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人头吧-第1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是川岛敦志本身是以什么样的角色牵涉其中。所以,他与兄长之间感情恶化的
原因,他才不愿意说出,就是害怕触及痛处吧。
听说,川岛敦志一直单身未婚,是因为年轻时失恋所致。纶太郎虽然无意胡
思乱想,但对于川岛敦志的说词,他认为不该百分之百照单全收。纶太郎警告自
已,然后漫不经心地改变话题。
「……对了,江知佳在公祭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呢?她强烈要求各务转
达她有话对律子说,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川岛终于松了一口气,侧着头说道:「我问过小江,但是她不肯告诉我。或
许她想要对母亲传达石膏像姿势一事吧。」
「就是在父亲的遗作中,使用立体镜像这个概念吗?」
「嗯,或许她认为大哥的最后作品中所蕴含的讯息,她必须传达给律子,这
是身为女儿的责任吧。我可以了解那种心情,对于抛弃自己的母亲,只希望能够
对她说句话。十六年来她完全被忽视。」
「江知佳知道十六年前的详细经过吗?」
「大概吧,看她今天的表现就知道了。当时她虽然年幼不懂事,无法理解周
围发生的事情,不过长大以后,多少有些风声传到她耳中。」
「之前你曾经告诉我,她因为反对伊作先生再婚,开始反叛作怪。这和十六
年前的事情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川岛望着天花板思考,然后叹息着说:「她的周围没有女性亲人,所以对于
男性亲人有更深的依赖感,不过我无法告诉你那种依赖感是否有超越亲情的影响
力。或许和十六年前的事情有关系,也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我们好
像花太多时间在过往的事情上,刚好说到石膏像的话题,我们就回到正题吧。」
看来川岛在思考江知佳的事情之际,自省自己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似乎反应
太过激烈。虽然纶太郎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也认为应该就此打住。纶太郎肯定回
应之后,川岛从窗台看了看庭院的情形。
「你看到石膏像时有什么感觉?宇佐见似乎有他的想法,而且非常坚持,毫
不退让。」
「国友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别想岔开话题!刚才我看着你们两人一来一往,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没
错吧?」
在工作室时,川岛意外地沉默,看来不能小看他的观察能力。纶太郎咋舌说
:「并非完全没有收获,不过,过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这时候说出结论,
尚嫌太早。」
「哟!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名符其实的名侦探啊!」
川岛语带讽刺地碎碎念着,纶太郎摇摇头说:「你的手中还藏着王牌吧?我
介绍你认识田代周平的时候,你问起摄影师堂本峻,对吧?」
「嗯?喔,只是有些挂心的事情。」
「你不必隐瞒了。他和江知佳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同在摄影业的田代曾
经听过这起传言。」
被反将一军的川岛有些慌乱地说:「原来如此。」
「我从本人口中,知道她受到跟踪狂胁迫的前后经过。后来,我也获得国友
玲香小姐的证实。川岛,莫非你认为是堂本切断并偷走石膏像头部?」
「不愧是纶太郎,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既然你已经从小江那儿得知,我也
不必重新说明。其实我一直犹豫该从何说起……,的确如你所推测,我认为是堂
本峻干的好事。」
「为什么会锁定他呢?我听说伊作先生已经采取万全的措施,禁止堂本再度
