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胡杨-森罗-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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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年少的焦荻已经隐隐有一种冲动,用地狱的兵卒引燃这一色莽原郁积了千万年的仇恨。沉重的号角划破了宁静的地狱,魔族的兵马出现在焦荻的面前。魔族虎虎飘荡的幡旗掩去了地狱的遥穹。飞在半空的火龙之上,站立着魔族的主人幽明炎,他的白发飘逸,一身素袍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他高举起右手,镶着绿玉石矶的权杖的光芒,笼罩着广袤的原野。
焦荻走下车辇,躬身施礼。〃我,阎罗家族的焦荻,带着我家族的奴隶和珍宝,以及我的真诚,来聘娶魔族的公主。〃
〃阎罗家的六耳焦荻,被冥灵刻到我梦里的男人。〃幽明炎淡淡地说,〃你终于来了。〃
在燃烧着幽绿色火光的宫闱里,焦荻在黑色的罗帐后,见到了他的新娘。披泄着一头红色长发的魔族公主。她转过身,用一双幽白的瞳脉脉地看着他,〃焦荻,我说过,有一天我们定会见面的。〃这个此刻他牵着手的女子,竟然就是曾经在忘川的那摩树下被他唤醒的画柚。
他惊愕地看着怀中娇羞含笑的画柚。她撩起他额前的黑发,抚着他的脸颊。〃我的丈夫,焦荻。〃她无比温柔地说。画柚依偎在焦荻的怀里,他们一起走到古堡的阳台上,古堡下魔族的鬼怪们对着阳台上的焦荻和画柚高声欢呼。画柚挥手从虚空取出许多的花瓣,雨霖一样洒向魔族的大地。看着下面的鬼怪们疯狂的喧闹和舞蹈,焦荻轻轻揽着倚在怀间的画柚,嗅到她发丝间漫溢着的醉人香馨。是地界的贵族才用得上的花粉香味,夷浞,从来只用人间的香粉。
当所有的喧嚣散去,焦荻抱着画柚倒在飘满彩霞的床榻上,他又一次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际遇。她抚着她滑腻的蛇样的肌肤。在忘川的尽头,她说,〃焦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这是巧合,还是定数。他不禁长叹。
焦荻站立在一色莽原上。他微阖着双目,听到阴风吹着无数冤魂的哀号徘徊在他耳畔。阎罗家的尊严已经不再。一色莽原的怨魂们,幽冥地界的风暴即将到来。时光悄无声息的消磨着焦荻的年岁,年少的焦荻,终于离去。在一色莽原上跨着火龙驰骋的焦荻,已经是一个比他的父王阎罗还强壮英武的男子。他抬头看一色莽原上空的森罗星曜时,目光坚毅而且深邃。
幽明炎从时光的门扉里走出,现身在焦荻面前。用一如那天见到他时相同神情的目光看着他。〃幽明魔氏的先祖归朔,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告诉我,要我等待地狱新的王者的到来,然后,完成我此生的使命。〃
〃地狱新的王者?!〃焦荻出神地看着幽明炎。幽明炎俯下身,高高捧起魔族王室象征的权杖。〃王,请接受魔族至高的权力。带领您的臣民,把那个懦弱的傀儡赶下酆都的王位,向天地取回我幽冥应有的荣耀和尊贵。然后,面对万圣的参拜,加冕森罗的皇冠。〃
古老的祖先盘古在深重的暗底,对夷浞说,地界的王者用暴力和贪欲破毁了幽冥的安宁,而后他战败,又以屈膝和苟安维系他虚伪的尊严。大罗阎王,当他把战败的旗帜升起在地界的上空,地界新的王者便经历轮回降生。他能够举起立在阴山的巨斧。他带着屈辱而生,胸膛里却燃烧着光荣的烈火。
焦荻缓缓接过幽明炎手中的权杖。一道煞白的电光,从地界的深穹里冲出,击碎了天子殿前的一段石阶。〃九百万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啊!〃孟婆的一只汤碗倏然龟裂,酆都的皇者归来。
幽明炎默念着地魔的族咒,一团暗绿的火焰从虚空扑出,立时焚烧了幽明炎的身体。〃魔族的王者的权杖,必须要以上一代魔王的灵魂和血液来拜祭。赤诚依故,心如埃土,不堕不渡。〃他的身体化成一缕青烟,飘到镶着绿玉石矶的权杖里。绿光直冲透了地重。
焦荻高举起了权杖。地狱万千鬼怪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他们齐面向那耀眼的绿光。那是新的王者降临的证明。他们齐声高呼〃王〃,然后虔诚的向他跪拜。他在亿万群魔的簇拥下登上魔主大殿的王位。
