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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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被人拉去喝酒,回来时孛儿帖已恬然入睡。借着酒意,他萌生了好好看她一眼的冲动,于是来到孛儿帖的床前。这一次,孛儿帖没有醒来。在酥油灯朦胧的光影下,孛儿帖的唇角挂着一丝忧郁的笑意。赤勒格尔痴痴地凝视着这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真想……忽然,他的视线被枕边稍稍露出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出于好奇,他轻轻将它抽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绣制精巧的小鞋。到了此刻,赤勒格尔再愚钝,也终于明白了孛儿帖那隆起的腹部的原因所在。孛儿帖在一阵发狂的摇晃中惊醒过来,她坐直身子,诧异地望着赤勒格尔:“你这是做什么?”
赤勒格尔将小鞋举在眼前,急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有了孩子你也不肯告诉我?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不,他不是……”孛儿帖说不下去了,泪水奔涌而出。赤勒格尔,你怎会实心到丝毫不怀疑孩子来历的地步?
“你哭了?你怎么哭了?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我是太意外,太高兴了……”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孛儿帖用手堵住了耳朵,少见地失去了自制力。即使那一次被迫失身,也不曾让她体味过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因为从赤勒格尔欣喜若狂的表情里,她第一次对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不可预知的命运产生了深刻的忧虑。
不期然地,她又想起赤列都,想起赤勒格尔给她讲过的关于赤列都与婆婆月伦之间那段不解的恩怨,想起赤列都那座因为拒绝接受女人而显得凄寂冷清、杂乱无章的帐子。
她原以为,即使在有情有义的男人当中,像赤列都那样爱得痴情、爱得专注的也算绝无仅有,岂知赤勒格尔同样善良得近乎痴愚。她不明白,命运为什么总要在出人意料的时候捉弄某些人——某些好人。
第二章 月圆有缺时1
铁木真从来没有想过,会让失去的永远失去。
还是桑沽尔溪边那座白帐,不同的是没了心爱的人相伴。在孤独和痛苦的煎熬中,铁木真正积聚着复仇的力量。
博尔术赴克烈部请求援兵之行未获王汗应允,对此,铁木真早在预料之中。篾尔乞部雄踞草原经年,部众骁勇善战,自非等闲,纵然克烈部号称草原第一大部,与之相比亦无绝对优势,再加上王汗早年曾吃过篾部之亏,自然而然会对其心有忌惮。对于此事,铁木真看得十分清楚:倘若没有决胜的把握,别说王汗不会轻易同意出兵,他铁木真也不会去冒这种风险。这次请援只不过是他的第一步棋罢了,他要让王汗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经过前次的事变,铁木真变得更为缜密起来。对于这次的复仇计划,除向王汗求援之外,他还安排有第二步棋,即设法与札答阑部的年轻首领札木合取得联系,以形成三部联兵的格局。札木合是童年时与他两次结义的安答,与王汗一样,早年也曾饱受篾尔乞人的掳掠与凌辱。铁木真知道,这些仇恨,王汗和札木合一生都不会淡忘,只因他们始终惧怕篾尔乞人的勇悍,才忍气吞声至今。假如现在有一个机会,使他们能够联合起来,合三部之力共同报仇雪耻,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必定发生彻底的转变。乞颜的新仇连同克烈、札答阑的旧恨,合力消灭篾尔乞,对三方都有益无害。铁木真深信,不论是王汗还是札木合,最终他们都无法抵挡得到财富、奴隶、草场、牛羊、兵源,既消灭宿敌又壮大实力的巨大诱惑,而只要他们两部都同意出兵,就能保证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毁约。
不过,铁木真也清楚地看到,这两步棋中还存有这样一个关键,那就是必须首先攻克桑昆这座顽垒,三部联兵的计划才能得以顺利实施。
