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by dearya-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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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少爷?!那麽他就是雅纳尔的花草之一?
骆唯一清楚他人的身份,就更是仔细地观察著这个人。
像是猫儿被踩到尾巴,被称作安少爷的少年生气地起身,直指著骆唯发火。
「拉铎!你这是什麽话?什麽客人…你看他的样子,他根本就只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我为什麽要跟他客气?除了霏儿跟那提亚,这个庄园里我对谁大小声还不需要你管!!」
骆唯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再度坐下,不打算跟那个人吵架。
气氛僵住,火冒三丈的少年跟一脸生著闷气的骆唯互相敌视,而此刻,总管则冷静地处理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失礼了,安少爷。来人!将安少爷带回住处!」
情况明显地偏向骆唯,但骆唯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两名上前的男仆架住少年,少年挣扎地反抗怒骂,而骆唯在看见他脸上的悲伤时,心中也染上了他的心酸。
「等等!放开他!」
「玛斯汀少爷?」总管疑惑地看著骆唯。
「将他留下,你们全都下去!」
眼前所见,只有这名少年或许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骆唯很直觉地这样认为,他不想花心思去辨别他人口中的真实程度,尤其当别人又是以一种敷衍应付的口吻时。
没有异议,受到良好训练的总管与仆役们很快地退下,大厅里,只剩这两个和雅纳尔有著过去与现在关系的人们。
褐发黑眸的少年看起来就像是弓起身子的猫儿,他面带警戒地站在离骆唯比较远的地方。
「告诉我,你是谁?」骆唯首先问话。
看见少年刚才的反应时,骆唯心中的怒火反而有削减的趋势,他现在能平心静气地思考。
不要责怪他们…我该生气的对象是雅纳尔…而不是他们!
「…安,我是安…你又是谁?」
从刚才的情势,安可以知道眼前这人的确是可以命令自己的人,他很不情愿地回答,语气中带著很大的不满。
在这个世界中,骆唯知道除了贵族以外的人都是没有姓氏的,所以由此可知,这名少年只是平民身份。
「特蕾西·艾·玛斯汀。」
骆唯发现少年的脸上突然闪过不自在与害怕,这是这个世界的一般平民看见贵族的通常反应。
闭著眼睛放松肌肉,骆唯再次睁眼,他将脸上的表情显现的比较和善一些。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安…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我问完很快就走。」
安猜测著对方言语的可信度,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他闷闷地开口。
「嗯…你想问什麽?」
对方终於也冷静下来,骆唯心中又是一股奇怪的感受,但他还是找不出是哪些事情让自己感觉不对。
「你是雅纳尔的…?」
骆唯考虑著语词,他不知道该怎麽称呼这座花园里的人。
「我是主人的正室!」
话一讲完,那名少年抬起下巴看著骆唯。
「正室?」
骆唯重复的声音有些提高。
「对!除了霏儿跟那提亚…我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
看见对方的反应,少年摆出一个胜利的表情。
三名…正室吗?
「你说的是雅纳尔的另外两名正室?」
骆唯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
想起另外两人,安的气势有些减弱。
果然…传言的这部分是真的…那麽其他的呢?
「除了你们三个以外,这里还有多少跟你们有著类似身份的人?」
骆唯已经笑不出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介意,这只是雅纳尔的过去。但他怎麽也无法真得不去在意。
好似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安思考了一会儿,然後回答。
「除了我们三个…嗯…应该还有十几个人吧!」
对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安把看不见心上人的失望与刚才隐忍的怒气用言语表达。
「怎麽?你也喜欢上主人?」
成功地让对方的脸色发青,安添加火力继续轰炸。
「那麽,我看我就先跟你介绍这座『花园』好了!以免你以後还要来重新认识一遭。」
「主人在这儿的其他内宠,全部都得听我和另外两位正室的命令,所以除非你以後成了主人的第四位正室,不然…你最好是现在不要用贵族身份压我!」
「啧啧…果然是主人喜欢的黑头发黑眼睛…」
少年走近骆唯,并在骆唯身边绕圈子。
「那又如何…这里还不是很多这个样子的人比我低下!告诉你,主人很快就会另转目标,你的下场就跟这里的其他人没两样!」
「宠你、疼你,主人喜欢你的时候,彷佛将全世界都献在你脚下,你会觉得他眼中只有你一人,他也只听得见你一人的声音…告诉我,主人是不是也给你这样的感觉?」
骆唯面无表情地看著少年在他眼前放话,他直到对方试图将手摸上自己的头发时,才有了反应。
用力一挥,骆唯打开少年的手,他并没有少年预期中的暴跳如雷,而是沈默似海。
所以…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你的花园?雅纳尔!
