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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尼罗河谋杀案-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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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一顿,叹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白罗先生,我下面所说的都是实情。虽然林娜已经死了,但也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一点也不替她难过。她用尽一切力量想把希蒙抢走。这是一个可悲的事实!我相信她不曾犹豫过一两分钟。我是她的朋友,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盲目地追求希蒙……“但希蒙却不屑多看她一眼!我跟你说过林娜极富魅力,但事实并不尽然。
    希蒙不喜欢她。他认为她很漂亮,但非常专横,他最讨厌霸道的女人!他感到很尴尬,但他的确很喜欢她的钱。
    “当然,我看出这点……最后我向他提议,他不如丢下我,跟林娜结婚。但他不屑地拒绝了。他说,不管有钱没钱他要娶的一定是我。他说如果要有钱,就得自己拥有一切,而不要靠有钱的太太施舍。他还说,只要我一个……“我想我知道他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有一天他说‘如果我运气够好,跟她结了婚,然后一年后她死了,我便可以得到她的一切。’他的目光充满古怪的神情。这就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反复地不断提及——倘若林娜死了该会多好。我说这想法太可怕,他也就不敢再提了。其后有一天,我发现他在读有关毒药的书,我责备他,他却笑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我一生惟一的机会,可以碰到这么多钱。’“过了不久,我晓得他已下定决心。我很恐惧——只是恐惧。因为我知道他永远无法脱身。他头脑那么简单!他不够狡猾又缺乏想像力。他很可能胡乱拿砒霜给林娜吃,然后以为医生会说她是因胃炎而死。他总认为事情极简单。
    “因此,我必需替他设法,我要照顾他……”她是那么坦率,又那么忠贞。白罗一点也不怀疑她所说的动机。她本人并不贪图林娜·道尔的金钱,但她实在太爱希蒙·道尔,甚至超越了常人的理智。
    “我想了又想,试图拟定一项计划。我的基本想法是一个两个人都不在场的证明。如果希蒙和我有办法互相指证,而这恰好又可以洗脱我们的嫌疑的话。最容易的就是由我假装憎恨希蒙。那么,假若林娜死了,我的嫌疑必然最大,所以,最好一开头就让我被人怀疑。我俩逐步拟妥计划。我要安排好,一旦出了纰漏,罪名会落在我而不是希蒙身上。
    “我惟一深感庆幸的是我不必动手去做。我根本做不出来。悄悄地、冷血地把睡梦里的她杀死!我并没有原谅她——我想我可以面对面打死她,但……”“我们小心地进行一切。后来希蒙下手了,又在墙上写下一个‘J’字。这其实是个笨拙和太戏剧化的做法。只有希蒙才想得出来。但事情进行得颇为顺利。”
    白罗点点头。
    “是的。露易丝·蒲尔杰那晚睡不着,可不是你的错……以后呢,小姐?”
    她直瞪着白罗。
    “不错,”她说,“很可怕,是吗?我真不相信我会——这样干!我现在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思:‘让邪恶打开心房……’你很清楚事情发生了。当希蒙说我必需这样干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恐怖。我只是很害怕——极度害怕——这就是杀人的结果。希蒙和我其实很安全,如果不是出了那个贪婪的女佣。我把我们手头上所有的钱,拿去给她。我装出摇尾乞怜的样子,就在她数钱的时候,我——动了手!是那么轻而易举,又是那么令人恐怖……”“但我们还未度过险境。鄂特伯恩太太见到了我。她满心欢喜,跑过甲板去找你和上校。我没有时间考虑,我惟有闪电般采取行动。简直太刺激了!一触即发!”
    她再度停顿下来。
    “你记得后来你到我房里,你说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吗?那时我好可怜——心里恐惧极了。我以为希蒙会死……”“而我——我正希望如此。”白罗说。
    “是的,这样他或许会好过些。”
    “我倒不是这样想。”
    贾克琳望着他那严肃的脸孔。
    她柔声地说:“白罗先生,不必太替我担心。总而言之,我早已过惯苦日子,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成功了,我将会很快活地享受一切,而不会有半点悔意。现在既然如此——嗯,只好接受现实了。”
    她加了一句,“我想,那女侍应是要监视我的,防止我上吊或服毒自杀——就像书中的主角一样。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这样做。有我在身旁,希蒙会好过些。”
    白罗站起来。贾克琳也站起来,但她突然笑着:“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必须追随我的星宿行事?你说那可能是颗靠不住的星星;我却说,‘那是颗坏星星!那颗星会掉下来!’”白罗踏出甲板,耳际依然回响着贾克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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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尼罗河谋杀案第二部埃及 30天蒙蒙亮,船抵达雪莱尔。水面的岩石显得黯淡无光。
    白罗喃喃道:“多么可怕的旅程!”
    雷斯站在他旁边。“嗯,”他说,“我们总算大功告成。我已安排好,先带黎希提上岸。抓到他真值得庆贺。这个狡猾的家伙,我们被他骗了不知多少次。”
    他继续道,“得找张担架给希蒙·道尔。奇怪他崩溃得这么快。”
    “毫不出奇,”白罗说,“这种幼稚的凶手通常都异常虚弱。一击溃他们的自尊心,他们便注定完蛋了!就像小孩子般不堪一击。”
    “应该判他死刑。”雷斯说,“冷血的凶手。我真替那少女难过——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白罗摇摇头。
    “俗话说:爱能升华一切,其实不然……一个女人如果过分爱护一个男人,就像贾克琳爱希蒙·道尔那样,将是很危险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说,‘她爱得太深了。’我没看错。”
    珂妮亚·罗柏森走到他们身旁。
    “噢,”她说,“快泊好岸了。”她停顿一两分钟,然后补充说,“我去看过她。’“杜贝尔弗小姐?”