〃阎罗氏的王把战争和屈辱留给了地界的众灵,而他自己却在酆都城里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他高声说,〃天地的祖先告诉我们,地界的鬼灵不是为了隐忍一个骄纵的君主而存在的,我的臣民们,让我们用冥灵的怒火烧尽战争和屈辱留给我们的烙印!还地重的宁静和尊严。〃
〃王!地冥真正的王!又是一片如潮的高呼。〃地狱长满兽毛的厉鬼拿着快刀,来到殿外的广场上,砍下一只火龙的头,用它的血擦洗焦荻的佩剑。
画柚跪在他的身下,呈上赤红的铠甲。后为出征的王亲手缝制铠甲,是地界从遥远的时代就传下来的规矩。
但是,焦荻坐在王位上,却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望着殿外的遥穹,忽然变得扭曲。
魔王寝宫的烛火摇曳着凄惶的光,画柚独坐在黑色的罗帐后面,望着身旁亲手制作的铠甲出神。颊上的泪痕还未干涸。
〃焦荻,你终于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忘川的女子。你终于还是无法穿上我为你缝制的铠甲。〃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失落和哀伤的双眸。他摇了摇头。他和夷浞相吻在那摩树的荫凉里,他记着她唇的温度和味道,时光去得愈远,记忆反而愈深。我希望你能谅解我。他转身走向深宫的影里。
浩浩荡荡的魔族军队开出了一色莽原,他们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地狱,直向酆都挺进。没有人能阻挡得住焦荻和他的军队,无坚不摧,势如破竹,整个地界的星曜似乎都在追随着焦荻的脚步。地界里所有的鬼怪都开始高喊,旧的王者将被取代。酆都城转眼已经被团团围住,四周都是魔族的战旗,但是焦荻并不急于进攻。
他站在黑暗里,用手指在空中画着一个又一个咒符,无数的咒符汇聚到一起,汇成了一片耀眼的银光。银光里,连接空间隧道的虚空之门缓缓打开,焦荻走了进去。站在远处的画柚清楚地看见,隧道的彼端,是忘川魑傅家的花圃。银光消逝的一刻,她的泪落到地上。
〃总有一天,焦荻,我会让你记住我,永生永世,刻骨铭心。〃 画柚在他背后狠狠地说,〃比夷浞更让你疼痛,和牢固。〃
一片银光闪过,焦荻出现在了魑傅家花圃的篱笆墙外。四周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花草更加茂盛。他撩开那摩树的枝叶,看到了花圃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用人间的甘露,小心翼翼的浇灌含苞未放的兰花。她的身体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倩丽,面容依旧清秀,只是满头长发已经赫然苍白。花容宛在,青丝难觅,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夷浞,我怎么感觉,我们像已经分别了几千年一样?〃她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她直起身子,看着枝叶间他斑驳的身影。嫣然浅笑。绵长的白发在风里悠悠的飘拂。〃焦荻,我还是等到你了。〃
〃可惜,我们一起种下的花卉,还没有开放。〃
他走过来,扑向她,怀抱里只有那一片绰约影迹幻化成的无数碎片。它们飘舞在风里,像许多破碎的花瓣。凄惶的在风里支离破碎。他惊愕的呼喊,那一瞬间的怀抱,虚无,空灵。〃焦荻,我看到你的这一瞬间,已经弥补了我生命空缺的全部。〃碎散的影子在地界的气流里消失。他忽然发现,无处不有她的香溢。却遥远,使她的感觉愈来愈遥远。他怔在那里,只知道她的视线眩晕。
〃焦荻,你不用再喊了,夷浞,她早已经不在。〃
他转过身,看见篱笆门的旁边,站着一袭黑衣的孟婆。〃忘川的血液已经凝固,故去的灵魂早已消失,只剩下了那颗守望的心,还在温婉的徘徊。〃〃启禀我王,地魔族王焦荻的军队并不急于攻城。〃日游帅上奏。
〃这个忤逆小贼,竟然图谋不轨!〃阎王把手中的玉盏摔到地上,额上青筋暴起。〃早知今日,当初孤就将他送往炼狱之底。永世痛苦。阴帅日游领旨,孤与你地兵十万,你一定要荡平焦荻的魔宫,带沾着他血液的长矛来我的面前。〃
日游向着阎王露出诡异的笑。〃王,您现在根本不必动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平息六耳焦荻的叛乱。〃〃哦?爱卿莫非已有良策在胸?〃
〃我王是天帝的臣子,自有上天助我王。王,有一个来自地魔深宫的嘉宾,要面见我王。〃
〃是谁?〃〃魔王幽明炎的女儿、六耳焦荻的妻子画柚。〃日游向外面拍了三下手掌。在一片翻涌的黑雾间,浓妆艳饰的画柚娉婷而来。她跪在阎王的脚下,把手中用金黄色的锦帛包裹着的东西捧导阎王的面前。阎王拿过来,打开包裹着的锦帛,里面竟是魔族的权杖。
