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谋杀案-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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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求得你的帮助。”
“我昨天已经说过,我不是官方的人,只是一个私人,没有任何成见。不过,你求我帮助,能对我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吗?”
洋二郎的脸上冒出了汗珠,这不只是因为天热的原故。从远方的天空传来了轻微的雷声。窗户虽然大敞着,却没有一点风吹入室内。
高木彬光拿起铅笔,在桌上的纸上潦潦草草地写了些什么。我不觉一惊。他是用速记文字写的:
“凶手是千鹤井洋二郎。”
但洋二郎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虽然看见了纸上的速记文字,却仍然若无其事地吸着香烟。
注视着他面部表情的高木彬光,失望地放下了铅笔。
“那么,你谈谈吧。”
“高木先生,昨天你说家父的死是被人杀害的时候,我曾讥笑了你。但经过一夜思考以后,我发现我错了。而且我大体觉察到了杀人的动机。”
“啊,动机是什么呢?”
“是钱——霸占千鹤井家的财产,是隐藏在这一事件背后的动机。”
“可是,令尊去世以后,继承财产的人不是你们吗?难道有特别的遗嘱吗?”
“不,不是表面存在的遗产,是谁也不知道去向,而又肯定存在的价值数千万元的财产。
“十年前伯父壮一郎去世,伯母不久也疯了,绯纱子和贤吉当时还都是小孩,家父就成了遗产的管理人。
“千鹤井家从明洽年间就是名门世家,我估计我们家的财产,折合成现在的时价有数千万元,甚至上亿元。但在十年前伯父去世时剩下的财产,除了东京的本宅和这所别墅以外,几乎荡然无存了。可是,伯父既不喝酒,又不嫖女人,也设经营过工商企业,要说那么多财产部已挥霍殆尽,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伯父在去世以前,对战争的前途非常担心,估计会发生严重的通货膨胀,可能将全部财产换成了某种贵重物品。然而换成了什么物品,又藏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茫茫然一无所知。十年以来,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本宅和别墅都彻底搜查过了。然而,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绯纱子和贤吉,我们当然要做的事情。可是结果完全失败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我觉得,达笔财产的去向是这次事件的关键。”
高木彬光的双眼,显露出为初次得到千鹤家的秘密片断而狂喜的表情。“但你说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为了财产,是说不通的。因为令尊恐怕也不知道财产藏在什么地方,凶手要是为了财产,有什么必要杀人呢?他杀死令尊并得不到财产呀。”
“那可难说,嫡系一支,伯母和绯纱子都患有疯病,贤吉又患心脏瓣膜症,也活不了多久了。财产一旦被发现,一定落到我们手里。家父死了的话,就要落到我们兄妹三人手里。”
“这么说来,你认为凶手就藏在你们兄妹之中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凶手可能掌握了财产的秘密。要是宝石那种容易拿走的东西,恐怕也就没有杀人的必要了。大概因为是不容易拿走的东西,才发生了这样的悲剧。高木先生我想求你帮助的正是这点。当我所说关于三口棺材的电话以后,就不能再把家父的死解释为正常死亡或自杀身亡了。要是家父和我们兄妹三人四个人当中有—人是凶手的话,被杀死的的确是三个人。我不想这样白白地死去。可是从家父的死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段,既高超又大胆,谁敢说下一个死者不很快就轮到我呢!
“高木先生,请你帮帮我吧。刚刚发生这样的事件,我不能老往外跑,请你帮助我找到我家的不如藏在哪里的宝物好吗?我会很好酬谢你的。要是能发现这个秘密,凶手的其面目就将暴露出来,同时也可以避免再遭不测。”
高木彬光睡觉般地两眼紧闭,香烟从他喜爱的烟斗里袅袅升起,这是他兴奋时的表现。我很了解,他从内心感到无法抑制的欢喜与兴奋。但是,他真的能够发现这个秘密吗?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是无能为力的。“明白了,我一定尽量帮助你,但这需要给我以各种方便,可以吗?”
