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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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亮出了金针向他直冲了过去。
顾惜朝没有反击，他只做了一件事。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那个重得要死的戚少商再拖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你有没有良心啊！拿我做挡箭牌？”原本应该昏迷的戚少商竟懒洋洋地开口了，同时扣住了魔眼妖姬夹着金针的那只右手。
顾惜朝还是不说话，只是向后退去，剩下的是戚少商自己的事。
“你……你们？” 魔眼妖姬措手不及，愣住了。
“不用看那迷香了，早被惜朝换了！”戚少商淡淡地解释，“惜朝早就对你起了疑心，连带着我也紧张起来。刚才在树林里看到你亮出金针，我就知道惜朝是对的。为什么要杀他？”
“是他告诉你的？背着我定下计划，让我自己暴露？”
戚少商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是就好了！他一直都没说过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说回来，雷姑娘，他的舌头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是敌人，却仍把她当成大夫一样对她说话。戚少商的这种口吻无疑使魔眼妖姬更加恼火，“你们这对死敌还真是难得！不用开口，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意！戚少商，你对得起为你而死的那些弟兄吗？”
戚少商沉下脸问：“你究竟是谁？跟惜朝有什么仇怨？”
“戚少商，我再说一遍，我姓雷！” 雷姑娘冷笑着重复自己的姓氏。
“雷家庄？”
“正是！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死在他的手上，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戚少商怔了怔，疲惫地说：“雷姑娘，你走吧。顾惜朝是朝廷钦犯，我必须带他回京城，王法会制裁他！不要再想着报仇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他没有武功。”
雷姑娘也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没一句废话就离开了。
戚少商转过头，看着顾惜朝苦苦地一笑，“真是要命，是吗？”
顾惜朝只是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天下姓雷的不知凡几，难道都是雷家庄的人？到现在居然还没发觉她就是魔眼妖姬！原以为在太平客栈他谁也不请，偏偏请走了这个女人是因为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原来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个戚少商，真的太高估他了。算了，他既然不知道，也就没必要去提醒，对于“替天行道”这件事，顾惜朝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动了动手腕，示意戚少商解开他。
戚少商却古怪地笑了，“还是拷着吧！你若是再跑了怎么办？”
顾惜朝勃然大怒，用力一挣，伶仃的手腕立刻被镣铐划出了两道血痕。你什么意思？当我是野兽一样锁起来吗？顾惜朝咄咄逼人地盯着他。
“别挣了！我放了你还不行吗？”戚少商赶紧解开他，取出伤药抹在他的手腕上，“真是的，你自己的身子却要我来帮你紧张！你以为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鬼都比你红润！”
顾惜朝眼神如水波一闪，他一直没有说过，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受伤，也早已习惯了自己上药。
“好了！”戚少商满意地一笑，故作快乐地说，“我们去喝酒吧！前几日雷姑娘在都不太方便，总算只剩我们两个大男人了！”
9
究竟是喝酒还是根本就想灌醉自己？顾惜朝默默地看着戚少商抱着酒坛子牛饮，不阻止，也不配合。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自己面前的那杯，也不说话。顾惜朝的酒量仍是不好，才几杯下肚，酒劲就上了头，脸色红润了些，眼波流转映着烛火，恍若天人。
戚少商痴痴地看着他，见他孩子气地抿着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突然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慢慢搓揉着，“顾惜朝，若论狠心这世上真没一个比得上你！”
戚少商渐渐揉地狠了，顾惜朝吃痛，蹙着眉动了动，没能挣脱。
“这两年你去哪里了？还是不肯说话吗？”戚少商得寸进尺，又扣住了他的下巴，语调却透出了悲哀，“是不肯说，还是只是不想对我说？”
顾惜朝恼火了，挥开戚少商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惜朝！”戚少商的确是醉了，几步冲上前，狠狠地抱住了他。“不要走！”
