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狱-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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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在地底里的是老百姓,站在老百姓头上的家伙却五花八门,一层一层数不清。
日系人,这是生死予夺的主宰。宪兵队也是叫人发抖的名词。满洲军——所谓国兵,这是伪满洲国的主力,全挑青壮年,也够吓人的。警察,他们是法律和权力的代表。(讨)伐队——瘟神,“扫荡”的先锋队。部落警或叫自卫团,这是地方武装。他们武器的好坏,决定于敌人的信任程度。信任的,发给大枪,七九、水联珠、套皮;不怎么信任的,发给几杆鸟枪、火炮、棍棒。最后还有一种特殊人物——特务,那穿便衣,藏着短枪的家伙,他本身就是法律,就是权威,谁见了不害怕。
县长、村长、部落长——或甲长,则是另一系列的权利者。
在这些奴隶主、奴隶总管、奴隶监督的一层层压抑之下,“人圈”里的老百姓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老百姓的奴役,所谓“勤劳奉公”是无穷无尽的。除了修“人圈”,修炮楼,修公路以外,还要修村公所、警防所,修学校,修交易所……那些被“挑国兵”挑落选的,送东北各地下煤窑,开矿山,做苦工,直到把性命送在异乡。
那些吸血者的权利也是无限的。
汉奸高连璧,滦平动员股管劳工的,他经常到各个“人圈”去调查,谁去谁不去出工。照例是18岁到55岁的出劳工,可是只要使钱,都能免去;不出钱的也许60岁的都会派上。高连璧的派头也真大,调查时不说别的,提了根棍子,先就打人。老百姓说话声音低了,为着害怕他,人们特别低声下气。他说:“什么,听不到!”猛的当头一棍。第二回回答时提高一点,他却说:“我是聋子吗?你对谁说话,这么粗声大气的。”又是一棍子。请他吃饭,大米、白面是起码的了,而他老人家只有4个盘是不吃的,非得全席才行。他像蝗虫,到哪家哪家就一扫而光。
前年冬天,驻在大水峪的国兵要薪柴。老百姓从虎什哈送去,往返120里。百姓背来的是干柴,他就让你给担水、扫院子、扫厕所,直到太阳落,饿肚子回去。如果送的柴稍稍湿一点,就教你围在那儿跪庙,天黑了还不让回家。当时有一个老百姓不堪这样虐待跳井自杀了。老百姓愤慨地说:
“官家抓劳工还不算,连他妈的官们家眷的房子也要老百姓修,什么都抓到老百姓头上来了,就是娶媳妇入洞房不用老百姓。”
什么都不给什么都要
敌人在伪满洲国的压榨剥削,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什么都不绐,什么都要。
他们不让你好好住着,把你集家到“人圈”里。敌人特务、警察半夜三更可以随便跑到老百姓家里去,把丈夫孩子赶走,媳妇留下来。他们不让你种地,集家以后,有的老百姓得跑到二三十里外去种地,每天跑去跑回,就把时间磨掉了,还能干什么活?就是这样还有许多麻烦,太阳出来,“人圈”的门才打开,太阳落山以前,又得赶快回家去,否则“人圈”的门关了,只好住在地里过夜,挨冻受饿。如果特务到“人圈”里检查,见你不在,就得打自卫团团长4个嘴巴,等你回来,自卫团长再打你4个嘴巴。这不是玩笑,据说不成文法不打不行。如果检查时两个人不在,特务就打自卫团长8个嘴巴,然后自卫团长再向那两个人打还。
他们不给穿的,一年配给三四尺布,做啥也不够,原来有些旧衣服两三年也穿烂了,有衣服的怎么样呢?前面挂一道,背后挂一道,腰里一结就算了。更多的人是赤裸着,只在小肚子那儿缠一块碎的腰子。奇怪的是大热天有人穿皮袄,却是毛贴着肉,为的是怕皮板了透汗湿坏了。没有棉花,没有被子,用个麻袋片盖一下。有害病的,盖过出了汗,另外的人又盖,瘟疫病就这样传染开了。