夜黑无月的晚上,骆唯驾著马儿直直地往那个有火光的地方奔去,他的方向不是马房,而是直接往城堡的大门过去。
一到大门,骆唯下马後阴郁著脸无视任何上前想接过他身上披风的侍者。
「玛斯汀少爷…主人他…」
偏偏,就是有不会看脸色的人存在。
「住口!不准和我提到他!」
「听到了没?现在、谁都不准跟我提到那个人!」
先是斥吼,然後骆唯的声音是如此愤怒,慢慢降下的音调仍是让众人深切地感到这人的气愤。
骆唯撇下这群僵直的人们,他朝著让自己能够放情绪的地方去。
等到骆唯气消,他看见自己早已身在雅纳尔的房间。
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他吗?
骆唯狠狠地揍著手上的枕头,柔软的枕头不禁人这麽摧残。
布料的撕裂声随著满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响起。
站在床上,骆唯双手挥舞著已经破掉的枕头,直到,他的视线满是一片纯白,身体的疲累这才让他放弃了这样的举动。
王八蛋,雅纳尔…你竟然…竟然…该不会我也是你那些花草之一吧?
怒气夹杂著哀伤,骆唯再也不隐藏情绪,他趴在床上就放纵地哭了起来。
恍惚间,骆唯感觉自己好像叱退了好些敲门的侍者,他边哭边骂、又叫又吼。最後,他的嗓子也终於不堪负荷。
跪坐在床上,骆唯吸著鼻涕抹著眼泪,他的样子好不狼狈。
环顾四周,雅纳尔的房间变成杂乱无比,白花花的羽毛彷佛让这房里下了场雪似地。
雅纳尔…为什麽你还不回来?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源由…。
突然,骆唯脑中闪过在天鹅湖的後续梦境中雅纳尔狂乱的表情,跟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个画面,停止了骆唯持续的愤怒、悲哀等的情绪。
自己那时候…就是太快急著下判断才会…。
那麽,现在有可能会是一样的情况吗?
骆唯这样想到。
完全挑不出缺点的照顾与怜惜,骆唯再次忆起雅纳尔这段日子给予自己的快乐,跟他毫无把握的小心翼翼。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眼前彷佛仍是雅纳尔带著苦恼的笑脸。
相信他…怀疑他…相信他…再怀疑他。
骆唯挣扎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眼神晃过那一片挂著钥匙的墙,骆唯想到那把特殊的钥匙。
雅纳尔…请你给我一个不想梦醒的理由…或是,这梦就该到此为止?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雅纳尔。
依照之前的方法,骆唯将那把闪著银光的钥匙取出。他出门,将二楼以下的所有仆人遣走,然後…一扇门一扇门地,骆唯试著那把钥匙。
终於,在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後,骆唯听见了让他心慌的开启声。
他不停地深呼吸,冰冷的手握住同样冰冷的门把。他颤抖著,推开门。
禁忌的房间…是你无人能走入的心底。
雅纳尔,请你原谅我…我实在是…好累、好害怕。
一阵刺鼻的味道随著门扉的开启传来,入门是一片黑暗。骆唯将手上捧著的烛台倾斜在门边的照明装置旁。
火苗蔓延,然後随著镜子的反射,房间亮了起来。
等到骆唯适应光线的变化时,他睁眼,入目的景象让他不禁抖落手中的钥匙。
就这麽恰好,钥匙坠落的地点并不是如同其他房间般铺著毛毯的地板,而是…鲜豔地让骆唯感到刺目的色彩中。
突兀的色调,更因为地板是一片洁白而有了强大的对比。
那…略变深色、因为失去湿度而显得黯淡无比的光泽,这痕迹,怎麽看都像是…
油墨!!
