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历史-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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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1584年9月3日，约翰·迪以深受幻觉左右者的那种镇定自若和勇气与皇帝单独会面了一个小时。
“我开始宣布，我的一生都花在了学习上：但是在这40年中，我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在不同的国家、经过巨大的痛苦和代价、苦心孤诣、逐渐地获得了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所能获得的最好的指示。我也（最终）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书籍能教给我我所渴望得到的真理。” 因此，他就诉诸于魔镜和水晶石，而“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正是上帝的天使们利用魔镜和水晶石传送给了我各种信息。”
人们会以为鲁道夫二世皇帝这时肯定会认定迪完全是个疯子，但是皇帝却被迷住了。鲁道夫皇帝是个抑郁寡欢、神秘莫测之人。他对各种知识都感兴趣，他的宫廷不仅以吸引了全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和艺术家而闻名，而且以鲁道夫本人对神秘学和炼金术的沉迷而名声远扬。
接着迪和盘托出了他要说的话。“上帝的天使来到了我面前，并谴责了你的罪行。如果你听我的话并且相信我，你将胜利。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那么制造了天地人间的万能的上帝（你正是在他所创造的天下呼吸并且具有灵魂）将会用一只脚踏在你的胸前，并将你从皇帝座位上掀翻下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鲁道夫二世皇帝告诉迪，他完全相信他，而且“下次他会听取和理解他更多的劝告。”
后来，天使们领着迪用同样的方式训斥了波兰的斯蒂芬国王。但是，使约翰·迪陷入麻烦的并不是他的那些带有预言性的斥责话语；相反，威胁来自于教皇的使节，因为这位使节怀疑迪鼓吹异端邪说，并要他交出他的关于天使行动的所有书籍。凯利如做戏一样，将所有关于“行动”的日记付之一炬。这位占卜家是个身手敏捷的魔术师，很明显来了一个一流的大调包，因为他在桌子下放置了一个相同的包裹。后来，那些书又奇迹般地（对于迪来说）在花园里出现了。
这一把戏并没有阻止教皇给鲁道夫皇帝施加压力，教皇仍然让他将迪和凯利逐出国外。但是罗森堡出面干预并获得许可留他们住在特热邦城堡里，在这里，凯利开始将大多数时间花在炼金实验上。他让迪和许多人相信他真的炼出了金子，不过，他所创造的奇迹很有可能是他敏捷的手法（伊丽莎白时代的人称其为“变戏法” ）所为。
1587年那一年，“行动”戏剧性地达到了空前的高峰。4月17日，星期五，凯利又开始占卜。他在石镜里看到一个快速旋转的地球，地球上还写着这样的话：“我所犯的罪行都得到了宽恕。因为我的缘故而疯的人让他变得聪睿吧。因为我而犯了通奸罪的人让他永远幸福并得到上天的赏赐吧。”
第二天马迪米出现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甜美可爱的小女孩了，已经变成了一个肉欲性感的年轻女郎。“马迪米解开了她所有的衣服，”凯利报告说，“全身脱得一丝不挂：而且也表现出了羞耻。” 马迪米继续作她自由恋爱的演讲：“看，你已经自由。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看，你的理智和我的智慧出现了矛盾。”
凯利报告说，他在一根白色柱子上看见了四个脑袋，是他、迪和他们妻子的脑袋。马迪米摘下了半轮明月，明月上写着，“在上帝那里合法的事情在这里决不违法。” 马迪米宣称，“你们之间要团结，” 然后就消失了。迪将这种团结解释为“紧跟基督和上帝的精神，” 但是凯利却将其解释为两性的结合，并且“对其深恶痛绝，不愿与其再有任何关系。”
