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血影人-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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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丹冷冷一笑,答道:“凭你也配姓吕的跟你作对?我只守着你,等马兄醒转,让他亲手整治你,那时你才知道暗算伤人的滋味。”
方大头故意哭丧着脸,道:“何必呢?你卖个人情,放咱们走了,以后咱们交个朋友,我决定饶你三次死罪。”
吕丹怒喝道:“住口,你死在眼前,还弄什么巧舌花言,仔细姓吕的先废了你。”
方大头暗将左掌运集内力,贴在黑牛后腰上,突然嘻嘻一笑,用手一指吕丹身后,叫道:
“老前辈,你来得正好,这小子要整治咱们呢!”
吕丹猛的一惊,急忙错步旋身,扭头回顾,方大头抓住这一瞬良机,左掌用力一推黑牛,两个人的身于遽尔分离,各各射跃出一丈左右,叫道:“一二三,黑牛还不快跑!”
黑牛借着他一推之力,落身后又提一口气,拔腿快奔,和方大头一东一西,分路而逃。
第十五章 陇中双魔
吕丹情知上当,怒吼了一声,急顺手中双锋剑,晃身向方大头追来,守在附近的金旭东连忙抢步垫足,一个腾身,径追黑牛。
方大头一步抢先,哪肯回头,伏腰加劲,两条罗圈腿飞快地换步,赛如两个车轮子,一口气就奔出了四五十丈远,这才扭头向身后一看,我的妈呀,那单臂膀的瘦高个儿身法好快,才这么几步路,已和自己追了个前后脚,相距不到七尺。
他顿时大为骇然,急忙探怀,又摸出一锭银子来。
敢情方大头的银子来得太容易,情急之际,就把银子当作了防身暗器使用,但吕丹可不比马步春,他追及方大头身后,见他探手入怀,就知道矮子准又要闹鬼,脚尖陡地一点地面,身形凌空拔起,“咦”的一声,从方大头顶上尺许疾掠而过,落地反身,已拦在他的前面,喝道:“该死的东西,还向哪里走!”
同时,手中双锋剑一拧一转,左锋前指,直刺小腹。
方大头忙不迭沉气停步,右足横跨举步,疾探左腕,便想扣拿吕丹握剑的右手,那知道吕丹这兵刃过份特异,扭肘之间,左锋刚刚避过方大头的腕肘,右锋跟着已经向他的掌心划到。
方大头摸不清他这双锋剑的路数,慌忙缩手,左掌心一丝凉意,业已被吕丹剑刃割破一道深约三分的血漕,鲜血一涌而出,刹时整个手掌全变成了红色。
这真是缺德鬼方大头平生最恨的事了,才不过三招两式,便挂了彩,心里一慌,越发失去了对敌的勇气,仰身暴退,闪出一丈六七。
但“独臂仙猿”吕丹得理却不饶人,低喝一声:“还想往哪里走!”迅速的欺身又上,双锋剑刃一转,又向方大头大腿上猛戳过来。
原来吕丹自从断去左臂之后,苦练这种双锋剑怪招,既然只有一条手臂,而这条手上又握着兵刃,所以,临敌之际,除了伤人,就没有生擒活捉的余地,也就是说,除非敌手功力在他之上,只要不如他的,脱身不了,迟早总得伤在他的剑下,纵然不死,也去了半条性命,他仗着这一手怪诞招数,才在峨嵋山金顶之上,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方大头撞在他手里,当真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了。
但方大头又如何肯就此引颈受戮呢?人在危境,反起了拼命的念头,吕丹绝招硬逼,倒激起了他同归于尽的心念,狠狠一挫牙,两条腿不再退让,拼着受他一剑,右掌抖手先将手中的银锭向吕丹面门砸去,紧接着上半身猛地向前一倾,两掌贯足了全部真力,平胸推出,直奔吕丹心窝“七坎”穴撞去。
所谓“置之死地而复生”。方大头这样拼命的打法,吕丹如不趋避,固然可以剑到肉裂,断去方大头一条腿甚至两条腿,但他自己势必也将被方大头这一掌重伤内腑,弄得一个不好,或许伤得更惨,如今他是处在必胜的地位,岂肯作这不划算的买卖,心念一动,立时抽剑缩臂,脚下加劲向后一蹬,整个身子,借着方大头的掌风,后落到一丈以外,同时将那锭银锭子让过。
方大头咬牙关这一掌,没想到居然转危为安,迫退了强敌,实在大出他自己意料之外,这机会再不能放过,扭头又逃,也难理会吕丹是怒是愁了。
