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行板-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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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华很坦诚的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明朗的笑容,我们更加钦佩她了。
“那么,纤梦又是谁呢?”
“跟着我走,马上就到了,你们会认识纤梦的。”
二楼有一间象教室一样大的房间,是孤儿院孩子们的游戏场所。玩具不是很多,但是能独立玩耍的孩子也不多,所以孩子们没有争抢打闹,彼此相安无事,气氛倒也融洽。但是当看到那些残疾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的开心样子时,我的心还是揪紧了。
那个单侧唇裂的小女孩儿,在不哭不笑的时候,只看见上唇人中左侧有一条隐约的缝,可当她张嘴说话或笑得时候,那条缝就“忽”的裂开了,上唇被撕裂成两块,口水从裂开的口子里流出来,亮晶晶的一条挂在嘴角;而当那个双侧唇裂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我更是不忍目睹,他的上唇裂开成三部分,鼻子下边那块不动,其他两块裂向两边露出牙床,鼻涕、口水全从哪里流了出来。那现象的确不是用“痛心”二字可以形容的,我根本没办法描述当时的心情,灵儿想必也是。这些孩子们虽然面貌上有残疾,但是智力并不残疾,而且是相当的聪明,等他们年长一点,就会发觉自己与他人的不同。等他们学会思考,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会来到孤儿院。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是巨大的,华依姐姐做的最多的就是对这些孩子的心理指导,帮助他们建立起健康、乐观、自信的生活态度。
“有人曾经说过,唇腭裂患儿是被贬到凡间的天使。静儿,你相信这样的说法吗?”灵儿看着游戏室里玩耍的孩子,语气有些颤抖,心情想必也是十分的激动。
“谁说的?唇腭裂患者是误降到凡间的天使,如此空洞的赞美,能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吗,真是讽刺。”我愤愤的说。
“是啊,多希望他们不要长大啊。”灵儿惆怅的说。
“这还是好点的,你看那几个。”我们顺着铁华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几个先天愚型患儿,天生的小傻子,只怕是一出生就被抛弃了。大的一个已经六、七岁了,几个小傻子坐在一起,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一会儿咧开嘴笑笑,一切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表现。天哪,这真是令人崩溃的世界!其实这些悲剧都是可以避免发生的,只要做好产前检查,及时发现及时终止妊娠就行了。象这些患者,那是有家族遗传基因的,他们的妊娠需要更加严格的产前检查和全程监控,只要发现异常,就应该果断采取措施。也许他们的父母幻想着奇迹的发生,可是如果奇迹那么容易发生的话,就不能称为奇迹了。于是当他们发现奇迹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时,就果断的抛弃了孩子,全然不顾孩子还在呼吸,就放弃了自己的责任。
编外话:男女相爱,并不只是一夕之欢,生命繁衍,责任重大。假使我们不能给他们一枚金钥匙去开启人生之门,最少也要给他们一个健康的体魄和健全的大脑,这是他们寻找金钥匙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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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梦是哪一个呢?是唇裂小姑娘呢还是。。。。。。?我不敢想。看看铁华,铁华像是看懂了我的疑问,指着一个角落:“那就是纤梦!”
我和灵儿顺着铁华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安静的坐着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儿,穿着红毛衣、红裤子,雪白的小脸上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我和灵儿对视一眼:纤梦很正常啊,脸部没有缺陷,神态也无异常,是这群孩子里最正常的一个。
“哦,你们再看一会儿就知道了。”铁华叹息道。
果然,一会儿,我们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纤梦安静的太不正常了,不哭不说也不笑,眼神空洞无物,黯淡无光。她大概正在玩“过家家”游戏吧,双手机械的玩着一些塑料小餐具,把那些塑料刀啊、叉子啊什么的放进小盘子,又从盘子里拿出来,然后再放进去。她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动作,对别的孩子全然不理,对我们的到来视若无睹,只是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原来,纤梦是个“雨人”患者,也就是医学上所讲的——孤独症。
铁华说道:“纤梦也是华依姐姐的研究对象。这两年,华依姐姐都在尝试着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启发她说话,可始终也没有成功。”
尽管纤梦并不理会我们,铁华依然满面微笑的走近她:“纤梦,铁华姐姐来陪你玩儿好吗?”
