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莫谓全无主+番外 作者:木槐香(潇湘2013.5.16完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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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庥没料到饮了几两酒,木骋怀倒对他推心置腹起来,便道,“小婿也说句实话,荣华易尽,需要退步抽身早。虽说老话是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帝王却不一定领情啊。想当初岳父甫一出仕便简在帝心,可后来不也是三起三落才坐到今日之位的么?再且,吾王,孱王也,岳父您要费多大气力方能扶起?”
木骋怀听到这却再没接下去,可能是他意识到自家有些失态,才饮了几杯便有些言无禁忌,他便绕到旁的话题上去了,李济庥也自是明白这点,便顺着木骋怀的意思说些旁的。
李济庥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什么都顺着木骋怀说,却又不将马屁拍的过于显露,翁婿两人倒也还谈得来。
木骋怀听这李济庥谈吐不凡,倒还生了让他入仕的想法,不过听他的说法,想必也是对为官从政这事不感兴趣的,他在他的那片天地里一样是能够说一不二主导沉浮的,倒还真较他这个丞相来得自在。
其实说到功成身退,他木骋怀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他又有不甘心,他还壮志未酬呢,唉,就让他身先士卒为后人开路吧,千秋功过待评说,后人自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的。
李济庥见木骋怀如此坦然,对他时时恫瘝在抱的倒也新生了几分钦佩,各为其主么,这原也是改变不得的事,只是立场问题而已。
第二日李济庥便悠悠闲闲的坐着马车前往秣陵,他是个绝计不会让自家受不该受的苦的人,一路上顺道着游山玩水,晃悠了近二十日才到达秣陵,到达的当晚便宴请越王越王妃。
万紫苑依旧歌舞升平,李济庥此次回来对絮娘也是一直保持着相当距离,谨记男女授受不亲。絮娘对此也不能发什么牢骚,她原就是李济庥属下,一切那不都得按着李济庥的意思来?再且她也是晓得李济庥对沈家六小姐的心思的,她也只能安居其位了。
而那越王见李济庥回来,竟是立马便在心里有了主一般。
一枝秾丽露凝香(四十一)
“晋辰,你可是许久不曾回来了,这秣陵你都将忘了是什么样的了吧?”
“我也是诸事缠身,这一处理完,紧赶慢赶便回来了,还是江南好啊,北边干燥,弄的人不舒坦的。”
越王笑两声,“本王可是在那待了十几年,丹都是天子脚下,那里的好也不是秣陵这能比的。”
两人边饮边谈,举杯共欢,李济庥是言谈不离欢场,尽说了些他在丹都的所闻所见,说那里各色女子都有,西域塞外,北国江南的无所不包,当真是群艳荟萃,弄得越王使劲的感慨了一下他当初还在丹都时的逍遥生活。
话题渐渐转到官场,越王是满腹的牢骚,对着朝中那些参他的老匹夫恨不得是饮其血,食其肉。李济庥不痛不痒的劝他几句之后,越王耐不住性子了,招招手让舞姬乐伎悉数退下,身旁只留了心腹。
李济庥故作不解,“王爷这是何意?”
越王便将他打算谋反的事微微漏了意,李济庥做大吃一惊状,“王爷,今上可是您一母同胞的皇兄。”
“呸,一母同胞算什么?若不是母后尚健在,他怕是便会借此次言官参我之事,顺势将我贬下去,弄得不好本王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我在丹都,也确实听见了关于王爷您的风言风语,貌似是多亏了太后在其中转圜,皇帝陛下才就此罢休的。”
“哼,本王晓得。你说说,他既不念骨肉亲情在前,我又何必要对他俯首称臣?”
“可是王爷,我觉着此事非同小可,您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你怎的变得如此怕事?亏花姑娘尽在本王跟前夸你呢。”
“花姑娘?不知花姑娘在王爷面前说了些什么。”
“花姑娘让本王同你说这事,还说你一定会襄助本王的。”
“嗯?这丫头,口出狂言!”