“可以,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便搜查。”
“可是,令兄不会反对吗?”
“家兄对物质方面的事情是不大关心的,只要不进他的屋子,对我的主意和行动是不会反对的。”
“是么?那么明天我到府上去吧。你可要提高警惕呀。”
洋二郎起身告辞,高木将他送出门外,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异常兴奋。
“怎么样?柳君。敌人终于吐出了真情,但还远远不够。秘密决不止于这些,他恐怕还有更多的使他害怕的秘密。这不久就会暴露出来,我们可以以此作为深入了解千鹤井家秘密的—个线索,进而查出更加隐蔽的部分。
“看来,他对隐藏的财宝没有兴趣,但他之所以提出财宝问题,一定另有别的用意。他一定是以此把我的注意力引到别的方向,从而使他能够把真正的秘密隐藏下去。同时在另一方面,我若真的找到财宝的论说不定他想一个人独吞呢!很明显,他是在搞一箭双雕。也好,我要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这一机会给你看看。柳君,我们走吧,以他的要求为口实,再去千鹤井家搜查一番。”
在他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是饭店的仆人。
“高木先生,一位叫千鹤井佐和子的妇女来找你。”
我听了不觉一惊,我知道佐和子手里掌握着什么关键,但她抱着什么目的来找高木彬光呢?我想听听她说些什么,但又不想和她照面儿。
高木可能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向我示意平台的百叶铁门。我于是急急忙忙地藏在了百叶铁门的后面。
“欢迎你来,请坐,天气很热吧?”我隔着百叶门听他低声说道。
“打搅你了。这个……柳先生没到这儿来吗?”佐和子的声音非常悦耳。
“他来过了,刚刚回去,你没碰见他吗?可能是走两岔了。”
“是吗?我没碰见他,他可能是绕道到别处去了……”
“高木先生,昨天晚上失礼了。家兄他们说了很失礼的话,你一定很生气。我来拜访你不是为了别的,是想求得你的帮助。关于这次事件的凶手,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什么……”
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佐和子突然打破沉默高声说道:
“高木先生,你,你怎么写这样的……”
“果然,你认识速记文字呀!我刚才在纸上用速记文字写了‘凶手是千鹤井佐和子’给你看,你看了以后马上变了脸色站了起来。不过,那个凶手一定是认识速记文字的人。昨天晚上我和柳君在这间屋子里谈话的时候,令尊给我打来了电话。当时有人用速记文字将令尊的谈话内容记了下来,但那张纸片掉在楼梯上了。同时,你从走廊里通过,看到了令尊在打电话。可是,能偷听到电话室说话的人,只能是身在走廊的人。而且纸片上写的,是电话自始至终的全部内容。“若是有其他人在走廊里偷听令尊说话而速记下来的话,他看到你来了一定会躲藏起来。这样一来,他的速记一定出现一段空白。但实际上速记的内容并没有空白。因此,速记谈话内容的人只能是你,不可能是别人。
“我不是说你是凶手,但是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怎么样,你知道吗?你要是不说,我就把我发现的情况打电话通知警察署啦?”
我不觉手心捏着一把冷汗。高木彬光得意地进行了异想天开的追间。而佐和子则进行了沉着的回答:
“高木先生,我算看错你了。我的确懂得中根式速记法。但是学习速记文字并不是怎么困难的事情,和学习外语完全不同。具有一般才智的人,学两三天就能读,练习两个星期就能书写。你怎么得出了在我们家只有我懂得速记文字的结论呢?“关于电话的事也是如此。你断定我从电话室前面通过的时候,家父是向你这里打电话,你为什么没考虑是在问别处打电话呢?难道不会是我走过去以后,又有别人来到这里速记了谈话内容吗?你到电话局去调查过吗?”
佐和子的反击,好象刺痛了高木,但他并没有认输。
“那么,你为什么通过电话室前面呢?从书斋到院子里去,完全可以走后门,而你特意要走前门,实在难以想象。”
“我把毛活忘在二楼的西式房间里的钢琴上边了。为了去取毛活我才上了前楼梯。”
“警察向你了解情况时,你好象没有谈到这一点。那么你进屋子了吗?”“进了。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才没对警察说。”
“你认为没有必要说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可能成为重大的线索。那么,当时屋子里有那个女鬼的能面吗?”
