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森-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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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
这么大吼一声,维尔才有了反应。他的声音细弱,眼睛也没睁开。
“艾莉森,你没事?”
“我没事!谢谢你维尔。可是,你头上流血了——”
“嗯,有点晕。”
维尔说完,又不讲话了。
“维尔!”
艾莉森慌张起来。她睁大了眼睛。
“冷静点,艾莉森。威汀顿伍长。急救伤兵时,先确认脉搏和呼吸。”
说完,她的表情一敛。
先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贴上维尔的颈部。有脉搏。再探到他的口鼻前。也有气息。
松了一口气后,艾莉森再从包包里掏出白手帕和水壶。维尔的伤口就在左前额发际,约有姆指般大小,还在淌血。
艾莉森看着伤口,倒一点水上去。血被冲掉后,那道裂口便清晰可辨。伤口并不深,只是鲜血很快又冒了出来。
她又用水冲一遍,然后将手帕按上去。紧紧按着不放,她一面转过身子,让维尔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使头略略抬起。
艾莉森喘着气,一动也不动地维持着姿势。坐了一会儿,那条折了四折的手帕已经渗出血迹。
“拜托……”
血并没有继续大量渗出。
她伸长左手,摸索着维尔掉在后方的那件夹克。抓过夹克后,再抽出那条塞在口袋里的围巾,然后她一面用嘴
巴,一面将围巾对半纵折,开始在维尔的头上缠了起来。她将手帕盖在维尔的额头上,缠完后打结固定。
全部包扎完后,艾莉森才松了一口气。维尔不省人事的躺在她的膝上,正平稳地呼吸着。
艾莉森左看右看。草原上不见人影。
她屈身向前,搂住维尔的头。
“…………”
维尔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血色沾上她的金发。
艾莉森搂着维尔的头,又轻拍、甚至重拍他的脸颊,但维尔还是没有醒来。
她本想拿水壶里的水就这么泼下去,后来还是没泼,只用半湿的袖口拭去他脸上的血渍。
然后她看看四周,再看看太阳,决定背着维尔步行。
她帮维尔穿上夹克,自己的则绑在腰上。接着再让维尔仰躺,自己躺在他的身上,然后抓着他的双臂,一起将
两人的身体整个翻到另一面。接着——
“喝!”
她大喝一声,背着维尔站了起来,往西方走去。
汗水从额头流过脸颊。微微喘着气,艾莉森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着。
偶尔,她停下脚步,对背上的人说话。见他没有回应,她就探探他的脉搏呼吸,顺便喘口气。
“嘿!”
将维尔的位置往上提一提,艾莉森又跨出脚步。
好像故意惹人厌似的,草原竟开始闹起别扭来。上坡路出现了。
“可恶”、“真是够了”、“什么嘛”、“王八蛋”
骂着粗话,艾莉森继续爬坡。
爬完这个,视野开阔了起来。
“…………”
但见一片空旷草原,和对面的另一座小丘——
“……可恶——!xxxxx!”
又是一串不堪入耳的粗话。艾莉森继续向前走,朝着太阳的方向。
就在她爬过第三座小丘时。
“…………”
眼前出现了一片森林。像是来挡路的,一片既不利于视线又不良于行的森林。
艾莉森左右看看,想找森林的边缘,却完全找不着。
“维尔,往哪边走好?”
没有回答。她静下来听着维尔的呼吸。
“哎,哪边都一样吧。”
她自言自语地左顾右盼,然后朝最后看去的方向,沿着森林开步走去。
“——跟刚才不一样了吧?”
艾莉森喃喃道。回应她的仍只有背后传来的浅浅呼吸声。
艾莉森盯着眼前的一座小屋。她绕着森林和草原的分界处走,尽量取道西行,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就在森林与杂草原的分界,她看见一户人家。
那是一栋木造房屋,中间有一根红砖烟囱。窗子上的每一块玻璃都是完整的,屋外的草地也都整理得清爽又干净。
但在这一片绿意中,只有小屋孤伶伶矗立着。
“不知道有没有人。——应该会有西边的人吧!”