接近江知佳了,不是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川岛的表情转为阴沉,似乎不想多作解释。
「话虽如此。但是大哥采用的手法不够漂亮,堂本说不定怀恨在心,正好大
哥过世,那家伙向来卑鄙,不然他怎么会骚扰小江?」
「有什么具体的徵候吗?」
「只是可能。最近,房枝太太在住家附近看到像是堂本的男子。」
「房枝太太?」
「嗯。星期一的傍晚,她到车站前超市买菜时,正好撞见街角有位男子长得
和堂本一模一样,那时大约是四、五点吧。她在这个家待得很久,所以她知道堂
本的长相。那位男子立刻消失不见,所以她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是本人。不过,那
是家祭后两天,就算是房枝太太认错人,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星期一的傍晚,刚好是川岛敦志来电,诚恳拜托帮忙的日子。可是那时候对
于石膏像头部遭到切断,川岛尚未怀疑与堂本峻有所关联,看来他是在挂断电话
后才知道房技太太撞见堂本峻。
「但是,石膏像头部遭到切断,是在星期六的家祭那天,不是吗?他在两天
后才现身,很难断言他和工作室的侵入事件有关。」
纶太郎指出矛盾之处,川岛烦恼地双手抱胸。
「如果能确定他只在星期一傍晚现身,就另当别论,但是谁也无法断言在那
之前他从未在这个地区出没。说不定切断石膏像的头部,只是他小试身手,我总
觉得他接下来会有所行动。为了安全,我认为必须掌握堂本的动向,才向田代先
生询问他的住所。」
纶太郎非常了解川岛担心的理由,点了点头。
「今明两天我会联络田代,拜托他调查堂本峻的住所。一旦查到他的住所,
再会同田代一起拜访他。说不定下落不明的石膏像头部就藏在他家里。」
「谢谢你愿意出力相助。」
川岛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紧握着纶太郎的手,这时纶太郎突然察觉外面走
廊似乎有人,便放开川岛的手,起身打开书房的门。
走廊空无一人。
但是,书房门打开前,纶太郎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的关门声。难道是听到谈话
声醒来的江知佳,躲在门外偷听两人的谈话吗?
「怎么回事?走廊有人吗?」川岛讶异地问着。
纶太郎关上门,摇着头说:「不,我只是忽然觉得门外有人,不过似乎是我
的错觉。」
…
注一:罗斯。麦唐诺(Ross MacDonald 1915 —1983),美国冷硬派小说作
家。
第三部 Dangerous Curves
希腊化时代(注一)终于发展出以纯粹的雕刻技术表现眼睛的方法。从此以
后,雕刻家在眼球上切出圆形,藉以表现虹膜,瞳孔中央也以两个小孔表现,而
非只有一个。由此产生的影子具有黑色瞳孔的效果,两个小孔周围凸起的部分,
则让雕像的双眼生动活泼。现实生活当中,这种光点会因为人类观察角度的不同
而有所变化,瞳孔间的隆起呈现经由雕刻家固定视线方向而成。现在读者可以了
解,为什么我认为从色彩变化成为雕塑形式,究竟有多复杂了吧。罗马人在某段
时期接受希腊化时代的眼睛雕刻方式,其他时期则偏好单纯的希腊人眼球。也就
是说,他们放弃多重色彩,留下的眼球并非彩色。
鲁道夫。维特科尔夫《雕刻——制作过程与原理》
10
星期四上午,国友玲香从町田来电。之前纶太郎留下电话号码给她,方便联
络。其实她来电的目的只是一件琐碎小事:川岛家遗失一把雨伞,而玄关有把陌
生的雨伞。
「我们认为可能是法月先生拿错了。」
「真是对不起,我马上送还。我两点钟左右开车过去,方便吗?」
纶太郎探听到南大谷家中目前只有三位女性在,便挂断电话。如此一来,他
不须顾虑川岛敦志与宇佐见彰甚,行动更为便利。
他张罗准备出门。中午过后,他从等等力的自宅出发,先到尾山台的糕饼名
店买了蛋糕当作礼物,还请店家摆放干冰保鲜。然后他开上东名高速公路,虽然
尚未到秋高气爽的季节,但是相较于昨日的闷热,今天的天气仿佛秋天已来临一
般。他在町田横滨交流道开下高速公路,北上开往町田街,在原町田五丁目的路
口右转,通过芹之谷公园,在下午两点准时抵达南大谷的川岛宅邸。
国友玲香在玄关迎接纶太郎。她穿着针织秋装,搭配长裙,为了不失礼地应
对突然来访的吊唁宾客,所以长裙是深蓝色的。纶太郎拿出雨伞与蛋糕,玲香非
常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小小东西还让您专程跑一趟,实在是让您费
