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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air-久弥直树-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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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们又走了起来。 
  昨天是因为忘我了,所以不会感觉疲劳。 
  现在失去意识的佳乃的重量,明显地压着我的背。 
  圣:“……换手吧。” 
  往人:“没问题的。” 
  圣:“我应该承受一半的。” 
  往人:“我知道了。” 
  我谨慎地将佳乃的身体交给她。 
  圣:“……意外地还满重的嘛。” 
  往人:“我就说吧。” 
  圣:“我不是这个意思。” 
  圣:“以前一直都很轻的……” 
  我们边随便说些话边走着昏暗的沙路。 
  圣:“这一带的田地里会有萤火虫飞舞。” 
  圣:“这倒是我们第一次三个人来这里。” 
  POTATO:“PIKO~” 
  圣:“对喔,是三人和一只。” 
  POTATO:“PIKO、PIKO”     
  等我们到鸟居前时,已经日落了。 
  我们爬上了石阶。 
  换过几次手后,现在是由我背着佳乃。 
  在脖子那一带还感觉得到她彷佛睡眠般的气息。 
  圣:“到了。” 
  圣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着。 
  我则沉默不语,走到了神殿前。 
  我看了看木阶梯。 
  大概有人擦过了吧,血迹几乎看不出来了。 
  圣取出了钥匙,准备插入洋锁时…… 
  喀。 
  圣:“……怎么了?” 
  喀喀喀。 
  钥匙孔变得很奇怪而不能打开了。 
  圣:“是哪个该遭天谴的家伙干的啊!?” 
  往人:“……” 
  POTATO:“……” 
  沉默不敢说话的一人和一只。 
  用借来的钥匙在努力奋斗的圣。 
  圣:“……” 
  圣:“……这种玩意儿就得这样!” 
  她使出负载全身重量的回旋踢。 
  砰! 
  喀喀喀…… 
  吱—— 
  洋锁和百叶窗一起被踹飞了。 
  圣:“走了!” 
  往人:“……” 
  POTATO:“……” 
  继续沉默不语的一人和一只。     
  就在我们进入神殿的瞬间。 
  气氛变了。 
  流着汗的肌肤为黑暗所包覆。 
  那彷佛不知外界变化,几百年来都在此的黑暗。 
  以及它所守护的,唯一的光芒。 
  往人:“羽毛在哪里?” 
  我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地响着。 
  圣:“在最深处。” 
  我边用脚确认地面边谨慎地走着。 
  在正面的黑暗的中央,有个像祭坛的堆积物。 
  泛出了些微的光芒。 
  我应该已经知道那里放着什么了。 
  但我仍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看着。 
  是个闪闪发光的羽毛。 
  那上面一根根的毛都闪闪发光着。 
  圣:“我看到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用左手制止了要靠过去的圣。 
  那羽毛彷佛在呼吸般地缓缓地明灭着。 
  往人:“这已经不是羽毛了。” 
  再正确一点地说,这已经不算是个物质了。 
  往人:“这个是……” 
  之后的字我再也想不出来。 
  在我心中有股骚动。 
  悲伤。 
  悸动。 
  怀念。 
  我感觉到所有的感情从意识深处浮上交错着。 
  我将佳乃的身体横放在地板上。 
  之后我拿起了羽毛。 
  圣:“啊……” 
  我知道圣倒吸了口气。 
  可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将羽毛放在佳乃胸口。 
  毫无重量的羽毛配合着佳乃的呼吸微微地动着。 
  我将手覆盖其上,注入念力。 
  并不是要让羽毛动起来。 
  我没办法讲得很清楚。 
  我是在将刻画在这羽毛深处里的事物,联系到意识里。 
  之后。 
  羽毛开始振动了起来。 
  彷佛被注入崭新的生命一般。 
  我无视这个状况继续注入念力。 
  黑暗逐渐消去,风卷了起来。 
  圣不知道叫了什么。 
  之后。 
  一阵光激烈地泛起。     
  是风。 
  风正吹拂着。 
  金黄色的海。 
  羽毛正告诉着我。 
  那段被唤醒的记忆。 
  有个柔和的,女性的声音。 
  声音:“我的名字是白穗。” 
  声音:“请你倾听我所说的话吧……”     
  还记得那年秋天是如此地美丽。 
  结束田里的工作后,我们穿过了那片芒草草原。 
  夕阳照耀着摇曳的芒穗,彷佛金黄色的海洋一般。 
  我丈夫的手上抱着八云。 
  那是我们夫妻第一个生下的孩子。 
