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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盲点-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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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真的是这样!罗晶想着,但是不敢说出来自打嘴巴,只好佯装不认同地撇过头去。
  “正因为人呀,面对吸引力的时候,鲜少还能保留理性,厂商才能利用广告诱惑消费者不管是否真的需要而去疯狂采购,大赚其钱。假如‘是消费者意志不坚才会这样’这句话是由钞票溢满荷包的商人讲的,那么他们到底把消费者当做什么呢?你有没有去想过呢?”
  人呀,面对吸引力的时候,鲜少还能保留理性!杨亚艺面带愁绪地垂下了头,想着自己不也是如此吗,才会情不自禁地暗恋姜缎君。
  “我……!”罗晶被逼得哑口无言,再加上被囚禁在这里,尤其又被王敏军电刑,不由地恼羞成怒,用鄙夷的口气大声说。“你是个男人,懂什么呀!”
  “唉!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是盲目跟从,甚至见笑转生气,”他用台语说。“乱发脾气,乱找借口,只会让别人看不起你。”胡麟钟像在家里看连续剧似的,随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一边观赏她那焦躁又气愤的模样。
  这样唠叨既可以造成肉票焦虑不安,又不必花力气打人,不是很好玩吗?
  他的本意只不过想打发时间,顺便折磨肉票的耳朵而已,为什么会讲到这些需要思考的层面呢?自己又不是老师,他们更是捞不到油水的肉票,并非花钱来上课的学生,我干嘛这样‘谆谆教诲’,害得自己口干舌燥呢?!他笑了,只不过是自嘲,不是嘲讽罗晶。罗晶则认为他正在嘲笑自己。
  “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呢?”她无法反驳,更在胡麟钟面前像个透明人般产生莫名的恐惧,只好把气发泄在杨亚艺身上。
  “要……怎么称呼你呢?叫你绑匪一号好吗……”杨亚艺感觉他好像一直在逗罗晶玩,不自觉地也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我叫胡麟钟。什么绑匪一号,难听死了。”他笑着说。
  “吾临终!你又还没死,就说你已经临终了,不是很奇怪吗?”罗晶终于逮到反击的机会了。
  胡麟钟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
  “你刚才讲了那么多,感觉上你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深受其害,才会用批判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坨的道理。”杨亚艺以轻松的口吻说。
  “对对对……”罗晶兴奋地说。“你的唠叨才应该用坨来计算。”
  胡麟钟脸上逐渐蒙上一层阴霾,既倦累又厌恶地说。“不然我怎么会踏入绑架这个风险性极高的‘行业’呢?”
  “究竟发生什么事,才让你决定转行?”罗晶好奇地凝看他。其实她的心思跟胡麟钟差不多,想藉由斗嘴鼓来打发时间。也许能让自己暂时忘却被囚禁、家里的明争暗斗,以及随时面临再次失业的窘境。苦中作乐,是她此刻的写照。
  “唉……不说了,睡觉吧。”他的脸遮上了沮丧的光影,倦累地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放在他们前面。“自己吃吧。”
  杨亚艺明白就算反抗了,最后还是要吃,干脆主动拿起药丸吞了下去。罗晶赌气地不想吃,但是看见杨亚艺都吞了,只好瞪了胡麟钟一眼,算是报复,才嘟着嘴吞下。
  胡麟钟茫茫望着窗外,沉静的浓夜混杂了沉思、追忆与感叹。
  一股沉闷的引擎声在恬静中逐渐扩大,在最响亮的一刻它并没有停歇下来,反而渐渐消失了,没有留下他渴望挽回的过去。他只能幽幽地聆听它的到来与逝去,无法依照自己的意志去操控这一切,更甭说挑选了。
  杨亚艺和罗晶躺在地板,阖上眼睛假寐,却不约而同地偷瞄他在做什么。当他们瞧见他那复杂的表情,忍不住想着,他还好吧?应该有许多伤心事他才会露出这种混沌的表情,要不要安慰他呢……
  翌日,白天漫漫无事做,胡麟钟望着目光呆滞的两名俘虏,脑子一兜,便询问杨亚艺有关楼上的凶杀案,也谈起案发之后警方的查访。
  胡麟钟除了对他们保持应有的控制之外,基本上都挺有礼貌的,不曾虐待他们,因此他们便聊天似的讨论起案情,而忘记一个是绑匪,两位是肉票的紧张对立关系。
  当下罗晶的思绪已经不自觉地完全转为谁是凶手,而不是还掺杂着杨亚艺是不是凶手的探讨。是因为对案情的了解越来越深?是胡麟钟暗地压迫她的思索范围越来越广?还是加入友情的成份?甚至战友的情谊?应该说,都有吧。
  有时候观念的转变,往往就在一瞬间。当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了。
  “先不管你是不是凶手!那晚我的确有听到声音,应该就是你跟死者吵架时所发出的。反过来想想,你跟他要钱,他就气得大吵大闹。有人要杀他的话,他更应该会大声吶喊才对。为什么杀人的时候,死者没有听到有人进入房间,更没有喊叫就被杀呢?这太奇怪了!”
