那里,和石桌一样石化,变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直到月朗星稀也没有勇气再挪动一步。
清早大队人马准备上路的时候,人们没有找到深深,那间客栈的小院里人去楼空,空荡荡地似乎从来都没有人住进过去。
卫飞衣接到士兵的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进了那间院子里。
盛开的桃花似乎在这一夜之间就瘦去了。
空留着枝架惹人怜惜。
那张石桌上放着她留给他的战袍,还没有绣好,红是红,白是白,红白分明,不像它的主人那样让人迷惑不清。
卫飞衣下意识地把那块雪白的料子攥在了指掌间,一封从紧裹的衣料里掉了下来。他弯下腰去把信拾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开,还是丢掉,或者根本不去看更清爽一些,但他的手指却还是按在了信封上,缓缓地掏出了信纸。
没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