然而,桑昆这座顽垒实在太难攻克了,铁木真几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使他不再从中作梗。
从桑昆坚决反对用兵篾尔乞之初,铁木真即数次派人秘密进入黑林,向桑昆的几个亲信和宠姬赠送了大量财物。这些人得到好处后,自然不遗余力地劝说桑昆,于是桑昆的耳边每天都会充斥着关于篾尔乞的议论。日复一日,篾尔乞丰富的兵源、草场、奴隶对他产生的诱惑,逐渐压倒了他对铁木真根深蒂固的厌恶以及幸灾乐祸的心理,他慢慢想通了,既然帮助铁木真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他又何乐而不为?尽管他想通的这段时间实在太长,铁木真却很有耐心,在这3年的时光里,他的军队从区区的200人变成了8000人。
夏末秋初,王汗派人来请铁木真赴黑林一会。铁木真早在意料之中,当即分派二将朝伦、哲列莫守护老营,自己则带二弟合撒尔、三弟别勒古台和博尔术前往赴约。
从带新婚妻子到黑林谒见王汗,一晃又是3年多。比起那时来,现在的铁木真更让人刮目相看:果毅、沉着、成熟、无畏,他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战士之王、草原之鹰。
铁木真见礼完毕,王汗温和地说:“我的儿子,我曾答应过你,帮你重聚离散的部众,做你坚强的后盾。自你遭逢不幸,为父心里着实不安,皆因篾尔乞势力强大,为父不能不稳妥备战。如今,大事已成,你且安心等待,札木合首领一到,我们即刻共商出征事宜。”
“谢父汗。”铁木真由衷地说。接着,他又转向桑昆:“谢太子。”桑昆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铁木真并不介意,坐下与王汗叙些别后情况。宴席刚刚摆上,侍卫来报:“王汗,太子,札木合首领已到营外。”
“哦?”王汗没想到札木合来得这样快,急忙吩咐,“桑昆,你和铁木真代为父去迎一下札木合首领。”
“扎。”铁木真、桑昆同声答应,但个中内容不尽相同。
桑昆有意安排了隆重的场面欢迎札木合,欲借这种强烈的对比表明他对札木合的重视和对铁木真的不屑。铁木真无暇品味桑昆的用心,他的注意力只在札木合身上,急于知道13年后的札木合变成了什么样子。
两队人马越离越近。在迎面而来的风尘仆仆的数十骑中,有一位身材中等、体态匀称的年轻武士格外抢眼。他鼻峰挺立,面色苍白,目光咄咄逼人,一身华丽的衣着,脸上混合着简慢、谦恭与若有所思的表情。铁木真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的安答札木合。
“札木合首领,久违了。”桑昆抢先一步与札木合拥抱见礼。
札木合同样热情洋溢:“桑昆太子,你也好吧?”随即,他将审视的目光转向铁木真,半晌,才客气地笑道:“如果小弟没认错,你一定是铁木真义兄吧!”
“是我,安答……”铁木真欲言又止,他天生不善客套,再说,札木合表现出来的生分也让他有些尴尬。
桑昆怕他两人一会儿谈个没完,急忙催促:“札木合首领,我父汗还在恭候大驾,不如我们边走边谈。”
“好。太子,请。义兄,请!”
“请。”
三人并辔而行。一路上,札木合主动与铁木真谈些童年往事,倒也十分融洽。有谁可以预知未来?令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人都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的这次相会,竟从此拉开了蒙古草原长达数十年的统一与分裂的战争序幕。
而且,还将铁木真一步步推向了成功的巅峰。
各部重要将领已齐集王汗的大帐。王汗居中高坐,威严庄重,很有一代草原霸主风范。这种场合,王汗为尊,众人自然都等他开口发号。
王汗亦当仁不让:“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为确定出征前的诸种事宜,如起兵时间、人数、集结地点、行军路线、统一指挥等等,并望能一一落实才是。篾尔乞人素以勇武刚猛著称,又据地势之险,实是我三部的强劲对手。因此,我们切不可等闲视之。”
王汗说完,大帐之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桑昆暗暗向克烈元帅合勒黑使了个眼色,合勒黑会意,起身说道:“各位首领、将军:联兵大计既已确定,何时出征乃首要问题。如今正值夏末秋初,暑热未消,战马不耐长途奔袭,况且即刻出兵时间紧迫,准备仓促,反于我军不利。依在下愚见,不如等准备充分后再行战事,诸位以为如何?”
“但不知合勒黑元帅所谓‘准备充分’需要多长时间?”札木合问道。
“一边吊驯马匹,一边备战,一月足矣。”
“噢……”札木合沉吟着。
“莫非札木合首领认为不妥?”