然而,吕丹功力实在远在方大头之上,让他逃出了七八丈远,不慌不忙,摄空拔步,何消一会儿,渐渐又追到方大头身后,阴阴而笑道:“姓方的,凭你也想从吕某人手里逃出去?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我们这位缺德鬼真是缺德事做得太多,现在报应临头,直被“独臂仙猿”吕丹,追得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他在前面跑,吕丹在屁股后面紧紧钉住,任他东拐西闪,反而越躲越近,急得咱们的方大先生哭也不是,喊也不行,要是那时候也有用白旗子宣布投降,相信方大头定要举手停战,要求无条件投降了。
但是,他心里哪怕急得冒油,“独臂仙猿”丝毫也没有放松的意思,一面追,一面还格格冷笑,笑得方大头心眼里直发毛,两人渐渐离了土窑,追出了城墙外,眼看方大头是逃不脱霉运啦。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城外西南方的大路上,行云流水一般来了一个人影,这个人身材魁梧,满头白发,穿着一件特大号的袈裟,头上亮光闪闪用黄金做的圆箍勒住白发,显见得是一个高年头陀。
这头陀步履从容,身法却快过常人数倍,又和方大头他们迎面相对而行,所以眨跟之间,双方已经近在眼前。
方大头急急如丧家之狗,那有闲心情注意路上的行人,奔到头陀面前,身子一侧,就想从他身边掠过。
可是,那头陀却像对他们存了一份好奇之心,老远的就拿一双眼睛往视着一追一逃的两人,待方大头奔到近处,正想和他擦肩而过,他却陡的一探左臂,忽然抓住了方大头的左手。
说也奇怪,方大头没命狂奔,其速无比,被这头陀探手轻轻一带来,顿时觉得面前似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阻住,奔得那样快的身子,竟然一阻而停,半分也前进不得。
这一来,方大头真是亡魂出窍,刚想用力挣脱头陀的左掌,背后吕丹跟踪已到,单臂一举,双锋剑早已直刺他的后腰。
可怜方大头被那头陀莫明奇妙一拦,后面剑锋已到,此番自忖必死,长叹一声,闭目等候剑尖戳进身子,皆因这时候他逃无处逃,躲无处躲,除了等死,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明明身后吕丹的剑锋已沾着自己后腰,突听得耳边一身闯哼,腰后凉气顿时消失,人还是好好的,并没有被一剑穿了个对过。他不禁大奇,扭头一看,怪啦,“独臂仙猿”吕丹好像被谁摔了一跤,正从地上爬起来,傻瞪着眼,向自己瞧着呢!
突听得拦住他的头陀嘿哧冷笑说道:“朋友,哪来这么便宜的事,洒家替你拦住,让你来宰活的?”
方大头忙侧脸去瞧那头陀,分明又是个素不相识,他心里打鼓了,这头陀是谁?好端端的,会平白无故地救了自己?不过,在这个危难关头,救了自己总是自己的天大恩人。他不禁裂嘴向他笑笑。
那头陀也向他龇了龇牙,问道:“矮老儿,是怎么一回事?你跟他有啥深仇大怨,他死追着要宰你?”
方大头吐了一口气,答道:“他……”
还没有“他”出来,吕丹早已暴喝叫道:“你这头陀是谁?须知咱们这淌浑水,却不是好插脚的,你自问有这能耐护得住他么?”
头陀嘿嘿而笑,松了握住方大头的手,傲然答道:“不信吧!洒家就有这份古怪脾气,没有能耐,也不凭什么,和他也素不相识,今天却是护定他了,你瞧着办如何?”
吕丹听了,真是又气又惧,适才自已受了这头陀袍袖一挥,似没力道万钧,难以抗衡,有心要退走。实在又下不了这份面子,当下把心一横,穿步上前,抡动手中双锋怪剑,陡地一招“浮云掩目”,左边剑锋,斜指头陀面颊,口中喝道:“我就试试你的份量能耐。”
方大头一见吕丹又动了手,心里拿不准头陀是行是不行,连忙后退了三四步,脱开圈子,准备必要时脚底板揩油,再作逃命打算。
那料头陀别看他身躯庞大,动作却是十分迅速,吕丹剑锋尚未递到,早已脚下换步,滴溜溜一转,轻描淡写将这一招“浮云掩目”让过.大袖疾抖,探出右中食二指,鼓鼓一样猛在吕丹那只动手手腕上一敲,不歪不料,正敲在他胸间“阳溪”穴上。
吕丹突感手腕一麻,再也握不住双锋剑,“当啷”一声响,怪剑脱手,掉落地面。
头陀冷冷一笑,退了两步,说道:“洒家看你是个残废人,和你一般见识,没的叫人耻笑,我也不难为你,拾起剑来快滚吧!”