“盒于是空的,没有能面。”
“你记得那是几点钟吗?”
“差一点儿不到9点。”
“后来呢?”
“我拿了毛活从后楼梯下楼,出后门到院子里的亭子那儿去了。听到叫喊声以后,马上跑到楼里边来了。”
“亭子正好对着令尊的房间吧,没看到窗子里边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吗?”
“窗子外边的铁百叶窗关着。”
“啊,是吗?旋转窗呢?”
“我从下边往上看的时候旋转窗也关着。
“当时没发生异常吗?”
“在听到叫声以前,没有发现什么。”
“是吗?那么,你今天来伐我的目的是什么呀?”
佐和于站起身来说道:
“高木先生,你不了解女人的心呀!我今天来找你,当然有目的,然而你太伤害我的自尊心了,我什么也不想对你说了,我告辞了。”
佐和子开门走了出去。我一看高木,他在苦笑着吸烟。
“柳君,失败了。这你都听见了。”
“不过,不是得到了一点启发吗?去调查一下电话吧。在这种乡下的电话局,大概不难调查。昨天晚上从千鹤井家往什么地方打过电话,这是非调查不可的。”
只有这一次,他听从了我的话。他拨动电话机的号码盘,结警察署打电话,请他们到接线台调查一下。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时间飞快地过去。一个小时以后,电话铃响了起来。高木接电话的声音,异常兴奋。他放下话筒以后对我说道:,是在给饭店和殡仪馆打完电话以后打的。”
能面杀人事件: 五、第二个惨剧
柳光一的手记
我们又来到了千鹤井家。低垂的乌云不祥地笼罩着千鹤井家的灰色建筑物。他们家昨夜发生了第一个惨剧,而且预告了第二个、第三个惨剧将相继发生。我一路进他家的门槛,就不禁感到毛骨惊然。
洋二郎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焦躁地吸着香烟。烟灰缸中堆满的烟蒂,是他心情不平静的无声说明。
“请进,你说明天来,怎么这么快就来啦?”
洋二郎说着,让我们坐下。
“啊,因为有时间就来了,我想越快越好。后来有什么情况吗?”高木说。
“幽灵的出现,自古以来都是在夜间。”
“别开玩笑了,现在还不到幽灵出现的时候呢!我们现在想在府上转转看看好吗?”
“好的,不过家属的卧室不大方便,其它的地方,请随便检查好啦。”
“我想看一看千鹤井先生的实验室和书斋,还有三楼的暗室。”
“为什么?”
“这个就请你不要问了。那个女鬼假面的犄角上涂着铅,这是为什么呀?这一点我虽然还不清楚,不过,一般的家庭是不会有铅的。但是在府上,听说过去壮一郎先生有一个化学实验室,现在由柳君使用着,我想先看看那里,门锁着吗?”
“过去一直锁着,自从柳君使用以后,就不锁了。”
“是吗?那么,谁都可以随便进去啦!”
我们相继走出了房间,来到楼下面的十四铺席大小的西式房间。因为发生了这次事件,我今天没进这个房间,不过象我这样的化学家,对这种化学药品的臭味儿,是很有感情的。回想起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因病卧床一个月之后回到学校的时候,使我得到慰藉的,首先是化学分析实险空里的硫化氢刺鼻的臭鸡蛋气味儿。
这个实验室的设备作为设在私人家庭的试验室来说,是非常完备的。我一直在这里制造糖精和甘素。
“柳君,你最后一次进这个实验室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六点前后,做完实验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
“你检查一下药品架子,看看药品有没有丢失。”
我扫视了一下药品架子。一般说来,用上一个月就可以记住什么药品放在什么地方。我发现有两个瓶子不见了。
“硫酸和锌的瓶子不见了。”
“硫酸和锌!硫酸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