  “嗯,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过。”杨亚艺说。
  “你离开的时候,有听到他把门锁上吗?”
  “当时我都气疯了,怎么可能还去注意到那个呢?而且他还跑出来,在楼梯间像只疯狗乱吠!唉,只能说遇人不淑,交了这种烂友!
  胡麟钟想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后来听到很大的咒骂声,然后甩门的噪音!如果当下他没有把门锁上,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杀他了。不过,凶手怎么能确定当时他没有锁门?如果是死者开门让凶手进去,杀人之后再把现场布置成那样的话,死者应该有被下药迷昏,我们这些邻居才没有听到他的反抗声音。”
  “但是,我们报社也没有接获死者的体内发现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罗晶说。
  “还有另一个可能性……”胡麟钟语带玄机地说。
  “凶手早就有钥匙!杨亚艺恍然大悟地说。胡麟钟投以赞赏的眼神。
  “咦,公寓的大门不是有锁吗?”罗晶突然问。
  “那是装好看的,用力撞一下就开了,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没办法,没有人肯自掏腰包去买锁。而且,凶手只要跟着住户一起进来就行了,尤其一楼的灯坏了,住户根本无法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就如你说的,这就是冷漠的现代社会,而且是恶性循环下的产物。”杨亚艺说。
  “如果邻居愿意守望相助的话,在你们吵架的时候就会出来了解情况,就算被害人最后难逃一死,也会有更多的线索提供给警方侦办。”胡麟钟模拟两可地说。依据他们俩所说的案情,他仍然无法断定杨亚艺究竟是无辜,还是凶手。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能把这里当做藏匿肉票的地点。”罗晶说。“不过,一般绑匪都把肉票带往山区,你们怎么把我们囚禁在市区呢?”
  “就是因为山区我们不熟,又没有藏镜人支持,只好利用熟悉的市区了。而且,你会这么想,警方一样也会抱持相同的念头,所以这里更安全了。”他露出奸邪的笑容。
  “后面就是学校,你们只有楼梯一条路可以逃逸,不是太过危险吗?”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罗晶不自觉地关心起他。
  “呵呵……你仔细想想,如果警方白天攻坚,我们只要从后面的窗户沿着绳子溜进学校就可以逃逸了。在害怕伤及学生的情况下,警察敢乱开枪吗?假如是晚上攻坚,学校那么大、又那么暗,我们除了可以随意找地方躲藏之外,只要一翻墙,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他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客厅和厨房以一道墙隔开,通道的上方并非全是水泥墙,在水泥横柱上方有块镂雕粗糙的花草图案门楣。胡麟钟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条绑了许多绳结的绳索,然后拿了张椅子放在门楣下方,站在椅子上,把绳索穿过镂空的门楣,再打结固定住。
  罗晶和杨亚艺起初看得一头雾水,后来瞧见胡麟钟将绳索打了结时,杨亚艺吓得轻喊出来。“你要干嘛?”
  罗晶惊慌地喊着。“你不要自杀呀!绑架绑错人也不用这样做!”
  他们俩跟胡麟钟在这个狭隘的空间共处了一段时间,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共患难的革命情谊,也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忘记彼此应该是对立的关系,反而关心起对方。他们看到胡麟钟近似上吊自杀的行为,才会不自主地紧张担忧。
  “不错,你们挺有良心的,还会关心我。”胡麟钟笑着说。
  碰一声!椅子被胡麟钟踢倒在地。他们俩惊呼了出来,随后又瞠目结舌、满脸困惑地凝看他。原来胡麟钟紧紧握住有着许多绳结的绳索,咬紧牙根抓在绳结的上方,上下爬动。他来回爬了大概十次,才跳了下来,然后站在椅子上把绳子松开,拿了下来,把绳索捆起来,收进桌子底下。
  “你……在做什么?”罗晶哆嗦地问。
  “训练臂力呀!不然要是有天必须逃亡的话,怎么从三楼爬下去呢?如果一时手软,还没被警察抓到,自己就跌个骨折,那么逃亡的计划不是白想了吗?”