“你莫非不愿?你如今不愿也不行了,本王的事都告诉你了。”
“王爷,这个实在是兹事体大,望您三思而后行啊。”
“本王主意已定,你只瞧着办吧。”
越王有些咄咄逼人,李济庥道,“王爷,还是慎重为好,咱们从长计议。”李济庥思虑了一会,又道,“既是王爷如此信任我,我总不能说拒绝王爷,可这事实是不能等闲视之,咱们缓缓图之。”
越王见他松口,面上露出些欣喜,“本王就晓得晋辰你不会叫本王失望的,来,本王敬你一杯。”
两人干了一杯,李济庥又道,“王爷,我跟前倒是有一位先生,他主意最多,我素日也是极倚重他的,不如让我唤他来面见王爷,听听他的意见是如何,咱们共同相商,一人不抵三人智么。”
越王应下了,李济庥便让慎之去唤白琎玄来,越王见白琎玄面容清癯,自有一种从容与书香气令人不得小视。
李济庥为他们互相介绍,越王待白琎玄也还客气,三人坐下聊,聊到朝廷,聊到皇帝,也聊到朝中百官,更不会漏掉木骋怀。
一枝秾丽露凝香(四十二)
今上,其实是个并无多大治国才能的君主,只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捡到这个便宜,先帝为了不使国基混乱,当初即便晓得今上并无何才能却也并没有改换太子,好在今上不过只需做个守成之君,也好在太子有一位好老师,那便是木骋怀,先帝对木骋怀倒是极放心的,临终托孤,要他好生辅佐新帝,木骋怀倒也是不负先帝所托,但是身为臣子他权力过大那也是最招皇帝忌讳的,皇帝身旁必然会有眼馋木骋怀或是敌视木骋怀的小人从中作乱,这倒也给了李济庥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应该挑准皇帝与木骋怀之间这种压根不可弥合的缝隙上下手,让他们关系恶化,让皇帝不再对木骋怀毫无条件的予以信任,也要令木骋怀对皇帝彻底失望。
一个国家,如若君臣之间不能信任,不能做到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礼,尤其是君主与宰辅之臣之间,这种不信任会将任何小患都无限制放大。
在今朝,寻根溯源,不过是因为今上太无用,放任木骋怀做大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他不懂驭臣之术,不知治国之道,只得依靠木骋怀。
这厢越王一数落起他皇兄的无用之处来,那真是如东流之水滔滔不绝,说他皇兄其实是兄弟们之中才智最为平庸的一个,却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坐上了嫡长子的位置,他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这皇位要一直这么被他坐下去,迟早有一日得葬送。
李济庥同白琎玄自是附和,又添油加醋加佐下料了一番,弄得越王更是一口浊气在胸,不得不发,便愈加坚定了誓夺皇位的决心。
要挑拨皇帝与木骋怀的关系,这倒不难,皇帝现今本已有些忌惮木骋怀,只是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表面的君臣和睦,一团和气,内里却是波涛汹涌,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的是大祸之源,这倒也能够用静水深流一词来解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李济庥他们只需从小处下手,一件件的积累着来,既避免引木骋怀警醒,又让皇帝从中得到一些警示,这还要麻烦皇帝跟前的小人佞臣呢。
上回木骋怀不是同他说了军农一体之事么,他们便可以从这里入手,要兵部极言军士之过度劳苦,自然,这样暗中托人的是就不用李济庥操心了,越王自有他的门道,再且,他还有个左将军聂风做老丈人呢。
可是这些自然也是并没有如李济庥他们设想的这般顺利,聂风那一关首先就不好过,聂风还劝越王呢,不要生出这种不臣之心,皇帝那还是挺厚待你这个胞弟的,王爷您合该知足,安生逍遥的做您的藩王,何必去冒那个险?