迪说服了凯利，让他问马迪米是否指的是“肉体的结合，” 还是指“精神恋爱、慈善关怀和精神的结合。” 回答是：“我两个都指。” 迪不相信。“这很明显有悖于上帝的旨意：我也决不能同意那个学说。帮助我吧，啊基督。帮助我吧，啊基督。帮助我吧，啊圣灵。”
接着，凯利将石镜里显示在一个白色十字架上的字迹大声读出来：“如果我让一个人去掐死他的弟弟而他却没有照着做，那他就会是罪孽和死亡的儿子。因为对于上帝来说，一切都能做到、都能发生。对于他们来说，性器官并不比普通人的脸部更可恶。”
那天凌晨两点钟，约翰·迪在床上对妻子说，“简，我看没有别的办法了，关于我们交叉婚配的问题，我们必须得做了。” 她颤抖着在他的怀里哭泣了一刻钟时间。“我尽全力安慰她，”他写道，“这样，出于对上帝的恐惧，出于对上帝警告的信服，我说服了她。”
5月3日，他们四个人签署了一项协定来执行这个“最新颖和最奇怪的教义，” 尽管“我们忐忑不安、充满了疑问。” 他们还承诺“在我们四个人中间促成一种完美的团结和基督教精神的慈善，我们之间的爱情和友谊无与伦比，我们今生今世在一切事情上都要心灵沟通、不分彼此。”
5月21日只有一篇日记：“合同履行了。” 第二天在一次“行动”中，一个骑着白马的人问凯利，“你的妻子对你温柔顺从吗？” 凯利回答，“她很顺从。”
九个月之后，简·迪生了一个男孩。无人问及孩子的父亲可能是谁。他们给他取名为西奥多·特热邦尼亚努斯·迪，意思是“上帝赐给特热邦的礼物。”
第二部分 魔力幻觉第19节 最后的旅行
尽管这两对夫妇努力履行他们的承诺要“保持无与伦比的爱情和友谊，” 但是他们都没有办到。迪绝不会承认那些天使是凯利想象力的虚构物，或者承认这位占卜家故意诱奸简。由于凯利的炼金实验似乎很是成功，凯利的名声大振，而迪的名声却大不如以前。1589年3月11日，迪和全家动身前往英格兰，抵达时已是11月22日。
凯利仍呆在波希米亚，被鲁道夫二世授予了男爵的爵位，并在布拉格得到一座城堡、九个村庄和两座房子。1597年，凯利因逃避迫害而从城堡的窗子跳出去，受伤不治身亡。
与此同时，约翰·迪在挣扎着生存。他回到莫特莱克，发现他的图书馆已被人洗劫一空，实验室遭到了破坏。两个月之后，1590年2月，简生了个女孩。不可思议的是，迪夫妇给孩子取名为马迪米，就是根据那个命令他们相互交叉婚配的淫荡天使的名字而取的。除了养活六个孩子之外，迪还得养活一屋子仆人。伊丽莎白女王尽管在他回来两个星期之后亲切地接见了他，但却一直未能给他提供帮助。
1605年，简·迪和两个孩子死于瘟疫。迪的八个孩子中只有三个活了下来。迪带着肾结石的痛苦煎熬回到了莫特莱克，由女儿凯瑟琳照顾。他又恢复了他的“行动；” 这次是与先于凯利的占卜家巴蒂尔缪·希克曼合作。1607年7月17日，80岁的迪在日记中写道，“巴蒂尔缪和我谈论了我和凯利的各种合作行动，” 然后打开箱子取出了占卜石镜。
镜面上很快出现了天使拉弗尔。这位天使发誓“当你踏上旅程时全程为你服务。” 迪再次准备相信在魔镜里盘旋的精灵。“你将踏上遥远的历程，去获得上帝赐给你的所有恩典。”迪最终将得到这位哲学家的魔镜的“秘密知识和理解。” 海外还有很多大事在等着他。“他们在你的祖国里到处取笑你，” 拉弗尔说，但是他也注意到人们对耶稣也持同样的态度。
这样，迪就为自己最后的旅程做好了准备，但是那位精灵的信息很显然是有寓意的。迪于1609年2月26日死于英格兰。
第二部分 魔力幻觉第20节 约翰·迪的遗产
迪求助于神秘学知识想认真地探索宇宙的神秘。他尝试了“自然魔法，” 我们今天将其称之为科学，但是对于迪来说这并不够，因此他就受到超自然的诱惑。迪的一生可为他的同时代人莎士比亚提供非常好的悲剧素材。如果换一个注重学风的时代，他有可能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光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或者数学家。他也许会转向神秘学研究而不用求助于占卜术。
在迪的时代，世界似乎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奇迹出现。许多迹象（其中包括1572年在仙后星座卡西俄珀亚出现的一个新星）都被占星家门解释为表明世界的末日就快要到了。因此，在镜子里出现的一个天使告诉迪如下的这番话就不奇怪了，“新的世界将会在你们面前出现。新的风格、奇怪的男人、真正的光芒和充满荆棘的道路都会出现。万物将会成为一体。”