骆唯弯腰捡起钥匙,看了看地板上那块应是污痕的黑色水渍。他用手抠了抠,果然,放在鼻间能隐约闻出淡淡的油画味道,跟房里传来的刺鼻气味的没有两样。
真是…漂亮的地板被染上了这麽一大块污渍。
摇摇头,骆唯不再理会地板上的痕迹。
他往四周看望,又是一阵惊愕。
墙上,挂著大小不同、颜色有别的画像;四周,是或坐或卧、或笑或悲的人物塑像。
有的画,只画了一个眼睛、或是一个背影,拥有完整人形的图案不多。
而塑像,大多也是只有手部或是身体躯干的样貌。
这房间充斥著一股疯狂的感觉,所有的画像、雕塑看得出来应是同一人。
至少,以几张比较完整的画像与具备人形的雕像而言,那些只有眼睛、嘴唇、手臂、背部…等等的部分看来都是同一个样子。
全是…自己的样子!
这才是让骆唯真正惊讶的事情。
地板上散落著杂乱的纸张,骆唯拾起一张,发现上头是类似草稿的画痕。画中的人物依然是自己。
骆唯说不出这是种什麽感觉。他手上因为这种诡异的情感而冒出了鸡皮疙瘩。
雅纳尔,你在想什麽?
双手抓起一叠地上的纸张。画上,有的图案很像自己…但也有的人物只有几分相似。让骆唯感到有些害怕的是,他看见在某些草稿中,有著被人用力涂抹的销毁痕迹,那乌黑粗鲁的笔调,显示了画者的心慌愤怒。
满满地、杂乱无序地摆放,整个房间,就像是个对自己有著狂热情感的迷恋者所做的消遣。
突然,其中一幅装框精美的画像吸引了骆唯。
那人物与自己无异,这点表现在此房间内并不算异常。但让骆唯心脏瞬间停摆一下的是…画上写了「特蕾西—唯」四个字,右下方的属名则是雅纳尔。
这张画绘得不但是自己,而且还是在梦境中取代特蕾西的自己。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房内的庞大情感让骆唯几乎喘不过气。他无法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他不愿意再深入雅纳尔的想法。
他害怕…他会发现一个自己从未了解的雅纳尔。也就是对方完全没有显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面。
斯文、温柔、细心体贴的雅纳尔,真的就是他原本的个性吗?如果是这样,那麽这个房间又该做怎样的解释?
逼近疯狂的占有,画中满是这样的讯息。
来不及熄掉烛火,骆唯转头就跑,他不知道该怎麽反应才是正确。
慌张跑步的声音在无人的长廊上带著些许恐怖的气氛,骆唯开始有些後悔他将所有侍者都遣走的举动了。
因为他此刻,迫切地不想要单独一个人面对想像的雅纳尔。
才刚到大厅,骆唯就发现气氛和之前有差,他抬头看向门口。
那个人,让他忧惧恐慌的那个人,正带著一脸笑意地迎向自己。
不是往常感受到的温暖醉人,骆唯想到那个禁忌的房间,再看看眼前自己「熟识」的雅纳尔…他开始不确定了,他喜欢上的这个人…是谁?
另一边,雅纳尔则是带著满股热情正想拥抱住情人时,却发现对方一脸惊惶地後退、再後退。
不明所以,雅纳尔以为对方在责怪自己撇下他这麽多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雅纳尔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臂。
颤抖、冰冷…这不该是那个人的反应。
雅纳尔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对方如同甩开什麽脏东西般的动作。
骆唯看见一抹受伤的情感在雅纳尔脸上闪过,他的惊慌因此而稍微平定下来。想要松动脸上不自然的表情,骆唯发现雅纳尔的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到下方…的手掌。
低头的速度略慢,骆唯也看向自己的手掌。
握著的钥匙圈只有挂著孤伶伶的一把银色钥匙,钥匙的形状没什麽特别的,但两人都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
骆唯抬头看向那人,他心中试著放松的情绪瞬间消失。
冰蓝色、澄澈透明的双眸阴暗了下来,单纯见到情人的喜悦也从脸上消失,现在的雅纳尔,就如同骆唯在这个梦境中第一眼看见的雅纳尔一般—高傲、深邃、还带著不容许别人反对的气势。
骆唯的身体反应比脑袋的念头还快,他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拔腿就跑!!
50
「唯!」
骆唯根本不管背後那人的叫唤,他在脑袋的思考跟上身体动作时,仍是选择了逃跑这样的举动。
拔腿想要跟上,雅纳尔却被一旁上前的总管挡了下来,总管附耳在雅纳尔耳边说了几句话,除了骆唯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