当然纤梦没有反应。铁华坐在纤梦的身边,像个孩子似的调皮的把纤梦的小刀子,小叉子藏在身后,可没了玩具的纤梦还是机械的对着空盘子做着拿、放的动作。
“纤梦啊,今天想吃什么饭呢,告诉姐姐好吗?”铁华依然在坚持。
“哦,我知道了,纤梦最想吃。。。。。。”铁华支起下颌做思想状。
“想不起来。纤梦乖了,告诉姐姐好吗?”铁华嘟起嘴,扮了个鬼脸,可纤梦依然是任何反应都没有。
“纤梦啊,铁华姐姐给你带来两个客人,认识一下好吗?”
铁华站起身,牵着纤梦的手,纤梦并不抗拒,机械的站起来,跟着铁华走,雪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我和灵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想起恐怖片里的小僵尸。
现实催人成长,尤其是残酷的现实。平日里总是沉浸在美好幻想,沉浸在诗词的浪漫情节里的我,今天在杏园受到了一次最现实的教育。“生活不总是风花雪月的梦”,到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许教授的话是多么的语重心长:我们学医的,不仅需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更重要的是要有高超的技术,才能救患者于危难。
我弯下腰,拉过纤梦的手,纤梦的手冰凉纤细,柔若无骨:“纤梦,我是晓静姐姐,姐姐抱抱你好吗?”
我抱起纤梦,纤梦并不抗拒,也不偎依,就那样垂着胳膊和双腿直直的挂在我的身上,我贴贴她的小脸儿把她交给灵儿:“来,认识一下灵儿姐姐。”
灵儿接过纤梦,纤梦依然还是那副模样。灵儿抱着纤梦,眼圈儿都红了:“纤梦你好漂亮啊,灵儿姐姐好喜欢你。你喜欢灵儿姐姐吗?要灵儿姐姐陪你玩儿吗?”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表情,没有任何的情感交流,纤梦的灵魂仿佛游离在外太空。纤梦,纤梦,你何时才能从梦中醒来啊!
“纤梦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的孩子?”我傻傻的问铁华。
铁华不出声的笑了:“这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弃婴,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从哪里来。身世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谜。”
“谜?”。我心里一抖,想起敏眼底那隐约的狂躁。如果这是一个谜,我倒为杏园那些脑瘫儿、先天愚型的孩子感到一丝庆幸,他们将永远不知道痛苦为何物;如果这是个谜,我倒情愿纤梦永远活在梦中,不要醒来;如果这是个谜,那些唇、腭裂孤儿将来长大后走出孤儿院将怎样去面对这个世界,我不敢想。
那天,我们在杏园待到很晚。华依姐姐和齐敏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从此敏安静下来,更加刻苦的学习,休息日必定去杏园,或者拉着我,或者自己一个人,风雨无阻。。。。。。
那天,我们离开杏园时,回头看,微雨中,飘飞的杏花瓣洁白如雪,纷纷扬扬,落地无声。杏园,那是一个没有污染的天地。。。。。。
第十五章雨夜访客
第十五章
雨夜访客
我没有再去河边,当然也没有再遇到那个叫沈青的人。室友们都很羡慕我的那张素描,说是很传神,问我在哪里画的,我一概笑而不答,只是私下里和灵儿、敏讲了个轮廓,敏听了以后,极洒脱的一笑,敏自从结识了华依姐姐后,性格有了很大变化,冷静而成熟,有时候倒像是个小姐姐了,反倒是灵儿,对沈青的样子啊性格什么的问的很仔细,可惜,我回答不了,一面之缘,如若不是机缘巧合,很难再见到。
春季多梦,最近,我总是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见自己从一个莫名的高空掉下来,只是总也落不到地,无底的深渊,无边的黑暗,突然一双充满阳光和笑意的眼睛从我面前掠过,我想向他求救,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整个胸膛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了心,很难受,很难受。。。。。。
我从梦中惊醒,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的跳动,医学上叫它窦性心动过速。我听见玉玲姐低低的声音:“晓静,又做梦了?”
