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尽 作者:陶大安da(起点2014-05-06完结)-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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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听了首歌,一个话剧的主题曲。觉得很好听。”乔浅接了沈斯南给她剥的虾,笑眯眯道了句谢谢,偏头跟林曦音说话。
“嗯?什么歌?”
乔浅哼了几句。
“虽如芒在背呀,真是受宠若惊;
可山高水远啊,这才疲于奔命;
快灰飞烟灭呀,反正无足重轻;
就付诸东流啊,俱是柳暗花明”
唱着手机忽然响起来,拿过来看是大熊,林曦音也瞥见,笑着说了一句:“我们浅浅啊,定然能嫁得一个好夫婿,一生平安喜乐,不知流年。”“诶?”林曦音轻轻推了她一把:“快去接电话吧。”
乔浅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走到一边,林曦音看着她的背影,忽觉有点惆怅,浅浅的头发都这么长了啊。
“喂。”乔浅出声儿没好气,那边倒没立刻哄,一时间只听着挺轻的呼吸声。乔浅觉着有点怪,心下到底有些不安,又问一句,“怎么不说话?”
“乔浅,”大熊发音郑重其事,又有些颤抖,“我一直……我一直在想我们的未来。”
乔浅一时吓得没敢说话,未来?这话题……好严肃。
“我们,”大熊又咳了一声,像是紧张的话都堵在嗓口,说不出来,“我们结婚吧。”
轰然的一场烟花绽放。
那边大熊听着这头忽然没了动静,一时更紧张:“喂?喂?浅浅?你还在听吗?你听到了吗?”
乔浅微微张着嘴,反应无措。
正巧沈斯南端着杯果汁从她身边过去,被乔浅一把拽了过来。
沈斯南看着她一副讶然神色,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你,见鬼了?”
“比见鬼还恐怖。”乔浅一字一顿,咽口口水,挂了电话猛地扔到一边沙发上。沈斯南一脸深沉看着手机在空中留下的一道白色弧线,“……所以发生了什么?”
乔浅哆哆嗦嗦叙述完,沈斯南盯着她看了片刻,一下子笑开。
“怎么,没想过吗?”
“啊?”
“没想过……以后,很久以后,都还跟他在一起吗?”
“啊……”乔浅低了声音,有些害羞似的,“想过啊,女生都比男生早熟,想的长远嘛,那个要一直到老都牵着手的人,当然是他。”
“所以在害怕什么?”
“唔……”乔浅像条小金鱼似的鼓了鼓腮帮子,“害怕未知的未来啊,因为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说着话沈斯南的手机也亮起来,乔浅向前凑了凑就看见顾墨的名字:“师哥,你害怕过吗?”
沈斯南把手里端的果汁递给她:“当然,每个人都会害怕,但总会有人让你不害怕。”
向她弯了一下眼睛,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正是晴朗好天气,清澈湛蓝天,云自天边慢悠悠的被风吹来,沈斯南抬头望着浩渺一片,听那边顾墨低沉温柔的声音。
“斯南,我最近回美国一趟,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
到了顾墨这个年纪,做事很愿意往后打算几步,就像是下棋,想好这步下完对方是什么反应,会怎么走,再想自己应当怎么应对,从而把事情往自己想要的地方引导,至少不至于慌忙。
这已经是个习惯性的事情,他考虑过自己这句邀请说出后沈斯南的反应,但是他没料想到……沈斯南颇为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当然想不到。
即便有人狡黠近妖,也不可事事料得周全。顾墨怎么可能想到沈斯南刚刚开导了遇见相近事情的乔浅。
刚说完别人自己就……所以自讽了一下。
沈斯南食指一下一下点着窗台,看着云懒洋洋的浮动着。
人其实生而轻信,你对他好,他便喜爱你,回报你相同的好,你对他坏,他便不喜欢你,会远离你。只是后来渐渐遇见了不同的人,经历了些繁杂事情,才会一遇事下意识地开始怀疑。有些人受到了很多伤害,就会不敢再轻易付出好,会在伤口处长出一层痂来保护自己,会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想逃跑,如同惊弓之鸟。
这些人,周身其实都有刺,你想要抚摸它,它就会扎破你的手。
想要一只刺猬拔掉自己的刺,是很难的事情。
那方顾墨还在安静等待,沈斯南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轻笑出声:“好啊。”
何必将世事前后计较,思前想后,斟酌再三。
吾辈愿与君同醉。
第八十九章
池先终抵不住压力回了家,若说有人比他们家人还高兴这件事,也就是张祯。
组个局四个人一块吃个饭,张祯打着旗号说是要庆祝“池先迷途知返”。陈之玩了一晚上游戏到凌晨五点多,洗漱完六点才躺下,窗帘一拉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睡得香甜就被张祯揪着耳朵拽了起来。眨着一双泪眼直往被窝里钻,张祯毫无怜惜之心淡定把人扔进了卫生间。
结果等了二十分钟人还没出来,推门进去发现陈之缩成小小一团蜷浴缸里又睡了过去。
……
叹口气胡乱给人冲个澡,抱臂站一边看着他刷牙洗脸,陈之一边打着盹一边收拾完,小脑袋一点一点,进卧室找着衣服套上,忽然回过神来。
“张祯!”