吕丹自从成名以来,何曾遭过如此挫败,一招未满,兵刃便脱了手,心下大为驻然,连俯身拾划也不敢了,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头陀龇牙一笑,脚一抬,将那柄双锋怪剑飞踢向吕丹胸前,笑道:“接住,下次出手之前,最好先打听人家是谁?否则,死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到阎王老子面前,也没法交待。”
说着,吃吃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亏你还在江湖上混,洒家问你昔年有个金臂头陀,你可有个耳闻么?告诉你,那就是区区在下。”
吕丹听了不过一愣,尚在半信半疑,探手接着自己的双修怪剑,一时间尽在思忖,只觉得这么好熟。
但方大头在旁边可高兴得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头陀的衣袖,惊异地叫道:“老前辈,你就是当年名震中原的金臂……?”说到这里,突觉得这样直呼其名,有些失札,忙咽住了口,腼颜一笑,又道:“黑牛说你老人家正在练功紧要关头,怎么又能抽暇离山,到了这儿的?”
金臂头陀陡然一翻双眼,目光刹时激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精光,反手一把倒将方大头腕肘握住,厉声问:“你在哪里遇见了黑牛?黑牛现在哪里?”
方大头此时真是心花怒放,笑着答道:“黑牛和晚辈本是同路,适才被这独臂的家伙几人一逼,他奔了东方,晚辈奔向这里,这时候不知逃到哪儿去啦!老前辈,你老人家捉住那独臂家伙,他自然交出黑牛下落来!”
吕丹大惊失色,不待金臂头陀掉头追问,忙不迭转身几个起落,早逃到十丈以外,头也不敢回,飞驰向城中便跑。
金臂头陀举手指着在背影,喝声:“追”!展开身形,跟着直追下去。
这一回又轮到方大头趾高气扬了,罗圈腿连拐直拐,也跟着来追吕丹,一边追,口里还骂道:“狗娘养的,别跑呀,刚才你追姓方的是怎么追的,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你小子也有被方某人追得钻狗窝的时候么?站住,狗娘养的东西!”
吕丹虽不畏他,却慑于金臂头陀的名声,方才细细一思索,已经想起金臂头陀当年成名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出道呢。
任他方大头骂得再难听,他连半句话也不回,没命只往城里飞奔。
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那消片刻,又奔回“癞头泥鳅”的土窑前,远远地,早望见马步春还躺在地上,傻大个子黑牛舞动练子枪,正和金旭东打得难解难分,而“赤发太岁”裴仲谋尚跪在地上,替马步春推拿胸前。
吕丹奔近土窑,俯身从地上抱起马步春,急叫:“金兄快退,这头陀不好缠,咱们护着马兄,速走为妙!”
金旭东闻声回顾头陀业已飞步赶到,哈哈大笑说:“好呀.你们趁洒家不在,竟敢欺侮洒家的徒弟,不要走,全给留下点记号来!”
金旭东退得稍慢,头陀晃县已到,劈面一巴掌,向酸秀才左脸上打来,急得他“刷”地张开描金扇,举手封架,被头陀连人带扇子,打了一个筋斗,翻身爬起,和吕丹裴仲谋同往正西进去。
黑牛见了师父,裂着嘴嘿嘿直笑,说:“老爷子,你也在山上呆不住了,赶来凑热闹?”
金臂头陀对他这傻徒弟素来疼爱,伸出一只手掌,摸抄着他的头顶,问道:“傻小子,我就准知你办不了事,果不然吧!下山这么久了,还在这儿!”
黑牛憨笑说:“谁讲的?咱已经探到杯子并不在九尾巴乌龟那里,却在一个姓左的瞎子那儿。”
金臂头陀忙问:“真的么?听谁说的?哪一个姓左的瞎子?”
黑牛用手指着方大头,道:“喏,就是这矮子告诉我的,师父,这矮子可是个好朋友,又会给咱出主意,又会带咱去喝酒,不花银子。”
方大头看这一师一徒,见了面嘻嘻哈哈,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