“兵贵神速,延迟一天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但合勒黑元帅所虑未尝没有道理……那么就以一个月为限吧。否则,一旦篾尔乞做好迎战准备,后果不堪设想,我方徒增无谓伤亡不说,只怕还会功亏一篑。”说到这里,札木合略微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深以为然,又继续说道,“此外,我还有些想法,周与不周,也供王汗、义兄和诸位将军参考。出征日期既定,出兵人数也当早为明确,我意王汗发兵两万,我部发兵两万,义兄酌情发兵,这样,我们方可保证兵力上的优势。至于集结地点,可选在离篾尔乞最近的不勒豁峡谷,我方在此会合后,可将兵马分做两部,其一部担负正面攻击,吸引敌方注意,另一部则迂回侧翼实施偷袭。因篾尔乞人所据乃易守难攻之地,若不先从内乱其阵脚,恐难以遽破。此役的关键在于所出奇兵能否顺利实施偷袭,而负责正面攻击的部队主要是为了牵制和迷惑敌人,待偷袭成功后,里应外合,一举达到全歼的目的。至于何时、何地、何种方式的偷袭最为有效,需要我们多花费些时间进行研究,或者在座诸位有何高见,不妨一一提出,大家共同商议。”
札木合的安排固然井井有条,最难得的是他的才略和清醒,连王汗也不能不对这位年轻首领刮目相看。
札木合目视铁木真,铁木真含笑点头,以示钦佩和赞许。
“铁木真义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王汗以长者的口吻相询。
“没有。只有一个请求:将偷袭任务交与我部,一个月后,我一定给诸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札木合首领,你意如何?”
“我信得过义兄。”
作战方案基本确定,剩下最后一项议题:谁做联军统帅?
札木合首推王汗。
王汗辞道:“此次出征,干系重大,本汗已决定将我部两万兵马交由桑昆指挥,本汗愿随军而行,为诸位助战。桑昆还像一只第一次去独自觅食的猎鹰,尚不具备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所以联军统帅无须将他考虑在内。依本汗之见,札木合首领才德服众,是联军统帅的合适人选。”
札木合起身欲辞,合勒黑劝道:“札木合首领,联军号令统一,指挥起来才能得心应手。大家目标一致,并不在帅位谁属,你就不要谦让了。”
铁木真也说:“我乞颜部愿为安答马前卒,听任驱策。”
至此,札木合不好再固执己见,慨然应允:“承蒙王汗、义兄及诸位抬爱,札木合不才,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我既为帅便当有言在先,大战期间一切攻守进退须听我调度,否则,诸位现在就另请高明。”
“札木合首领,我们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放心好了。”王汗委婉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请桑昆太子、铁木真安答做好准备,一个月后,按我规定的时间、地点、路线集结,统一行动,违约者,军法处置!”
篾尔乞人没有想到,他们的酣梦就要被战鼓敲碎,被鲜血染红。
那一天,大地发出猛烈的震颤,沉睡的篾尔乞被惊醒了。哀号声、奔跑声、将领催促士兵的叱骂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第一线曙光刺破天际。
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不及报告便一头闯入赤勒格尔的寝帐:“三……三王爷,不好了,乞颜部打……打进来了。”
正戴头盔的赤勒格尔手略微一停,扭头紧紧盯着孛儿帖,目光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孛儿帖一时怔怔无语。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到,她却恍若置身梦中。
“额吉,额吉。”
儿子术赤的呼唤将赤勒格尔和孛儿帖拉回现实。孛儿帖奔向儿子,术赤伸出小手,惊慌地扑进母亲的怀抱。
赤勒格尔一动不动地逼视妻子,眼神异常可怖,孛儿帖不由得抱紧儿子,一步步向后退去。
“额吉,我怕。”术赤被赤勒格尔的神态吓坏了,将小脸埋进母亲的肩头。
赤勒格尔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一言未发,转身便走。
帐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闭了。
玉苏脸色苍白,方寸皆乱:“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逃走,显然已不可能。况且外面箭矢横飞、刀枪乱舞,带着孩子万一出点意外,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时间不容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