〃画柚,这莫非就是传说中象征着魔王最高权力的、镶着绿玉石矶的权杖?〃阎王略带疑惑地问。
〃不错,王,您不用怀疑,您手中拿的就是魔王的权杖。〃她说,〃拥有了它,您就拥有了控制群魔的能力。〃
〃那么,孤要怎样才可以运用它,来控制意欲叛乱的魔族。〃
〃很简单,王,您需要的只是六耳焦荻的血液。属于魔王的暗紫色的血液。〃
阎王细细端详着权杖上的绿玉石矶,那块被数万代魔王的血液沾浴过的宝物。〃画柚,据孤所知,魔王权杖是你幽明家地祖归朔的圣物,世代传承,不容轻贱,众魔之中唯有魔王才可以掌控。今天,你讲一族重权拱手于孤,岂不是违背了祖上的遗训?告诉孤,是什么,让一个女子到如此疯狂的地步?甚至,悖逆自己的王族。〃〃不敢欺瞒圣上。〃她冷冷地说,〃是爱,有爱而生的恨。〃
阎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你抱起画柚,走进魔宫深重的布帏里时,阎王的兵士们来到忘川。〃孟婆指了指花圃旁的小屋。〃魑傅和她的父亲夷浞,就倒在他们的房前,脆弱的魂魄被无情的打散。只有夷浞不甘零落的模糊神志,还在吃吃地守候着你的归来。〃焦荻挥动双臂打开一片巨大的光网,把幻象的碎片收拢起来。然后,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到了光网里。那些碎片顷刻变成雨水,落到了那些花苞上。
花苞缓缓地绽开。
〃这些移植自人间的花卉,果然好美。〃他喃喃地说。〃夷浞,它们终于开放了。〃〃为什么,那些从人间移植来的花卉,迟迟不能绽放。〃年少的焦荻问道。
〃用沐浴过纯洁灵魂的净水可以浇灌人间的花草。〃长老回答。
〃夷浞,让我的血液和你浇灌的土地融合在一起。我们永远不离不弃。夷浞,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从今以后,我们真的、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走向耀眼的银光中缓缓打开的虚空之门。他的黑色的披风被风吹的鼓起。他眉目间笃定的神情,让地冥的星曜都黯淡。孟婆看着他的身影,抬起头,十年一现的太阳又一次违反它运转的规律,出现在地界遥穹的尽头。
〃焦荻,你要去哪里?〃〃去'往生之渡'擦洗我的佩剑。我要去酆都的宫殿里,为我残破和屈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焦荻,夷浞说过,在阴山草叶覆盖的石罅间,有一件东西等着你去拿起。〃孟婆把一串佛珠放到焦荻的手里,〃保护好它,夷浞就会在你身旁,焦荻,你就永远也不会感到孤单和无助。孔雀大冥王菩萨把夷浞的魂收在了里面。〃
画柚和着上古的音乐跳起妖媚的舞蹈,她蛇样的肢体淋漓尽致的展现着魔族女子的魅惑。秋光横扫的水眸,把热辣辣的波光映上森罗的殿宇。阎王品味着沉香的美酒,含笑看着画柚每一寸敏感的肌肤。 〃王,叛军随时都会进攻酆都,请王早下决断……〃城隍急切的上奏。
〃怕什么?!孤现在掌握着魔王的权杖,叛军根本已经不足为患!尔等不要再庸人自扰。〃阎王气恼地摆了摆手,在列的臣子只能退了出去。
城隍回过头看了看沉迷在画柚妖艳的舞蹈中的阎王,只能无奈地摇头。画柚在空旷宽大的殿堂里翩翩舞动,衣衫间裸露的滑腻肌肤时隐时现。她挪动舞步,近到阎王的身旁,媚眸流彩,诱得阎王的大手不禁放到她的身体上,蠢蠢欲动。画柚的身体在音乐的韵奏里对阎王或迎或拒,然后蓦得转身,又回到了大殿的中央。
阎王看着眼前妖媚已极的美人,不知觉间已有些神情恍惚。真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手端着一杯盛满的醇香美酒,摇摇晃晃地走下王位。有些钝缓的身体,随着画柚的舞步在大殿里打转。画柚看着他迷醉的模样,发出一阵咯咯的笑。笑声像一只浪蝶,飞到绽开的花里,搔着蕊中那最痒的地方。他立时便觉这一身心魂都被她摄了去。
〃你、你真美啊!焦荻连你这般的人儿都不懂怜惜,难怪他此战当输。〃阎王连连地叹息。
就在她的身体从他身旁舞过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扯住了她的长袖。袖里飘出一抹幽美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更觉痴迷。她娇嗔一声,转过头来,对着他莞尔浅笑。她的神魂便似顿时游弋了过来,圈住他的生命和元神。
〃昔者人君幽王举国而为博美人一笑,孤以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