  八云的右手腕上有个天生的丑陋的痣。 
  村人们都说那是不吉祥的征兆。 
  说这孩子不能活得很久。 
  我们则毫不在意这件事。 
  我将哭闹着的八云从我丈夫那里抱了过来。 
  我唱着母亲教我的摇篮曲给他听。 
  之后八云便停止了哭泣。     
  但那一天却不同。 
  八云一直伸着手,彷佛要抓住什么一般。 
  那是根羽毛。 
  有根纯白的羽毛,在夕日中缓缓地飘落。 
  我抓下了羽毛,交给了八云。 
  就在那时候。 
  羽毛发光了。 
  八云笑了起来。 
  我丈夫也笑了起来。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想这根羽毛,一定神所赐与的护身符吧。 
  我向这根羽毛祈愿。 
  希望这孩子能健全平稳地长大成人。 
  其它什么愿望我都不奢求了。 
  我很幸福。 
  有丈夫和孩子在身边。 
  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     
  那年秋天。 
  战争开始了。 
  外国的军队乘着船,向码头攻入了。 
  敌方听说是有千艘军船,数万人马的大军。 
  而我方则只有数千人骑兵的样子。 
  根本打不起来。     
  从海边传来了如雷般响彻云霄的声音。 
  每响起一次,马便被绊倒,武士们便束手无策地被夺去生命。 
  即使要战,连一只箭都射不出去。 
  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都不剩地被带走了。 
  我的丈夫也被带走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 
  丈夫这么说完后,便离开了家。 
  我拚命地挥舞着袖子目送我的丈夫离去。 
  八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吧?只是自顾自地哭闹着。     
  之后,丈夫却没有回来了。 
  听说敌兵们都相当地残酷。 
  只要反抗的人都格杀无论。 
  连被奉为军神的八幡大神的旗帜都落入敌方的手,被烧掉了。 
  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有了觉悟。     
  就是那天晚上的事。 
  突然吹起了大风。 
  是在那个季节所不该有的强劲大风。 
  等天亮时,所有的事都改变了。 
  停泊在码头的敌国军船,全部都沈入了海里。 
  战争结束了。 
  村人们都这样说。 
  说是风神大人降临,讨伐消灭了敌人。 
  而我只是痴痴地等着丈夫的归来。     
  等他回来的话,做件衣服给他吧。 
  做点他喜欢吃的东西来慰劳他吧。 
  那个人他一定会紧紧地抱住我。 
  我将嘴唇给染红,用剃刀修整仪容…… 
  我知道这是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但我依然等着他。 
  有一天,骑着马的役差到访了村子。 
  他到处询问着有没有人拾获闪闪发光的羽毛。 
  那羽毛是污秽的不祥之物,碰过的人报上名来”,他这么命令着。 
  八云他正玩着羽毛。 
  非常快乐似地玩着。 
  我抱起了八云,将羽毛藏起来。 
  然后连夜逃出了村子。 
  我搭上了运货船,离开我所熟悉的土地。     
  抱着仍嗷嗷待哺的孩子旅行,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在山路走了好几天。 
  一定在某处有可以接受我们的地方。 
  我这么相信着而旅行着。     
  之后到了这个村子。 
  是个平稳的村子。 
  村人们是依赖打渔为生的。 
  在郊外的山丘上,有间古老的寺庙。 
  我们便在那里住了下来。 
  宫司(神社最高阶神官)对是外来者的我们非常好。 
  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可以和八云两个人一起幸福地生活。 
  我是这么想的。 
  我明明是这样想的……     
  白穗:“……他醒过来了。” 
  耳边传来柔和的声音。 
  蜡烛的火,在枕边摇曳。 
  温暖的手在我额头上抚摸着。 
  白穗:“宫司大人,这孩子的状况……” 
  这次是别的手摸了过来。 
  是个年老的手。 
  宫司:“已经度过难关了,之后便会退烧吧。” 
  男子的声音回答道。 
  宫司:“可是……” 
  宫司:“村人们认为是妳们母子将疫病给带进来的。” 
  白穗:“怎么会……” 
  有人低头看着我。 
  一副相当担心,相当悲伤的面孔。 
  我想告诉她我很有精神。 
  但我却连身体都动不了。 
  宫司:“将妳们收入这个村子是个错误……” 
  男子的声音持续着。 
  宫司:“这座神社供奉着巫神。” 
  宫司:“巫神会将带来这个土地灾难的人授与一个证明。” 
  宫司:“就像这孩子一样。” 
  老朽的手将我的右手腕举起。 
  是只小小的手腕。 
  内侧有个泛黑的痣。 
  白穗:“这孩子不可能是瘟神的!” 