    “是的。我觉得,她给女侍应看管着,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怕玛丽表姊会生气。”梵舒乐小姐正慢慢从甲板那边移近来。她的目光凶厉。
    “珂妮亚,”她厉声道,“你的行为太过分了。我要立刻送你回家。”
    珂妮亚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表姊。我不打算回家了,我要结婚。”
    “你总算有点理智了。”老女士的声音尖而快。
    斐格森踱步来到甲板这个角落。他说:“珂妮亚,我听到的是什么话?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珂妮亚说。“我准备嫁给贝斯勒医生。他昨晚向我求婚。”
    “你为什么要嫁他?”斐格森气愤地问道,“只因为他有钱?”
    “不,不是的。”珂妮亚辩解道,“我喜欢他。他心地善良,又有人生阅历。我对病人跟诊所一向都极感兴趣,我跟他一定可以生活圆满。”
    “你的意思是说,”斐格森先生不相信地问道,“你宁愿嫁这个糟老头而不愿嫁给我?”
    “是的,我愿嫁给他。你不可信赖!跟你这种人相处一点也不愉快。再说他年纪也不太大,他还没五十哩。”
    “他有个大肚子。”斐格森先生恶意地说。
    “那我有个圆肩膀,”珂妮亚反嘴道,“一个人外表并不重要。他说在工作上我确实可以帮助他,他要教我怎样做护理工作。”
    她走了开去。斐格森向白罗说:“你认为她这样说是真心的?”
    “当然。”
    “他喜欢那好表现的老头子甚于我?”
    “无疑是这样。”
    “这女孩子是疯了。”
    斐格森宣称道。
    白罗眼光闪烁。“这女孩很有独到的见解,”他说,“这可能是你第一次碰到。”
    船驶进了码头。旅客面前围起警戒线,他们必须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登岸。
    脸色阴沉的黎希提由两位技术师首先给押上了岸。
    接着,拖延一阵后,担架给弄来了。希蒙·道尔沿着甲板被抬到通道上。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蜷缩着,怕得要死。昔日的孩子气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贾克琳·杜贝尔弗尾随在后,女侍应在旁跟着。她除了脸色苍白外,神情并无异样。她走到担架旁边。
    “你好,希蒙。”她说。
    他迅即抬起头来看她,从前的孩子气再度闪过脸庞。
    “是我把事情弄糟的。”他说,“我真没用,什么都招了!对不起,贾姬。
    我拖累了你。”
    她向他微笑着。“不要紧,希蒙。”她说,“傻子的游戏,我们输了就是吧!”
    她站在一旁。杂役走来抬起担架。贾克琳俯身系鞋带,手滑到丝袜的顶上。
    当她站直身子时,手上拿着一样东西。一声震响的爆炸声。
    希蒙·道尔身子痉挛了一下,接着躺下来动也不动。
    贾克琳·杜贝尔弗点点头。她手中握着枪,站立了一会,然后向白罗投以匆匆的一笑。
    接着,就在雷斯冲上前的当儿,她将手枪挪近自己的心房,扳动了枪机。
    雷斯大叫道:“她从什么鬼地方得到这枪的?”
    一双手搭到白罗的臂膀上。艾乐顿太太轻声道:“你——早就知道?”
    他点点头。“她是有一对这样的手枪的。那天当我听到罗莎莉·鄂特伯恩的手提包被搜出枪枝,我就知道了。贾克琳跟她们同桌进食。搜查的时候,她把枪悄悄放进罗莎莉的手提包里,其后又借口比较唇膏,到罗莎莉那儿取回来。因为她和她的房间昨天都被搜查过了,所以没有必要再搜一次。”
    艾乐顿太太说:“你要她这样解脱自己?”
    “是的。但她不会独个儿解决的。那就是为什么希蒙·道尔死得比他所应受的要来得舒服。”
    艾乐顿太太颤抖一下。“爱情可以是很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伟大的爱情故事总是悲剧。”
    艾乐顿太太的目光停留在提姆和罗莎莉的身上。他俩正肩并肩站在阳光下。
    她突然很感慨地说:“感谢上帝,人间总有欢乐。”
    “太太,如你所说,感谢上帝。”
    这当儿,旅客纷纷上岸了。
    接着,露易丝和鄂特伯恩太太的尸体给移离“卡拿克”号。
    最后上岸的,是林娜·道尔的尸体。全世界的无线电机开始转动,向大众宣布林娜·道尔——一度显赫、漂亮而富有的林娜·黎吉薇已经死了。
    乔治·渥德爵士在他伦敦的俱乐部,史登达尔·洛克弗德在纽约,乔安娜·邵斯伍德在瑞士分别读到这则新闻。
    美尔敦—下渥德的三冠酒吧里大家谈论这件事。
    波纳比先生的一位瘦朋友说:“嗯,她样样东西都有,实在不公平。”
    波纳比尖声说:“嗯,她太有钱并没有多大好处,可怜的女孩!”
    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不再谈她。他们讨论的是谁是“Grand National”的赢主(每年在英国利特浦举行的障碍马赛。——译者注)。斐格森先生在虑瑟一地不是说过吗?应该把握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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