他们不给吃的,稻田归公。种了大米都得交出,一般的粮食,除了自己留小部分外,全要送到仓库或交易场去。不准杀猪宰羊,不准买卖,一切全由配给。看看成为“人圈”以后红果寺老百姓配给到的东西吧!白面5两(老人孩子是黑面),豆油2两,洋火1包,盐3斤。这是一个人一年的配给量。糖2两,线10条,布5尺,这是4年来一户人家仅有过一次的配给。
而敌人呢!要你的一切。要你的门牌捐、牲口捐、飞机捐、储蓄金;要你的“仓粮出荷”、“大豆出荷”、“棉花出荷”、“油类出荷”、“报国出荷”、“民生出荷”、“部落出荷”。要你献纳铜铁、毛皮、血粉、牲口、鸡蛋、蔬菜、麻、杏仁、核桃,以及大烟。他们更异想天开,把要去的鸡蛋叫你孵出小鸡,给他们喂着,到时候要你交出鸡蛋。就在这样的勒索下,红果寺200头牛,只留下了50头,200只鸡只留下了20只。玻璃庙的3000只羊,两年间吃剩下11只,而征税时仍按3000多只计算。
他们要你服从,他们教读书的姑娘到老百姓家去宣传万国道德会,教你供佛、烧香,教你认命,她们说:“一辈子也得认命,以后日系人、特务、警察打了我们,也不要言语,他骂,咱们忍着,也不要反抗……”
敌人是狠毒的,他们不给你自由,不给你生存,不给你做人;他们要你驯顺,要你的血,要你的骨殖,要你绝灭。
第一部分:热河的血泪仓夷—“无人区”我们永远不该忘记
八路军的活动并没有因“人圈”而受限制,敌人的残酷统治,却因八路军的英勇斗争给推翻了。这被奴役12年的国土,终于得到解放,应该是怎样值得欢欣的事!当我们看到昔日的“人圈”,心里就不能不感到沉重。
这是冬天,在杨树底下村,一群褴褛的赤裸裸的孩子,靠着泥墙在晒太阳,用乞怜的眼光看着行人。一个名叫丫头的13岁女孩子,上身赤条条的,下面穿一条破烂的单裤子。8岁的黄口子,只有一件大人的单褂子,晃晃荡荡,风可以从任何一处吹进去,他蹲蜷在那儿,用衣角盖着发紫的小膝盖,而肚脐却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11岁的虎春子,披的是他爸爸的破羊皮袄,没有裤子。8岁的栓子则全身光光的。所有这些孩子,有着一张营养不良苍青的脸,蓬乱干枯的头发,冻得紫黑的皮肤,像鸡爪一样乌黑瘦嶙的小手小脚,颤抖着蜷缩着,像一条条肉虫。我不知道他们出世到现在曾否有过一次笑脸。
站在孩子旁边一个女人说:“伪满洲国来了,不让挣钱,也没挣处,日系人配给又没我们的份儿,哪儿来的穿的,盖的单被片,稀里哗啦都破了,孩子们溜溜光光都没有穿的,就只好成天躲在炕上号。”
这是敌人统治的结果,我们不会忘记!
在黄土梁子,有3个战士过路,跑得很累,很口渴,想到老百姓家烧开水。他们在一家外面叫门,里边两个女人坐在炕上,又急又羞地说:“别进来,别进来,我们给烧。”战士们不愿麻烦老百姓,说:“不,我们自己烧吧!”女人们还是不让,问她们为什么,才知道她们一个没有裤子,一个裤子是穿洞的,所以不便出门。这3位八路军战士听了都默默掉下泪来,没有迟疑,立即把自己的衬裤脱下来送给那两个女人。
某部队第一次走过三块石村的时候,给了一个孩子3件衣服,正好第二次又过那里,看到孩子依然赤身裸体的蹲在风地里,觉得奇怪,有人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他们装腔呢!后来问那孩子,才知道他的父亲前年上山打柴冻死了,母亲外出讨饭也冻死了,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嫂子,全没穿的,上回3件衣服就是哥哥嫂子穿了,可以去打柴干活。战士们听了,又把好些衣服给了孩子。
这类故事太多,这样的战士也太多了。现在救济的棉花早已大批大批地运去,这些悲惨的现象将一去不复返了。今天土地已经解放,人民已经自由,生活将要幸福,然而这些惨痛的往事,这些惨痛造成的原因,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不应该忘记!