心了。这把雨伞是川岛生前使用的物品,所以我才有点慌张。」
「我也是这么猜想。刚好昨天有些没能澄清的疑点,正好趁机请教,江知佳
在吗?」
玲香原本满怀感谢,现在则直瞅着纶太郎瞧。她终于明白纶太郎特地前来归
还雨伞,原来是另有目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这个是用来贿赂的喽?」
玲香装出戒慎恐惧的模样,接过蛋糕。她走到楼梯口,大声向二楼江知佳的
房间喊着:「小江,法月先生到喽。他有话问你,还有Au Bon Vieux Temps(注
二)的蛋糕喔!快下楼吧。」
「……我马上来。」
过了半晌,二楼才传来模糊不清的回应。玲香将纶太郎引至客厅,自己则走
进厨房,与秋山房枝一起准备茶点。纶太郎坐在与昨天相同的沙发上静静等着,
之后传来有人下楼的声响。
江知佳走下楼来,黑色牛仔裤搭配希腊风灰色丝质衬衫,可能是打扮较为随
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她的腋下夹着黄色封面的分类电话簿。
「你好,昨天实在睡得太熟了,真是不好意思。」
江知佳的双眼还有点浮肿。她向纶太郎打过招呼后,随手将分类电话簿放回
电话台下。玲香走进客厅,刚好瞧见。
「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修理中古相机的店家。好一阵子没拍照了,我发现快门无法顺利动
作,看来是我太久没保养,相机状况不太对劲。」
「是吗?找到合适的店了吗?」
「没有耶。我再问问同学,我也差不多该回学校上课了。」
江知佳淡淡地说着。她在蓬泉会馆与田代周平交谈后,或许获得不少正面刺
激,她能够拾起对摄影的兴趣,也是逐渐恢复正常的徵兆。
玲香打开Au Bon Vieux Temps的蛋糕盒后,江知佳立刻被吸引过去。身穿和
式围裙的秋山房枝还来不及为她准备红茶,江知佳就已经先拉开蛋糕外侧的塑胶
膜,开始享用。她仿佛昨天一整天都未进食似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解决三块甜滋
滋的蛋糕。玲香没好气地说:「刚才还有人说不想吃午饭呢!」
「别怪她了,既然这么会吃,我的蛋糕分你」半吧。」
房枝太太想把自己那盘递给江知佳,玲香费了一番功夫才制止她。江知佳嘟
着小嘴表达不满,房枝太太只好说,另外一半当作小江的晚餐甜点,之后端起盘
子回到厨房,盖上保鲜膜放入冰箱。眼前的三人其实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纶太郎只觉得她们在努力扮演一个气氛和谐的家庭。
「……最近都没碰相机吗?」
纶太郎徐徐地开口问道,江知佳调整姿势,点点头。
「是的,这一个半月以来都没碰相机。」
「那么令尊的照片也是?」
江知佳再度点点头,喝了口茶转换心情。
「之前,父亲春天出院后一直到七月之间,我每天不间断地拍摄他的照片。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自已好像在制作垂死之人的摄影记录集,然后我发现自己再
也无法按下快门,只觉得非常害怕。不是常有人说拍照会摄取人的灵魂,虽然是
迷信,但是被拍摄的人想必也不好受吧。」
「说的也是。明明人还活着,却有在拍摄生前纪念照片的感觉。」
「所以我决定在父亲还健在的时候停止摄影活动,拍摄完成的几十卷底片都
没有冲洗,摆在底片盒里,保存于工作室的冰箱中。」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她一定曾经深切祈求过,希望以停
止自己最喜欢的摄影活动,来为父亲延年益寿。
「你打算自己冲洗保存的底片吗?」
面对纶太郎随口丢出的简单问题,江知佳却一时词穷,答不上话来。这时玲
香开口答道:「那些底片,宇佐见先生星期三已经全部拿走了。」
「宇佐见先生拿走了?为什么?」
江知佳接着说明:「其实底片必须早点冲洗,避免感光乳剂的品质劣化,但
是我的、心情总是无法平静下来,我找宇佐见先生商量后,他表示希望在秋天回
顾展时使用我的照片,而且这些底片非常珍贵,所以他想帮我保管尚未冲洗的底
片。我随口就答应了。」
纶太郎以茶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