“怎么了?”
“谁他妈让你给我洗澡的?!”
“哦,顺手。”
所以池先到了饭店包间,推门而入的时候,一眼看见张祯脸上几道印子,陈之睡眼惺忪趴在那儿,夏川陵照旧顶着一张面无表情脸自然散发着低气压。
池先站门口卡了片刻,对夏川陵做了个嘴型:“怎么个意思?”
夏川陵冷笑两声没答话。
池先给自己鼓个劲儿,进屋一揉陈之脑袋,“不是说要给我庆重生?怎么一个个有气无力的。”
张祯像是要笑,结果嘴角有点伤,一笑扯着嘴角,咧了咧嘴没继续说完话,陈之受了爱抚懒洋洋抬头瞥了他一眼,握着小拳头遮唇打了个呵欠:“除了某个神经病,谁还能把这个当成好事。”是个闹脾气的样子。
“起床气?”池先看出是那两位又闹了别扭,也没说什么,往不相干处胡乱一扯。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陈之吃一会儿又不老老实实坐着,歪了身子依着椅背,翘脚搭在池先大腿上,池先倒也不介意,张祯瞥见,落筷一重:“陈之,你怎么吃饭也没个吃相。”
这话倒是说得过分了些,站没站相,吃没吃相,这话便是要说,轮得到你张祯教育他陈之?你是个什么身份?
池先以为陈之必定得炸毛,结果看着小孩没听着似的继续慢悠悠地抱着汤碗一小口一小口喝汤,还撇了撇最上一层油腥。
张祯自找没趣,张嘴想说些什么,池先咳了一声,夏川陵冷笑片刻,张祯又把话咽回去。
气氛不尴不尬,到底是夏川陵先开口打破沉默:“池先你怎么打算的?”
“啊……”池先笑着晃了晃酒杯,“没什么可打算的,既然都决定回去了。”顿了一顿,苦笑似的,“反正是被命运推着走。”
这话说的极不像池先风格,连夏川陵听着都稍显意外,抬眼瞥他片刻,“池先你?”
“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被命运推着走?”池先说的很慢,语气压的低沉,缓缓说来,倒像是思忖过无数遍,又觉无力抗争。
“哪有这种说法,没有做成,只能说是努力不够罢了。”陈之抬眼看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却还是带点嘲讽笑意,那嘲讽意味……不是针对池先。“不过倒也比有些人连试都不敢试要好,是吧。”
夏川陵比池先要早听懂,实际上在感情这方面,他因过于早经历,所以一直比其他三位都更为通透明白。他聪明,果断,只是运气不好。而感情这事,未免太靠运气。
于是他很轻的笑了一声,也是颇为嘲讽。
池先偏头看他,夏川陵已经自觉低了头和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神色颇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盘菜,而后抬肘优雅的夹了一筷子。陈之倒是及时关闭了话音不明的嘲讽模式,轻轻一踢池先:“哥,有什么想要的,就要为之努力吧。自己不去争取的话,没人会主动拿到你面前的。”
池先看破似的一点隐忍,“来不及了,宝宝。”
陈之眨眼看他,忽然被张祯一下子拽了过去,池先挑眉要贫一句,手机忽然响起来,偏头接电话,那边陈之试图从张祯手里把自己手腕拔出来,两人低声吵了一句,再抬头看见池先表情已全然不对。
他站在那里眼神连焦点都没的,然后瞬时一大滴眼泪就砸了下来,陈之吓了一跳连忙扑了过去:“哥!哥你怎么了!”池先被他撞的后退半分,“阿南……”
那是很低的一声,像是低到尘埃中,轻得仿佛**。
沈斯南和顾墨早上九点的飞机,七点沈斯南醒的时候,已经听到厨房里琐碎的声音,他偏头仔细听了听,辨认出那是土豆牛肉汤被炖到闷闷的咕嘟咕嘟声,过一会儿是炒饭、虾仁和蛋花在锅里翻腾的沙啦啦声。顾墨早晨有时间的时候,总会悠然做顿极其丰盛的早餐,虽然沈斯南一个人的时候早晨也会早起做饭,但是在质量上远远不能与之相比,面包和牛奶就凑合了事,偶尔心情愉悦才多加一份粥。