不过这只是大意,聂风真正的言辞可要较这个恭敬含蓄得多,越王虽娶了他的女儿,他们是翁婿关系,可越王首先是王爷,礼再大也大不过这个地位去。
越王见了聂将军这样的言语极恼怒,对着越王妃大发脾气,说你那个爹怎的如此上不得台面?素日里威风凛凛的,手下那样多的兵士,却不助自家人,用得着他的时候他便畏畏缩缩起来,真不是做大事的人。把个越王妃给委屈的,谁不晓得谋反这种事真不是好做的,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越王妃觉着她父亲之言所言甚是啊,可是越王现如今是鬼迷了心窍一般,她好说歹说,越王爷压根听不进她的劝,将个越王妃给愁得,夹在自家父亲与夫君中间,再且自家夫君又是堂堂亲王,更注定了她有许多话都说不得。
一枝秾丽露凝香(四十三)
可越王妃再愁也是无用,那厢越王是逼着他老丈人聂风加入他的势力,一副盛气凌人说一不二的模样,就差宣告普天之下唯我独尊了。
越王也对着聂风放狠话了,他说你聂风与本王那是天下共知的翁婿关系,你不尽心助本王,本王若是谋反失败,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皇帝一样的不会放过你,还觉着自家能撇清么?倒不如助本王一臂之力,事成之后皆大欢喜,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本王自不会薄待你,那时你也是国丈了,无上尊荣怎是现今这个区区将军可比的?
还又说了一大堆子他皇兄不配为帝之类的言语,说他自家自是有夺皇位的资本,顺道便也将冷济庥说出来了。
而左将军聂风真真是对这个越王女婿是无奈的恨不得寻了浊志去,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要晓得人家可是征战沙场大半生的大将军,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晓得如今只有对越王好言相劝这一条路可走。唉,聂风是真难,对越王是既不能襄助也不能告发。
琢磨琢磨吧,他若是向皇帝告发了越王谋反一事,那么他自家的女儿越王妃可如何是好?那是必得被越王牵累处死的,就是他自家,皇帝也不见得会感念他的忠心,莫到时候反将他也连累其中。而他若参与谋反,那其中利害更是显而易见,先向好处想,若是成功,那便似越王说的,他会成为国丈,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也得保全,可若是不成功,他们可是赔大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还得背上个叛臣逆贼的骂名,为后人所不齿。再且,聂风觉着他们成功的机会实在不大,虽说今上是个不怎么顶用的,可不还有个木骋怀么,木骋怀可不是好惹的,要不人家也不能这么多年来还在官场上屹立不倒,位极群臣,居百官之首。木骋怀又是对皇室极其忠心的,这着实不好弄啊。可是越王死活听不进劝,将聂风这个半老头子给整的,差一点便朝如青丝暮成雪了。
聂风就是想不通,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的摊上越王这么个女婿?当年先帝赐婚的时候其实他就是万分不情愿的,因为普天之下谁不晓得越王那风流成性的?那越王的德行,他是绝对的瞅着不顺眼的,可没奈何那是先帝亲自赐婚,他压根拒绝不得。那时候可有不少旁观之人还眼馋他呢,觉着他攀上越王这么个皇帝皇后跟前的香饽饽,珍宝宝,那是多大的福气,在观世音跟前求多少回也求不来的,可聂风自家却是有苦说不出啊,想当年他若是能对这事说上话,他是绝计不会应下这门婚事的。可是自然不可能有这个若是,所以这下好了,他摊上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件子事,他现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不是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么?可为何上天就对他如此吝啬,给的那条路还不如不给呢。
还有越王提的那个冷济庥,那是江湖里门派中人,能有几个本事?不就是生意做得大些么,有几个银子便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赞助越王谋反,真真是不想活了。一个个的野心倒不小,却不先称称自家有几斤几两,敢情是活腻味了是吧?要急着送死也莫牵累旁人啊,他们难不成一丁点不为自家家里人考虑的么?真是昏了头了,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一枝秾丽露凝香(四十四)
聂风私底下爆粗口爆的是酣畅淋漓,可他也只能在口舌上得一时之快,这越王这个不肖子给他出的难题还是不得解啊。
他在祠堂里待了一整个晚上,在祖宗牌位跟前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第二日早晨出来时,那是真真憔悴了不少,将个聂夫人给心疼的。
最后聂风跟他的几个儿子们磋商了一整日,终于艰难决定跟着越王干了。毕竟他们如今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便不如闯一闯,总要给自家寻活路的呀,可不能就这么被堵死。
聂风答应入伙的事一传来,可将越王给高兴地,似是就差手舞足蹈了。他可是有了左膀右臂了,一个冷济庥有江湖的势力,一个聂风是朝中的势力,两人相辅相成,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可及?
四月初六,越王在憩园做宴回请李济庥,给他