  宫司:“我知道。” 
  宫司:“可是,村里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宫司:“他们要是知道这孩子的痣的话,一定会逼着拿他去‘祭神’吧……” 
  白穗:“您是说……您是说要将这孩子拿去当祭品吗?!” 
  宫司:“在这个地方是用这种方式平息灾难的。” 
  沈闷的沉默。 
  男子的声音劝告般地说着。 
  宫司:“妳还年轻。” 
  宫司:“以后妳还有很多生孩子的机会。” 
  白穗:“就像您之前问过的一样。” 
  白穗:“这孩子是我的命。” 
  白穗:“是那个人所留给我的,唯一的宝藏。” 
  宫司:“放弃吧。” 
  宫司:“不这样的话,他依然会被杀害的。” 
  宫司:“到时候不只是妳,连我也会有危险的。” 
  白穗:“……” 
  沈静的双眸。 
  看着我这边。 
  我感觉到她的袖子在动。 
  纤细的手腕。 
  勒住我脖子的,柔软的手指…… 
  白穗:“那么至少,也让我亲手……” 
  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掐着我。 
  我可以看见她的手指在颤抖着。 
  没办法呼吸了。 
  眼睛看不见了。 
  没有痛楚。 
  也不觉得害怕。 
  更不觉得悔恨。 
  只是感到悲伤。 
  悲伤得不得了。 
  已经再也看不见这个人的笑容了。 
  再也听不见这个人的歌声了。 
  正当我这么想之时。 
  手指施的力松掉了。 
  白穗:“我办不到。” 
  白穗:“我根本办不到……” 
  在昏暗中,看见了某个发光的东西。 
  是泪水。 
  白穗:“哪里有会杀害自己孩子的母亲。” 
  白穗:“纵使我的孩子是瘟神……” 
  白穗:“纵使我的孩子会毁灭这个世上……” 
  白穗:“哪里有会杀害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白穗;哪里会有呢……” 
  枕边有个木桶。 
  有着简陋的化妆品和剃刀。 
  那颤抖的手指,握着那把刀柄…… 
  白穗:“就由我来代替他吧。” 
  白穗:“求求您,只有这孩子……” 
  白穗:“您一定要救这个孩子。” 
  宫司:“不要做傻事啊……!” 
  男子冲了过去,但却来不及了。 
  剃刀的刀刃已经划上了肌肤。 
  划了好几道迭合的伤痕。 
  彷佛是在隐藏那里有的痣一样。 
  她的手腕染上了鲜血。 
  纤细的身体垮了下来。 
  白穗:“拜托,求求您……” 
  白穗:“这孩子……” 
  手腕沉落到血滩中。 
  她闭上了双眼。 
  只是流着泪。 
  逐渐逝去的生命。 
  重要的人,逐渐消逝到远方。 
  但我却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力量地看着。     
  然后…… 
  光激烈地泛了起来。 
  风吹着。 
  羽毛颤动着。 
  最后的梦。 
  不是梦的梦。 
  不是记忆的记忆。 
  金黄色的海。 
  沈眠于其中。 
  那是…… 
  灵魂的所在地。     
  是在神社内。 
  多采多姿的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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