顾惜朝挣扎了几下，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压在了床榻上。
戚少商也爬上床，压住他的四肢，喃喃道：“你怎么可以一走就是两年！怎么可以……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到了这境地还真是哭笑不得，不辩悲喜了。顾惜朝默默闭上眼睛，欲说还休，一言难尽，不如什么都不要说了。
“我好想你……”戚少商已经开始解他的衣襟，“我记得你的话，一直记着呢……只要我一天是这么想的，就一天不要对你说！我不说，惜朝，我只告诉你，我不答应！恩怨两消，没那么容易！我不答应！”
身上奇怪的感觉让顾惜朝惊惧地睁大了眼睛，拼命挣扎起来。
“不要抗拒我！”戚少商嘴里仍说着请求的话，手上却不停顿地用解下的衣带缚住了他的双手。
原来……都是一样的……顾惜朝感觉心口有些微微的刺痛，眼神逐渐迷离，那种无力而又迷茫的痛苦是如此地熟悉，他从没有真正逃离。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如果这就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如你所愿！
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他施为。
感觉到了顾惜朝的配合，戚少商大喜过望，狠狠吻住了他的唇。那么用力，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不是这样的，惜朝！”戚少商突然放开他，苦恼地拂过他因亲吻而变得艳红的唇，“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想……”
我想或不想根本就不重要！顾惜朝有些忐忑地皱眉，你在生气，为什么？我已经尽力让自己配合，我没有反抗，不是吗？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明！永远都是那么……清明！“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有情欲，你没有。”戚少商在生自己的气，他差点勉强了他！看他都做了什么？把他绑起来！解开绑着他的衣带，再帮他扣上震开的衣襟，“抱歉，好好休息。”
顾惜朝随手裹上衣物，小心地掩上满是吻痕的身体，挣坐起来，很是疑惑地看着戚少商。为什么？
戚少商也很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开口，“既然你不想，又为什么要顺从？”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顾惜朝一怔，避开他的眼睛，又躺了回去！
“顾惜朝！”戚少商却不容他回避，用力把他拖了起来。紧张地质问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对吗？你不是这种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么会……”
顾惜朝突然自嘲地一笑，因为我早就不是玉璧而是瓦砾了。
他的笑，那么落寞，迷茫又脆弱……戚少商一阵心疼，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很小心地把他抱进怀里保护起来。“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样的温柔反而更让顾惜朝惧怕！他怕这样的温柔包容，他怕自己的沉沦。他的呼吸又混乱了，努力推开戚少商，缩向床里。如果不能反抗伤害，至少让他可以自由地选择拒绝关怀！就这样吧，让他坠入黑暗的最深处，不要再牵扯不清了！他真的已经筋疲力尽！
戚少商没有再强迫他，只是帮他点上灯。“睡吧，灯会一直亮着，我会等你睡着了再走，你放心。”
深夜惊醒，灯果然一直亮着。顾惜朝微喘了一口气，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目光一转，戚少商！戚少商竟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一直没有离开。
顾惜朝楞了楞，梦游一般走下床，走到戚少商的身边，慢慢伸出手。指尖刚触上他的衣领，却又停住了。收回手，在他身边坐下，也学他的样子把头枕在手臂上继续休息，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10
逃跑！一定要尽快地逃跑！呼！呼！好喘！好累！！为什么当初没有下苦功练好轻功？真希望自己能多长几条腿，也好跑地快一些！
“好了！魔眼妖姬，游戏结束了！”一抹青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却并不看她，而是悠闲适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伸开又合拢。
魔眼妖姬伸手理了理凌乱的秀发，喘息着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我没有失去武功是不是？”那声音很是慵懒，还带着几分嘲笑，“我一直以为‘魔眼妖姬’应该风华绝代才是，却没想到竟是一朵清秀小花。有多少能耐不妨现在就展示给我看看，别辜负了你这么响亮的名号！”