艾莉森用右手摸一摸腰际的口袋,手枪就在口袋里。
看着那栋房子,艾莉森慢慢走去。从屋里应该能清楚看见他们两人才是。
主屋旁有一间柴房,斧头就竖在那里。井边有一个水桶,里面装着清水。
窗子挂有窗帘,从外面看不进去。艾莉森小心翼翼地绕到主屋的南边。
对面有一块小小的田,长满了青翠鲜艳的夏季蔬果,显然是有人耕种的。不过现在看不到人影。
艾莉森在大门前站着。脚下的木板轧轧作响,声音不小。
等了几秒,仍没有人出来,屋里也没有任何声响。
艾莉森深吸了一口气,敲几下门。又过了十秒钟。
“……没人在……?”
她举起手,又放了下去,决定不敲门,而是按下门把。
大门就这么往内推开。她看见屋里的景象。
一个宽大的房间,门边就是一张桌子。旁边有个铁制的火炉,兼作料理和取暖用。角落有一个小小的矮柜,排放着几件餐具,隔壁则是水槽和流理台。正中央有一口砖砌的暖炉,烟囱直向天花板伸去,旁边还有一个小柜。
墙边那一排走廊,像是通往后面的房间。那里比较暗。看不清楚,只知道满长的。
“真想不到,这种地方也有这么好的房子……”
艾莉森一面打量着,一面悄声自语。此时——
“唔……唔唔……”
突然听见有人呻吟,艾莉森吓了一跳,但她马上发觉,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
“维尔?”
她摇晃着背上的维尔,一面叫着他的名字,但却不见回答。
艾莉森关上大门,走进屋里。她在暖炉前慢慢放下维尔,让他背靠着那个小柜坐下。
伸一伸卸下重负的肩和背,再甩一甩酸麻的手臂,艾莉森豪迈地用袖角擦去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见维尔的头软弱地垂下,艾莉森轻触他的脸颊问道:
“维尔,你醒了吗?喂。”
接着又轻拍他的脸。
“喂,起来了!天亮了啦!婆婆她们在叫啦,要上学啰!”
维尔还是没醒来。
“爱睡猪……”
艾莉森慢慢地拆下维尔头上的围巾。她想取下那块染血的手帕,但它已经黏在伤口上了,只好作罢。
她接着脱下维尔身上的夹克,卷成一团,然后让维尔慢慢躺下,将他的后脑枕在夹克上。接着解下自己腰上的夹克,盖在维尔身上。
艾莉森看见暖炉旁的柜子。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打开了抽屉,从最下层最角落的那一格开始,仔细地探找着。
“没有消毒药之类的吗?”
找不到要的,于是她继续打开下一个继续找。
就在她刚打开第四个抽屉时——
磅!
大门猛然打开。
“啊?”
艾莉森大吃一惊,转过身去。
“提姆斯!雷文!”
一个妇人高声叫着,同时奔进屋来。
那名妇人年约五十出头,身材纤细,斑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深绿色的连身裙上,罩着一件沾有污泥的围裙。
妇人笑容满面地冲进屋里,看见艾莉森也望过来,笑容立即消失。
只见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你是谁?”
语调冷冰冰地。她说的是贝佐语,也就是斯贝伊尔、即西侧的标准语。
“你是谁?你在我家里做什么?”
艾莉森瞪着妇人,妇人也瞪着她。
“…………”
一面瞪着,艾莉森一面把右手伸向腰间,探进口袋。
“我问你在做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你该不会是——”
对着那名妇人,艾莉森举起手枪。她没有扣住扳机,安全装置也没动。
面对枪口,那妇人却不为所动。她依旧瞪着艾莉森,继续说道:
“你是河对岸的人吧?八成是了……是洛克西昂努的人吧?你们越过了路妥尼河,对吧?”
“…………”
“这里可是我家啊!你懂吗?”
艾莉森咬着牙,正挣扎着要不要按下安全装置时……
“您说的事。我们非常抱歉。”
却听见维尔的声音响起。那是西侧的标准语。
艾莉森惊讶地回过头去。妇人也大吃一惊,看着维尔在暖炉前坐起身子;瞥见染血的手帕和衬衫时,又是一愣。
维尔慢慢地爬起来。靠在暖炉的砖壁上。夹克滑落地面。
“维尔!”
艾莉森叫了一声。维尔勉强睁开眼睛,用贝佐语对她说:
“把枪放下。是我们自己闯进来的……这里是人家的家。”
说完,他又转过脸去,对着那名妇人说:
“对不起。我们……的飞机失事了,一路走到这里来。擅自闯入府上,请容我们致歉……”
妇人不发一语,俯看着坐在地上的维尔。只见维尔又闭上了眼睛,身子往旁边一倒。
艾莉森见状,赶紧跳过去扶住他。
“那孩子受伤了……是撞到头了吧。”
扶着维尔,一面瞪着那妇人,艾莉森也以发音纯正的西侧标准语回答道:
“对,所以我想找一点药、食物,还有能让他好好休养的地方。”
“……原来你也会说嘛!药我有,食物跟床铺也有,不过这里是我家。——要是我拒绝呢?”