第一部分:热河的血泪仓夷—“无人区”“无人区”的累累血债(1)
王亢江卓何光
敌人疯狂制造“无人区”,妄图确保伪满洲国统治
敌人企图沿长城线制造“无人区”,从古北口至大滩,构成一条宽大的战略封锁线,阻止八路军向东北挺进,以实现其“确保满洲”的目的。
1941年下半年,伪满洲国热河日本宪兵本部,制定了“国境地带无人区化”方案,“关东军西南防卫司令部”也制定了“西南地区肃正工作实施纲要”,形成了在伪满边境制造“无人区”的全面规划。1941年夏,敌华北方面军制定了所谓“肃正三年计划”,企图限定时间,“扩大、巩固治安地区”。提出修筑隔离壕沟或堡垒、“阻止共军入侵”。1942年1月初,伪蒙疆联合自治政府实行第三次“施政跃进”运动,重点是强迫老百姓“集家并村”,制造“无人区”。为此,伪察南政厅制订了“赤(城)龙(关)延(庆)东部三县特别工作计划”,对龙关,赤城,延庆三县实行特别“治安肃正”。说明三个伪政权,都在执行着同一战略部署。
1941年秋,伪满和伪华北的敌人,纠集万余日伪军,对平北进行了残酷的大“扫荡”,丰滦密地区则更为严重,以烧、杀、抢、捕等手段,企图摧毁平北抗日根据地,并开始制造“无人区”。
在丰(宁)滦(平)密(云)联合县境内,敌伪从万人“扫荡”后期开始推行“集家并村”计划。1941年关东军在滦平于营子搞集家并村试验村。1942年春,滦平县伪县长张祥廉在吴栅子搞“模范部落”的样板。修成后,伪满洲国的一个“大臣”至此检阅,照相,还拍了无声纪录影片“安乐村”。接着首先在丰滦密的十二、十三、十六区,继而又在长城沿线的一、五、七、八区北部大搞集家并村,敌人胁迫群众到指定的村庄居住,四周修筑起一丈多高的围墙,只留前后两个门供人出入,门上建岗楼,墙内四角建炮楼,驻有军警特务。敌人称这种用炮楼和高墙围起来的村庄为“部落”,当地群众进入“部落”便失去了生产、生活、言论、行动的一切自由,只能像牛马一样任敌役使和宰割,因此群众愤怒地称之为“人圈”、“围子”。到1942年3月底,敌人已在一、五、七、八、十二区修建了四合堂、于营子、大甸子、大峪、白庙子、东西湾子、番字牌、司营子、榆树底下、大沟、牛圈子、上下西仓峪、大北沟门、东石门子、白马关、南化石岭、石湖根、黄梁根、上下窝铺、壮牛沟、火石岭等29个“部落”。并宣布每个“部落”外10里范围内为“无住地带”,不许居住,耕作时间在上午10时到下午4时之内进行,10里范围外为“无住禁作地带”;不许居住也不许耕作;这些地区统称为“无人区”。
日伪的“集家并村”遭到了丰滦密人民群众的激烈反抗,许多人逃到深山,誓死不进“人圈”。到了1942年,敌人又以6000兵力在丰、滦、密长城各口和山边要地广设据点,使丰、滦、密地区的敌伪据点增加到37个。然后以各主要据点为中心,把“无人区”划分成若干小块,指定一个或几个据点反复“扫荡”,并配备机动兵力在各块之间穿插配合,妄图进一步肃清抗日力量。这一年敌人对“无人区”较大规模的“扫荡”就有32次,全年累计“扫荡”时间长达8个月以上。有431名干部群众被杀,1111人被捕,损失粮食3634石,牲畜2124头。同时,敌人还派遣大批特务密探,侦察我军政机关和山里群众的隐蔽地,发现目标即调动军队长途奔袭。1942年敌人进行有目标的长途奔袭共达40次,给抗日力量造成很大损失,其中伪满讨伐队4月8日突然奔袭密云县臭水坑,丰滦密联合县县长沈爽、十团供给处长乔宇率部队与敌英勇战斗,30位同志牺牲,县财粮科长李昨非等45人被捕。这就是引起平北抗日军民公愤的臭水坑惨案。
华北方面敌人,从1942年4月开始,强征5000多名青壮年劳动力,沿着山边挖掘“治安沟”(即封锁沟)。至4月底,封锁沟挖成。西起昌平县的桃峪口,途经丰滦密九区的平义分、北宅、白厂,四区的红螺镇、范各庄、流水庄,六区的康各庄、卸甲山、署地、坟庄,二区的北白岩、尖岩、庄户,三区的董各庄、燕落、不老屯、学各庄、石匣,东至潮河岸边的辛庄止,总长180华里,宽3丈6尺,深1丈6尺。沟边每隔三五里建一炮楼,炮楼由伪军和沿沟各村保甲棍团监守。为了扩沟,敌人还在沿沟重要村镇先后增建了大辛庄、坟庄、燕落等13个据点。接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