只有顾墨在时,厨房里的这些声音都成了诱人的起床铃。他祖籍南方,有几样菜非常拿手,也能做的精致漂亮,其实都是费时费心的菜肴,但他耐心仔细,也愿意为喜爱的人做一顿漂漂亮亮的可口早餐。
顾墨在那边听着有声音,唤了他一声:“斯南,起床了?”沈斯南叼着牙刷进厨房走他身侧偏头看了看:“唔、好香。”顾墨温和笑起来,侧头轻吻他脸颊:“快洗漱,马上做好了。”
顾墨长得文质彬彬,像个不通世故的文人,低着头敛眉做饭时安静素白像幅画。沈斯南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和着饭香,挑了挑眉头。
顾墨的安静沉稳不是天真单纯那种,沈斯南不需询问他的过去,知他经历过许多,方如此后才沉淀下来,有了如此温和从容气派。与之执手,相伴一生,是很好的。他们都非幼稚之人,也不像圈子里许多其他玩闹人,将对面这个人确定为伴侣,不会再轻易改变。
顾墨开车去机场,沈斯南坐在副驾看电脑,计划定的有点急,之前的工作没有完全完成,又不想到了美国还做这些,昨晚熬了夜早上再趁着在路上收个尾。
顾墨瞟了眼时间:“能够做完?”
“应该能,剩一点儿,核遍数给他们发过去就好。”说完沈斯南莫名觉得有点不安。以为是昨晚熬夜原因,没有多想,轻巧再玩笑一句:“认真开你的车。”
恰好是个十字路口,前面绿灯还有十五秒,顾墨笑着应了一声。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它毫无预兆,卡车从一侧直冲过来的时候,沈斯南还在低头看电脑,顾墨注意到,急忙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太过刺耳,惯性不及,电脑从手中滑脱出去,沈斯南身体冲出去又因安全带束缚被强迫勒了回来。
顾墨将方向盘猛地向右打,未来得及侧过,卡车撞上车身。汽车被直撞了出去,径直受到撞击的是顾墨一侧,沈斯南撞向车壁,最后只看到那边的玻璃破碎开来。
前侧两方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沈斯南的脑袋猛地撞上。痛之后失了意识,却觉被顾墨握过了手。
我尚在。
池先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在重症监护室里。
“家属?”
“不是,朋友。”
“沈斯南的家属在哪里?”
陈之拉住要往里冲的池先,听着这句顿住,不可置信回头重问了一遍:“他家里人还没来?”
后面的张祯已经冲上来,和两个大夫一块把池先堵在门口,池先泄气似的一把把人推开,回头答了陈之:“他有什么混账家人?这么多年他他妈的只有我!”
“池先你这说的什么混蛋话。”张祯一把把他拽到一边窗户前,“而且这是医院你小点声。”这才发现池先眼眶都是红的。
池先一拳砸了窗户,发出咣的响声,那边陈之被唬了一跳,张祯冲他摆摆手。
“池先,你在这儿急屁点用没有。而且,你现在急是个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是被命运推着走的。
但我不能走离那条由他的路。
“张祯……我离不开他。”
我不能接受生离,更不能接受死别。
不能没有他。
第九十章
池家办公楼建成双子楼,中间相连一条玻璃长廊。
周扬找池先的时候,他恰从B座往A座走。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经玻璃窗映刻成了色彩斑斓的模样,安静地映在走廊地板上。他穿着白色衬衫,小臂上搭着外套,轻松愉悦,眉目温和。周扬远远看着他走进,那个身影穿过了破碎的时间,和更早以前的他隐隐约约的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