  “喔……”杨亚艺恍然大悟地点头。“那些绳结是为了方便施力是吗?”
  “嘿!你的反应比小晶晶还快!
  小晶晶,天呀!“我不是念幼儿园的小朋友啦!”罗晶拉垮着脸说。“不过,如果警方如果在星期六日的白天攻坚怎么办?学校没上课呀!”
  “唉……不管自认多么严谨的计划,一定有漏洞可以突破。我的是如此,楼上的凶杀案也一样。关键在于警方和罪犯是否能及时找到这个漏洞,不然错过了时机,就算发现了也没用,不是已经被警察逮捕,就是逃之夭夭。”
  “嗯,而且警方办案有所谓的热度问题。时间拖的越久,办案的热度就会越来越弱,再加上其它的案件陆续进来,警方当然会把精力放在新案子上面,尤其是重大案件,而非‘陈年旧案’,最后就是热案变成冷案,束之高阁了。”罗晶说。
  杨亚艺的表情随着罗晶的话语,逐渐拉垮下来。
  胡麟钟瞥见他的沮丧,于是故意笑着对罗晶说。“没想到你挺有侦探头脑的。”
  “以前我当编辑的时候,很喜欢看推理小说的。有时候看呀看,感觉自己就像书中的神探一样,绞尽脑汁推理办案。”
  “结果你绞尽脑汁推论出来的凶手,大多跟作者所写的不一样,是不是?”
  罗晶露出狡黠的眼神。“你这样唠叨,你老婆受得了吗?”
  这句话撩拨起胡麟钟不愿想起的过去,沮丧逐渐占领了他的脸庞。半晌,他才阴沉着脸说。“中午了,我去买便当。”
  他用胶带把他们的嘴贴住,离开去买午饭,顺便租片子打发时间,当然是挑他想看的,而不是两名肉票要看的。
  罗晶知道自己的玩笑话刺中他的伤心处,抱歉地瞅着他,不在意嘴巴又被黏贴。而杨亚艺一心想着自己的案子,不在乎又被限制说话。
  中午,他们照例一边吃便当、一边看电视新闻。
  “放那么多姜干嘛呢?又不是不用钱!”罗晶挟起姜丝放在旁边嘀咕着。
  “姜……”胡麟钟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然后对杨亚艺说。“那晚我们抓你来的时候,你开口就问我们是不是什么姜的男人的什么东西,那时你以为我们是谁呢?”
  “对喔,我也想起来了,那时我被你说的一头雾水。”
  “她……是我暗恋的女人。”杨亚艺垂下来头,更忍不住想着,她这几天还好吗?脸上仍旧抹着一层孤寂吗?
  “阿,就是住在十楼那个女人吗?”罗晶看到杨亚艺点头了,便对胡麟钟说。“她的男人是道上的大哥。”
  “你怎么会暗恋大哥的女人呢?”胡麟钟蹙起眉头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是不是那个大哥曾经来找过你麻烦,那晚你才认为我们是他的小弟,特地把你绑来这里,准备好好‘伺候’你!
  “唉,没错!”杨亚艺倦累地说。其实他的心里很渴望将积蓄的感情与矛盾发泄出来,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向邵琴倾诉,因此一直堆砌在心里,痛苦也就与日俱增。如今他在莫名的革命情谊驱使下,也像是参与集体心理治疗般坦白道出被黑道警告,以及姜缎君的事。
  当他说完之际,彷佛获得了渴求的解脱,身心舒畅无比,轻松地吐了口气,迎向一个新的世界。不管这个世界为何,至少有一面是明亮。
  “有时候大方地说出来,比紧憋在心里更舒服吧!”胡麟钟说。
  “呵呵……没有错!他舒坦地露出笑脸。
  “咦,你是不是因为害怕大哥找上门,才故意疏远邵琴?”罗晶紧接着问。
  “也许吧,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杨亚艺好像决定面对自己似的抬起下巴。
  “问世间,情是何物……”
  “你以为你是黄药师呀!罗晶硬生生打断胡麟钟的吟诵。
  “直叫人花了感情和钞票之后才明白过来!”他不管罗晶的打岔,继续吟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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