妇人问道。
“我会开枪。”
艾莉森立刻回答,右手仍握着手枪。
但见妇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喂,我问你,河对岸的人都像你这样野蛮的吗?”
“不是。——不过,现在的我是。”
艾莉森又是立刻回答。于是妇人一脸沉静地说:
“把那孩子带过来吧!床铺可以借你们用。”
屋后有三个房间。
艾莉森背着维尔,在妇人的指引下走进其中一间。打开木门,房间十分明亮。
房里只摆了一张单人床、一只空荡荡的衣柜和一张书桌。家具看来像是没人在用,却见那张雕工气派的床上铺了精致的床单和枕巾,还有夏天用的薄毯。
艾莉森小心地将维尔放在床上。
妇人走出房间,回来时带了一脸盆的清水、干净的布和一个小木盒。她在床边的一张圆凳子坐下,轻轻取下维尔伤口上的手帕,涂上消毒药,再盖上一块新的纱布,然后缠上绷带。见她又量维尔的体温和脉搏,手法十分利落。
“头上这样就行了。伤口不深,应该不用缝吧,不过或许会留下疤痕。他好像也没发烧。”
妇人擦着手,一面问道。
“谢——”
“你们出了什么事?”
艾莉森正要开口,却被转过头来的妇人先问了。
“呃,那个……”
“他是坠机时摔伤的吗?他的内脏孩不会哪里痛吧?”
揣测着妇人的用意,艾莉森答道:
“那个……我想应该还好。那个伤不是坠机时弄的。之后我们还走了好远的路,也喝过水吃过东西。他也没有吐。”
“哦……那么,到底是怎么弄的?”
艾莉森别开目光。
“是被鹿踢的。”
妇人惊讶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靠近小鹿?”
“对……”
妇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维尔说:
“真是不小心。”
“啊,不是。是我靠近小鹿,维尔是为了保护我……”
于是,妇人又看着艾莉森。
“这个时期里,带着孩子的成鹿都是有攻击性的,你不知道吗?”
艾莉森表情郁沉地摇摇头。
“这么说,这孩子的伤是被你害的啰?”
艾莉森点点头,简短地说了声:
“是。”
“然后怎么了?”
“维尔昏倒了,我就像刚才那样,拿枪……”
“杀了那头鹿?”
“没有。杀了它,我怕小鹿也活不下去,所以就让它们走了。”
“……是呀,你做得对。”
妇人说着,啪地关上药盒。
“谢谢您。”
艾莉森把刚才没说完的谢谢说出来,向她行了一个举手礼。
妇人皱起眉头,怒目瞪向艾莉森:
“你是……当兵的?”
“对,我在洛克西昂努联邦空军服役,但维尔不是。”
右手仍在眉角,艾莉森答道。
“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讨厌人家敬礼,还有军队跟军人。”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要由衷向你致谢。谢谢您救了维尔。”
“…………”
对着这才放下右手的艾莉森,妇人板起脸孔:
“若在救人之前先知道你是军人,那就难说了。还有,假使受伤的人是你,我想我大概不会出手相助吧。”
说完,妇人看着床铺。
“这孩子叫做维尔?”
“对,维尔赫姆。休尔兹。我叫做艾莉森。威汀顿。”
听到这里,妇人笑了笑。
“维尔赫姆和艾莉森呀!光听你们两人的名字,和斯贝伊尔的人也差不多嘛!”
然后,她又板起脸说:
“我叫做特拉伐斯。拉蒂亚。不用记也无所谓。”
“不,我已经记住了,特拉伐斯太太。”
“……哦。我有话跟你说,在这儿讲回吵到他。”
拉蒂亚站起来,要艾莉森跟着到房外去。见艾莉森望着维尔,拉蒂亚便说:
“这孩子没事的。”
邻室就是客厅。艾莉森和拉蒂亚在桌子旁面对面坐下。
窗外,西倾的阳光照了进来。
拉蒂亚取了一个杯子,从水槽舀起一杯水,自己喝了下去。艾莉森不发一语地等着。
然后拉蒂亚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