魔眼妖姬却不敢应战，那青影笃定的态度让她胆怯。她不是他的对手！整个晚上他都像是在戏弄老鼠一样戏弄着她！他的武功之高，形同鬼魅！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在这黑暗的密林里，四下无人，她生存的机率会有多大？“顾惜朝，你若是杀了我戚少商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惜朝的眼神一凛，低声道：“你不该提他！更不该提到雷家庄，误导他！我本来无意于替天行道，现在却不得不杀你！”
魔眼妖姬突然向他攻来，却只是虚晃一枪，转身就欲逃离。
顾惜朝嗤笑一声，随手折下一节枯枝掷了出去。
魔眼妖姬的身体晃了晃，跌了下来。她被打中｜穴道，动不了了。
顾惜朝慢慢的走过去，轻声道：“魔眼妖姬，如雷贯耳，难道就这么点本事？”
“当然不是！”跌坐在地上的魔眼妖姬突然转过头来妩媚地一笑，“过来，看着我！看看我有多少能耐……”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在歌唱。
顾惜朝仿佛被缚住了心神身不由己地向她走去，完全无视魔眼妖姬亮出手的金针！
一直走到她面前，原本神情呆滞的顾惜朝突然笑了笑，两眼直视着魔眼妖姬的魔眼，竟然开始吟诗！“只因耕战地，得此古龙泉。磨拭自今日，埋藏曾几年。无将试蛟窟，宜待静狼烟。寄语奸邪辈，当锋莫向前——”他一字一句慢慢地念，字字句句都贯穿了阴寒的内力。最后一个“前”字刚落下，魔眼妖姬便再也支持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不可能……” 魔眼妖姬不能相信她的魔眼竟会被他这么轻易就破了。
“人是个美人，眼睛也很美，可惜……”顾惜朝轻松地拍去魔眼妖姬刚才虚晃一枪时洒在他身上的迷香，“可惜你用的迷香我不喜欢！”
“你竟然知道……” 魔眼妖姬仍是不断地吐着血，感觉身子森冷，就快结冰了！
顾惜朝轻柔地取下仍夹在她指缝里的金针，慢慢地向她的颈部送去，“我杀了那么多人，就属你的兵器最雅致，却也最没用！以后，不要再托大了！”突然，他孩子气地笑了笑，“我忘了，没有以后了。那么下辈子吧！”
魔眼妖姬已经被寒气冻地无法动弹，可这无比缓慢的速度却要让她发疯！僵硬着舌头她努力吼道：“你……还……等……什么！”
顾惜朝不甚赞同地摇头，“你知不知道，通常可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那个等待的过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金针刺破自己的脖子；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淌下来，濡湿衣服、染红身子；亲耳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亲身体会体温的消散……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疯子！魔眼妖姬怒瞪着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这个疯子的手里！突然，她吃惊地睁大眼睛，“你不是……”
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任何话！
清晨醒来，戚少商就发觉顾惜朝竟弃那大床于不顾，就这么安然地靠在他身边睡着了。他不禁笑了，心想：明明租了两间上房，想好好休息一晚，现在却一间都没用上，真是浪费！若是让诸葛神侯知道了，又要向他抱怨经费问题了！
“惜朝……”戚少商轻轻摇了摇他。
顾惜朝不适地皱眉，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迷糊着向戚少商的怀里蹭去。
算了，难得他能睡着！戚少商干脆放弃了叫醒他的打算，把斗篷裹在他身上，就这么抱着他下了楼。
跟客栈老板结清账目，抱着他笔直地穿过热闹的饭厅，一直到上了马车离开客栈他居然都没有醒！这么吵也能睡？戚少商又笑，看来他是注定要过晨昏颠倒的生活了！等他醒了不妨跟他建议一下。
马车一直驾到城门口，却遇到了阻滞。原来有具尸体被挂在了城门口，城里的衙役正拉着目击者一个个地认杀人凶手！
那目击者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昨晚赌钱回来，却看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人把尸体吊在了十丈高的城门上！
“死者是谁？”戚少商亮出了平乱珏，顺利介入到这起杀人案中。
衙役们领他来到尸体前，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是雷姑娘！
“是他！就是他！”
顾惜朝还是被吵醒了，刚从马车里探出头，就被那目击者给指认了。顾惜朝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吵，忍不住厌恶地皱眉。
而那目击者却仍在叫嚷，“大人，是他！我看见的就是他！”
戚少商怔了怔，却仍是比那班衙役快了一步。把顾惜朝从马车上拖下来，藏在身后。“不是他！”转头看了看瞪着雷姑娘尸体的顾惜朝，又坚定地重复，“不是他！一定不是！”
今なら分かる、たとえ苦しみが満ちた生きて、
あたしは存在を選ぶだろう。
お前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