我也压低声音“嗯”了一声,室友们都睡着了,睡前窗子没关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的风,下的雨,风把窗户吹开了,很细的雨丝飘进来,落在敏的床头,我连忙披衣下床,关好窗,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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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是一九八九年的四月底,凡是一九八九年的大学生,对一九八九年四月至五月间的事记忆是相当深刻的。一九八九年四月中旬,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同志逝世,引发了一场由北京波及全国的大学生请愿活动,电视、广播、报纸等新闻媒体都在传播这件事儿,街头巷尾的工人、百姓也在议论这件事儿,市里几所高校的学生也走上了街头,声援北京的大学生,我们大专班的学生在大班长华彬、韩阳等的带领下,也多次向校领导提出要求上街,可校委会就回答了两个字:不许。并且为了防止学生私自离校,加派了老班主任、教导主任、主管教授日夜轮流值班,不许停课,不许请假外出,每日早、中、晚三次点名,如若不然,将记录于学籍,保存至档案,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学校表现的相当的稳定。
我关好了窗,喝口水,定下神,准备上床接着睡,忽然,我听到珍在低低的抽泣,是那种蒙在被子里的呜咽,我凝思一想,明白了,凌宇在北京啊,珍在担心北京的凌宇,可是又没办法,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我听她哭的伤心,心里黯然,走过去,看见珍的手露在外边,十指攥得紧紧地在发抖,显然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我把手放在珍的手上,珍立刻将它抓的紧紧地,珍的手还是那么的凉,我叹息着,踮起脚尖,把脸偎在珍的头上,轻声说:“珍,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凌宇是多聪明的人啊。”
“晓静,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在我需要帮助,需要安慰的时候,总是你在我身边。”珍很激动,显然已压制不住自己,哭泣声在变大。
室友们被惊醒了,我看见玉玲姐坐了起来,秋淑、敏也坐了起来,秀也醒了,但躺着没动,婷爬下床就去开灯,玉玲姐低声叫道:“婷,不许开灯,别惊动了老班主任。”
林佳拿起箫,放在唇边,我指着她:“林佳,你敢!”
林佳乖乖的放下箫,重重的躺下去,拿被子蒙上了脸,不一会儿,我们也听到了她的低泣,唉,林佳也是满腔的心事儿啊。
我站在珍的床头,珍紧抓住我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五月初的夜,下着雨,还是凉的很,玉玲姐摸黑下了床打开箱子取出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触手柔软舒适,毛茸茸的,一定是那件水红色的马海毛衣,我心里一阵温暖,听林佳和珍哭的凄惨,不知怎么了,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敏听见我也在哭,吓了一跳,立刻跳下床抱住我:“晓静,你怎么了?”
婷不顾一切的拉开灯,灯光下,我光着脚,站在地上,脸色煞白,虽然披着毛衣,却也是止不住的发抖,满脸的泪水,也许是我的样子把大家都吓住了,林佳和珍也停止了哭泣,只有我的泪水在止不住的流。
敏吓坏了,抱着我的手在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着急,也是泪如雨下,一时间,201的气氛异常悲惨。
“201,闹什么?”外面走廊闪过一道手电光,是老班主任的声音。
“晓静病了,我们要去看医生。”玉玲姐说道。
“不行。”老班主任声音很坚决:“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找大夫去。”
我们面面相觑:这样都不让出去啊。我们只好穿好了衣服等着,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我弄上了床,敏给我围上被子,林佳拿出几个果脯蜜饯,泡在开水里端过来,我感激的冲她微笑。
然而就在老班主任去找大夫的空挡,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叫:“珍。。。。。。”
凌宇?居然是凌宇的声音,瞬间,我看见珍激动的满面红光,飞快的跑过去打开门,果然是凌宇站在门外,天哪,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珍迅速把他拉进屋,关上门,投身入怀,他们当着我们201全体室友的面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们当然是感动了,珍的思念,担心,恐惧在这一刻皆化为乌有,201一片沉默。
“凌宇,你不能在这里。”玉玲姐打破沉默,果断的说:“这里是女生宿舍,不方便,再说,晓静病了,一会儿大夫要来。”
“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