但是在迪的一生中，他的道路却一直布满了荆棘，他也从未发现“万物成为一体。”神秘学和科学的镜子能反映出同样真理光芒的时代即将结束，他只是这个行将结束时代的最后的知识分子之一。但是迪所留下来的混杂型的遗产和他的镜子也帮助了世界科学的进步，而正是这些科学的进步使我们的宇宙观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迪站在了历史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在这里魔法和科学终于分道扬镳了。
第二部分 魔力幻觉第21节 柏拉图的镜子世界
上帝说，“出现光吧，” 世界就出现了光。上帝保证让这光是好光。
《创世纪》 1：3…4
假如约翰·迪晚出生了一百年，他就有可能成为像艾萨克·牛顿（Isaac Newton ）那样的杰出科学家。牛顿研磨镜片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架望远镜，分解了光从而创立了现代光科学，还提出了物理学理论，包括万有引力定律，这种理论解释了当时已知的使宇宙运作的各种力。和迪一样，牛顿也对炼金术和神秘学着了迷，但是因为他出生的时代晚，世界范围内正在进行着轰轰烈烈的科学革命，所以他改变了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而没有去努力和天使们谈话。
牛顿的名言是他的工作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和镜子、天文学及光学研究关系极为密切的科学传统可以追溯到古代。这些科学传统往往又与魔法同步发展。让牛顿得以站在肩膀上的那些巨人是一群杰出的、很怪癖但是却有独立性格的人，他们在凝视彩虹时、在奇形怪状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被扭曲了的脸面时、或者在监狱里看见阳光洒进尘土覆盖的铁窗时，油然产生了某种思想。我们在这一章和下一章里将主要谈论他们（包括在科学方面的约翰·迪），最后谈牛顿。
镜子的科学始于对光的研究。从远古时起，人类就开始崇拜我们的主要光源太阳，但是人类也在努力去理解光到底为何物，眼睛为什么能看到东西。他们很快意识到光可以跳跃和弯曲，就是说，光可以反射或者折射。从此，光学研究诞生了，并且随着它的逐步发展又为科学进步提供了重要的刺激，最后产生了牛顿等伟大的科学家。对于古代和中世纪的科学家们来说，对光及其性能的研究是所有科学中最基础的部分，也只有这门学科才能揭示最深的秘密。
光是什么？尽管光能让我们看到东西，但是它本身却是不可见的。光在太空中穿行，却不留有痕迹，除非它撞上灰尘之类的东西，而这时我们则能看到它是以直线穿行。要是说光的穿行有速度，这又不是很明显。也许光即刻就是光，或者说光本来就是“那种光。” 在后几章里，我们将谈论关于光的更现代的思想。在这章里，我们仍不能真正地了解光，这么说足以，不过，对于光的行为我们却了解得不少。但是，在回顾那些被证明是错了的幻觉和光觉理论时，我们仍然要保持谦虚。令人惊叹之处就是，为了将其弄懂，人类做出了努力，而且还有了些成绩。
柏拉图的镜子世界
古代最早的光学家是墨西哥、中国、埃及和其它地方的祭司和萨满教徒。奥尔梅克人和中国人使用抛得铮亮的（分别用黑曜岩和青铜制作的）凹透镜来点燃祭奠的圣火，埃及人建造了巨大的凯尔奈克庙宇，这样在夏至日日落时太阳才照射进庙宇长长的走廊。最初全是由白色大理石覆盖表面的大金字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镜面，而新王国的方尖塔外面覆盖着一层天然金银合金，这种塔面在旭日喷薄之前会反射出光芒万丈的景象。
尽管这些祭司们都是优秀的光学技术大师，可是他们对科学进步本身并没有兴趣。相反，他们把自己的秘密知识用于迷惑人和将事情神秘化。现代科学进取心始于有个性的、爱争执的、永远好奇的希腊人。（注释 1）柏拉图说，“埃及人和腓尼基人喜爱金钱。我们这一方世界的特点就是热爱知识。”
（注释 1）约瑟夫·尼达姆（Joseph Needham）在其经典著作《中国的科学和文明》中认为，《墨经》中的一些段落“尽管删节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